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医务室的其他病人和家属立刻喧哗起来,尖叫指责医院看护不利,竟然让奇怪的人把病患带走。医院竟然这么容易侵入,没有半点有力的防护,实在太不安全了等等。
“等一下!”护士小姐一回头,猛然看见等候在医务室里的众人爬楼梯的爬楼梯,登电梯的登电梯,“等一下,你们上去干什么?”
“把那个捣乱的家伙抓下来!”
“我的女儿在上面……”
“不知道,跟上去看看……”
一片哄乱之中,一百多人上了十楼,挤在手术室外。
但就在这一百多人乱哄哄爬上十楼的片刻之间,最早跑到手术室门口的人先顿住了——手术室的门“咿呀”一声打开,唐草薇面无表情地出来,除下了手术手套,身后的女生在李凤扆的亲切扶持下,慢慢地走了出来。
“燕子,你怎么样?”女生的父亲嘴唇有些发抖,“你、你没事吧?他们对你怎么样了?”说话之间把女儿抱在怀里,听她背后肺部的声音,表情渐渐变得放松,而后欣喜若狂,“不咳了?”
“我不知道……”女生迷茫地看着大家,回头再看看唐草薇,“我被唐先生带进手术室,然后,好像就出来了。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你好了吗?”其他人却不关心她究竟在里面被怎么样了,“不咳了?”
“嗯,不咳了。”女生点了点头,“只是这里有点痛,但是完全不咳了。”她指了指肋下,透过五月薄薄的衣裳,大家可以看到衣裳下做了简单的包扎,似乎有个伤口。
“啊?原来真的能治病,这是哪里的医生?”
“什么医生不重要啦,只要他能救人就行,我女儿咳得都快死了,医生在哪里?只要能救我女儿,是谁都无所谓。”
“大家让开,我女儿现在还在楼顶,哪个能治病?
先救我女儿!她现在还在楼顶!“
“楼顶?二十楼楼顶?”李凤扆文雅地半鞠躬——他的身材对于那女生的妈妈来说稍微高了一点,“请稍等一下。”他步履平稳地走向楼梯,文质彬彬的背影,那步伐让那位妈妈回头跺脚想要尖叫——等你爬上二十楼,只怕女儿已经跳下去了!
“这是你的女儿?”
那妈妈一转身,“啊——”的一声尖叫,李凤扆已把她女儿横抱了下来,就在她一转身的工夫,他就上下了二十层楼?
“绿章。”唐草薇等李凤扆把人抱进手术室,关上门,从雕花的木箱里拿出另一副手套,戴在手上,看样子要做第二个手术。
他没有多说什么,但顾绿章静静地走到手术室门口,对喧哗的群众鞠了个躬,随后张开双臂,拦在手术室门口。
桑菟之倚着门边站着,众人望着手术室门口,他望着众人在笑。
或者是他与众人不同的平静、带笑、悠闲,让手术室门口的气氛陡然变得安静,医生交头接耳了一下,有几个人想要推门进去,被顾绿章毕恭毕敬的鞠躬行礼挡了回去。有些年轻医生想要拉开顾绿章,但顾忌她是个年轻女生,动手显然很不合适,只能犹豫。
就在大家一怔一犹豫之间,手术室门开了,那个要自杀的女生自行开门出来,泪水涟涟,脸上仍自充满了惊恐,一出来就扑进妈妈怀里大哭,含含糊糊说些什么众人也都没有听清。但是,显然她已经好转,全身上下除了肋下相同的伤口和包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手术室外的气氛微妙地变化着,不知不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奇迹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一时之间除了痛苦咳嗽的病人,一切在犹疑与等待之中寂静。
李凤扆把咳得最严重的一个人带进手术室,那扇割断众人视线的门又合上了。那些专家和199医院的主治有些轻微地骚动,只是顾绿章拦在门前,很有礼貌的样子,似乎让人难以沟通。骚动了一会儿,有个看似善于言词的男医生走向前来开口:“你是钟商大学的学生吧?”他颇为尴尬地笑笑,“他们是你的朋友?”
顾绿章微微一笑,以明净清澈的眼睛凝视着这位众人推举出来的男医生,“嗯。”
“医院不是可以乱来的地方,叫他们出去!”突然医生群中有人大发雷霆地喝令了一句,这样的口吻,想必是医院中的行政人物了。
顾绿章依旧沉默,甚至学着唐草薇眼瞳微闭,双手平伸拦在门口,颈项微微挺直。
门前病患的亲属掀起轩然大波,对医院这样的态度纷纷指责,十分不满。正当这气氛紧张的时候,手术室的门又开了,刚才咳得吐出蝴蝶奄奄一息的人自己走了出来,除了脸色苍白、显得很疲倦之外,并没有什么重症迹象,肋下也是做了简单包扎,只是伤口可能比较深,有些微微出血。
“阿雷、阿雷!”家长紧张地奔向自己的儿子,“觉得怎么样?好了吗?”
“好了。”叫阿雷的男生表情有些尴尬,比画了一下门内,“他们真的很厉害,很厉害。”
此言一出,医生顿时把他团团围住,追问里面两个奇怪的男子到底是怎么给大家治病的。阿雷只茫然记得比较高的男子扶他躺下,主刀的医生在他肋下划了一刀,从里面夹出了什么东西,然后他就觉得好多了。
医生和专家们面面相觑,这些人的肺部检查不出有什么问题,虽然听到肺部堵塞的声音,却难以确定究竟堵塞在哪里。手术室里的人是凭借什么开刀的?
“从你身体拿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有医生忍不住问,“是寄生虫吗?”
“好像是骨头。”阿雷的表情很迷茫,“我觉得是一块小碎骨。”
碎骨头,为什么咳出来的会是蝴蝶呢?医生们再度面面相觑,甚至从心底泛出一丝恐惧——神秘的疾病、古怪的治疗,一切都超出正常的规则和渠道,正在眼前发生的究竟是什么?
手术室里。
李凤扆带进来第五个病患。
唐草薇脱下手套,他习惯做好一个手术就换一副手套,如今戴上新的手套,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第五个。”
李凤扆一指点中第五个人的穴道,“还差四十二个。”
唐草薇提起手术刀,双眼凝视着病患肋下的部位,“还有一百二十分钟,两个小时。”
他在李凤扆身上试验的时候需要十七分钟,但做了几次之后已经大约估算出熟练做完手术的时间是五分钟。开刀拿出蛾卵并不难,这手术关键在于李凤扆用真气准确地试探出蛾卵的位置,然后精确地把蛾卵逼到指定的位置。
如此渡入真气,十分耗损真元,唐草薇说到“一百二十分钟,两个小时”,李凤扆微微一笑,“不妨事的,区区一个时辰。”他以左手贴在第五个人背后,一股真气传了过去,过了一会儿,对唐草薇微微点头,示意已经把堵塞肺部的东西逼到固定的位置。
唐草薇熟练地拉开伤口,用镊子夹出快要化蛾的蛹,顿了一顿,没说什么,动作熟练地缝合伤口。
李凤扆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和他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唐草薇从不关心。
但是每年的这几天,夏季刚刚开始的时候,他的身体似乎都不太好。
第五个人被送出手术室,李凤扆带进第六个人。
手术室外一阵阵的喧闹,他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继续下刀。
第七个、第八个、第九个……
第二十个、第三十个、第四十个……
第四十二个。
唐草薇脱下第四十二副手套,慢慢环顾了199医院的手术室一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视浑圆的眼瞳既没有欣慰的表情,也没有疲惫的味道,就如他环视他修建整齐的花木,没有半点值得情绪波动的东西。“硃蛾是事情的开始。”他重新拿起手术刀,缓缓抬高,依然做着要一刀划破病人胸腹部的姿势,目光平视着病人——这个病人,是个很年轻娇嫩的女孩。“一百多年前,南京瑞蚨祥布匹还是中国最好的布的时候,我在外国人开的医院里,第一次看到硃蛾。”
在和唐草薇相处多年的李凤扆看来,草薇这个人完全是个疑团,就像唐草薇完全不了解李凤扆一样,李凤扆同样完全不了解唐草薇。之所以能顺利地住在一起,或者全然系于李凤扆的顺从和耐心,但即使完全不了解这个卖古董的人,他也能判断出唐草薇此时说出这些话,是件很奇怪的事。
基本上,关于过去、关于将来、关于自己、关于别人,唐草薇向来只字不提。
“一百多年前,南京瑞蚨祥布匹还是中国最好的布的时候,我在外国人开的医院里,第一次看到硃蛾。”
唐草薇说话的语气并不突兀,就像他平时那样平板而无感情,不考虑别人是否听得困难。“带来硃蛾的是一个中国人,他被英式火枪打中胸口,心脏被炸空,整个胸腔内器官严重缺损,完全是致命的伤,但他被送来的时候并没有死。”唐草薇无喜无怒地说,“自从这个人出现以后,南京城内开始出现猛兽、夜鬼、梦魇、疾病、凶杀、失踪……各种各样的事。有一天,他竟然放出罗鸟,想要吃我。”
李凤扆很有耐心地听着,他绝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并且从不怀疑或者发问。
“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唐草薇的声音低沉而毫无煽动性,但仔细聆听的人能从语言中听到那些自事情本身自内而外散发的浓重的诡异与冰冷的森然,“我拔掉了维持他身体生存的导管。虽然他是人群中的不死兽,天生以人为食,是恐惧之王,但是没有心脏,也是一个死人。”说到这里,唐草薇冰凉的眼瞳缓缓与李凤扆交汇,过了一会儿,他平静地说:“一百二十一年以后,他不但能够重生,而且一切都能够衍变进化。木法雨,当真是一个难以想象的谜。”
“他从哪里得到了心脏?”李凤扆问得也很平静。
唐草薇闭上眼睛,“我怎么知道?”
“他在挑衅你吗?”李凤康微笑,指的是木法雨在钟商大学门口卖蝴蝶的事。
“不,”唐草薇更加平静地回答,“他只不过是需要钱。”
“硃蛾事件只是一种偶然?”李凤扆含笑再问,“倘或另有其他原因?”
唐草薇如墨画般重彩的眼瞳直视着李凤扆,“你不明白?”
李凤扆徐徐沉吟,微微扬了扬眉梢,终于还是文雅地微笑,“哦。”
你不明白?
凤扆当然明白,只是有些意外在生活琐事上注意力涣散的唐草薇,他那双妖异的眼睛,原来当真能够看穿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看到一些也许是根本不必看明白的事。
木法雨卖硃蛾,卖出去的有几百只,对象都是随机的。
只有一个人,她却是被选中的。
木法雨卖蝴蝶是因为他需要钱。
他卖了几百只蝴蝶,却只送出去一只。
木法雨真正想杀的人只有一个——顾绿章。
为什么?
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生,如果说九尾狐要吃她是因为她有巢穴的味道,那么木法雨要杀她,又是为了什么?
以木法雨这样诡异可怖的“人”,要杀顾绿章,需要用硃蛾慢慢折磨死她这样奇怪的方法吗?
难道他认错人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唐草薇在两个人短短的一阵沉默之后,平静地说。
李凤康手指一拂、解开手术台上女生的穴道,仿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清雅而温和稳定地说:“你已经没事了,别怕。”
手术台上刚刚清醒过来的女孩眼圈一红,眼底仍自残留着对硃蛾的恐怖记忆。
这种记忆,恐怕一生都无法消除。
木法雨,布局清晰、冷静、深沉,并且不在乎任何代价的食人者。
为了谋杀顾绿章,硃蛾究竟会杀死多少人,他毫不在乎。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5…12 18:30:39编辑过'
2006…5…12 06:40 #1
眸彩飞扬
版主
UID 20800
精华 0
积分 3493
帖子 667
经验 3493 点
威望 4 点
金钱 35058 ¥
魅力 2400
点券 0 ¥
阅读权限 100
注册 2005…10…22
状态 在线
五 你爱她
从手术室出来以后,唐草薇立刻面对着钟商电视台的摄像机——记者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人出来,立刻蜂拥而上询问他到底是谁,是不是医生,是不是传染病专科医生,究竟用什么方法治疗这种奇怪的病症。
唐草薇全部充耳不闻,由李凤扆含笑推开各种话筒,挡开各种手臂,登上一辆计程车离开,回异味古董咖啡馆。
但钟商台的记者开车在后面紧迫不放,很快聚集在异味馆门口,不停地拍照,询问附近的居民这一家究竟是什么人住着。
第二天一大早,李凤扆出门买菜的时候,菜市场的摊主们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而后问:“听说唐先生昨天是钟商的英雄,比传染病专家还厉害,救了很多人呢!”有人还递上《钟商日报》为证,李凤扆摊开报纸,赫然只见头版头条是《蝴蝶怪病由奇人治愈,钟商市蛰居神秘医生》,看了一眼,他指了指老板的青椒,“请给我四个青椒。”
“啊?哦。凤扆你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你们是怎么救人的?”菜摊子老板一边称青椒,一边兴致勃勃地问。
“啊,白萝卜也不错。”李凤扆指了指白萝卜。
“我这里的萝卜包好……真没想到每天买菜给你们,原来你们是这么厉害的人啊……”
“再给我一包百合。”
“啊,你识货!今天的百合包新鲜……”
“老李今天看起来好像脸色很好。”
“哈哈哈哈,当然了。我女儿昨天给我做四十大寿……”
“啊,有孝顺的女儿啊……”
等李凤扆推着装着新鲜翠嫩的蔬菜的购物车回异味馆,那张报纸已被遗忘在菜市场的箩筐里,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但传奇毕竟是传奇,即使身边的人都渐渐地习惯,但在不认识唐草薇和李凤扆的地方,关于异味馆的传说,却是越传越烈。
听说那是一家奇异的古董店,店里遍布着古老华丽的装饰和家具,店主人和雇员的容貌都很有魅力,鬼怪和幽灵在这家店里走来走去,时间在这里永远不会过去,唐草薇和李凤扆几乎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桑菟之在笑——因为他刚从异味馆吃饭回来,那两个人正因为大门的问题在交涉:小薇叫凤扆去把门修好,凤扆说那扇门彻底坏了要重做,小薇说那是嘉庆年间的古董不能重做,凤扆说那拆下来放在大厅里行不行?小薇说那样就没有门了……
那两个人,有些时候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钟商大学。
男生宿舍504室。
“笃、笃、笃”,顾绿章站在门口敲门,手里提着一些袋子。
“谁?”
“我来看沈方。”
“啊?顾绿章!”504室的男生有人从床上跳下来开门,“沈方那白痴还在睡觉,顾小姐大驾光临,快进来快进来,不知道除了沈方这白痴,我还有没有机会?”
她一笑说:“我是……”
“国雪的女朋友。”睡在床上的沈方顺口接道,然后发誓说,“不在今年之内追到顾绿章,我不姓方!”
“你是姓方的?”他的舍友拍了下他的头,“果然老了,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啊啊,错了错了,今年之内如果追不到顾绿章,我就不姓沈!”沈方从床上跳起来,“人偶尔都是会犯错误的。绿章,过会儿我请你吃饭!”他宣布:“你那双眼睛,啊啊啊,真是看得人很舒服很舒服,只要你一直看我,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我是来送东西的。”顾绿章耐心地说,“我已经吃过饭了。”
“哦,”沈方泄了气,坐在床边,瞅着她的眼睛,“在小桑那里吃的饭?”
“在家里。”她有些好笑,“喏,这些是水果,这些是消炎药,我给你买了碟片,你要看《天下第一》,还是要看《名侦探柯南》?”
“喂喂喂,我有那么幼稚吗?都不看行不行?”沈方说,“我们看大卫的魔术好不好?我这里有碟。”他蹲下往床底下找碟,“啊”一声叫起来——他前几天被唐草薇开过的刀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我来送东西就走了。”顾绿章说,“你的身体还没好,好好休息。下个月不是要举行篮球联赛了吗?你想输给小桑吗?”她温和地说,已经很习惯对这个人用激将法了。
“啊!”沈方站起来坐回床上去,“我当然是绝对不会输给他的!”
“那么水果要吃、消炎药要吃,”她说,“好不好?”
“好是好,不过我怕我躺在这里会永远比不上国雪。”沈方说,“喂,绿章啊,如果没有国雪,你会喜欢我还是小桑?”
她微微一震,沈方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他是无心的,这个男孩几乎没有心眼,语言和行动全凭本能。
“我会喜欢另一个国雪。”她轻声说,不知道沈方是否能听懂。
“啊?”沈方果然斜过眼睛来看她,“像国雪那样完美的人世界上会有很多吗?啊!”他像突然间想起来什么,“那个卖蝴蝶的男人!”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那个卖蝴蝶的男人和国雪很像!”
“哪里像?”她听到“卖蝴蝶的男人”心里一颤,眼前仿佛就能清晰地看到那个人的样子,笔挺的身材,那双浅色的眼睛……“一点都不像。”
“我觉得很像啊!”沈方说,“感觉很像,世界上也有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是别人总是会弄错的那种情况嘛,就是感觉很像!”
沈方也觉得他很像国雪吗?她不由得眼睛发涩,那说明——不是她在发疯,是吗?“可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