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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直打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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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东雷面无表情,“气象台也没有沙尘预报。”
    曹百原望着杨昌明,小声道:“政委,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先遣群失利还情有可原,因为遭遇了非人力可以抗拒的沙尘暴;倘若第一突击群在没有任何掩护的情况下强行机降,随之遭到机步师自行榴弹炮营的炮火覆盖,我们谁都交代不了。”
    罗东雷执拗地说:“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线希望。”
    曹百原说:“政委,这是蛮干。”
    杨昌明点点头,“蛮干当然不行。东雷,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着险棋。”
    曹百原不得不咽回想说的话。
    突然扩音器响了,李副营长报告:“大刀,大刀,短剑一号报告,短剑三号齐装满员,推进顺利,正向东山梁子发起攻击。”
    罗东雷腾地站起来,“命令短剑一号全速推进,支援短剑三号。给我直接呼叫短剑三号,让他们报告攻击进展。”
    通信参谋迅速调准电台频道:“短剑三号,大刀呼叫,报告攻击进展情况!”
    扩音器里,王山虎神气抖擞,“短剑三号报告,这帮陆军太不经打,我一个突击就把他们轰跑了,连滚带爬地十几门自行火炮都不要了。东山梁子现在在我手里,正准备构筑防御。”
    满大厅的人忍俊不禁。演习开始以来,大厅里的气氛第一次这样轻松。
    罗东雷笑骂道:“看来这小子是个能干也能吹的主儿。”他抓起麦克风,“王山虎,我是大刀,你那牛皮等到第一突击群安全机降再吹不迟。你只要给我在东山梁子守上十五分钟,先遣伞降群主力就会赶到,回来我给你们全排请功。”
    王山虎喊道:“大刀,大刀,请你现在就准备请功报告,东山梁子我拿得下就守得住。”
    罗东雷命令:“王山虎,从现在起,东山梁子坚守情况,你直接向我报告。”
    由此直到演习结束,“王山虎”成了使用频率最高的关键词,K军军、师两级机关的许多人都记住了这个挺虎势的名字。
    每隔两分钟,罗东雷就会跟他联络一次:“王山虎,先遣群主力已推进到黄水湾,离东山梁子不到一公里。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扩音器里,王山虎回答:“报告大刀,情况正常。我把防御重心放在西北角,重点防范机步师增援。”
    罗东雷赞扬,“完全正确。”
    这时扩音器声音突然中断,隐约听见王山虎在问:“一班长,什么动静?好,我马上就来。”声音复又清晰起来,“大刀,陆军动作很快,一个战车营纠集刚刚溃散的炮兵营,已经反扑上来了……”
    罗东雷一惊,“王山虎,坚持住,我呼叫航空兵火力支援你。”
    王山虎叫道:“来不及了,我们已经被包围。”
    这时的东山梁子上,枪炮声已乱成一锅粥。二十来个伞兵根本无法抵挡十几辆装甲车的四面推进,猛烈的炮火将一排仓促构筑的简易工事炸成了平地。
                                                                                                      
  
 
《垂直打击》 第一部分
《垂直打击》 第一章(7)    王山虎用手枪边打边指挥:“撤,快撤!”
    退到一个山旮旯前,一个班长喊:“排长,没地方撤了!”
    几辆装甲战车逼了上来,黑森森的炮筒直指一排。王山虎弹出子弹打光的手枪弹匣,冲他的伞兵们摆摆手,“得得,按演习规则我们输了,放下武器吧。”
    几个着丛林迷彩服,端着冲锋枪的战士跳下战车,簇拥着一位佩少校军衔的指挥员,走到被俘的伞兵们面前。偏偏这时,通信员背上的便携式电台耳机传出呼叫声:“短剑三号,短剑三号,报告反击结果……”
    那个陆军少校拿过受话器:“我是北集团军第33机步师战车营童营长,现在由我向你们通报战况:突袭东山梁子的伞兵分队已全部被俘,无一人逃脱,但是我对他们的英勇顽强深怀敬意。通报完毕,谢谢。”
    虎师作战室大厅陷入一片静寂。
    作战参谋走过来小声报告:“罗副师长,五分钟后第一突击群到达绊马河上空。”
    罗东雷不甘心,“政委,战车营如果直接开到洪村高速路上,我们即使占领东山梁子,也无法实施机降。但他们没有,却把机动性很强的战车,作为固定火力配置在射程勉强可及高速公路的东山梁子,这说明机步师过于看重东山梁子的战场价值,对我强行机降毫无心理准备。眼下沙尘风势已减弱到每秒七米,我们出其不意地机降,强行开辟空降场,可以重新夺回战场主动。”他悄悄拽拽曹百原的衣襟,小声嘀咕,“老曹,你要支持我。”
    曹百原摇摇头:“冒着自行榴弹炮营的火力机降风险太大,现在东山梁子上又多出了一个战车营,强行机降的风险系数等于加倍了。”他也小声嘀咕说,“老罗,别一条道走到黑了,现在罢手,好歹还有沙尘暴这个台阶下。”
    这时,电子大屏幕上的运输机群已飞临绊马河。随之,扩音器里传来第一机降突击群请求机降的报告。
    杨昌明冲罗东雷点点头,“决心你下!”
    罗东雷毅然抓起麦克风,“第一机降突击群……”
    首长席上的谷振风却呼地站起来,拉着脸说:“军长,算了吧,别再浪费航油了。”拂袖而去。
    13
    罗东雷最后一个离开作战室大厅,向等候在办公大楼台阶下的“猎豹”吉普车走去。
    一位参谋撵上来报告:“罗副师长,第一、第二突击群已全部返回营房,先遣伞降群最后一架返航飞机,半小时后落地。政委和曹副师长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去机场。”
    罗东雷点点头,拉开车门正要上车,一辆宝蓝色跑车轻盈地滑过来,准确地停在“猎豹”旁边,从无声落下的车窗里探出张精致动人的女人面孔,“请问这位大校,罗东雷罗副师长在吗?”
    “在,可你是谁?”
    那女人钻出车来,身材高挑,风姿绰约地站在罗东雷面前,自我介绍说:“我是汉州达信律师事务所律师谷晓楠,有事要和他谈。”
    “律师?”罗东雷打量了一眼她那身职业女性的蓝色套装和毫无瑕疵的面孔,不禁摇了摇头,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谷晓楠为难地说:“真对不起,这事儿我只能跟他本人当面谈。”
    “他这会儿去机场,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跟你谈任何事儿,另约一下,我负责替你把话捎到。”
    就是这会儿,谷晓楠觉得有股热烘烘的男人味逼了过来,让她有点喘不过气。她近乎失态地看着这个挺拔干练,面部轮廓硬朗的大校,好一会儿才应出声儿:“好吧,就麻烦你转告他,明天上午请他到我们律师事务所来一趟,如果实在走不开,我再来找他。你看行吗?”
    “谷律师这么通情达理,我想他没法说不。就这么定了。”说罢,罗东雷钻进“猎豹”,阵风般远去。
                                                                                                      
  
 
《垂直打击》 第一部分
《垂直打击》 第二章(1)    1
    鹰山机场飘起雾状春雨,看似星星点点,不经意间跑道、塔台和塔台前的那面飞行蓝旗,都被淋得湿漉漉的。停机坪上,地勤人员忙着给十多架返航的中型运输机盖上蒙布。
    滑行道一侧的空地上,趴着一辆摔变形的伞兵突击车。罗东雷顶着雨雾冷峻如铁地站在车上,注视着衣衫破烂、满面尘污的先遣伞降突击群官兵车前列队。
    最后一架运输机降落,缓缓滑行过来。
    舱门打开,鱼贯走出王山虎和他的一排。中尉王山虎神气得跟中将似的,站在舷梯上朝突击车前的队伍挥挥手。忽然他发现那里气氛不对,忙收回胳膊,扭头命令:“快,跟上!”
    副营长见一排跑步入列站好,队前吼了一嗓子:“立正——向右看——齐!前后对齐了。向前——看,稍息,立正——报告副师长,先遣伞降突击群集合完毕,请指示!一营副营长李寿松。”
    罗东雷:“王山虎,到前面来。先给大家说说,你是怎样把全排始终攥成一个拳头的?”
    王山虎走到队前,毫不谦虚地说:“我们的基本经验归纳起来三条:心中有地形,脑子有任务,眼里有排长。因此,即使遇到每秒十五米的沙尘暴,伞降散布面积大一些,我们也能迅速收拢,形成打击力量。”
    罗东雷冷着脸,“很好!李副营长,你也到前面来说说吧,为什么同样一场沙尘暴,身为先遣伞降突击群最高指挥官的你,却当了光杆司令,一两百号人官找不到兵,兵找不着官,满世界放鸭子,你不觉得荒唐?”
    李副营长满脸是水,分不清是雨是汗是泪。他跨步出列,“荒唐!”
    “你不感到羞愧?”
    “羞愧。部下无能,请求处分!”
    “仗打成这样,我当然要让你长长记性。你明天就到一排去见习,放下副营长的官架子,老老实实地向王山虎请教怎样当好基层指挥员。”
    李副营长夸地一个立正,“明白了!”
    罗东雷接着点名:“侦破队长呢?你是老问题了,喜欢动胳膊动腿,就是不爱动脑子,所以兵也让你带得二乎乎的,一点敌情观念、防范意识都没有,竟然大摇大摆地跟人家放羊的擦肩而过。”
    侦破队长嘟嘟囔囔地辩解说:“他们没想到一个放羊老汉也有手机。”
    罗东雷喝道:“信息社会,汉州城里炸臭豆腐的老太太腰里都别个摩托罗拉,放羊老汉怎么就不能有手机?说你们遇事不走脑子一点都不冤枉。我告诉你,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固然是此次绊马河失利的重要原因,但关键是你的两个队员行踪暴露,被第33机步师提前判明我们的空降企图,利利索索地打了我们一个反空降。换句话说,我罗东雷指挥的千余人空降突击行动,被一个放羊的老汉挫败了。这简直就是笑话啊,可是这玩笑我开得起还是你开得起?”
    侦破队队长气短:“都开不起。”
    “既然都开不起就都要受到惩罚。”罗东雷指令,“王山虎,你负责组织部队登车返回。李副营长,你带侦破队和先遣群排以上干部,给我把这辆摔坏的车推回营区,没多远,还不到十里地。”
    雨笼四野,山朦胧水朦胧路也朦胧。
    坐在“猎豹”里的杨昌明和曹百原看见先遣群的连、排长们时,相距不过百米,就见突击车跟个多脚怪物似的从蒙蒙烟雨中拱了出来。望着那些衣服被雨水浸透的校尉官们疲惫而沮丧地推着伞兵突击车走过来,曹百原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唉,这回咱们虎师人可丢大了,绊马河折了这么一下子,部队情绪三年缓不过劲来。”
    杨昌明嚯嚯一笑,“没那么严重,部队受点挫折未必是坏事,有时还能转化成一种激励。”
    曹百原摇摇头,“激励?政委,我可没你那么乐观。这事儿说到底是老罗这人不听劝啊,他如果听我的,请求避开沙尘暴,延时空降,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就什么责任都没有。可他傻大胆,不但冒着沙尘暴把先遣伞降群投下去,还想让第一突击群强行机降。看着挺明白的人,怎么这么糊涂?政委,现在上上下下可都有反映啊,说国防大学的高材生也不怎么样嘛。”
    杨昌明不悦,“老曹啊,这种时候一不要推诿,二不能埋怨,你和罗东雷都是副师长,两个副师长的关系天生就很微妙,很容易受伤害。再说,虎师从没搞过这么大规模的空降,出现意外是难免的。但不管受到多大的挫折,我们师的班子不能乱。”
    曹百原忙说:“这我懂,这我懂。”
    杨昌明交待:“刚才接到通知,这次军训练会议和演习总结两个会要合到一起,放到我们师来开,老曹你来筹备会议。”
    曹百原推辞说:“政委,演习是老罗指挥的,我筹备不太合适吧?”
    杨昌明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东雷还要准备演习总结材料。”
    2
    春雨中的汉州火车站广场上,各色花伞像雨中拱出了遍地的彩蘑菇;喇叭里传来女播音员的通报声,在雨中湿漉漉地颤动着:“旅客们,北京至汉州的特快旅游列车已经进站,停靠在一号站台。北京至汉州的特快旅游列车已经进站……”
    一个颇有几分丽质,佩带少校军衔的女军人撑着把雨伞,穿过车站广场熙熙攘攘的人群,匆匆走向出站口。
    她就是K军空降兵研究所研究员方也虹。
    方也虹还没到出站口,旅客已像过闸的潮水般涌了出来。她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神情倦怠,戴着副镀镍框眼镜的陆军少校刘放平,拖着个带轮的旅行箱走过来。她迎上前去,瞅瞅他脸色,心疼地说:“放平,还是那毛病?”
    刘放平点点头,“认床,躺卧铺上一宿都没合眼。”
    方也虹接过旅行箱,“走,赶紧回去补觉。唉,我调北京的事有眉目了吗?”
    刘放平说:“两天就通回电话,有眉目我不早告诉你了?”
    方也虹满脸不悦地说:“你们设计院办事儿怎么这么拖拉,咱们军的商调函都发过去半年了。”
    刘放平一脸苦笑,“半年?跟我一个研究室的梁研究员,你还记得吧?上次你回京探亲我们一起吃过饭。他从少校就开始商调妻子,直到今年年初一家三口才算团聚,可老梁他已经大校两年了。”
    方也虹一听就来气,“咦,刘放平,你什么意思嘛?未必我也得等你晋升大校了才能调回北京?”
    刘放平忙赔笑,“你瞧,又把话听拧了不是,我是那意思吗?”
    “那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反正咱们不能打老梁那样的持久战。我是北京人,爹妈年纪大了需要我照顾,十年八年的我耗得起,可我爹我妈耗不起。”方也虹把旅行箱往地上一扔,“你得答应我,年底之前一定得解决我的调动问题。”
    刘放平瞄瞄左右,“咱回家再说行吗?大庭广众的,让人家看这俩当兵的干吗呢。”
                                                                                                      
  
 
《垂直打击》 第一部分
《垂直打击》 第二章(2)    方也虹柳眉一挑,“碍不着他们什么事,你先答应我!”
    刘放平无奈地说:“好好,我答应你还不成吗?快回家吧,我都饿死了。”
    他们的家,其实就是方也虹的女军官单身宿舍,一室一厅一卫,除了挂在客厅落地衣架上的那件铁锈红风衣,没有一丝脂粉气。
    方也虹手脚麻利地在隔壁公用厨房里炒了两个菜,一端上茶几,刘放平推了推鼻梁上的镀镍框眼镜,感慨地说:“终于又吃上老婆亲手做的饭了。”
    方也虹用筷子戳戳他胸脯,“你要把我调回北京,我顿顿亲手给你做饭吃。”
    刘放平笑道:“也虹啊,我可真服你了,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调动上?”
    方也虹说:“就是嘛。放平我就是想不通唉,调动的事到底卡在哪儿了?”
    刘放平说:“我都跟你报告N遍了,我们设计院在搞机构精简,裁减人员,这当口上要进人,除非是博士后。请问这位女士,你是吗?”
    方也虹愤然:“我要是博士后,还用着死气白赖地求你们那破设计院收留?我不管,反正年内我得调回家去。”
    3
    王山虎带着一排正在伞库晾伞场出公差,清洗那些沾满泥污的降落伞。降落伞洗净、甩干后,几个兵咔啦啦摇动金属升降架手柄,把伞一具具扯吊起来,悬挂到十几米高的晾伞架上晾起来。
    伞没晾完,罗东雷和师伞材科科长走进来。
    伞材科长汇报说,“整个先遣伞降群,有五分之二的降落伞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造成二十人腰部、腿部受伤。”他将一具晾晒的降落伞撑开,指着伞上的大小不等的几个窟窿说,“瞧,被气流冲破三处,这还不算破损最严重的。”
    罗东雷叹道:“这可是我们的主战伞啊。有技术性结论了吗?”
    伞材科长说:“罗副师长,我正要向你报告,我们伞材科已会同四位伞厂专家,对每具破损的伞都作了材料鉴定和技术分析,最后达成共识,一致认为我军自行研制的伞兵D型伞,低空性能指标已经达到世界先进水平,但高空适应性差,遇到风速八九米这样的沙尘气象条件,伞衣的材料质地就难以承载。”
    罗东雷问:“找部队了解过吗?”
    参谋说:“我们对先遣群官兵作了详细调查,他们都反映,降落伞一打开,就被风刮出俩窟窿,操纵起来也很困难。”
    罗东雷忧虑地说:“连飞行都已经全天候了,跳伞还受制于天气怎么行?主战伞要换代。”
    伞材科长说:“伞厂的茅总告诉我,他们已经拿出换代伞样伞了,约我们安排时间去看看。”
    罗东雷欣然地说:“这两天忙完我们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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