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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写下这三件必须要办的事之后,突然意识到,第一天已经稀里糊涂地过去了。我这才有些着急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好象还是什么都干不成。
我不想再浪费一天,就按地址找到我将就读的国际英语学院。
学校里竟然有人接待!我报了到,领到一个学生证和一份学期活动安排表。
学校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正规,甚至没有校园,只是租用了一幢办公楼的几层。不过这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反正我也不是来读书的。我交了学费,拿到了三个月的签证,这就足够了。
我发现,来报到的留学生多为亚洲人,亚洲人中又以中国人为主,中国人中又有近一半是上海人。在我身后不远处,有几个穿着有领T恤(当时国内叫做港衫)和旅游鞋的上海人正聚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肆无忌惮地用上海话聊着什么。他们讲话的声音很大,其中的一个由于抽了烟而不停地咳嗽,还朝地毯上吐了一口痰。
一点也没有出国留学的感觉!
我这个人有点怪,虽然我不是来学英语的,虽然这所学校的好与坏以及学生来源如何与我无关紧要,可我还是要挑剔——学校就要有个学校的样子,留学也要有个留学的样子!
就在这时,我看到一副镜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晃了晃。
我蓦地想起一个人来——在飞机上认识的“眼镜”。
难道真的会是他?
我转过身来,朝那几个上海人走过去。
还真就是那个“眼镜”!我有一种感觉,“眼镜”注定要成为我在澳洲最重要的朋友。
我记得,我和“眼镜”象久别的老朋友那样热烈地握手,他还在我肩上打了一拳,然后告诉我说,我们刚才正说你呢!
我觉得奇怪,便问他,你们怎么会说我?你怎么会来这里?
“眼镜”说,我的学校就在你们斜对面,昨天已经报到了,今天来这里是想多认识几个朋友。他这样说着就把我拉过去,来,“眼镜”,介绍几个上海人给你认识。
他竟然管我也叫“眼镜”!
看来我不能再叫他“眼镜”了,于是问他,你叫刘什么来着?
…
03澳洲梦开始的地方(3)
…
嗨,我有英文名字了,我现在叫Jack。哎,你也该起个英文名字吧?
那你就叫我David吧。我说。
那时我们都有一个英文名字,而且大多是常用的那几个,男的无非是Jack、David、John或者是William什么的,女的则多叫Lucy、Rebecca、Jennifer、Lisa这些听上去就令人产生美好联想的名字。有一个笑话说,如果你在唐人街上喊一声Jack,至少会有十几个人停下来看你。还有一个笑话说,如果你给一个华人公司打电话找Lucy,接电话的人十有八九会反问你,哪一个Lucy,LucyWong还是LucyLiu?
好,现在是Jack。
Jack把我拉过去,对大家说,这就是我刚才给大家讲的那个“眼镜”。他叫David。
几个上海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我。
我便问Jack,你刚才都说我什么坏话了?
这时,一个高个子回答我说,Jack说你脑子进水了。
他话音一落,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我立刻想起在飞机上关于“做澳中贸易”的一段对话。我没说什么。
Jack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解释说,我……其实我是很敬佩你的……你和我们不同,真的不同……我们想的只是努力保持出勤率,找一份工作赚点钱,然后再交学费……无非……不过是想在澳洲多混些日子,多赚几个钱,多卖几大件……要不然,回国要叫人笑话的啊!可你……你要做的却是澳中贸易!这种事情,我们连想都不敢想的啊!
我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就是要做澳中贸易。我不是来读英语的,我觉得我的英语差不多已经够用了。再说了,想学英语在中国不是一样可以学?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南半球来?……当然,我也不是来打苦工的,不就是那几大件嘛?在中国一样可以赚到。我是来干一番事业的……
高个子一脸不屑地耸了耸肩:我有个好朋友,比我们早来三个月,他来澳州时和你的想法是一模一样,口气比你还要大,好象……好象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留学生,而是中国的外贸部长……
哈哈哈……大家都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应该是澳洲的外贸部长吧?那个一边抽烟一边咳嗽的人不怀好意地这样接过话。
你们猜怎么着?高个子接着讲道,三个月下来后,他澳中贸易的毛都没摸到还不算,最后还因为没达到移民部要求的85%的出勤率,无法续签证,黑了!
黑了?Jack问,什么意思?
就是非法拘留!抽烟的人很懂行地答道。
高个子又加了一句:移民部天天都在抓黑民,抓住后立即遣送回国,没的商量!我那位朋友啊,天天跟贼似的,东躲西藏的,连电话都不敢给我留一个。
教训哪!抽烟的人又来了一句。
Jack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也学高个子的样子耸了耸肩:不过,听了你朋友的故事后,我觉得我很敬佩他。
关于澳中贸易的话题我们没有继续下去,因为Jack突然问我有没有地方住。
我把我目前的情况告诉了Jack,说我正打算自己去租一个房子。
Jack听了很高兴,还说要和我一起住。
接着,Jack就给我们讲了他昨天晚上的“历险记”。
Jack在澳洲没有人接应,他一厢情愿地认为,他所报读的英语学校会有人接飞机,并给学生安排住宿。所以,他下了飞机后,就开始找英语学校来接飞机的人。一个小时后,他放弃了,决定直接按地址寻找他报读的那所学校。他很顺利,从下飞机到找到那所学校,虽然用了差不多五个小时的时间,但没花他一分钱!这就足以让他高兴得一个晚上都睡不好觉了。他稀里糊涂地上了一辆五星级酒店的接客车,就进了城。还好,无论是开车的司机还是那家五星级酒店的门卫都没难为他,甚至还热心地为他画了一张去他学校的路线图呢!
Jack就那样拖着两只大旅行包,按照那张地图,走了整整两个小时,来到学校。
到了学校后,Jack费了半天的口舌,才了解到两个对于他来说实在不可能再坏了的消息:
一、学校根本没有学生宿舍;
二、学校也不负责安排学生住宿问题。
Jack当时就傻在那里了。他几乎是哭着哀求接待他的那个明明长着一副中国人面孔却偏偏不肯讲中国话的年轻女孩,请她帮忙找个便宜点的地方住,要不然他就会露宿街头了。Jack的洋泾浜英文那个女孩基本上是听不懂,但她明白Jack需要的是什么。她向Jack反复解释,她不能帮助他做这样的事情,除非她不想干了。她的解释Jack自然又是似懂非懂。但Jack也是没有任何别的选择,干脆赖在那里不肯走。
…
03澳洲梦开始的地方(4)
…
最后,不知是那女孩动了恻隐之心还是给Jack搞烦了,就冒着丢工作的危险,拿起电话来帮助Jack找住的地方。那个女孩打了一通电话后,最后给Jack推荐了两个地方,都在学校附近:一个是“西联汽车酒店”,带洗澡间的单人房间,一个晚上$55;一个是“袋鼠背囊客栈”,四个人共睡一个房间,每一层楼共用一个厕所和一个洗澡间,一个晚上$8。那个女孩建议他去“西联汽车酒店”,不仅卫生条件好,而且安全。
不用问,Jack去了“袋鼠背囊客栈”。
一个巨胖无比的黑种女人把Jack带进一个房间,扔下一句“自己找床睡吧”,就走了。
Jack刚放下行李,就跳了起来——床上竟然坐了两个只穿内衣的女人!
Jack象遇到鬼了似的破门而出,三步两步追上那个胖女人。
胖女人给吓了一跳:怎么啦你?
房间错了!Jack气急败坏地喊道。
胖女人肯定地说,没错呀?今天晚上就这么一个空床位,不会错的呀?
Jack连说带比划着,肯定错了,那是个女房间!
胖女人这才松了口气,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房间是男女通用的。
Jack象听天书一样愣住了。男女通用?!怎么可能呢?!
胖女人被Jack傻愣愣的样子逗乐了,决定跟他开一个玩笑,拍了拍他的肩,暧昧地一笑,小伙子,晚上睡觉时可得老实点啊……除非你口袋里有很多钱……可是你口袋里要是有很多钱的话,你干嘛住这里呀?
Jack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走进那个房间的。
他只记得,他坐了一个晚上的飞机,又拖着两大箱重重的行李走了两个多小时,他很累很累了,他现在需要的只是美美地睡上一觉。
他在门外转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推开门。
还好,房间里那两个只穿内衣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他松了一口气,迅速钻进屋,并反手把门关上。
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从屋子的上方传过来:新来的吧?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是英语,但是带着很重的口音。Jack根本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而且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原来这个房间放的都是双层床,一个大胡子正翘着一只大脚躺在上床听音乐呢!
Jack以为又走错屋了,刚要跳起来,他看到了自己的行李。
他不知道那个大胡子男人说的是什么,就朝他“嘿嘿”了两下。
他这一“嘿嘿”,大胡子来了兴致,一耸身,从上床跳了下来,一边和他握手一边自我介绍道,我是Robert,法国人。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这句Jack听懂了,回了句“中国人”。
正在这时,门开了,两个女人回来了。
Jack现在看清楚了,这是两个不仅年轻而且非常漂亮的白种女人。
两个女人是披着浴巾走进来的,头发湿漉漉的,看样子是刚从外面洗了澡。
两个女人看到地中间站着一个大胡子男人,很高兴,立刻笑嘻嘻地迎上去。于是,一场急切而又充满欢乐的谈话就不可避免地进行下去了——喂,新来的吗?打算住几天?看看再说……哎,你是法国人吧?有眼力。你们呢?我们?我们是爱尔兰人……以前来过墨尔本吗?第五次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明天带我们逛墨尔本好吗?还等明天干什么?我们现在就去!真的吗?!天哪!我们真幸运!走!我带你们去一个特棒的夜总会!……
大胡子一转身,对我说,走,收拾收拾,我们去夜总会,你也去吧?
Jack哪里敢去?!吓得举起双手,没命地一通乱摇。
Jack正惊慌着,两个女人突然嘻笑着松开浴巾,开始换衣服了!
这是Jack平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成熟女人的裸体。他吓坏了,是的,吓坏了,吓得心砰砰直跳,一屁股坐到床上去。
Jack已经不记得那个法国大胡子和两个爱尔兰年轻女人是什么时候走的了。
他很累、很怕、很紧张,很快就躺下睡着了。
大概在夜里两点钟的时候,Jack被一些声音惊醒。
他睁开眼睛,看到房门被一脚踢开,接着,喝得醉醺醺的法国大胡子和烂醉如泥的两个爱尔兰女人,也不知是谁亲谁,谁抱谁,谁拖谁,乱哄哄地就滚了进来。有一个一进屋就摔倒在地上了,剩下的二个拉拉扯扯了一会儿之后,咚地一声,一起摔倒在床上,然后就在床上翻滚起来。
Jack去了趟厕所,回来一看,床上的那两位还在翻滚着。
Jack闷头就往自己床上钻。他这一钻,碰到了一个人!不用说,是两个爱尔兰女人中的一个。
Jack犹豫了一下,决定把床让给她,自己到上面去睡。
…
03澳洲梦开始的地方(5)
…
可是他被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并给拖回到床上去。
然后,他就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让我们两个也痛痛快快地玩一会儿吧!
Jack吓坏了,真的吓坏了。这种女人,他哪里敢碰啊!
那天晚上的后半夜,Jack是一个人蹲在走廊里过的……
听了Jack的“历险记”之后,我们几个都笑了。
高个子上海人似乎觉得不过瘾,就反复问他,你蹲到外面去之后,那个爱尔兰女人就没再追出去?
不停抽烟的那个则以“老前辈”(当时的留学生都习惯上把先来的留学生称为“老前辈”)的口气最后总结道,行了行了,你也别藏着掖着了,这种事情,谁会放过?……你可别跟我说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打死我也不相信!……行了行了,你就别解释了,再解释我们可就怀疑你小子有毛病了……你这都出国了,再也不会有保卫科的人来找你麻烦了,你怕什么?……哎,你小子在上海有老婆了吧?那也没事!这隔着千山万水呢……反正我们谁也没机会见到你老婆……哎,鬼妹不错吧?
鬼妹?我们都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就一起问他。
“老前辈”现在找到感觉了,他不紧不慢地又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说,在中国的时候啊,我们管那些洋人叫做“外国人”,可现在不行了,现在我们是外国人呀!那我们管他们叫什么呢?这里的华人哪,又发明了一种新的叫法——“鬼”。
鬼?!有意思。
对,鬼。光一个“鬼”字还不够,分不出男女呀!男的,我们一般叫他“鬼佬”,不过年轻的男的我们有时也会叫他们“鬼仔”……他又抽了一口烟,也又咳嗽了几下,女的我们一般叫她“鬼婆”……
Jack抢过话,明白了,年轻的女的就叫“鬼妹”了!
“老前辈”瞪了Jack一眼,指责他不该这么不懂规矩。
高个子立刻替“老前辈”教训了Jack,光年轻还不够,还要好看……对吧?
我们暂时对“鬼妹”还不感兴趣,我们要去找房子。
Jack建议多找几个人一起住,因为这样可以省钱。
很快,我们就凑了六个人。两女四男。
为避免跑冤枉路,我建议先去咨询一下学校的工作人员。
学校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学校所在地是南墨尔本,南墨尔本不是住宅区,最好往东南方向走出去一、两个区,不要去City(市中心),那里的房子比较贵,要比City远一点的地方,那里环境好,而且房子的价格也比较合理。他一边讲一边在地图上指给我们看。我一看,我现在住的Elwood刚好在他指的范围内。
我便带大家一起去了Elwood。
我记得,昨天傍晚在Elwood转时,曾看到有一个橱窗里挂满了房子的照片,应该就是专门出租房子的代理吧?
我很快带大家找到那个橱窗。那个橱窗被打扮的象是个精美的画廊,有很多吊着的玻璃板,每片玻璃板里都镶着一个房子的照片,还有相关说明,这些照片(或者是房子)在射灯的照耀下显得特别的高贵。
我们开始认真地查看每一张照片。
似乎都很贵,花园洋房一般是$300一周,靠海边有水景的更是要$500一周。
Jack看到一个便宜的,瞧!这个$150,还是楼房呢!
就在这时,一个西服革履的金发男子从橱窗旁边的房门走出来:早晨好!请问你们需要帮助吗?
那位西服革履的金发男子拉开门,我们一行六人,两女四男,鱼贯而入。
室内开着空调,地毯很干净,我们都不敢踩上去。
他请我们在沙发上坐下,又用一次性的纸杯为我们每一个人倒了一杯冰水。
我叫Mark,是“21世纪物业”Elwood区经理。他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着,我们公司是全球最大的物业代理公司,我们公司在墨尔本有52个分部,代理一千多处物业,花园洋房,高层公寓,应有尽有……我相信我们会满足你们的任何要求……
Mark的彬彬有礼和自信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也可能就是在那一刻,在我的潜意识中,已经喜欢上了房地产这一行。
Mark为我们找到了一处更便宜的房子,一室一厅,才$100,而且离火车站很近。
那是一幢很小的旧楼,只有两层,每层四户,看上去造得很牢,红黑色的砖,红黑色的瓦,通往楼门的过道铺着五彩瓷砖,门窗也造得讲究,有雕花,还有彩色的玻璃。
进了楼门,立刻变得阴凉起来。刚才走路冒出来的汗开始消失。
房子在一楼,房门上挂着一个古老的门铃,很象自行车上的车铃,只是稍大一点。Mark好象是要给我们演示门铃,扭了一下,门铃发出很响的尖叫。然后,他拿出钥匙开门。
…
03澳洲梦开始的地方(6)
…
房子里没有一件家具,显得空空荡荡的。
地毯很旧,但是很干净——这很重要,我们没有床,要直接睡在地毯上的。
只有一个睡房,但是客厅很大,这也很重要——两个女的在睡房里,我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我们四个男的在客厅里,靠窗子两个,靠墙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