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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东西了?”
“你什么意思?”言敬禹反问。
“你找湛明澜很久了吧,如果我说现在她就在我手中,你信还是不信?”
言敬禹沉默,颀长的身子立在车前,过了一会,挪了挪步子,环顾四周。
电话那头低笑起来:“说起来,湛明澜也是个标准的大美人,你如果不来,今晚她就被我们一帮兄弟享用了,我们可都等不及了呢,那细皮嫩肉的,腿那么长……”
气血翻涌,瞬间直袭脑门,言敬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中,深深吸了口气,低声冷笑:“我会信你?”
“我好意通知你,你却不领情,算了,我们不等你了。”说着准备挂电话。
“高介。”言敬禹突然急促地喊了他的名字,声音利如刀刃,“你真敢动她一下试试看。”
对方自然没有挂电话,而是懒洋洋的语气:“言敬禹,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如果要湛明澜,就立刻过来,不许带其他人。”
……
挂下电话,高介抬眸,看着对面沙发上的湛博俊,举起酒杯抿了口酒,笑说:“让底下的兄弟准备好东西,今晚我们恭迎言敬禹。”
湛博俊双手搁在膝头,一言不发。
“怎么?你不会心软了吧?”高介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把玩手里的打火机,“他抢了你的女人,占了你的公司,还害你姐姐,这些羞辱都是他给你的,你不计较了?”
“我怎么可能不计较?”湛博俊闷声说,“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高介大笑着起身,走到湛博俊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么想就对了,要记住,他不是你的什么大哥,他只是你的仇人。”说着低下头,对视湛博俊的眼睛,“待会要不要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湛博俊反问。
“对。”高介的神情阴柔,一字字地说,“他给你这么多羞辱,你不想亲自羞辱他一回吗?”
湛博俊的心随着高介的声音起起伏伏,一种强烈的,未知的不安从心底破土而出。
叩门声。
高介按着湛博俊肩膀的手没有松开,沉声说了句进来。
一个瘦高个子,打手模样的男人拎着一个硕大的笼子进来,笼子上还盖着蓝黑色的尼龙布,显得很神秘。
“打开。”高介松开手,转身命令道。
掀开尼龙布,打开笼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条金色毛发的猎犬,正昏昏欲睡,瞬间,一股动物皮毛的腥味冲鼻而来。
湛博俊看着那个瘦高个子的男人弯下腰,戴上白手套,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管抽了那条狗的鲜血。
殷红色的液体缓缓入管,男人抽了半管。
“这是要做什么?”湛博俊的视网膜被殷红色完全覆盖,喉头动了动,不安地问。
高介坦然地接过针管,用手弹了弹管壁,里面的一个小泡泡立刻消融在狗血里,轻轻笑了一下,说:“这就是我为言敬禹准备的大礼。”
“你准备……”湛博俊不可置信一般看着他手里罪恶的东西,喉头涩得厉害。
“对,我不会放过言敬禹。”高介的笑声如同鬼魅,在湛博俊的耳畔响起,令他生怖,“这一管下去,任何人都会生不如死,等于是废了。”
湛博俊面色苍白,眼眸急骤缩成一点。
“博俊,这次对付言敬禹那个杂种,属你的功劳最大。”高介对视他,眼眸透着赞许和赏识,“如果不是你想了这个办法,我们不会抓到他的软肋,他也不会乖乖地送上门来。”他说着用小指挑了挑眉尾,“今晚可精彩了,我们十几个兄弟等的就是今晚,他们的手段,啧啧,那叫层出不穷。”
沉静的夜里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湛博俊绷紧的神经像是要断裂一样,终于闭上了眼睛,咬了咬牙。
85章
夜色中;言敬禹的保时捷驰骋在主道上,随着夜色中的绿光倏忽而变;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逼人。
微凉的手从方向盘上挪开;拿起收纳格上的那张东西;映入眼眸的分明是湛明澜的笔迹。
她不擅长画画,偶尔会在书本上画一个四不像的猪脸;猪脸上必有一对圆溜溜的鼻孔。
每次她画小猪;他总会笑她自己就是一头小猪,她会故作生气地反问;哪里像了,他点点她的脸颊,说;白白嫩嫩的;哪里不像了。
……
他动手认真地将这张画纸折叠好,放进西服内侧靠近胸口的口袋。天下起了靡靡细雨,一点点的水珠子缀满了玻璃窗,片刻后,他才启动雨刷。
漫长的红灯里,过往的各种片段在他的脑海里交叠起来,再慢慢分开成一帧一帧的清晰画面。他自己都有些惊讶,那些画面竟然如此的清晰。
他第一次进湛家看见个子还不到自己胸口的湛明澜,她当时手里拿着一包话梅,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他;雷雨交加的夏天,他和湛明澜躺在实木地板上,盖着一张薄的羊毛毯,沉沉睡到天亮;他帮着湛明澜逃课,用自行车载她去看烟花大会,在最后一朵烟花熄灭后,两人靠着江边的护栏吃烤肉串;在H市扫墓后,夕阳西下,他背着湛明澜下山,天边的云朵红得要烧起来似的……
总觉得那是上一辈子的事情,回忆起来却清晰得可怕。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雨幕中,红灯变绿灯,他加了车速。
高介约的地点是东郊的工厂群,言敬禹抵达目的地,下了车,关上车门的时候,手轻轻一顿,细密的雨打湿了他的锋利的鬓角,沿着他硬朗的线条下滑,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晚上九点。
这个数字向来不是他的幸运数字。十五岁的那个假期,他躺在宾馆的床上打游戏,手机铃声仓促响起,他接起电话,当地的警方通知他父母发生交通意外事故,他惊愕之余,本能地抬头看墙上的钟,时间正好是九点整。
忘记那天有没有下雨,但天色和现在一般,灰蒙蒙得像是有人洒了一把灰似的。
他放下手臂,转身,径直走进去。
两层的废弃厂房,以前是生产玻璃瓶的,经高介这个玩家改造后,成了一个具有后现代风格的,私人的娱乐场所,他常会约人到这里玩牌。厂房的四周很空旷,西面是一个大泥塘,绵绵不断的雨打入泥塘,时不时发出扑通的声音,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言敬禹推门而进,顶头的白炽光刺而亮,兜头而下。他抬起头,看见高介正悠悠地踩着钢结构的阶梯,从二楼下来。
“言敬禹。”高介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见他凌乱的头发,敞开的黑色浴袍,胸肌上若隐若现的淡色指甲划痕,言敬禹的眼睛里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垂于身侧的手不禁握成拳,低声问:“高介,你玩什么把戏?”
“知道我在玩把戏,你还来?”高介眯起眼睛笑了笑,“言敬禹,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你那个妹妹。”
言敬禹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回过头来对视高介,神情格外的沉静:“你说她在你手上,如果是,将她还给我。”
高介沉默地看着言敬禹,片刻后扯动嘴角,笑容有几分诡异:“将她还给你?你不问我对她做了什么?”
“高介。”言敬禹眼眸如绽裂的坚冰,冷冷道,“你别以为有你哥护着,我不敢对你做什么。我提醒过你,你要是敢碰她一下,你试试看。”
“诶呦,我好怕啊。”高介将衣服敞了敞开,手指暧昧地沿着胸口的粉色划痕摩挲,“我不禁碰了她一下,还碰了她好几下,每一下都是力道十足,碰到最里面,那里又湿又紧,真是十足的销^魂。”
“是吗?”言敬禹冷笑,一字字地反驳,“我倒不信你有这个胆量。高介,你要刺激我,就带她出来,让我亲眼见证。”
“好。”高介对里头喊了一声,话音落下,两个身高马大的男人就一前一后地扛着一个鼓鼓的麻袋出来,飞速走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言敬禹的眼眸急骤一缩,握成拳的手指松开,不禁微颤。
“你自己看看。”高介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人。
麻袋里的人动了动,随即发出类似受伤的小动物的呜咽声,言敬禹快步上前,弯下腰的同时,腿弯处一阵尖锐的痛,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向前倾,他双手撑地,再次抬头的时候,眉心处已经多了一把锋芒凛冽的刀子,高介的那只带钉子的马靴轻轻踩在他的手背上,随着他的蹙眉一声闷哼,再恶意地碾转,和逗人玩似的,一点又一点,缓慢的折磨。
*
雨势由小转为滂沱,密集地拍打窗外的那棵芭蕉树,噼啪的声音惊醒了华筠。她“啊”的一声,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呼吸急促,手摸着左胸的位置,似乎可以感受到那颗心脏快蹦出嗓子眼。
慢慢地捻下壁灯的开关,暖黄色的光慢慢地晕开,投射在她满是冷汗的苍白脸上。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窜起,怎么也压不下去,她深深地呼吸,摸到床柜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湛博俊的号码,颤颤地按下去。
像是过了很久,那头才响起声音。
“博俊,你在哪里?”华筠的声音急促中带着紧绷,一颗心狂跳不已,“我刚才梦到他满是血地躺在地上……我好怕……博俊,你上次说的是不是认真的……你真的要对付他吗?那个,他得罪的高介,会对他做什么,只是给他一点教训吗……”
“你别问了。”湛博俊的声音很平静,“这事和你无关。”
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华筠的呼吸一窒,不好的预感源源不断地从心底蹿腾出来,怎么也压不住,她面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一缕一缕地流下来,攥着薄被的手指几乎僵硬,好半天后,她才缓过神来,跳下床,喊着言敬禹的名字,快步跑出去。
阿姨听到动静,披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拦下她:“你做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要跑去哪里呀?”
“我要找敬禹哥哥,我要找他!”华筠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去帮你打电话,你安静下来,千万别激动,上次已经晕倒过去了,还想再晕倒一回?”阿姨紧张道,“你忘记医生怎么嘱咐你了,你现在必须要细心调理身子。”
华筠嚎啕大哭,哭声越来越响,一个劲地喊着言敬禹的名字,阿姨拼命安抚她的情绪,待她没有那么激动了,才快步走到一楼用座机打言敬禹的手机,结果那头的状态是关机。
阿姨连打了好几通,言敬禹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她无奈挂下电话,转身回华筠的房间,柔声道:“现在已经很晚了,言先生应该是已经休息了,等明天白天,我一定联系他,让他过来看你。”
“不是,不是。”华筠有些凌乱地摇头,“敬禹哥哥他肯定出事了,他……还会不会回来?”她猛然抬起头,目光一片茫然。
“会的。”阿姨笑着说,“你现在好好睡觉,等到明天白天,他就会过来看你了,你信我没错。别忘记,你现在的身子情况特殊,得平心静气的,保持心情愉快。”
“我骗了他,我骗了他。”华筠双手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嗫嚅道,“他知道了会骂死我的,会骂死我的……”
*
清晨,露水从嫩绿的叶子上滴落,吧嗒一声,罩住了地上的一只小瓢虫。
湛明澜睁开眼睛,封慎已经背对着她坐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看着他宽厚,挺直的背脊,觉得很是温馨美好,不由地笑了。
“起床了?”他转过来,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汁水,“喝蜂蜜水。”
她欲撑起来,但整个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见状伸手将她扶起来,将水杯递过去,喂她喝,她咕噜噜地喝下去,喉头一股清甜,想了想说:“你放了很多糖?”
“你不是喜欢喝很甜的吗?”他放下水杯,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她的唇。
“好像太甜了。”甜得她有些腻味。
“那下次我记得只放两勺糖。”
湛明澜点点头,然后想挪动身子却发现左脚很麻,疑惑地自言自语:“我的左脚好像不能动了?”
“我看看。”封慎凑过去,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拉过她的脚。
“轻点轻点,好麻,都是星星。”
他莞尔,将她的左脚拿到自己大腿上,帮她按摩发麻的部位,活血通络。
“这才多少天,我就变成这样了。”湛明澜汗颜,“怀了孕后会变弱吗?”
“是吗?”他不以为意,“我没觉得你变弱。”
“整日瞌睡,食欲不定,想吃的时候可以吃两碗饭,不想吃的时候一点都不想吃,腰酸,腿麻……我都快受不了自己了。”
他淡淡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每人体质不同,怀了孕后的状态也就不同,如果你觉得很累就多休息,不过必要的运动还是不能少。”
湛明澜低下头,用手摸摸自己的小腹,嘴上“嗯”了一声。
“怎么了?”他抬头,看她低着脑袋,柔柔的长发垂挂在白净的香肩两侧,有些纠结的样子。
“可是我还想发脾气。”湛明澜无奈地眨了眨眼睛,“觉得好烦,好焦躁,想发脾气,怎么办?”
“发脾气?”他想了想说,“没关系,你想发脾气就直接发出来。”
“你不嫌弃?”
“这个,”他说着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态度很成熟,“我嫌弃自己的孩子他妈做什么?你怀孕了情绪起伏难免会大一些,就算和个孩子似的任性胡闹也属正常。”
湛明澜抬起头,看清楚他眼眸里的纵容和宠溺,这才满意地笑了。
阳光投射进来,照得满室都暖暖的,她坐在如云的被窝里,穿了一件蓝色格子的无袖睡衣,露出圆润的肩膀,细细的两条腿都搁在封慎的大腿上,脚丫子被他的大掌包裹住,酸麻感一点点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他皮肤传递过来厚实的暖意。
等按摩好,她双手撑床,试了试后说:“我没力气站起来。”
封慎:“……”
“真的。”她放低了声音,脸上没有半点心虚,“就是站不起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下床,她自然是趁机紧紧搂住他,贴在他怀里。
“昨晚你在和谁打电话?打了那么久?”
“你不是不过问我的事情吗?”
“现在怀孕了,过问一下不可以吗?”怀孕真是一个万能通行令,屡试不爽。
封慎低头轻笑了一下,想了想说:“可以。”
“那快说。”
“很无聊的事情,不说也罢。”封慎说,“别担心,我不会再做让你觉得不开心的事情。”
湛明澜闻言,本能地反问:“什么?”
“没什么。”他揉了揉她的肩膀,“快吃早餐,别饿着自己和宝宝。”
86章
怀孕后的湛明澜胃口难以琢磨;有些以前很喜欢吃的现在不怎么爱碰了;有些以前不太爱吃的;譬如苦瓜;蒜苗;鸡胗;现在倒是吃得很欢,为此,封慎请了尖棘当地的一位阿姨每天来家里做饭;变着花样;迎合湛明澜不定的胃口。
这天晚上;湛明澜一个劲地吃阿姨亲自腌制的酸白菜,一口米饭也没碰。
封慎无奈地摇头;拿起她面前的饭碗和勺子,夹了一些菜,舀起满满的一口,喂她:“来,吃口饭。”
湛明澜刚吞咽下酸白菜,觉得胃里一阵舒爽,有些“嫌弃”地瞅了瞅封慎递过来的勺子,勉强地吃了一口。
封慎又喂她吃了几口,她摇头说不想吃,转而又持着筷子去夹盘子里的酸白菜……
“澜澜,这几天你都没好好吃饭。”封慎放下饭碗,说,“这样下去会营养不均衡,对你和宝宝都不好。”
“嗯……可是就是没胃口吃饭……酸白菜好好吃……”
封慎瞟了一眼那盘即将见底的酸白菜,默默地伸手将盘子拿到自己面前,湛明澜的筷子落空,然后乖乖地收回,想了想说:“能再吃一片吗?”
“不能。”被果断拒绝。
湛明澜轻声叹气。
“想吃面食吗?”他问。
湛明澜的眼睛亮了亮:“可以做成甜的吗?”
封慎一顿,随即笑了:“可以。”
于是,他亲自下厨帮她煮了一碗甜面,在锅内加水烧开,放红糖,待红糖煮开了就放下面条,细心地用筷子搅拌,以免粘锅,煮了几分钟后就熄火,起锅,将面和糖水倒进一只白瓷碗里,动作有条不紊,湛明澜已经在一边流口水。
“好了。”封慎摘下围裙。
“你常常做?”湛明澜吞了吞口水。
“第一次做。”他说,“读大学的时候,寝室里的一个男生很喜欢吃甜面,常常煮一大锅子当宵夜,分给我们一块吃,看的时间久了也学会了。”
湛明澜拿着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