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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是……心细如尘——任何有关她的事。
她不想承认,可是那感觉实在太明显——看到他走进客厅,她的心就好像终于落回实处。
仿佛这十天,她的心一直都跟着他,不在原地。
一旁周亚泽眼尖:“嫂子怎么脸红了?”
李诚起身拉着周亚泽,带上Sweet就走,只剩陈北尧和慕善面对面坐着。
慕善一动不动。
陈北尧下机后,跟银行的人吃了饭才回来,喝得微醉,身体略有些燥热。
他看着自己的女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视线里。薄薄的红色像是胭脂从她雪白的双颊泛上来,难以言喻的清爽可爱。
她没有走。
像是察觉到他十天的默默思念,她头一回留在他面前,没走。
抑或是,她也在想念他?
所以此刻,温柔善良的她,才不舍得离开?
他忍不住伸手,微热的指尖触上她柔软的脸颊。她明显一缩。
她垂眸不看他,可那片红像是从他指下更加热烈的蔓延开去。这绮丽的颜色,令他都觉得自己的呼吸紧张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沿着她的脸,慢慢滑动到她的长眉、她的眼睛、她的唇、她修长如玉的脖子……看着她的脸红得想要滴下血来,令他的指尖,都染上火热的温度。
“你摸够了没?”她像是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沉溺,一下子站起来。略微颤抖的低吼,像是吼给她自己听。
他怎么能放过她难得的犹豫情动?长臂一捞,将她扣进怀里,满是酒气的唇舌,沿着手指刚才经过的滚烫诱人的路径,狠狠啃咬起来。
他明白她是个传统的女人。父母的支持,对她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他才力求在她父母面前做得完美。果然,她此刻被他抱着,尽管还有些尴尬僵硬,眼神却明显有些迷蒙和逃避。
他抱着她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已经用嘴咬开了胸前全部纽扣,重重吻上柔软雪腻。
她被吻得连声喘气,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抬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额头落下轻轻一吻。他霍然惊觉抬头,唇舌已经被她堵住。她小小的柔软的舌头,仿佛压抑了很久,有些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贪婪缠绕着他的。
他的黑眸有片刻的怔忪。
她察觉到他的迟疑,几乎是立刻就想退出去。他低头更重的吻住她,不让她再逃避。抱着她走到房门口,看也不看一脚踢开,两人倒在床上。
洗完澡的时候,她背对着他不说话。他望着她略有些僵硬的背影,明白她心里必定为刚才的情不自禁而窘迫、尴尬。
他心知不可一蹴而就,逼急了只怕她又会退。见过她父母后,她态度的松动已经令他尝到甜头。
来日方长。
他将她的腰一搂,淡道:“什么都别想,睡觉。”
慕善被他洞悉所想,低低“嗯”了一声。在他的臂弯里,身体却很快放松下来,沉沉入睡。
时间过得比慕善想象中快很多,一转眼到了十二月初。
也许是因为陈北尧的关系,她的公司找上门的客户越来越多,她难道能分辨、拒绝?只能尽量做好,以求无愧于心。于是越来越忙。每天八、九点才回家。
陈北尧早定下条件——一旦怀孕,立刻终止工作,回家待产。她也同意。只是陈北尧伤势刚好,医生建议停药半年后再怀孕。慕善觉得陈北尧并不在意这一点,甚至还挺愉悦——天知道他压抑了八年的欲望有多强烈。
可即使是他,也有不能如愿的时候——他太忙了,比慕善还要忙,这方面被迫节制,只有周末才能尽兴。工作日偶尔过头,没忍住第二天起晚了,还被周亚泽嘲笑君王不早朝。
可自从有了上次的主动回应,在床上,她再难绷着脸冷漠疏离——其实也许从第一次起,她就没办法违抗自己的心、违抗自己的身体。
陈北尧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变化,没说任何多的话,更没逼她做什么决定。两人在床上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他不点破,她也装傻。
只有在极致释放的时候,他们会紧紧的、毫无间隙的相拥着,他偶尔情难自已盯着她道:“我爱你”,而她沉默的咬着他的肩膀胳膊,在心里答,我也是。
这个周末,陈北尧极为郑重的告诉她,明天为南城老大庆祝生日,要带她出席。
南城老大?慕善有些好奇,这城中除了陈北尧丁珩,竟然还有人能称老大?
中午十二点,车停在南城一家酒楼门口。看到酒楼略显简单的装潢和嘈杂的人流,慕善心头微动——以陈北尧的身份,现在很少来这种中档酒楼吃饭。是谁能令他纡尊降贵?
一行人西装革履,沉默穿过人声喧哗的大厅,引来不少人侧目。
因为他们实在格格不入。
酒楼大厅倒宽敞,至少筵开三十桌,满登登都是人。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占了大半,还有七八桌都是四五十岁的男人,头发有些已经花白。但不管高矮胖瘦、年老年轻,几乎每一个额头上差不多直接写上两个字:“混混”。
满头黄毛、粗粗的金项链、花里胡哨的衬衣、破洞的牛仔裤、黝黑粗糙的皮肤……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两样相同特征,彰显街头混混的粗粝、凶狠和义气。
他们并不认得陈北尧,目光好奇,略有戒备。
也有不少目光落在慕善身上。毕竟与一些混混身边俏丽火爆的女孩相比,慕善显得太精致。
“别怕。”陈北尧低头柔声道,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慕善怎么会怕?刚要点头,却听一个声音惊喜喊道:“慕姐!”
一行人全看过去,正是昔日与慕善联手整徐氏工厂的大肖。他一头金毛、笑容满面从桌边站起来。慕善朝他柔和一笑。
那一桌都是她的小弟,见状也齐声喊“慕姐”,整齐的声音颇有气势,一时引得全厅的人侧目,趁机看这个大美女“慕姐”究竟是什么人物。
陈北尧也转头看过去,大肖这才看到他,神色略僵,把嘴里刁的烟拿出来,低声老实喊了句:“老板。那个……林老大过生日,我们响川县也来凑凑热闹,呵呵。”
陈北尧随意点点头,目光重回慕善身上,清冷的目光略有些玩味。
慕善明白他的意思——前一秒他还担心她被这些混混吓到,转眼就有一群混混喊她姐。
果然,他盯着她慢慢重复:“慕姐?”
慕善哪里知道他早已拷问过大肖,含糊道:“工作上有过交道。大肖他们人不错。”
陈北尧笑笑。
走到最里的包间,已经坐了七八个人。主位那人看到他们,几乎是立刻站起来:“北尧,就等你了。这位是?”
“林伯,她是慕善。”陈北尧温和答道,“我的未婚妻。”
慕善心头微颤。
压下心头震动,她看着那人,暗叹。
她没想到南城老大林鱼的气质这么出众。
他身材高大、肩宽体阔,将暗灰色休闲T恤衬得极为结实紧绷,没有半点赘肉。一张极方正的脸,眉眼粗黑凝重,深邃双眼中却似有一种沉而亮的光,令人心神一震。
完全看不出已有五十岁,身材像二十多岁小伙子,相貌也顶多四十出头。
看到慕善,那双透亮的眼睛露出柔和的笑意,林鱼连说了三声“好、好、好”,这才让陈北尧和慕善在自己左手边的位置坐下。
慕善刚坐定,忽然感觉到两道肆无忌惮的目光盯着自己。
这感觉并不礼貌,她抬头,那人却已将目光移开,仿佛刚才的注视只是慕善的错觉。
可只是半个侧脸,也令她一怔。
林鱼的右边也坐着两个年轻人。女孩很漂亮,眉眼跟林鱼极为相似,一眼就能看出是林鱼的独生女儿,林夜。
那个年轻男人呢?
他是谁?
只听林鱼笑道:“北尧,这是林夜的男朋友,蕈,泰国商人,做珠宝生意。你们认识认识。”
那人穿着军绿色休闲衬衣,显得极为高大修长。他转头看过来,麦色而英俊的脸,自然而然带着温暖而干燥的阳光气息。两道漂亮的浓眉一弯,细长眼眸就像盛了绚丽的星光。
他朝陈北尧粲然一笑,露出又尖又小的雪白虎牙。
“陈先生,久仰。”笑意就像要从他清脆柔润的嗓音中溢出来。
29、黑锅
蕈的笑容,令所有人都静了半瞬。
直至陈北尧清沉如水的声音,淡淡打破沉寂:“客气。幸会。”
众人目光这才回到陈北尧身上,恍然惊觉他的容颜清冷似雪,光寂动人;却偏偏西装暗黑笔挺、眸色沉静有力。
因蕈带来的震撼,似乎又淡了。
蕈挑眉,深琥珀色的瞳仁格外剔透。他很认真的样子道:“不是客气。亚洲金融市场的猛虎——陈先生在东南亚威名赫赫。”
陈北尧眉目沉稳:“同行谬赞。”
慕善不知道他在海外还有这个名头,其他人也惊讶万分。
林鱼笑道:“好了,先开席,慢慢聊。”
林鱼做寿,大家的话题自然围绕着他。
他十分健谈,大半时间都是一个人在说,大家倾听附和。陈北尧的话本就不多,偶尔答上一两句。大多数时候,只是默默握着慕善的手,眉目微微含着笑意,
慕善一直听得仔细,对于林鱼这个南城老大的印象,逐渐清晰起来。
“他像江铭。”来赴宴之前,陈北尧曾淡道,“只讲义气,不识时务。”
“那你为什么看重他?”慕善追问。
陈北尧看她一眼,答得费解:“他跟你一样纯粹。聊过几次,就成了朋友。”
宴席期间,发生了几件事,令慕善终于明白了陈北尧的意思。
第一件事发生在宴席开始没多久。
一个小弟送手机进来,林鱼接了。三言两句,众人就听明白——是跟他住一个小区的街坊,新开的店面被不知底细的混混砸了。他面色立刻冷下来,当场就吩咐小弟叫人去处理。
“爸!”一旁的林夜有点不高兴了,“谁一个电话你就帮忙。你帮他们那么多,你做生日怎么没见他们过来?”
林鱼皱眉,语气决绝:“我是南城老大,活一天就要罩地盘一天。你一个女孩子,别管那么多。”
林夜咬着下唇不说话,一旁的蕈声音清澈、含笑安抚:“夜,不该惹父亲生气,罚酒。”
林夜冲他一笑,神色这才松弛些。
倒令大家对蕈印象好了几分。
第二件事,是林鱼拒绝了陈北尧。
林鱼父子争执之后,大概是见父女两有点冷场,陈北尧问道:“林伯,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周亚泽那摊事太大,你帮我盯着他。”
他一言既出,众人都安静下来。林夜目露惊喜,蕈长睫轻眨。
其他几个陪坐的林鱼的心腹,也面带喜色。
慕善听说林鱼这些年,手上就是一家汽车修理厂,带了这么多小弟,只怕早就入不敷出。陈北尧看来是想帮他了。
未料林鱼沉默片刻,笑了。
“北尧,谢谢你看得起老哥。”林鱼望着陈北尧,语气感慨,“可老哥一辈子自在惯了,除了打架修车,其他也不懂。去你的公司,不是给你添麻烦?是兄弟就不要搞这些。你下次要砍人,倒是可以叫老哥带人过去。”
林夜咬牙:“爸!”
“你闭嘴!”林鱼喝道。
陈北尧淡淡一笑,不再坚持。
两个小插曲之后,除了林夜略有些不高兴,其他人继续畅谈喝酒。
慕善看着林鱼,这位中年男子的目光是这样平静而明亮,即使跟陈北尧和蕈两个姿容出众的年轻人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他也是快意恩仇的,说起当年江湖事,像个年轻人一样意气风发洋洋自得。
不,不止。
就像陈北尧说的,他很不识时务。
他整个人就像还活在街头混混打打杀杀的九十年代,只有一腔侠义热血无愧于天地——他怎么可能适应这个社会?
所以陈北尧这样的黑道新贵崛起了,他却依然蜗居城南,过着不算宽裕甚至可能捉襟见肘的生活。他自称南城老大,活一天就要罩南城一天。可慕善来霖市这么久,几乎都没听过他的名字。
还有,陈北尧曾经寥寥几句对江铭的评价,似乎与林鱼的形象……重合很多。
他……很像陈北尧的父亲吗?陈北尧从不喊父亲,只唤江铭。可他对一个无亲无故的林鱼都如此看重,其实他心里,是敬仰着心疼着这样古板的侠义英雄吧?
那么当年,这样一个父亲被人乱刀砍死在街头,年少的陈北尧心里,到底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是痛苦愤怒的暗自发誓,一定要血债血偿?
她微垂着头,握着酒杯。
那种心疼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陈北尧并未注意到慕善的失神。林鱼正在跟他对饮,林鱼其他几个手下也过来敬酒。他刚端起酒杯,忽听到身边那个柔软的声音,坚定道:
“林先生,我敬你。”
陈北尧转头,便看到慕善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当然杯中早已被他换成果汁。她清亮的目光盯着林鱼,整张脸在灯下璀璨如美玉,有一种淡淡的令人晕眩的光彩。
林鱼略有些诧异,赞赏的看着慕善。
“弟妹的酒,一定要喝。”
慕善微红着脸,喝了口果汁,大大方方的坐下。陈北尧一直盯着她。她放下酒杯,也看过来。
秀美如画的长眉飞扬入鬓,墨玉般的双眸竟隐隐透着怜惜,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她眸中的深黑,分明像大海一样纯净而广阔。
陈北尧只觉得周遭的人和景物都褪却颜色,只有她的每一寸轮廓,每一抹颜色,越发鲜亮生动。
“北尧、北尧!”
忽的有人拍他的肩膀,他这才回神,是林鱼唤他。他深深看慕善一眼,这才淡笑转头,与林鱼对饮。
他并不知道,慕善此刻也是心头微颤。
他灼灼目光终于移开,慕善心头百感交集——当年那个孤身少年陈北尧,到底怎么熬过来的?他明明是亚洲金融市场的猛虎,却不得不用暗黑手段,报仇雪恨?
她心头微痛,不经意间抬头,却正好对上那琥珀色的瞳仁。
极纯净的瞳仁,分明快速闪过炽烈的悸动。
慕善一怔。
慕善以往的追求者不少,对她一见倾心的也有几个。她见过许多同样惊艳爱慕的眼神。,也能分辨一二。
眼前的蕈已经有了女朋友,却趁众人不注意这样注视着她,按理说她该鄙夷恼怒。
可他的容颜实在太明亮,笑容太纯净,反而令那份男性的炽烈,显得坦荡自然。
慕善竟然讨厌不起来。
她淡淡看他一眼,神色疏淡。
他当然看得分明,极有风度的朝慕善举了举杯,一饮而尽。酒杯一放,双眸弯弯,目光明亮清澈。
仿佛有些赖皮的向她无言坦诚——刚才的无礼注视,不过是出于男人对于漂亮女人的本能。他不会愧疚,也不会真的冒犯。
慕善心头失笑,干脆不再看他。
陈北尧坐到一点多,便带着慕善离开。两人坐上车,慕善迟疑片刻,道:“有个事……”
陈北尧正掏出电话,对她摆了摆手,淡道:“亚泽,帮我查一个人。泰国人,叫蕈,据说做珠宝生意。”
挂了电话,他看向慕善:“有事?”
慕善移开目光:“没事了。”
他将她的脸扳向自己:“说。”
“我想提醒你查一下蕈。”她恨不得咬自己舌头——他这么精明的人,又敬重林鱼,怎么会不查他的准女婿?
陈北尧看着她,缓缓笑了。
“慕善,我知道,你和我想的一样。”
我知道,你一直和我想的一样。
慕善转头看着窗外,半阵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天,消息传来。
蕈的的确确是泰国人,祖上还曾富甲一方,只是幼年家道中落。他二十四岁,年纪轻轻却很能干,珠宝生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