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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莫可奈,却发现莫可奈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他平时的眼神都是很尖锐的,此刻,却好似隔了一层磨砂玻璃那般模糊不清。
不好!他肩膀的伤口出血太多,失血过多耗尽了他的体力,他全身颤抖,胸部急剧地起伏……
完全是本能的固定住九儿和自己身躯,不让她坠落断崖。
不知道,他还是否能够坚持到抓住绳索,爬上直升飞机。
看着莫可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颤抖,发出青紫的颜色,仿佛开到荼蘼,即将凋谢的花朵,九儿心中满是恐惧。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是在怕如果莫可奈出了什么事,自己逃不了干系呢?还是但单单纯纯的担心他的安危,不想他有事……
绳子已经吊在她的上方,九儿一伸手就可以够到,直升飞机的引擎噗噗作响,钟子凡探出头来大喊:“凌小姐,少爷怎么样了?”
凌九儿只能用一只手指死死扣住山壁,双脚保持着平衡,另一只手去拍莫可奈的脸颊:“喂,醒来,醒来啦!你这个时候可不能晕!你再晕,阎王可就把你收走了,你辛苦了这么久,精明一世,可不要赔在这时候啊!”
莫可奈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意。
浓密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眼神,在大雨的冲刷下,他的脸是那么的苍白洁净,竟有几丝无辜的味道。
看得九儿的眼圈不禁一红,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莫可奈竟然像个孩子。
他唇角喃喃道:“你……说,如果我……死了,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呢?”
“喂!你疯了!你怎么可能死,你死不了的!你这么变、态,这么脑残,阎王也不敢收你的!”
九儿急得眼中泪花乱闪,心好像被绳索紧紧勒住一样。
她不知该怎么是好,看着莫可奈抓着匕首的手,摇摇晃晃,凭九儿的体力,实在没有办法扛住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现在自己就已经摇摇欲坠了,这样下去说不定两个人都没救了!
天呐,莫可奈什么时候晕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
可是他都还能唧唧歪歪,却怎么不去抓那救命的绳子?
“是吗?你是说阎王都不肯收我吗?”莫可奈的唇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那丝笑意有些自嘲,却又带着几分无辜的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上天堂好了,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在天堂里,不知道莫鸿轩会不会也在天堂……
不过,他以前对不起我妈,我妈一定不会在那里等他的!可是我想,我也到不了天堂吧!
我做了那么多坏事,又利用你,伤害你,你心里一定很恨我,如果我上了天堂,你一定会觉得这世界不公平,觉得天使都是一群混账二百五,对不对?”
“你别说那么多了!”
九儿看着莫可奈肩头的伤口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他每用力说一句话,那血就渗透出来。
第5卷 第272节:我死了,你会快乐吗?1
“你别说那么多了!”
九儿看着莫可奈肩头的伤口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他每用力说一句话,那血就渗透出来。
他的白衬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边。
“你那么讨厌听我说话吗?”莫可奈突然急剧的咳嗽起来,他每咳一下,身子就往下滑一厘米。
九儿拼尽全力扯住他的胳膊,这才发现女人的潜力是巨大的,放在平时她根本不敢想,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两个人在山崖上,仿佛两棵紧紧纠缠的藤蔓在狂风暴雨中,随时都有被吹断的危险。
“我不是讨厌你说话,你……你伸出手,抓住那绳子,等我们回到直升飞机上,等你回家,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不好?”
实在没法子,她也只好哄一哄他了……
那根绳子靠着莫可奈越来越近,两米,一米,只有三十公分……
只要他伸手就可以够得到,可是莫可奈竟然没有伸手去够那绳子的意思。
只是因为,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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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孤注一掷,一直都孤独的努力前行,想要夺取原本自己应该拥有的一切,想要证明自己,想要证明自己是值得父亲骄傲的儿子,是值得万众肯定的莫氏继承人,种种种种……
但是这一刻,在暴风雨夹杂着的地方,在生死一线之隔,他突然觉得很累,是啊,他这样的逼着自己,又得到了什么?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
根本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辛苦,破釜沉舟,为了远处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就飞蛾扑火,一直往前去。
他突然想起小的时候看到的一个很愚蠢的寓言故事。
故事中,一头傻驴被拉在了磨上,在它前面挂了一只胡萝卜,它就那样一圈一圈的朝着那只胡萝卜,那个永远也得不到的目标而去,直到精疲力竭,倒下而死。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那头蠢驴,他以为自己是优秀的,独一无二的,无人可逾越的,但是,他最后又得到了些什么呢?
就算他能够打败莫绍麒,就算他能够得到一切,庄玥薇真的会回到他身边吗?
当时,九儿说的那句质问在他的心中激起了重重波澜,重重回声,她说即使有一天小薇愿意回到他身边,就真正是出于对他的爱吗?
小薇真的爱他吗?
若是她爱他,又怎么会当时只是为了振兴他们庄氏,就毅然决然的追随莫绍麒而去。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莫绍麒也并没有对她多珍惜,但她依旧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
自己还这样等待着她,是不是只是一场骗局,是不是只是被愚蠢而无知蒙蔽了双眼……
如果小薇不能回到他身边,而凌九儿又拒绝了他,那么他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就算他站在世界的最高峰,那又怎样,只是孤独一人,人生寂寞如雪。
第5卷 第273节:我死了,你会快乐吗?2
就算他站在世界的最高峰,那又怎样,只是孤独一人,人生寂寞如雪。
他突然觉得特别累,真想自己的生命就如此的随风而去,化作一片羽毛,不再有任何的挣扎,任何的痛苦,任何的奢求。
看着他平静的面色,如同湖水一般美丽安详。
九儿虽然不能完全查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却也有了非常不详的预感。
她紧紧的捏着他的手腕,又伸手去拍他的脸颊,捏他的太阳穴:“莫可奈,你给我振作点!你死了不要紧,你手下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吃饭呢!况且,如果你死在这里,我也脱不了干系,你小叔断然不会放过我的,你别做这种事,要死什么时候都行,不要在这里连累我!”
莫可奈笑了,笑得像一朵有毒的花。
却是那么的美丽,如冰山上的雪莲,万千风华,万年只开一次。
“是吗?你那么怕被我连累?”莫可奈笑着,笑得很执意:“对不起哦,姐姐,这一次看来你是注定要被我连累了!”
“谁要被你连累!滚吧你个混账王八蛋!”她气极了,口不择言。
他完全不理她的粗口,笑容美仑美幻,好似一道绝世的北极光:“怎样?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下地狱?到时候我们就不会孤独了……地狱里面没有别人,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大胆的喜欢,不要顾及那么多……”
“呸!谁喜欢你,谁要和你下地狱!”九儿心头火起,心想我在这里关心你,想救你一条小命,你却还说要拉我下水,这人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看着九儿一副恼怒的模样,莫可奈突然笑了。
此刻看着她涨红的小脸,嘟起的樱桃似的小嘴,沾湿的头发,显得几分俏皮。
这小女人,此刻竟是出乎意料的可爱,正是因为她的可爱才让他的心中又多了些生的意志。
是啊,自己还是不能就这样死掉,如果这样死掉了,也许这个女人就会从此被拖入无底深渊,不要说莫绍麒,就算是钟子凡,也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她又这么倔强,若是她获救,同样也不愿意呆在自己身边……
思绪有一刹那的模糊,他要再一次的眼睁睁的看着心里所在意的女子投向莫绍麒的怀抱吗?这种折磨太痛苦,一生有一次也就够了!
他真的不想再尝这种锥心刻骨的痛楚。
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
眼前九儿的脸孔慢慢模糊,感觉自己好像被刮入了一个漩涡,不管是风声,雨声,钟子凡呼唤他的声音,一切都离他慢慢远去……
也许这是上天的注定吧,让他刚刚燃起了一线生机,却又体力不支,似乎要被拖进无穷无尽的漩涡!
这一刻,他已经再没有心思和九儿斗嘴……
看着他虚弱的模样,九儿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缺损了一块。
——他,真的会死吗?
死,这个词,离她太遥远了。
之前,虽然自己一直叫着要这个小魔鬼去死,可是那不过是,开玩笑而已,来发泄心中被他折腾的郁闷。
第5卷 第274节:我死了,你会快乐吗?3
之前,虽然自己一直叫着要这个小魔鬼去死,可是那不过是,开玩笑而已,来发泄心中被他折腾的郁闷。
她一直觉得,莫可奈,是无所不能的。
强大,冷酷,似乎任何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布下天罗地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这样的魔鬼,真的会死吗?
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人,是肉眼凡胎,血肉之躯,不是钢铁机器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蒙住了眼睛。
九儿贴住他的脸,发现冰冷入骨,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莫可奈,你……听我说,你不要死,你有什么好死的呢?你那么有钱,一天的花销就是别人好几年的收入,你有什么不甘心呢?
……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穿得都是旧衣服,都是姐姐的衣服改小的,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发育了,要穿内衣,可是妈妈刚给我和姐姐交了学费,没有钱了,我不好意思问妈妈要钱,我只好自己找了些不穿的旧衣服,缝起来,勉强地做了一件内衣,可是毕竟太简陋,而且会坑坑洼洼的,穿起来难受得要命……
到了学校被最讨厌我的女生发现了,她大声嘲笑我连□□都买不起,全班的男生都听见了,拿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那个时候真的好想死……莫可奈,你看看你是不是比我幸福一百倍,一万倍,你那么幸福,要珍惜,不要想着去死……”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这都是她心底最不愿意回忆的秘密,此刻却都倒了出来。
可是,莫可奈却听不见。
九儿在旁边不管聒噪的说着些什么,他都只是听见模模糊糊的只言片语。
他伸出手,想要去够那就垂在他面前的绳索,手指却猛地,垂了下去。
他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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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还在旁边唧唧咕咕地说着,却慢慢的看见莫可奈的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冰蓝。
她猛然发现他是真的体力透支,完全支持不住了,即使那根救命的绳索就垂在他面前二十公分处,他也不能伸手抓住。
难道,他刚才说的要和自己一起去地狱,竟不是刺激自己的玩笑,而是当真的吗?
为什么在这一瞬间,九儿的心第一次感觉到的不是愤怒,而是悲哀,浓重的悲哀。
这个美丽的少年,这个偏执的少年,这个仿佛琉璃般美艳却又渗透着毒液的少年,也许,在他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快乐过吧……
九儿的心中猛的下了决心,她不能看他死去!
她也不要死,她要救他,也救自己!
管他们二人之间有多少恩怨,那都是两人能够活下来之后的事情。
现在,首先是要活下来。
她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从钟子凡的直升飞机上垂下来的绳索,接着,另一只手攀住莫可奈的肩膀,试图用自己的些许温暖去给他止血。
第5卷 第275节:我死了,你会快乐吗?4
她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从钟子凡的直升飞机上垂下来的绳索,接着,另一只手攀住莫可奈的肩膀,试图用自己的些许温暖去给他止血。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九儿的手指上,脸颊上,嘴唇上沾满了他的鲜血。
鲜血是热的,有着一种奇异的触感。
带着些刺激,却又有些甜蜜的芬芳,在这样的蛊惑下,九儿缓缓的向前倾去。
接着,闭上眼,认真地,吻上莫可奈冰冷的嘴唇。
他的唇竟这样冰……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个吻,也不知道是多少次。
甚至也不是九儿第一次主动去吻他。
但,以前的每一次主动不过是蛊惑,不过是棋局中的一着,不过是为了刺、激他,为了占领上风,为了算计和自私,步步为营。
但是这一次却很单纯,很执着,只是为了挽救他的性命,让他不至于被失血的恶魔所吞噬。
所以,这个吻,竟显得是如此圣洁而动容。
莫可奈的唇竟是那样冰,虽然他的唇一向都是冷的,即使在最火热的时候也有种冰冷的错觉,似乎永远都是冷静的,不管如何挑|逗对方,他的内心并没有丝毫的感觉。
可是这一刻,他的那种冰冷和平时的冰冷全然不同,仿佛生命正从他的身上急速的流失。
所以,这种冷竟然显得很纯洁,很无辜。
九儿不禁觉得一阵恐惧,她尝试着伸出丁香舌尖,用自己舌尖的些许温暖去温暖他的嘴唇,用力一下一下慢慢的回旋,吮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唇似乎有些温暖起来。
她心中满是欢喜,又用舌尖撬开他的嘴唇,竭尽全力,给他的嘴唇中输出自己所余的一点点热量。
莫可奈,你不要死,我和你还没完,你不要死!
这也许是他们最漫长的一个吻,但是九儿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此刻,与其说是享受,更不如说她好像在进行一次浩大的工程。
她累得气喘吁吁,自己的体力也是急速下降。
终于,莫可奈的唇边溢出一声喘息,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刚才他的意识已经急速的流失,整个人被吞噬进黑暗的漩涡,然而唇边却传来熟悉的,令他疯狂的味道,将他从漆黑漩涡中活活的扯了出来。
是这女人,这女人怎么又不放过他,她明明不爱他,想离开他,对他只有恨,却为什么又要把他挽救出来!
就让他这样死去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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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莫可奈睁开眼睛,满眼迷茫的模样,点漆般的瞳孔中几乎印不到别人的存在,但,好歹是转了转。
九儿喘了口气,心中喜悦无可言喻。
好歹终于是把他救活了,她容易吗?
她抓着绳子,塞进他的手中,已经累得感觉嘴巴都肿了,说不出话,抬起手,指指上面的直升飞机,意思是说:你快上去吧!
“你……先。”莫可奈却不肯接那根绳子,他说话很吃力,将绳子的一头勉强递回九儿的手中。
九儿张了张嘴:“你先!”
第5卷 第276节:不准死,听到没!1
九儿张了张嘴:“你先!”
和他相比,自己的命就如同草芥一般,更何况,上面放下绳索的人是他的得力手下,如果自己先爬上去了,说不定那个姓钟的男人看到是自己,还以为自己把莫可奈给‘咔嚓’了,根本就不会把绳子收回,让自己在谷底摔个粉碎也不一定。
那姓钟的男人只牵挂着莫可奈的安危,自己怎么会如此不懂眼色!
见九儿连连摇头,莫可奈拼尽所有力气,嘶哑着嗓子挤出一个一个字:“你,先,上,我,再。。。。”
“不!你先上!”九儿牛脾气上来了,这个魔鬼又在想些什么?
要让自己先上飞机,是想自己欠他一份救命之恩吗?
她才不要这样!
他们俩人只是契约关系,她收他五百万,她替他完成勾引莫绍麒的任务,她不要承他一份恩情,绝对不要!
这是她的原则!
而且,刚才他以为自己受伤,自己的心已经思绪纷乱了,她不要再来,她的心脏已经无法承受了!
莫可奈叹了口气,用极慢极慢的语速道:“你不上去,我也不上!”
“你这小屁孩在玩什么呀!”九儿怒急:“你觉得自己在拍电影吗?你觉得你很伟大吗?你觉得我会欠你一份情,让你过足了当英雄的瘾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