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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如那中箭的枯木,大脑似乎有十五秒钟的停止运转。
十五秒钟之后,脑壳内生涩的零件重新开始缓慢工作。似乎是在齿轮转动摩擦的噪声中,我张张嘴,合上,什么也没说出来。押一根大葱打赌,现在开口的话我势必会结巴。
谭川夏却已经恢复了镇定,他面无表情地把裤子穿好,又伸长胳膊取下衬衫穿上,一粒粒地扣上扣子。一套动作优雅而细致。
灯光映在他的侧脸,我听到他语气平和地说:“江莱,偷看男人换衣服,不是个好习惯。”
啊咧?他说什么?偷看……
我好像突然被一根巨大的仙人柱以横扫千军之势拦腰一扫,千万根仙人刺瞬间扎进身体令我清醒非常,这同时还十分晕眩。我虚弱地扶墙,刚想开口辩解,另一个念头却忽然如灵光一闪闪进了我的大脑……我,决定装傻到底。
不冒险去看谭川夏的眼睛,盯着他做肩膀上方的虚空,我作惊讶状。
“啊咧?这里不是女更衣室吗?这里一定是女更衣室。谭川夏,你怎么会在女更衣室里换衣服,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哎,算了,反正你都已经换好衣服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让你换个地方重换一遍。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好了,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啦!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圣诞快乐啦!拜拜!”
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宽慰的笑容,然后急速后退,将要离开事发现场之际谭川夏喊我名字。我没搭理他。
“江莱!”他锲而不舍又喊了一声,我一哆嗦掉头就跑,然后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门板上。
所以说你施予别人的痛苦都会以十倍百倍的力度反弹回来,我撞得不轻,被门板反弹的力度更大,直反弹得我退后了好几步。不晓得门板痛苦不痛苦,反正我挺痛苦的。
好疼+_+
“疼疼疼疼疼疼……”我把自己从门板上抠下来,捂着脑袋喊疼。
“喂,你没事吧?”谭川夏几步走到我面前。
“疼!”我抬眼瞪他。
“哦,”他背着手看我,语调慢悠悠的,“你跑什么?”
“废话,你做了亏心事不跑啊?”
“呀?”他也做惊讶状,而且比我刚才的样子还惊讶,“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我语塞,“我不告诉你!”
谭川夏低头看着我,眼睛里笑意潺潺,似是煦煦自乐。鬼知道他在乐什么。
“……”我一撇嘴,抬步想走。
“等等,我看看你额头有没有事。”他站在我面前,稍微俯身,目光专注地看着我额头,“肿了,撞得真不轻。”
我抬手撩起额发,在撞着的额角上试探地按一按,一抽气,差点当场人仰马翻。“疼疼疼疼疼疼好疼好疼……”
“别乱动。”他轻声细语,低沉的声音却十分具有威慑力。
我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他轻轻握住拿开,不禁一愣。
谭川夏神情自若,语气也自若,“回去用猪油擦一擦,再用熟鸡蛋滚一滚……”
我一脸黑线,“大哥,你这是煎鸡蛋呢?我这是脸,不是平底锅哎。”
他一笑,却忽然顿住,眼睛睁得大大的,手指轻轻碰触在我额角更往上的头发上。
“怎么了?”我下意识地后退一小步。
谭川夏缓缓收回手,以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我。
我忍不住又问一遍,“怎么了?”自己也抬手摸摸额角的头发,忽然明白过来。
“你是看到这里的疤了吧?是不是有点吓人?”我笑一笑,想想还是和他解释,“小时候我比较调皮,像个男孩子,有一年暑假回我外婆家,不小心从树上栽下去摔破了脑袋,好了之后就留了这个疤。”
结疤的头皮不长头发,因此我从小到大都必须要留长发留刘海。
谭川夏却是一脸被吓到的表情,双目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纳闷,有点不高兴,小声嘟囔,“至于反应那么大么。”
“你……是怎么从树上摔下去的?”过了半天,他问了这么个不是重点的问题。
怎么摔的?我努力组织语言,“就是,我在树上,树很高,小时候我比较重,重力比较大,一激动就摔下去了。”
“……”他牵动嘴角,“我的意思是,你是自己从树上掉下去的,还是和别人一起玩的时候,被别人……什么的。”
我恍然,“哦,说起来当时是有一个家伙和我一起……不过也不能怪他啦,是我自己硬拽着他去上树的。”我觉得奇怪,“你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
“没什么。”
他很快地说,几乎是转身就走。走两步又回身,探询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才问,“你叫江莱?”
+_+谁之前叫得那么顺口,明明就知道,知道还问。
我对着他扮了个鬼脸。
谭川夏一怔,继而煦煦而笑。
这个男孩子笑起来真是漂亮,像是最蓝的天上有最轻的云,云中有轩轩薄雪冉冉而下。
啊,他脸颊上还有酒窝。
“江莱,对,你叫江莱。”
他带着他的小酒窝走了。
我愣在原地,半天才一声长叹。
难怪谭川夏和肖襄是好朋友。一个是被人骂了还载歌载舞,一个是被人看光了还载歌载舞,分明都是M体质嘛……疯了,我被他俩雷疯了。
……
……
to be continued^^
06 “冻肉”
大概是因为感冒,我觉得今天一切东西都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不过也没我发挥想象力的时间,今天很忙,非常忙,忙得让人想自我了断一了百了。
四百八十八号人挤一块儿吃饭,从这个程度上讲,五星级酒店西餐厅和学校餐厅是同样意义的存在。不同的是,在这里取自助餐还得排队呢,在学校餐厅却用不着。(喂好像不对吧)
好在预订十分集中,吃完就走了,来得快去得也快。
稀里糊涂忙了许久,觉得餐厅内人口密度渐渐下降,我拣了个旮旯站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随时准备调整坐标以防被人踩到。身边客人笑语声声,杯盘盏碟叮叮作响,我盯着圣诞树旁那个穿黑衣的小提琴演奏者,替他着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琴锯开。音乐和暴发的喧闹一掺和,空气中缠裹着暖烘烘的气流,就好像吃冰淇林蘸大蒜,太糟心了。
偷懒总是不能久长,不一会儿我就被领班发现,进而被她发掘。她手指一挥,把我调到了人最多的一区。我觉得我有点头疼,去了之后头更疼了。
“小姐。”有一中年男客人使唤我。
我立刻过去,恭恭敬敬的,“先生您有什么需要?”
“去给我拿几个包子,再拿一碟儿芥末。”他吩咐。
客人您真是来过平安夜的么……我转身飘走,取包子拿芥末。此时盘子稀缺,我不得不拿了一个超大的盘子,取了四个小包子,又去生鱼片餐车那儿拿了芥末,“您慢用。”
“别走呢,再给我来点儿黑胡椒。”
“啊?”我没遇见过点这个东西的,很不了解,决定进一步咨询需求,“您是要胡椒面还是胡椒……嗯,胡椒颗粒?”
“就是黑胡椒。”客人十分简洁。
五分钟后我在后厨的一个大麻袋里找到了黑胡椒,拿小瓶儿装了给那位有个性的客人送上餐桌。临走我迅速地撤下几个狼藉的盘子,眼睁睁地看着这人夹起白胖的包子蘸蘸碧绿的芥末酱,又把黑胡椒洒在鲜红的番茄汁上,美滋滋地喝一口,送包子下肚。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这人嘴边红的白的黑的绿的蠕动,我油然而生出一股想吐的冲动。
这感觉来得突然决绝且不可控制,我啪的一声把收起来的盘子重新放回餐桌,捂着嘴就跑了。我在后厨一个水池前干呕了几分钟,感觉身上无力内心虚弱,躯壳简直不受控制。
“喂,你没事吧?”我一回头,看见了肖襄。
“还好,就是有点儿感冒。”我拿水敷脸和额头,沁凉凉的使人清明,舒服多了。
肖襄咕哝,“带病上岗,你还真让人感动。”
我没搭理他,摆手示意他快闪人,手心里却忽然多了一样东西。
他塞给我的,是纸巾。
我稍微一怔,拿起擦擦脸,茉莉花香型的。
不太好意思的说,这个味道有点像我用的卫生棉。
“多谢。”我说。
肖襄头也不回地走了。
……
……
圣诞晚宴的最后一项活动是抽奖。
奖品丰盛,头等奖是总统套房一天享用权+晚餐+市内奔驰车接送。抽到头等奖的是一位女士,看得出她十分兴奋。也是,虽然大家都很有钱,但自己花钱买的和凭运气抽到的意义还是不一样。似乎中不中奖就能证明一个人是否走运,进而证明这个人是否受到老天的特别眷顾,甚至能预示着这个人的未来是否光明。总之,中奖就是赚了,不在乎赚多少,比别人赚就能心安。
可是我想啊,我回想起,在另一家酒店客房部实习的同学的来电。
——
“……师父给我们展示了七块抹布,七种颜色……”
“更多选择更多欢笑~你有没有听过七色花的故事?”我说。
“滚江莱你个死话痨别插嘴!这七种颜色的抹布分别对应七种清洁对象,柜子窗户地板水杯马桶什么的……”
“等等,你确定能保证一一对应吗?不会互换对象什么的?”
“——但是,我们的师父告诉我们,一个好的客房部员工是不会拘泥于这些规定的。因为我们需要的速度,和不会被肉眼发现灰尘的清洁度。于是你懂的,我们擦着擦着,就会分不清哪块抹布该擦哪儿,擦完马桶擦地板,擦完地板擦水杯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的。”
“滥…交,太虐了……”
“呼……好了,以上就是我主播的《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清洁之趣闻》,谢谢大家收听,下期节目再见。”甜美的声音瞬间转变为凶狠泼妇型,“死江莱,剧透可耻知不知道,你有没有公德心啊,以后再敢猜剧情小心我精心修理你哦……”
——美好回忆到此为止,我被强行退出。
于是,对这个头等奖,我一点也羡慕不起来。
……
让我觉得比较郁闷的是,晚宴结束后我挨了主管的批评。
她说客人很生气。
我问哪个客人,为啥生气。
主管说,Summer你给客人撤盘子,刚端起来又给扔下跑了,客人吓一跳一惊包子卡嗓子眼里了,差点噎抽过去……
我说:“实在不好意思,我当时是控制不住地想吐……”
“呀呀,客人最生气的就是你看见他居然想吐,你这行为这不是不尊重人嘛你说?”
我诚恳地说:“不光我,你看见他,你也想吐。”
“……”
“不过挺冤枉的,”我有点惋惜,“我没吐出来,要是再多看几眼就好了。”
“……”
然后我被主管打发去大库取十二只高脚杯,说是借的宴会厅的要还。
地下一层,拐过无数道通道,我来到位置十分偏僻的大库。它隐藏在一扇大木门之后,开开木门里面是一方狭小空间,面前是一扇大铁门,我掏出钥匙打开沉重的大铁门,费劲儿拉开一条缝儿,冷气突突地冒出来,寒得我一个哆嗦。
大库挺大的,各种货物凌乱地堆放,进来我就被绊了一跤。丝丝寒气中掺裹着灰尘气,我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高脚杯在哪里。
妈妈呀这里真冷,我真想出去。
昏暗的灯光下我抬起头,大喜,原来高脚杯都在上面的架子上摆着。就是离我有些遥远,我找了一个凳子和几个经得住压力的箱子,小心地摆好,踩上去……手终于触到了盛着高脚杯的纸盒,指尖蹭得全是灰尘,终于扒拉出来把盒子捧在了手里。
一手扶着架子边缘我小心翼翼地想下去,途中不慎碰到架子上一只没穿衣服的玻璃杯,我眼疾手快赶快用手去扶。身子一个不稳我感觉要站不住,架子似乎在眼前左右晃动,过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其实是我自己在晃,我绝对运动人家相对静止来着。终于我还是没hold住,掉下去了……
这种坠落感让我瞬间想起小时候从树上掉下去那次,一样的不真实而不知恐惧。
不同的是,这次我被人接住了。
一双手臂稳稳地抱住我的腰,然后不知道是谁被我压倒在身后。
我听见他闷哼一声,心念一动,叫他,“谭川夏?”
他被我压在身下,有些痛苦地说:“你真沉。”
“……”
我赶快翻身爬起来。谭川夏也坐起来。
我讪讪地说:“谢谢你。你怎么会来?你的背没事儿吧?”
他一手掩口咳嗽,“没事。”然后又说,“太冷了,我把这里收拾一下,你先出去。”
哪能让救命恩人收拾,我立刻动手收拾地下的东西,“你先出去,很快就好。”
他看着我没说话。很快搞定,我催他快出去,我快冻死了。到门口时我疯了。
门怎么是锁着的?!
我茫然地看向谭川夏。显然他也十分茫然。
“我刚才看见你要摔下来,情急就冲进来接你,没注意……”说到这里他停住,然后看向我,张张嘴,“我有随手带门的好习惯。”
我疯了。
“钥匙呢?”他忽然提问。
我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对他进行科普,“这个门是要从外面开的,也就是说除非你拿着钥匙先出去了,才能开门来拉我一把。”
谭川夏把手伸进裤子口袋像是要拿手机,动作却顿住,问我,“你带手机了没?”
对了,可以打电话啊!我真是冻昏头了!
“带了带了!”我激动地把手机拿出来,定神一看——
“没信号,一格都没有。”我觉得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惨兮兮地问他,“你的呢?”
谭川夏面无表情地说:“今天来的路上丢了。”
“……真巧嘿。”我寒暄。
“……是啊。”他接话。
我很想以头抢地,可是我没有力气。我看看四周,走到几个灰扑扑的箱子前一屁股坐下,抱着肩膀试图抗拒寒冷,
必须强调一下此时的气温状况。
Z市在祖国北方,很北很北的地方,总之一路向北就对了。此时是临近春节的深冬,大街上的雪已经冻得结结实实,平衡感差劲如我每隔上三五天都要摔倒一次——这样销…魂的温度,有暖气一切好说,没暖气简直等于慢性自杀。而我们此刻身处的这个没有暖气的地下仓库,简直就如一座巨型的高性能的制冷稳定的环保型大冰柜。我和谭川夏就是两块没剔骨头的冻肉!
一想到自己要变成冻肉我立刻就悲从中来。
全球变暖的条件下人要有多悲催才能是冻死的啊,这个死法太不体面太丢脸太跟不上时代了……
07 小鱼儿和花无缺
谭川夏手握成拳很用力地拍门,说话声音的分贝都比平时高出好多,“有没有人,外面有没有人!”
我有气无力地说:“这里太偏了,这个时间经过的人更少。”
他回头看看我,大概是觉得有点不对劲,问我:“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我头沉得不想说话,低低地哼一声:“嗯。”
“其实坐在那里不动更冷,你不如起来走走。”他这样建议。
“不,我要保存体力。”
“快,快起来。”
“我不!你什么时候见过冰箱里的东西会走来走去活蹦乱跳的呀?”
“所以你要变成冰箱里的冻肉吗?”
“你说什么都没用的,”我晃晃脑袋,“我想晒太阳。”
谭川夏不说话了。他站到我面前,蹲下,似乎是微微迟疑之后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低沉的声音里有些惊讶,“这么热,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我抬手一摸,是挺热的。正好可以用来捂手,嘿嘿。
谭川夏开始四处翻找。
我的声音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这里没有被子的……”
他找了根木棍,把铁门敲得直响,“外面有没有人?!”
……
我费力地睁着眼瞧他,心想今天真是穷途末路。本来电视剧里这种情况,男的一般都会把衣服脱下来让给女的穿。我俩就不行了,我俩穿的都是西餐厅的制服,白衬衣黑西裤,连款式都一样。他要是脱给我的话就成了没穿衣服的冻肉,到时候人家发现我俩的尸体的时候,指不定怎么发挥呢,那时候就真的死无对证了,我将会成为一个遭报应而死的死女流氓……
我蜷缩着,骨头的缝隙里似乎被灌进了冰碴,眼皮终于阖上。我已经快睡着了。
“别睡!”我听见恶狠狠的一声,有人命令我。
我最讨厌别人命令我了。我就睡,我头晕。
“江莱,别睡,听话。”感觉有人扶住我肩膀,还晃我。
头好晕+_+
扶着我肩膀的手加大了力度,有点疼,我忍不住皱眉,不过这双手很温暖。我不讨厌。再然后,我好像被他按进了怀里,还有旁白,语气有些无奈,“我也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