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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洞穴”的早期文本联系起来,并借此说明,列奥纳多对探究“危险黑洞” 表现出了恐惧,这恐惧的一部分是和女性性征那令人烦扰的秘密相冲突的。根据弗洛伊德的解释,在洞穴之内可以瞥见的“奇物”是关于生殖和出生的秘密。然而,在这素描下面的注解中,列奥纳多却满足于一个更加简洁的象征:“阴户边上的褶皱告诉了我们城堡守门人的位置。”把女性生殖器设想为一个“城堡”或“要塞”,要遭到坚持不懈的男性包围和攻破,这在爱情诗中司空见惯。
在相关的纸上还有一幅草图,画的是一位站立的女性显示自己怀孕早期时候的子宫,还有几幅男性和女性生殖器的素描,一幅奶牛内怀胎儿的子宫习作,还有一份奶牛胎盘的局部图,列奥纳多将胎盘组织描述成了“如同粘附物一样交织在一起”。这些关于繁殖的习作似乎与列奥纳多在1508-1509年间创作的《丽达》的生殖主题有着某种联系,因为这位孕妇的轮廓在视觉上重复了丽达的形象。纸张精美的反面是嘴巴及其肌肉的习作,其中那些幽灵般的嘴唇似乎以柴郡猫般的风格从蒙娜丽莎的脸庞漂流而来。
关于“那位老人”的这些注解写于1507年晚期或1508年早期,它们最早明确指出了列奥纳多曾亲自进行过一次人体解剖。但或许以前他就解剖过其它尸体了,因为在另一张谈论解剖的纸张(1508年)上,列奥纳多声称他曾亲自解剖过——肢解成碎块——“十多具人尸”。为了“正确完美地了解”人体血管,列奥纳多已经“把这些血管周围的人肉去除得丝毫不剩,除了毛细血管一滴几乎看不见的流血之外。这几乎没有引起任何流血”。列奥纳多还记录了在冷冻出现之前解剖尸体时的程序问题:“由于一具尸体持续的时间不长,因此很有必要接连使用几具尸体,以便可以得出关于血管的完整结论。为了发现其中的差异,这个过程我重复了两次。”列奥纳多描述了这项任务的挑战性和由此带来的真正恐惧。“你们”——即将成为解剖学家的读者们——“可能会因为肚子的隆起而打退堂鼓”。
解剖(2)
正如解剖“那位老人”和“孩子”的尸体一样,有些解剖显然是在新圣母玛利亚医院进行的。列奥纳多很熟悉这个地方,那是他的储藏室,偶尔也用作仓库。列奥纳多这么做肯定得到了某种官方的许可——1506年,即使佛罗伦萨画室中的“医生和学者”在圣克罗切进行公共解剖之前,也必须得到官员允许——但看来好像列奥纳多完成的这些解剖并非都是在那里进行的。列奥纳多充满感情地谈到了“午夜时候的恐惧,因为身边都是一些经过肢解和剥皮的死人,看了不禁令人毛骨悚然”。列奥纳多或许对尸体解剖进行了夸大,但其中的弦外之音在于他是在自己的寓所或画室内进行解剖的,因此才产生了他在尸体陪伴于身边时度过黑夜的那种恐惧。要是他在新圣母玛利亚医院解剖尸体,就不会感到恐惧了。
尸体解剖当时仍然存在争议。得到特许去进行解剖是可以的,但解剖仍然是项可疑的活动,其周围聚集着大量的谣言和迷信——这就暗示了它是一种“妖术”,迷信以及中世纪魔法的混合物。经常使用绞刑架下的尸体更加让人不寒而栗。列奥纳多急于使自己摆脱这些东西,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描述尸体解剖的文章中也英勇地攻击了那些招摇撞骗的术士:
自然会替自身向那些希望实现奇迹的人们报仇……因为他们总是生活在最可怕的贫穷之中。对于那些力图制造金子和银子的炼金术士,那些希望从死水中创造出永不停歇的能量的工程师们,那些在所有人中最为愚蠢的巫师和魔术师来说,情况现在如此,将来也永远都是如此。
列奥纳多后来在罗马时,从事的研究使他与教会产生了冲突。一个幸灾乐祸的人把列奥纳多的活动向教皇作了汇报,结果列奥纳多被“禁止进行尸体解剖”。随着反宗教改革的进行,这样的态度强硬起来。半个世纪之后,比利时伟大的解剖学家,也就是《解剖学》的作者安德烈亚斯·维萨里因为“掘墓盗尸”和进行解剖被宗教裁判所判为死刑。判决后来改为让维萨里到耶路撒冷朝圣,但他在回来的途中就过世了,享年五十岁。
当列奥纳多谈到他在几具尸体的包围下度过夜晚时,我们得到一点暗示,他在紧闭的门后偷偷进行尸体解剖,这带有一点离经叛道的色彩。对列奥纳多来说,调查的需要总比个人舒适和教义安全的需要来得强烈。
艺术家六十岁时的肖像(1)
在阿达河岸隐居这段期间,列奥纳多1512年4月15日步入了耳顺之年。温莎皇家图书馆珍藏的一幅著名素描大约就是这时创作的,因为它反面含有与梅尔兹府邸相关的建筑图样。 这幅素描画的是一个侧着身子的长胡子老人,他双腿交叉坐在石头上,一只手靠在高高的拐杖上。他看起来非常疲惫,陷入了沉思冥想之中。他身后是些漩涡,你一时可能会认为这位老者正在凝视着这些漩涡。然而这只是一种假象,因为纸上有一道明显的折痕。显然,这位老人的肖像和关于河水的这幅习作可能是在不同场合绘制的截然不同的作品。虽然如此,不管是有意还是偶然为之,展开这页纸时,我们却发现这两幅素描组成了统一的布局,形成了一个引人发笑、格调阴暗的构思。这两幅素描成了一个谜团,是什么造成了这位老人和潺潺流水的结合呢?他是眼睛朝下凝视着河水?还是他在心灵的眼睛中看到了河水呢?河水习作下面的文字清楚阐明了水流和编成辫子的头发之间的视觉比较——“仔细观察河水的螺旋运动,它和头发的形状多么相像”——要是存在某种观点,这观点就解释了这位老人在沉思中想起了过去的私情。这些头发看起来宛如《丽达》素描中那一绺绺的头发,所以令人着迷的克雷莫纳斯悄悄进入了这幅框架中,但人们同时也想起了列奥纳多“宠爱”的萨莱十几岁时的短发。
这都是阐释玩弄的花样,但却并非毫无疑义,因为偶然的图像并置强调了一些在老人身上已经存在的特征:一丝怀旧的气息还有听天由命的回忆。列奥纳多喜欢运用想象的力量从无序杂乱中创造出意义——他曾写道,自己把墙上的斑点看做美丽的风景——所以即使不是刻意去做,他也肯定会在“展开的”的纸上注意到这幅“被人发现”的图像。
有时人们会说,这位老人就是列奥纳多的自画像,但这却导致了一个错误的结论。列奥纳多已经六十或六十一岁,他年纪太大了不可能如此准确地创作出一幅自画像。列奥纳多此时已经近似于都灵自画象——这可能在艺术家生命的最后几年创作的——中那个圣徒般的形象,不过他却丝毫没有这幅画像中高贵的仪态。正如肯尼斯·克拉克所言,这是列奥纳多自己创作的一幅漫画而不是自画像:他悲哀地把自己刻画成了一个年老衰弱、梦想破灭、处于社会边缘的人物。
有三幅肖像自称向我们展示了列奥纳多六十岁左右时的真正形象,这三幅肖像都出自学生之手。其中两幅珍藏于温莎皇家图书馆,第三幅来自一张绘画。我们在这里把它作为列奥纳多的真正类似物首次提出来。
那幅著名的漂亮侧面肖像(用红粉笔创作,下面用优雅的现代字母刻着“列奥纳多·达·芬奇”)被认为是“流传下来的最为客观精确的肖像”,它成了16世纪中期列奥纳多标准形象(例如,在瓦萨里以及焦维奥使用的木刻画中)的原型。这幅肖像似乎真是弗朗切斯科·梅尔兹的作品。这幅技艺非常娴熟的素描,几乎可以肯定地说要晚于梅尔兹在16世纪10年代中期创作的那些最早的草图。画面上波浪般的长发垂落下来,这表明头发非常平直,但现在很明显头发成了灰白或银白色。不过人们并不清楚这一点,因为粉笔是红色的,但这就是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正如胡须非常浓密一样,画中人物仍然显得慷慨大度,精力充沛。这幅造型出色的侧面像既显示了一丝优雅,又透露着一定力量。画中人物鼻子很长,眼神平和,嘴唇略微有点阴柔的色彩,胡子梳理得非常整洁。这幅肖像中的男子年轻时曾经非常漂亮(正像早期的列奥纳多记录所认为的),现在依然英俊逼人。我认为这就是列奥纳多六十左右时的肖像,是由梅尔兹于1512年或1513年在瓦普里奥—德—阿达创作的。为了收藏方便,温莎皇家图书馆对这页素描的周边进行了修剪,纸张的反面有迹象表明这幅素描曾被固定在支撑物上。这很可能是瓦萨里1566年在瓦普里奥拜访梅尔兹时看到的那幅肖像。瓦萨里写道,“弗朗切斯科非常珍惜这些文件还有那幅能带来幸福回忆的艺术家肖像,并把它们保存了下来。他把它们当做了列奥纳多的遗物。”
有一幅小型钢笔画草图虽然知名度略低,但却更加难以理解,这草图出现在了一张绘有马腿的习作纸上。这几乎可以肯定地说是列奥纳多的某位学生创作的肖像画(影线是用右手描绘的,所以这不是自画像)。人物脸庞有四分之三偏向左侧,但其面部特征却酷似那些红粉笔侧面像中的容貌。这些描绘马腿的习作可能与列奥纳多在1508-1511年间制作的特里武尔齐奥纪念碑有关。这幅肖像草图以另外一种方式源于这些马儿的习作,不过在纸张上最初却无法辨认出来。比起在梅尔兹侧面像中的样子,列奥纳多看起来年轻了两岁,所以说这幅肖像画创作于1510年左右是可信的。有趣的是,这幅草图画的列奥纳多戴着一顶帽子,这至少从横过人物前额的波形线条和右脸颊之外交叉图线的阴影可以暗示出来。不过16世纪时列奥纳多的大多数肖像(虽然无疑根据梅尔兹创作的那幅侧面肖像绘制的)却显示了大师戴着一顶帽子。在瓦萨里《列奥纳多传记》的木版画肖像中,列奥纳多戴着一个有耳扇的法冠,这法冠或许就是温莎皇家图书馆的草图暗示的那种头饰。列奥纳多“形象”的点点滴滴可能来自那幅遗失的肖像素描,其中这份温莎皇家图书馆草图成了一份残留的纪念品。
艺术家六十岁时的肖像(2)
我当然怀疑是否有其它素描存在:它刻画的列奥纳多容貌特征恰好与温莎皇家图书馆珍藏的草图上大师的相貌相反(也就是人物的脸庞有四分之三偏向右侧)。只要在这张纸的另一面简单地描摹温莎皇家图书馆草图的复制品,我们就可以重新勾勒出列奥纳多的肖像。学生经常采用反面临摹和镜像的方式,这样一幅素描就产生了两个模型。我们在列奥纳多本人的素描中经常可以看到这种技巧。这幅颠倒过来的素描(藏于温莎皇家图书馆)没有遗失,其特征在列奥纳多的学生(米兰人乔瓦尼·彼得罗·里佐利或贾姆彼得利诺)创作的一幅素描中留有胡子的圣哲罗姆身上得以精确保存下来。除了人物有四分之三侧面偏向了相反方向之外,这个哲罗姆在每一方面——鼻子的线条、郁郁寡欢的眼神,甚至还有帽子(习惯上圣哲罗姆戴着主教帽子)的线条和头巾——都类似温莎皇家图书馆珍藏的草图中的列奥纳多的形象。
这幅作品就是祭坛画《圣母子与圣哲罗姆及施洗者约翰》,由贾姆彼得利诺于1515年绘制。它是哲罗米德为伦巴底的洛迪附近的洛迪吉诺教堂定做的,现在仍然悬挂在那座教堂里面。正如贾姆彼得利诺的所有作品一样,这祭坛画显然也受到了列奥纳多的影响:玩弄着羔羊的婴儿基督来自藏于卢浮宫的《圣母子与圣安娜》,圣母玛利亚的脸则密切模仿了伦敦珍藏的《岩间圣母》。这两个都是列奥纳多第二次呆在米兰时候的产物,当时贾姆彼得利诺加入了列奥纳多的画室。正如我们所看到的,贾姆彼得利诺在自己创作的“跪着的丽达”上面又涂上了《圣安娜》中一部分人的底色,现在只有通过X光照射才看得出来。温莎皇家图书馆草图的创作日期可能是1510年左右,这大致上是卢浮宫珍藏的《圣安娜》和《丽达》的绘制时间,也就是贾姆彼得利诺加入列奥纳多工作室的时间。草图本身并不重要,只是一份略微加工过的涂鸦之作。我们之所以说它重要是因为这可以作为列奥纳多肖像的依据,因为它在洛迪吉诺教堂的《圣哲罗姆》中得到了反映,因此《圣哲罗姆》也成了折射出来的列奥纳多的肖像。这二者之间可能的联系在于一幅由贾姆彼得利诺创作、业已失传的列奥纳多的素描。它成了温莎皇家图书馆珍藏的草图的来源,而温莎皇家图书馆草图只是与它相反的一个简洁的复制品,它也被贾姆彼得利诺用作洛迪吉诺祭坛画中圣哲罗姆容貌的模型或草图。这是一份献给当时身在罗马年老的大师的礼物。但从这幅绘画中,正如列奥纳多在米兰看起来的那样,我们看到他已近六十岁了。画面上列奥纳多的胡须已经带有了点点银灰色,他脸庞轮廓清晰,眼神热烈,喜欢戴顶帽子。
红衣主教的召唤(1)
卢瓦尔河山谷的秋天是旅游的最佳季节。1517年10月初,安布瓦斯迎来了一队尊贵的意大利观光者。阿拉贡的红衣主教路易吉是那不勒斯国王的孙子、阿拉贡的伊莎贝拉的堂弟,也是列奥纳多以前在米兰韦奇奥宫居住时的邻居。路易吉四十出头,脸形消瘦(拉斐尔创作的一幅可能是他的肖像画现在悬挂于马德里的林阴大道上)。1513年尤里乌斯二世驾崩后,他企图登上教皇宝座。虽然路易吉因列奥九世当选而希望破灭,但他与列奥依然关系密切。这主要是因为教皇给他打气,说要帮他当上那不勒斯国王。列奥纳多也许在罗马见过路易吉,路易吉的热情好客还有他那貌美如花的情妇——交际花朱利亚·坎帕纳可是人尽皆知。
人们控告路易吉犯了一项很严重的罪行,说他派人杀死了姐夫安东尼奥·达·博洛尼亚,甚至还杀了他姐姐乔瓦娜,也就是1513年初神秘失踪的阿马尔菲公爵夫人。列奥纳多可能听说了这些事情,因为1512年安东尼奥·达·博洛尼亚呆在米兰,第二年他就在那里被人谋杀了。这件事情被约翰·韦伯斯特的詹姆士一世时期的悲剧《马尔菲公爵夫人》成功地记录了下来,其中“红衣主教”路易吉以一个邪恶的角色现身。韦伯斯特的剧本依据马奈奥·班代洛中篇小说的英文版改编而成,班代洛小时候曾亲眼看到列奥纳多创作《最后的晚餐》。
主教在从欧洲旅行返回的路上拖延了时间,这不仅是由于他想使自己显得与去年反对教皇列奥的阴谋距离远一点,而且是为了能与西班牙新王查尔斯五世会面。会面安排在荷兰海边的米德尔堡举行。英方的探子机警地注视着,然后向红衣主教沃尔西汇报,说阿拉贡的主教大张旗鼓地到了查尔斯的宫廷,随行的有四十个骑兵,主教的斗篷随意搭在肩膀上,腰间还佩有一把宝剑:“陛下,您可猜测到他是什么风格的人……所说的这个主教更像世俗贵族而不是神职人员。” 此后,红衣主教南下穿过法国,随行的有牧师兼秘书安东尼奥·达·比蒂斯。接下来的内容就出自比蒂斯那风格轻快的日记。
10月9日,他们到了图尔。早早吃过午饭后,他们继续旅行到了“七里格'637'之遥”的安布罗斯。比蒂斯发现这是一个“地理位置优越、保护完好的小镇”,他们就到建在“小山”上的城堡里落脚。城堡“设防并不森严,但却房子舒适,景色宜人”。第二天,也就是10月10日,他们到了小镇的“一个郊区”,去“看望来自佛罗伦萨的先生列奥纳多·芬奇”。我们略微意识到列奥纳多是吸引红衣主教到此旅行的另外一个原因。
比蒂斯文笔简洁,但又生动明确地记下了他们访问克洛斯—卢塞的前后,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瞥见了列奥纳多的身影。但这记叙开始却是错误的:列奥纳多被描写成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这再度可能稍稍带有一点旅行的味道(这种夸张使他甚至更加卓尔不群,值得敬重)。不过这也可以被看做是目击人的陈述,说列奥纳多比他的实际年龄(六十五岁)要年长几岁。比蒂斯接着说道:
他给大人展示了三幅图画,其中一幅是某个佛罗伦萨女士的画像,这是应已故的朱利亚诺·德·美第奇大人的要求创作的写真绘画。另一幅画的是年轻的施洗者圣约翰,还有一幅描绘的是圣母玛利亚及坐在圣安娜大腿上的婴儿基督。所有这些作品都非常完美(可能也意味着“非常精美”)。然而,我们无法指望他能创作出更多伟大的作品了,因为他右手有点瘫了。不过,他训练了一个米兰的学生,这学生能绘制出很好的作品。这位绅士撰写了大量解剖著作,书中伴有许多诸如肌肉、神经、血管和肠壁卷曲等人体器官的插图,这使得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