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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领导-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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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回来了,感觉好像哭过。滕柯文的心一下软了。在来西府县前,他虽在市里当办公室副主任,但对这个家,他基本上没管过,更别说尽到责任了。滕柯文只好缓和了口气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妻子说,这是你的家,不是你的县委,难道你就只能问问出了什么事?难道你只能让我给你汇报情况?难道你就不能问问我死了还是活着。
  滕柯文猜测儿子可能没出什么大事,说不定连群架都没打。滕柯文说,那么你说,你要我怎么办才行。
  妻子说,儿子放学就上网不回家,害得我天天晚上都得满大街挨个网吧寻找,我就像个丧家犬,有人甚至把我当成疯子。这还不算,三天两头就被老师叫去,不是说儿子逃学没到校,就是说儿子和人家打了架,要不是我是教师互相认识,还不知被人家训成个什么。你说,这样的日子我怎么过。
  麻烦确实是麻烦,但责任还是家长的责任。滕柯文拉过妻子,给她擦净眼泪,再亲亲她,说,我常年在外,确实对这个家没尽到责任,也确实对不住你,但事实已经是这样,我也没一点办法。像咱们这样的家庭,就注定了一个人要作出牺牲。我们县原来的书记高一定,从副县长到县长再到书记,来来回回在外面折腾了十几年,两个孩子都是老婆一个人带大的,而且都考上了大学。听说他老婆原来也是领导,后来干脆辞官当一般干部照顾家庭。还有我们的……
   
                  
县领导 14(4)
  妻子从他的怀里挣出来,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还牺牲得不够,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找个家庭妇女,为什么只有我作出牺牲。你可能说你是县委书记。你是西府县的书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嫁人嫁的是丈夫而不是县委书记,现在我没有丈夫,有十个县委书记又能怎么样。
  妻子注定不是个有奉献精神的慈母型的女人,相反,妻却有很强的独立精神和竞争意识。认识妻就是在篮球场上。妻不但篮球打得好,许多竞赛项目她都行,上了赛场,妻便会全神贯注一拼到底。妻特独立,更没一般女人的依赖性,自己的事一般都要自己去做。妻也喜欢活动,跳舞唱歌都有一手,很少能一个人在家里呆住。妻子天性如此,要求她改变也难。看来只有把儿子带到县里了。问题是寄宿学校星期天孩子们都回家。星期天怎么办。他自然想到洪灯儿。按洪灯儿善良的性格,帮着带一下儿子肯定没问题,但洪灯儿自己都没有孩子,让一个没有孩子的年轻女子带孩子,这口怎么能张得开。
  倒是妻先提出让他把孩子带到西府。妻子说,你是书记,给县里的学校好好交待一下,他们就不敢不尽责,如果学校专门指派一个老师教育管理儿子,儿子那一身坏毛病肯定能改正过来。
  他始终认为,儿子是听话的,儿子的本质并不错,只是缺少良好的教育,缺少家庭的关爱,更准确地说是缺少母爱父爱。到西府县,父爱得到了,那么母爱呢?得不到母爱的孩子,很难是健全发展的孩子。滕柯文看看妻子,感觉让他带走孩子是她深思熟虑后才说的,但他还是说,我觉得家里有个孩子闹闹,说说话,还能给你解解寂寞。儿子到我哪里,不可能常回来,你就不想他?
  妻说,我考虑的不是我寂寞不寂寞,我考虑的是他的教育和将来,就这样闹下去,儿子迟早得进监狱,这些你想过没有。
  也只能带儿子走了。他决定下午去趟儿子的学校,如果儿子愿意走,那就带他走。
  已经很多天没回家没和妻子一起睡了。滕柯文将妻子搂到怀里,亲亲,把她拥到床前。妻子却说,你回来,也不问我死活,就知道干这种事。
  昨天他还和洪灯儿睡在一起,今天之所以和妻上床,是为她考虑,也是尽丈夫的义务。她竟然说这话。他放开她,又觉得确实对不住妻子。他再次将她抱在怀里,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妻子带了哭声说,我以为到死,你也不会问问我。我整天头疼,晚上也睡不着觉,一晚上一晚上折腾,有时我真想死掉。
  滕柯文问到医院看了没有。妻子说,到医院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给几片药打发你走。
  看妻的脸色,感觉并不像她说的那么严重。他说下午领她到医院检查一下。她说,我又不是孩子,我自己能去,你只要把儿子照顾好,我有多少病也好了。
  看来妻是决心要把儿子推给他了。滕柯文在一边坐了,低了头无话可说。
  妻却上床将被子铺好,把自己脱光钻了进去。滕柯文只好也钻进去,没滋没味地尽丈夫的责任。
  下午来到学校找到儿子,儿子不仅愿意走,而且很高兴。县里还有许多事,滕柯文决定立即给儿子办好转学手续,全家吃顿晚饭,就带儿子连夜赶回县里。
  天黑坐车上了路,儿子竟有点兴奋,话也特别多。儿子主动说,爸,其实我也不想学坏,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老觉得寂寞,就想往外跑。再说学校的环境也不行,一帮朋友老来找我玩,老要我去干坏事。
  儿子能认识到错误,并且有改的想法,这让滕柯文高兴,也让他看到了希望。他相信他一定能够教育好儿子。他动情地将儿子揽到怀里,给他讲了许多到县里后要注意的事项。儿子一一点头答应并说保证做到,这让滕柯文惆怅的心一下开朗许多。
  回到县里的家,还不到晚九点。多了个儿子,倒显得屋里空落落的,倒觉得没有了家的气氛。滕柯文叹口气。儿子没有母爱不说,他出差不在家时儿子怎么办。自然又想到洪灯儿。虽然他没想过离婚,但在县里,洪灯儿已经扮演了妻子的角色,既然她已经是县里这个家的妻子,将儿子带来,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照顾,能不能充当母亲的角色,都应该和她说说。
  关起门来给洪灯儿打电话,说他有点事想过去,方便不方便。洪灯儿说,还是我到你那里吧,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反正我是你的保健医生,有这个职业掩护,谁也不会说啥。
  每次都是他叫她来,他表示过歉意。滕柯文说,今天我过去,主要是有事要说,我这里今天有儿子不方便。
  他喜欢喝咖啡,洪灯儿已经冲好了咖啡,也摆了不少水果。他坐下,她便依进他怀里。抚摸着她的秀发,他突然感到一阵愧疚。不能给她一个合法的身份名分,也没有给她什么钱财好处,却让她帮忙照顾儿子,怎么说也不好意思开口。他想,下次到省城,给她买点首饰或者衣服,也表表心意,让她高兴高兴。
   
                  
县领导 14(5)
  洪灯儿用一双迷人的眼深情地看着他,看一阵,说,凭你的面子,水窖现代化节水灌溉放到了三泉镇。前些天柴书记和杨局长到我们村,又把我们村作为重点村,山坡山顶全搞滴灌种果树,山沟和梯田全搞自动化喷灌。这还不算,又对我们家的地做了特殊照顾,还把几处荒坡都包给了我哥,还让我哥当管水员,将来统一管理全村的灌溉设备。给这么多的好处,我都有点担心,所以给你说说,你看合适不合适。
  她的坦诚让他感动。如此诚实如此纯情的女子,又有什么可担心的。顺便照顾一下,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反正要搞这项工作,在谁家搞也都是搞。但也有必要及早提醒一下她,让她有个预防心理,明白自己的地位变了,不要轻易接受别人的好处。滕柯文说,像这种顺便照顾一下倒没关系,这种不违反政策不违反法律的事,你都可以接受,但你要头脑清楚,犯法的事千万不能涉足。你知道,论感情,我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事都给你,但许多东西不是我的,是国家的,我也有党纪国法管着,还有老百姓的眼睛监督着,所以,干什么事我们都不能过分。
  滕柯文还想举例说贪官大多栽在了情人手里,但情人贪官这些话他说不出口,再说她已经连连点头了,也没必要再说。滕柯文将她抱起,让她完全坐在他腿上,说,还有件麻烦事真不好意思开口说。我把我儿子接来了,让他在这里上学。
  见她睁大眼睛用疑问的目光看着他,他叹口气,将家中的情况细说一遍。
  她却很愉快地主动提出她可以照顾他儿子。她说,我正准备把父母接到我这里来住,他们身体还行,我正愁他们住在城里没事干孤独,这下也算给他们找了个事做,如果你没意见,天天让他到我们家来吃饭也行,反正我妈做了一辈子饭,不做饭她也闲不住。
  滕柯文不知怎么表达他的感激,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他使足了力气,好像要将两人融为一体。她喘息了说,我想上床。
  想想都没有再上床的能力,他只好说还有事,还得找一中的校长安排儿子上学。他再次将她搂紧,说,也许是老天有眼,让我遇到了你,让我享受了从来没有过的爱。儿子的事,你也不用太多操心,平日我让他住校,我让老师严格管理他。只是我外出时,你给我操点心,也让他感受一下母爱。
  感受母爱?让她心理禁不住一动。她一下感到突然,也感到这话的意义和沉重。不知怎么,她心里有点乱。她将眼闭上,任由他来抚摸。见他也不再说话,她还是忍不住,她轻声问,你老婆是不是很自私很放纵,对你是不是没有很深的感情。
  他不想说这个话题,但他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那时,是他爱上她的,而且爱得要死要活。在他的强烈追求下,她才勉强同意。婚后乃至现在,一直保持着婚前他追求她的那种被动。他觉得妻子是爱他的,只是她的性格天生就那样,独立性特强,也许还有点自私或者冷淡。他将话题岔开,问,你为什么还没要孩子。
  洪灯儿说,我工作还不到三年,总觉得工作太忙,有许多事情要干,再说我一个人在县城,总觉得太孤单,就不敢要孩子。
  滕柯文告诉她人事局已经请示过他了,很快就能把她的丈夫调过来。她听了并没表现出惊喜,而是仍然很平静。她不问什么,他也便不再说什么。
  洪灯儿说,我一个人在城里,总觉得很单薄,总害怕,自从认识了你,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特别踏实,什么都不害怕了。
  这是她的心里话。她的坦率再次让他感动。这样透明的女人,确实是最最可爱的女人。他一下来了激情,用力一下将她抱起,然后放到床上。
   
                  
县领导 15(1)
  自动化灌溉试点有许多工作得加紧去做,特别是灌溉系统的设计工作。因山区地形复杂,又是多个水窖串联供水,如果设计不好,不但体现不出现代化灌溉,还可能出现故障不能正常使用。总体由水利工程方面的一个教授来设计。教授原本就是研究旱区灌溉的,请他来设计,也是给他提供一个实地研究实验的场所,所以教授基本没要什么报酬,局里只给了一点补助。对教授的工作,局里的王工程师却有意见。他告诉杨得玉,教授只有理论知识,最多也只有点实验室经验,没实际搞过工程,所以教授不懂利用地形和使用机械设备。这让杨得玉有点不安。这一点他也考虑过,如果请专业工程设计部门来搞,最少得花二三十万设计费,这样一笔费用,无异于挖他心头的一块肉去。后来多方打听,才找到教授。杨得玉决定和教授谈谈。
  水利局给教授提供了专车,白天教授到工地,晚上回县城住宿。杨得玉有空总要过来看看教授,和教授说说话。今天杨得玉拐弯抹角说了他的担心,教授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说,我手里有许多世界各地的灌溉设计资料,如果我不负责任,我修修改改很快就可以搞出一个,但我是搞研究的,我认为那些都不符合咱们的特殊情况。我既然花精力去搞,就要搞出一个符合实际的最佳的系统,这个系统不仅施工时要省材料省费用,而且灌溉使用时还要省电省水。面对这样的要求,我就不能不反复核算,反复实验。
  想不到教授如此负责。杨得玉深刻地感受到了教授的严谨。从教授那里出来,杨得玉就想,王工程师为什么要说教授没有实践经验,如果是嫉妒或个人原因,他决不会迁就他,除了批评作检查,还得责令他好好向人家学习,学不到真本领,就别再当工程师。
  杨得玉决定到工地去看看。车到半路,古三和打来了电话。古三和说,杨局,你在哪儿,强子才出事了,你赶快来一趟。
  杨得玉脑子里本能地冒出车祸一类的大事,急忙问出什么事了,现在怎么样。古三和说,今天组织部叫他去谈话,部长刚说准备给他换换岗位,让他当招商局长,也不再兼县长助理,他一下脸就白了,连问几个为什么,便晕了过去。好不容易把他弄醒过来,他又有气无力地哭,还口口声声说他冤枉,他要见滕书记,说他没有对不起滕书记的地方,这么整他迫害他没有道理。现在他就趴在部长的办公桌上,谁也劝不走他,他的情绪也极不稳定,我害怕他神经出问题,再说哭闹下去,整个县委的人都知道了。你来咱们一起劝劝,给他宽宽心,把他弄回去。
  他接替强子才当县长助理的事还没正式上常委会,也许古三和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叫他去劝说。杨得玉曾想过强子才可能一下接受不了,转不过弯来,但如此严重,如此反应强烈,他却没有想到。他不由得从心里看不起强子才。什么鸡巴男人,丢官又不是丢命,丢命又能怎么样,割头不过碗大的疤,何至于如此。但他还是决定立即去看看。
  组织部在县委四楼,楼道里虽没聚集什么人偷听,但每个办公室的门都开着,杨得玉感觉每个办公室里的人都注意着组织部长办公室传出的动静。进门,屋里只有古三和,组织部长不知躲到了哪里。强子才的表情和情绪确实有点反常,好像并没看到他的到来,仍然激动了诉说他的冤屈。杨得玉掏出一块卫生纸,给强子才擦去眼泪鼻涕,说,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部长只是和你商量,又没最后决定。
  没想到强子才一下有了强烈的反应,说怎么没定,部长说已经这么定了。他们凭什么这么决定!我二十六岁当团县委副书记,二十八岁当书记,三十二岁当乡党委书记,是全县最年轻的党委书记。以后是城关镇党委书记,交通局局长,计划局局长。你算算,我二十八岁当正局级,到现在整整十六年,哪个县有十六年的老局长?我手下的几个副职,早已经当了副县长,而我不升也罢了,我又没犯错误,凭什么还要降职。
  强子才难受得说不下去,双手紧紧地抓住胸口,脸都变成了紫色。看来他只是心里疼,情绪有点反常,神经还没出什么问题。杨得玉给他捶捶背,说,你怎么就不往好处想,全县几十万人,有几个有你这么顺当,又有几个当了局长。让你当招商局长,又不是免职,你何必这样往死胡同里钻。
  强子才说,事情没轮到谁头上谁不知道痛。我前天还去找滕书记,我还给他带了礼,钱他不收,烟酒他收了。他不和我多说话,我当时还说,看在这么多年辛苦的份上,你看不上我就把我推出去,年底公推副县长时,把我推到市里,市里把我交流到别的县当副县长。眼看熬到了,可他突然脚底使绊,断了我的活路。强子才的脑子确实受了刺激,出了问题。杨得玉看看表,还不到下班时间,这时带强子才走,闹得动静更大。只好将门关死,然后坐了,也不敢劝说。强子才却又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杨得玉古三和相对无言。一直等到下班后,两人才硬将强子才搀起来。杨得玉打电话让自己的司机把车开到县委办公楼下,然后和古三和一起将强子才送回家。
   
                  
县领导 15(2)
  强子才结婚前已经是团委副书记,所以妻子很漂亮很能干,现在是县农行的副行长。妻子以为强子才中了风,吓得愣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等两人让强子才躺到床上,妻子才失声问怎么了,为什么不送到医院。杨得玉轻松了说,没事,他心情不好喝了点酒,也受了点打击,你好好安慰安慰他就没事了。
  妻子上前细看,感觉不像中风。追问受了什么打击,杨得玉只好实说。
  强子才的妻子听了脸色苍白,愣在那里半天没一点反应。
  古三和杨得玉也不便走,只好陪了坐着。强子才又突然用被子蒙了头放声大哭,哭声让别人也感到悲伤心痛。古三和对强子才的妻子说,让他哭吧,哭哭他就好受一些。
  强子才的妻子也哭了。古三和杨得玉用目光交流一下,便告辞出来。
  杨得玉心情复杂地回到家,见妻子刘芳回来了。刘芳本来就黑,这一阵可能每天在田里乱跑,更是黑成了烧焦的面饼。黑是预料到的,可又那么脏,衣服上到处星星点点,不知是草汁还是猪屎。哪里还像个教师,分明就是脑子有毛病的疯子。杨得玉一阵厌恶,讽刺说,你是谁,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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