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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知关采菱是什么性子,涂乾昊看了一眼那做的还精致的糕点,“她们让着你的吧。”
“怎么会。”关采菱娇俏着撅嘴,“大家都是付了全力的。”
“放着吧,我过会儿就尝。”涂乾昊没有伸手去拿,关采菱怎么能依,“表哥你就尝尝看啊,我好不容易做的,你可别费了我一番心意。”
从小与自己一块儿长大,涂乾昊多多少少还是纵容些她的,无奈拿起其中的糕点送入口中,点了点头,“不错。”关采菱这才罢休,把食盒都留了下来,“这些都是给你的。”
“我哪里吃的完这么多。”涂乾昊失笑,关采菱的视线在那盒子上流连了几次,忽然开口,“表哥,都不知这簪花是谁的,不如你送给我吧,我融了做一对金钗。”
“你这么多的首饰还却这一个,别闹了。”涂乾昊摇头,关采菱神情一闷,转眸又撒娇,非要他把这个送给自己不可。
涂乾昊至若惘然,直接拿起锦盒放进了抽屉中,站了起来,神情肃然的看着她,“不要耍脾气。”
“表哥你都不知道是谁的东西还当宝贝一样,我都求了你多少次了,你难道因为大哥的一句话就认定了不成。”关采菱到底是年纪小,忍功不够,不能适时的收敛着想法,她现在就是认定了表哥是对别的姑娘有意,大哥说东西也许是柳家姑娘丢的表哥就讨来这么宝贝,即便是柳家姑娘没丢,表哥这样的行为还是让她打心眼里的不舒服。
“谁规定你要我就得把东西给你了。”涂乾昊见她又无理取闹便有些不耐烦,甩开她的手走到书房门口,“我要看书了,你走吧。”
关采菱被涂乾昊气哭了,掉着眼泪看着他,“表哥你太过分了。”
“你别哭了,到时候我娘看到又以为我欺负你。”涂乾昊也是怕女孩子哭,关采菱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委屈的很,“你就是欺负我了,以前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现在就这么一个簪花,你留着也没用,竟然舍不得给我。”
“我哪有舍不得。”涂乾昊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无奈道。
“那你给我。”关采菱吸着气看他。
“你要就拿去吧。”涂乾昊走去书桌,把锦盒拿了出来,放在了她手里,关采菱这才破涕为笑。
关采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涂乾昊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心思还落在给她的锦盒上,末了摇了摇头,没有这么巧的是,这些日子是他自己想多了。
这边关采菱走出了院子,直接打开了锦盒把里面的簪花拿了出来握在手中,用力一捏,那簪花上的花簇直接被她捏成了团,金子质软,关采菱双手从中折断,这簪花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样子。
扔回锦盒中,关采菱脸上一抹得意,不论表哥中意谁,喜欢谁,她都要将它扼杀干净。。。
柳青芜自然是不会料到自己不小心丢了的簪花还能引出这样的事情来,去过关家这一次,没与关小姐关系好起来,倒是让她和连尚书家的小姐熟识了不少,还认识了韦太公家的三小姐,收获也不俗。
转眼四五月过去,春末夏至,天气渐渐热了,春季的踏青才刚刚过去,初夏时节的赏荷又要开始。
身在漯城中女眷们的出游相聚永远不会少,没能受邀出去的人,一来丈夫官职不够,没这资格,二来是人品太差,混的不好,别人不想邀请。
李氏又受邀的,能带的都会带柳青芜出去走动走动,夫人圈里的消息传递也十分快,若是能有交好自然不错,哪天到了官场上丈夫有什么要走动打点的,有时还得借助于夫人们之间的关系。
出去的那几回柳青芜都有遇到关采菱,也许是因着性格,两个人熟不起来,关采菱习惯了耀眼头筹,柳青芜习惯了低调。
到了七月中后,漯城迎来了最热的时候,大中午时在屋檐下呆一会儿都易出汗,柳青芜便没再出去走动了,二房这边多了几桩事,柳尚义受任去仪都那边监督通渠的进度,一去要好几个月,但是童姨娘刚刚有了身孕想去也没得去,胡姨娘要照顾柳思城,去了仪都就是得要个能照顾生活起居的,柳尚义让乐娘陪同前去。
柳青芜替父亲收拾了东西,几个月得住上好一段日子,国公府那儿都有人照应,就怕住不了国公府,监督通渠得留在当地。
八月初柳尚义出发前去仪都,大半年没有消息的漠地那儿忽然发来了急报,狼族的人联合外族忽然进攻,我军殊死抵挡,防了下来,但是伤亡惨重,还折损了几名将领,副将霍靖祁杀死狼族一个领使,自己也受了重伤。
其实漠地那边三五不时的都在打,狼族的人经常派人来刺探,几十人,上百人,小打大仗,多年前霍老将军那一仗把狼族逼退后狼族安歇了几年,最近几年是狼族的王换了,就像朝代更替一样,不一样的君主,不一样的政策。
狼族多年来盯着的也就是漠地这一块地方,漠地西北,每到十月底就开始步入了酷寒,十一月时下雪,漯城这边堪堪开始下雪时,那边已经是大雪弥漫了整个世界。
都是为了更好的存活下去而已,狼族不断的进犯,退而修生养息,再进,就是为了漠地这边,朝廷曾近想要降服,就像南蛮有些族一样,和平共处,大业庇佑他们,少了战争百姓更加能安居乐业,但那是一个好战且凶残的民族,他们不屈受降,只一味要打,输了就退,看准机会再进,聪明狡猾,所以漠地那一带常年都是处在这样的不安中。
这次霍靖祁杀了他们一个领使,能安歇一阵子,但我军伤亡也很大,霍靖祁不能再守,要回来养伤,朝廷这边收到急报,得再派人过去镇守。
战争就是如此,一旦一个将领在战场上杀出名声了,敌方也会怕,我方则会增加士气,皇上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年轻有为,发展前途不小的将领,也不舍得让霍靖祁再留在漠地,下旨派人前去接替,到了九月底,霍靖祁回来了。
霍靖祁回来后进宫面圣,这是自去年年末今年年初打胜那一场后第一次回来面圣,他伤势未痊愈,皇上也没有多留他,霍靖祁面圣回霍家后没多久宫中的赏赐就下来了,他既然带兵杀了个领使,再者又打赢了,皇上自然要赏赐,官职是不升了,东西赏了不少。
霍家人齐家领赏,近些年来能得皇上这样赏赐的人并不多,霍靖祁这次回来,也算是出了名了。
外人都觉得这回可没人再笑话这霍家,也没人笑话新婚之夜被跑下的霍家少夫人了,皇上没有给霍副将升官,那是怕年初刚升了,再升要引起议论,太显眼,最后要升也是早晚的事,霍家少夫人等了一年,可算是要熬出头了啊。
但霍家的气氛也不如外头猜测的那么好,因为霍靖祁这一次回来并不是一个人,他还带了一个孩子,其实就是个四个多月的男婴,霍靖祁说要收他为义子,要养他。
自己的孩子都还没有,要收养一个别人的孩子做义子,霍老爷怎么会同意,但霍靖祁坚持要收养这个孩子,他这条命都是这个孩子的父亲换来的。
一个多月前,就是那一战狼族突袭,霍靖祁之前手已经受了伤,对战时不敌,眼看着那长刀下来,要直取他性命,这个下属替他挡了一刀,刀子穿透了他的心脏,下属当场死亡,而霍靖祁的伤是那刀子穿透了下属身子后又没入了他的右胸,狼族的将领以蛮力为名,霍靖祁拼死杀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然而这个救他一命的人不止是他的下属,还是他在漠地出生入死的兄弟。
“没有他儿子早已不在这世上了,这孩子的母亲生他时难产,生下孩子没多少日子就过世了,他们夫妻二人皆是孤苦伶仃之人,颠沛流离到漠地,有幸结为夫妻,也寻不到家人。”霍靖祁去漠地时候就认识了那么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出生入死,如今好友为救他而死,他怎么能不好好照顾他们留下的孩子。
“就算是要报答这救命之恩,你也无需自己收养了他。”霍老爷一顿,他也没说要让儿子变成薄情寡义的人,但凡事都有个折中,“将来你们有了孩子,那这义子的身份可就尴尬了。”
“我的孩子即是我的孩子,义子便是义子,两者之间并无尴尬之处。”亲生的孩子继承他的家业,认作义子是为了好好照顾他,养大他,让他有出息不愧对他的父亲,交给别人养,可会如此尽心?
“你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认为,素来流言蜚语难挡,靖祁啊,你要收养这个孩子,说不定别人还会说这孩子是你私生的。”坐在霍老爷旁边的霍夫人和声劝道。
霍靖祁神情一凌,她又叙叙着,“就算是你不在意,你也得为向彤想想,她等了你一年了,回来你说要收养一个义子,外面风言风语的,你让她作何感想,找个好人家收养了这个孩子也不是不行,你们夫妻二人如今成亲才不过一年时间,如此收养一个孩子,怕是心里不好受。”
“漠地打的是性命仗,谁有这闲情逸致,我霍靖祁收养了下属的孩子还能被人说成是私生子,这恐怕不是什么流言,是有心人故意捏造的事。”呆在漠地五六年,霍靖祁见惯了生死也杀了不少狼族的兵,早没有当年离开时的青稚,脸色暗沉下来浑身就散着一股凶狠,霍夫人一愣,眼底闪过一抹不喜,嘴上确实越加柔声的劝说,“话是这么说没有错,可就是抵不过这捏造二字。”
“你娘说的没有错,如今你的一举一动多的是人说,你又带了这么一个孩子回来,别人会怎么说,这件事你听爹的,不可收养这孩子,他对你有恩,你送一户好的人家养着,也是还报。”不是自己的孙子,那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即便是那人救过自己儿子,在会影响霍家名声的前提下,霍老爷也不会去考虑别人收养了到底会不会对这个孩子好。
“若是你坚持要养,还是先和向彤说一声,你们夫妻二人商量好了,我们做长辈的,自然也是会为你们护着。”霍夫人忽然又开口说了这一句,伸手压了压霍老爷的手,轻拍着劝,“纵使我们这般考虑没有错,那人毕竟是救了靖祁的性命,否则我们何能再见孩子好好的站在我们面前,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好好想想。”
刚刚还说着流言蜚语要害死人,霍夫人一转口又替霍靖祁说上话了。。。
霍靖祁回了自己院子,他伤未痊愈,一路赶回来到了漯城就先进宫面圣,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好好休息,所以这脸色显得不甚好。
但在秦向彤眼中,这不好的脸色就是针对她的,她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是身子不舒服,二是听闻他抱了个孩子回来,说要收养为义子。
成亲都一年了,两个人和陌生人差不多,成亲当日没讲过话,过去也没有什么交集,所以霍靖祁进屋后沉寂了好久,两个人都没做声。
秦向彤拉不下这个脸好声好气贴着他嘘寒问暖。
“若是我不答应你养这个孩子呢。”秦向彤忽然开口,霍靖祁就站在她对面的柜子旁,抬头看她,语气淡淡的,“这孩子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
“这不是威胁不威胁的问题,而是你根本不应该收养这个孩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等这件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不清楚这孩子的来历,别人会以为你去了漠地一年,带回来一个自己的孩子。”秦向彤并非口不择言,说的也是事实罢了。
“等伤好了,我回漠地会把这个孩子也带走。”霍靖祁本想着让孩子有更好地生活留在漯城这边,不过才回来半天的功夫他就改主意了。
“你还要回去?”秦向彤没在意他后半句,而是听进了他前半句话,倏地抬头看他,“你不是回来了吗?”
“那边还未太平,伤好了回去。”霍靖祁站的累,右胸的伤微微发疼,他靠在了柜子上支撑,秦向彤没那心思去关注他伤势如何,而是追问他,“你走了,我怎么办。”
霍靖祁皱了下眉,“你若是愿意,可以跟着我一起去。”
“若是我不去呢。”秦向彤冷笑。
“你可以留在这里。”霍靖祁说着,脸色越来越差,胸口越渐疼,刀伤深,伤及了肺腑,若不是避让的及时,刺在左边的话他也跟着没命了,若非伤的重他也无需回来养伤,在宫中他撑着,回家见父母还撑着,到现在有些撑不住了。
但是秦向彤现在关注不到这些,她早就被满满的怨气侵占了思绪,她嫁给他是为了什么,受了这么多委屈,如今他回来了还有更大的委屈等着她。
她秦向彤也不图他什么,何以要让自己到这地步。
“你既然不想结这亲,为何要答应娶我。”秦向彤眼眶微红,瞪着他,霍靖祁怔了怔,他被逼回来成亲,确实是不想娶她。
但被逼这样的话太伤人,霍靖祁和她又没什么仇怨过节,这婚事他不愿,她在霍家这一年未必过的舒心,于是他沉默了。
“若是你不愿意,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秦向彤说出这句话,门口那儿忽然一声惊呼,霍冬灵跑了过来扶住了霍靖祁,担忧道,“大哥你怎么样了。”
转而指责秦向彤,“大嫂,你不知道大哥受了多重的伤么,你还在这儿和他说这些,凡事都得分个轻重缓急。”说着要扶霍靖祁出去,差人赶紧去请大夫过来,此时秦向彤才注意到霍靖祁那比自己还要苍白的脸色。
他身子的一部分都靠在了霍冬灵身上,秦向彤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秦家上下无人参军更别说受这样的伤了,秦向彤站了起来,霍冬灵已经把人扶出去了,她透过窗户看着,却没再动作,而是又坐了回去,神情变幻。
“小姐,您这又是何苦。”一个妈妈走了进来,看到她坐在那儿,叹了一声,“您和姑爷虽说成亲已经一年,可也还是新夫妻,那孩子再如何都不是您和姑爷生的,就算是姑爷肯,霍家也不肯让他今后占了什么,姑爷重情重义,您若好好养着那孩子,他感激您都来不及。”
“奶娘,我是不可能跟着他去漠地的,那地方我怎么可能跟着他一起去,可我若是继续留在这儿,我像什么呢,这婚事本来就不对,爹和娘不该答应的,既不情不愿,又何须继续。”秦向彤心中已经冒出了想法,这个想法伴随着霍靖祁的消息起起落落,直到他回来,刚刚那一幕,秦向彤坚定了这想法。
她和他不一样,她也习惯不了他那样的生活,他们做不成这夫妻。。。
霍冬灵直接把大哥扶到了自己院子,在她眼中,这个大嫂进门后只有就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体弱多病,永远是那一副柳絮折腰,病弱游丝的样子,一个月中有半个月的时间面色苍白,她怎么能把大哥交给她来照顾。
“大哥你躺着。”霍冬灵亲手扶着,也不要人帮忙,把他到屋子里躺下,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有些发热了。”
霍靖祁是真的累了,眼底看着妹妹进出忙乎,他没说什么,直到霍冬灵找了大夫进来,看过了伤势重新换药写了方子,她坐在他身边,红着眼眶看着他,“大哥,等你好了你带我去漠地吧,我照顾你。”
“傻丫头,这儿过的好好的,为何要去漠地。”霍靖祁伸手拍了拍她的头,蓦然发现那已经不是五六年前的小丫头了,她长大了。
不过很快他就释怀过来,柳家那丫头都已经长大了,自己家的妹妹怎么可能还是个孩子呢。
“这儿不好,一点都不好,你带我去漠地,这样我就能够照顾你了。”霍冬灵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家中,她趴在霍靖祁的手上,嘟囔道,“你不知道,当时听说你受伤的消息我有多怕,这个家里就只有你对我好,大哥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不是收养了一个孩子,爹肯定不会同意,我可以帮你照顾他。”
“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怎么能照顾孩子,惹了非议你以后还怎么嫁人。”霍靖祁无奈的拍了一下她的头,力道很轻,只像是抚摸。
“那大哥不也收养了么,爹他那么生气大哥你都坚持要养。”
“冬灵,这不一样,大哥这条命是他换回来的。”不是他怎么能感受呢,从他第一年去漠地时他们就认识了,当时他们几个年纪都不大,在一块儿训练,又是一块儿上的战场,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即便今天不是为了救他,他战死了,托付自己的孩子给他霍靖祁都会照顾,更何况是这般情况。
“那大哥等你回去,大嫂会跟你走么。”霍冬灵仰起头,霍靖祁摇了摇头,“她那身子骨并不合适去,不过她若是想跟去也可以。”
“她怎么可能愿意去,这一年来她回娘家的次数都快赶得上住在这儿了,母亲那里根本不管,我看她根本就不想嫁给大哥你的。”霍冬灵看不惯这个嫂子的病弱,自然是向着自家大哥,更何况她和这个嫂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好了,我休息一会儿。”霍靖祁摆了摆手。
“那我去看看孩子。”霍冬灵吩咐人好好照看着,起身出了屋子,去往秦向彤的院子里看孩子。。。
霍靖祁回来后过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