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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起，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孟欣染接起，醇厚的如同佳酿的男中音自彼端传来，透过薄薄的听筒，她忍住落泪的冲动，听着凌烨在那头嘱咐，天冷，要多穿衣服。
她喉头哽咽：“烨……”
另一头，躺在沙发上的凌烨翻身坐起，沙哑道：“染染，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
这些天，他和皇甫爵私底下筹集资金，操控股市，利用黑客技术攻击凌氏的防御系统，与凌成轩进行了几轮大战，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疲倦感像是潮水般涌来，可一想到家里的小女人，就忍不住拨通了号码。
孟欣染吸了吸鼻子：“嗯，想你了。”
还是先不要告诉他羽毅的事好了，他这么忙，实在分不出心思管这些，再说医院那边有玄月，她也放心。
“那今晚在家里等我，表现一下你是怎么想我的。”暧昧的话让孟欣染面红耳赤，她瞄了眼前头开车的龙腾，真是羞死人了，虽然听筒隔得很远，但她老是有种被偷听到的感觉。
孟欣染咳了两声，道：“嗯，那我煲好汤等你回来喝。”
凌烨轻笑：“什么汤？壮阳的？染染，你老公我还没有弱到靠那种东西的地步。”
唔~~冤枉啊，她可什么都没说啊！
这臭男人瞎嚷嚷什么呢！
孟欣染的脸腾地涨成了猪肝色：“是鸡汤……鸡汤啦！”
凌烨勾了勾嘴角，他的小女人真不经逗，他可以想象此刻她的脸该有多红！
“呵呵，好了，不逗你了，晚上等我。”
“嗯。”
遇袭
挂上电话，孟欣染低头傻笑，冲着龙腾说道：“龙腾啊，那个我们不去皇甫爵那了，回古堡。”
龙腾眉眼弯弯，颊边酒窝深深：“遵命，嫂子！”
………………
“停车。”车子驶过城西的菜市场，孟欣染喊道。
龙腾赶紧踩住刹那，轮胎在地面划过一道痕迹。
“嫂子，有什么吩咐？”
孟欣染解开安全带，道：“家里冰箱没什么东西了，我去买点菜啊，肉啊什么的，再买只鸡，晚上熬汤喝，你要是晚上没事的话，就一起留下了吃饭吧。”
龙腾挠挠头，腼腆地说：“那怎么好意思啊！”
孟欣染狡黠一笑：“你要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愿意愿意，我一千个一万个愿意。”龙腾改口道，笑嘻嘻地推开车门：“嫂子，我陪你一块去，杀价什么的我最在行了。”
“你？”孟欣染狐疑地打量着他，心里很是忐忑啊，眼看着龙腾率先下了车往菜市场走去，她笑笑，姑且就信他一回。
“你先过去，我拿点东西。”孟欣染说道。
菜市场是露天建造的，车子停得位置离摊位并不远，从他的角度望去，完全在视野范围之内，所以龙腾也没放在心上，一边和卖菜阿姨聊天，一边挑着新鲜的蔬菜，逗得阿姨眉开眼笑。
孟欣染抓起包包，拉开车门，一道黑影突然从外头冲了进来。
车门，瞬间关上。
几乎是在同时，那名男子撑住前座的椅背，修长的腿一蹬，纵身到了驾驶座，发动引擎。
“你是谁？”孟欣染的心咯噔了一下，身子像根绷紧的弦。
左攸瞄了眼后视镜，冷冷道：“要你命的人。”
“龙腾——”
听到喊声，龙腾回头一看，笑脸瞬间冻结成冰。
眼看着车子驶离视线，他身手利索地抢过路人的摩托车，一跃而上，‘嗖’地追了过去。
轿车和摩托车一前一后在路上疾驰，渐渐驶离闹区，攀向盘山大路。
周围只有稀少的岩石，繁华被寂寥取代，左攸满意地吹了记口哨，拔出腰间的手枪，伸出车窗，对着后头的摩托就是一阵射击，子弹不偏不倚地射在轮胎上。
龙腾从摩托车上翻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银色的子弹再次□□，他也掏出手枪，碍于孟欣染在车上，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一边奔跑一边瞄准了车子的后胎。
可对方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似的，故意大幅度地左右摇摆，车子好几次险些撞上陡峭的岩石。
龙腾气恼地收枪奔跑，追着加速的车子。
车内。
“停车！我叫你停车！”孟欣染颠得五脏六腑像是被捣碎了一样，胃里的酸液难受地往喉头冲。
左攸冷笑，单手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的脑袋。
“再说一个字试试。”
没有人不会害怕死亡。
孟欣染狠狠地瞪他，心里怕的要死，可面上还是强装镇定：“为什么杀我？是谁派你来的？”
“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左攸说道。
游戏到此为止
“反正我落在你手里，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在我死之前告诉我真相，让我到阴曹地府也能当个明白鬼。”孟欣染的拳头握得死紧，藏在背后。
龙腾一定在赶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争取机会。
左攸收起枪，转动方向盘：“你倒是想的挺通透，但是，很抱歉，我无可奉告。”
他杀过那么多人，岂会不知她的那点心思。
但这个女人委实勇气可嘉，生死关头，居然还能做到临危不乱，如果是换做训练有素的女杀手，或许他一点也不惊讶，可眼前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过的也是普通的生活。
杀戮，对她来说太过遥远。
也难怪凌烨那么看高她，她的确有点儿特别，也比其他女人多了那么点胆识。
可是，他依旧不会心慈手软。
车子停在山顶，这里杂草丛生，一望无际。
“好了，游戏到此为止。”
一个手刀落下，孟欣染昏了过去。
………………
龙腾赶到的时候，看着那名黑衣男子立在车后，冷风刮过他的脸，他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捏在手里。
“快放了嫂子，饶你一命。”龙腾举枪对准他的心脏。
左攸冷笑，踩了踩地面：“只要我轻轻一推，这里面的女人可就连人带车滚下悬崖了，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本和我讨价还价？”
从前的二十几年，龙腾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以应付的对手。
看着他那副嘴脸，他恨不得一枪打爆他的头。
可是嫂子在他手上……
枪，慢慢放下。
“赫赫有名的龙腾也不过如此。”左攸轻斥。
“你认识我？”龙腾皱眉，这人轻蔑的口气让他相当不爽。
左攸挑眉，眸中泛出一道冷芒。
要不是他想会一会眼前这位格斗高手，他又何必费那么多功夫，兜那么大个弯子把他引到这里来，可对方真是让他失望啊！
左攸扔掉烟蒂，轮胎周围立刻蹿起了火苗，照亮了他的脸。
“是汽油！”龙腾大惊失色，看着越来越凶猛的火势，冲了上去。
难怪刚刚闻到乖乖的气味，原来这人在车子周围淋了汽油，好歹毒的心！
左攸迎了上去，激烈过招：“十招之内赢了我，否则你就眼睁睁看这个女人烧死吧。”
瞬间，两条人影打得难解难分。
车子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终于，一个不稳，朝前面的栽去。
下面，是雾气弥漫的万丈深渊。
“嫂子！”龙腾大喊，眼睛布满血丝，额头的青筋冒起，下巴被男人的拳头砸中，瞬间吐出一口鲜血，他再顾不得其他，跑向崖边，扑在石子地上。
“轰隆隆！”
空气中回荡着车子撞击石壁的声音，然后迅速陨落。
……………………………………
凌烨收到消息，像疯了一般的飙车赶过去，多日的奋战让他看起来乱糟糟的，双眼布满血丝，墨绿色的眸子像是泣血般，幽深而冰冷。
龙腾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已经送到了医院。
遇袭（2）
拨开杂草，站在峭石之上，看着脚下的深渊，高大的身子猛地一震，冷风像刀子般割在凌烨的脸上，很痛，却不及他万分之一的心痛。
他的心，像破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血肉模糊，皮肉翻卷。
“少主，我派人下去探了，汇报说下面是一片海，水流很急，况且当时车子着了火，在下头爆炸，恐怕凶多吉少。”云冥悲痛地说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忽然转过脸猛地揪住云冥衣领，然后又狠狠放开，摸了把狼狈的眼，那字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来的，语调扭曲：“继续找，就是炸成了碎片，也要给我一片片的找回来。”
“少主！”云冥看着他，几次想要张口，被皇甫爵摁住了肩膀，他难过地别过脸，眼眶有些发红。
凌烨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我们先下去找。”皇甫爵拉着云冥离开。
多年的好友，他太了解凌烨的性格。
越是表现得冷静，内心就越绝望。
当年从英国负伤回来的时候，他也是这幅鬼样子，不，应该说，现在比以前更甚。
手撑住旁边的大石块，凌烨粗重地喘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了几次，也没有点上，他烦躁地扔掉打火机，将香烟踩扁，身子像被人瞬间抽去了脊梁骨。
几个小时前，她还和他讲电话，说要煲汤给他喝……
他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丁点的爱，可老天就是见不得他幸福，硬是要收回去。
他颓然地靠着石块，拳头猛地砸向坚硬的石壁，他砸的那样狠，关节处全是殷红的血迹，石壁裂开了一丝丝缝隙，发出震天的闷响。
高大的身子像是受伤的巨兽般缩成一团，暗沉沉的眼蒙上了晦暗，胸腔内积郁的悲愤和痛意凝聚出一个巨大的火球，一点一点地扩大，像是要爆炸似的。
疲惫的身子终于熬不住地倒下，他闭上眼睛，紧咬着牙咽下喉咙内的咸涩，浓浓的血腥气息在口腔中蔓延，心口疼得连胃都开始痉挛，终究不可避免地喷出了一口血。
枯黄的杂草上落下了大滴大滴的鲜血，颜色艳丽得像是上好的胭脂。
天边银光闪烁，一声惊雷，暴雨陡然而下，冲淡了地上的血迹。
凌烨倒在雨中，面上是刻骨的绝望，宽厚的大掌捧住了脸，他的身子开始发抖，他以为只要咬咬牙，就过去了，可眼泪还是调皮地从指缝间，从每一个角落渗了出来。
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摊水渍。
……………………
帝皇学院。
“小朋友们，下午茶时间到喽！”女老师带领着一干学生到了学校内的餐厅，精致美味的糕点摆满了桌子，三五成群的孩子纷纷落座。
帝皇学院的学生都是豪门贵族出身，待遇自然要比普通学校好很多。
沈落坐在靠窗的位置，搅动杯中的果汁，夹起一块糕点放在对坐的小墨碗中，眼睛晶亮亮的。
遇袭（3）
半捂着嘴巴轻声道：“墨墨，这个品种的桂花糕很好吃的，是学校新请的日本特级糕点师傅做的，我让老师专门端来的，其他小朋友都没有哦！”
小墨看着窗外的飘摇的雨丝，心口没来由得烦躁起来，压下不安的感觉，他冲着沈落淡淡地笑：“谢谢。”
沈落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差。”
“心里感觉好难受，总觉得好像出了什么事。”小墨捂住发疼的胸口，皱眉说道：“落落，能帮我去倒杯热茶吗？”
“嗯。”沈落点头，粉嫩的脸蛋浮现一丝酡红，小墨在学校就跟她稍微亲近点，居然还让她帮忙倒水，这感觉……真好。
沈落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跑到服务台那边，自己拿了杯子，拧开热水装置的开关，在旁边聊天的女老师看到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冲上去，弄翻了好几个椅子。
“哎哟，我的小祖宗哦，你这是干嘛啊？”女老师抓起沈落的手细细检查，就怕她一个不小心烫伤了手。
“老师。”沈落抿住嘴唇，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了几下，像只可爱的小白兔，手指抓了抓脸颊：“小墨肚子不舒服，我想倒杯热水给他。”
女老师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种小事我来好了，你快去坐，一会儿我就给你送过去，你个小不点，不小心打翻了怎么办？”
这些孩子都娇贵的很，受不得一丁点的伤害，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她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沈落点点头，高兴地回到座位上，女老师放心地舒了口气，调了杯温水，正要送过去，从暗处走出一个男人，戴着墨镜，气场冰冷，她吓得指尖颤抖。
男人拿出一颗药丸投入杯中，女老师惊恐地瞠大了眼睛，结结巴巴：“你……你要做什么？”
“不想死的话就乖乖送过去。”冰冷的手枪对准她的腹部，女老师吓得魂飞魄散，枪这种玩意儿她只在电视上见过，真是体验还是头一回，可男子一点也没开玩笑的意思，她的腿软软的，就差没栽跟头了。
“我送我送……”她嗫嚅着嘴唇，虽然知道那颗药丸有问题，可在生死面前，她别无选择。
她战战兢兢地将水杯送过去，不用回头，她就能猜到男子正在服务台边注视着她，背后冷汗津津，看着小墨把水喝干净，她赶紧收拾了杯子回去。
服务台上放着一叠红票子，餐厅内，空调呼呼地吹出暖风，可她却冷得如坠冰窖。
*
雨，持续地下。
□□来过案发现场，跟着到了山底，看到涨潮的海水，摇摇头，记录一番，草草收工。
请来的搜救队员搜索了整整一天，除了打捞上汽车爆炸时的残骸，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在上空照明的私人飞机因为雨势过大，不得不在傍晚时分撤回。
凌烨脱下西装，撩起袖管，冒着倾盆大雨，抢过搜救队员的工具，指挥着几个小伙子……
遇袭（4）
“你们几个往东边找，你，你，还有你跟我来。”
他走得很急，海水蔓延过他的膝盖，污泥覆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名贵的衬衫皱成了一团，脏的看不见颜色，后头的搜救人员累得东倒西歪，落后了他一大段距离，他转头，红了眼吼道：“一群饭桶，我请你们回来是干什么的！还不快跟上！”
云冥拿着雨披跑过去盖在他身上，担忧道：“少主，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再这样找下去，大家的身体都会吃不消，再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凌烨眼睛一眯，在场的人都被他的气势吓倒。
抹了把脸上的水，他淡淡地挥手：“你们都回去。”
“是……”
“谢谢凌总。”
几个人如获大赦般地脱下救生衣，逆着水，朝岸边走去，一早等候在那里的皇甫爵拿着一个黄色的大袋子，里面装了厚厚的一沓钱。
“辛苦了。”他淡笑着拍了拍几人的背。
颠了颠沉甸甸的袋子，几个人喜笑颜开地离开。
透过浓郁的夜色，皇甫爵收敛笑容，走向站在海水中的凌烨。
“皇甫少爷，少主失魂落魄的，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你想想办法吧。”云冥挡住他，恳求道。
嫂子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害怕少主会做傻事。
皇甫爵点点头，拧开手电筒，塞到凌烨手中，他看着他：“我知道你今天不累垮了是不会甘心的，我陪你一起找，往好的方面想想，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就代表还有希望。兴许她受伤冲到了下游，被人救了，明天一大早我就通知媒体，在电视和报纸上寻人，或许会有线索。”
额前的乱发遮住了眼，凌烨低头，一言不发，淌过浅处的海水。
“噗通”一声，海水飞溅。
“少主——”
云冥嘶哑着嗓子，眼睁睁看着自家少主吐出两口血，高大的身子沉沉地倒下。
*
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凌烨撑起身体，甩了甩昏沉沉的头，喉咙发干，抓起床头的被子灌了一口水，环顾四周，白色的墙壁，红木的家具，分明就是他自己的家中。
掀开被子，他瞥了眼立在床头，拿着听诊器的皇甫爵，冷然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晕倒了。”皇甫爵平静地陈述，叹了口气，拉开窗帘，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上，见他套上西装，缓缓道：“那边海面狂涨，我留了几个人看守，事已至此，你现在过去一点用也没有，烨，不要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