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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莫离!你别走——”萧同大喊大叫,刚冲出园门,正撞上周伯。
周伯年纪老迈,身体不佳,正准备告老还乡,刚跟萧老爷夫妇请辞出来,主仆多年情谊,自是难舍难分,双目含泪,正向外面走,一头撞上了萧同,身子一晃,萧同急忙扶住他,嘴里还没喊完:“别走——”
“啊?”周伯张着大嘴,眼泪又下来了,伸手抱住他道:“小同,你也舍不得我走啊,真是个好孩子,不枉了周伯从小把你捧在手心里带大,呜呜……我的好孩子,为了追周伯,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呜呜……周伯也舍不得你哩,呜呜……”
周伯老得腰都弯了,身子不及萧同高,一颗雪白的头颅伏在萧同胸前,胡子扎得他光裸的皮肤痒痒的,又不能硬推开他,萧同翻着白眼仰天长叹,欲哭无泪:“周伯,我也舍不得你……可是你这样……算不算吃我豆腐啊!!!”
(那边厢,莫离已笑倒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好象……也开心过度了……)
人生自是有情痴番外之四:★成长的代价★
1. 出走
莫离藏在花丛后面,坐在地上,低着头,抠地上的蚂蚁洞,看着小小的蚂蚁们忙乱地跑来跑去,自己的心也乱乱的。
今日为了一点点小事,又和萧同闹别扭了。
怎么回事,明明心里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却又总是有种莫名的不安。好象对什么事总是没有把握似的。两个人,一会儿好得蜜里调油,一会儿又吵吵闹闹,总没个长久的安宁。
都是他坏!
莫离恨恨地用力抠着土,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进蚂蚁洞里去,淹住了几只小蚂蚁。看那可怜的小东西们拼命挣扎着要脱出水滴的困扰,忽然心中一惊,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呀!只因为一时的气愤,却导致了别的生物陷于水火之中,它们难道不可怜吗?它们这又是招谁惹谁了呢。
连忙停手,挪了挪身子,擦干了眼泪。转过头去看着一朵花儿发呆。
都是他坏!
——是他坏吗?是自己不好吧,难得有一个人如此真心相待,以往吃过那么多的亏,受了不少的苦,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还这样不知足!
同哥,他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光芒灿烂,自己却像地上的小草,随风飘摇,没有了太阳的光辉,自己都活不下去。
真是没用!
可怜的、软弱的、没用的家伙!
心里痛恨自己,莫离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头低低地俯在两腿中间,长长的头发垂下去,遮住了脸。
七月中的天气,正是太阳当顶的时候,一丝风儿也无,花园的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高高的树上快乐地唱着歌——
知了——
知了——
知了……
他知道什么呢?也许正因为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才这么快乐吧?知道的越多,只怕越不会快乐了。
“莫离——莫离——”萧同大声叫喊着,从花园里跑过去了,好像一阵风。
莫离依旧低着头,却抿了抿嘴角,微微地笑了——这个人啊,总是那么马虎,别说自己坐在花丛后面,只怕就是坐在大路边,他跑过去也不一定看得见呢。可能他的机灵只用在武功上吧,他使起刀来可真厉害,好象一股旋风似的,分堂里面没有一个人及得上他的,可是在其它方面,他就远远不及悠哥了。
同哥好象挺着急的,是为我着急吧?心里有点甜丝丝的,却不想出声招呼他。
听得他又跑回去了,花园中空无一人,只有知了在叫,空气又热又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好象听到有人边走边聊天,渐渐走了近来。
“堂主又在到外找莫离呢。”
“这两个人,一会好像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会又好象仇人一样,没个长性,真是的,毕竟是两个孩子。”
“我觉得莫离挺讨厌的。”
咦,是谁在说讨厌自己!莫离身子一抖,连忙竖起耳朵听。
“怎么了?”
“听说他从小就是淳亲王府里的男宠,还进过宫,当然也是这个身份,这样的人,萧堂主居然还当个宝似的捧在手心里,真让人想不透。”那人的语气有点不屑。
莫离拼命地低着头,脸涨得通红,眼睛酸酸的,偏偏流不出泪来,心中却仿佛在滴血一般。
还是被人知道了!肯定许多人都知道了!!这样羞耻的往事,拼命地想要忘掉,却怎么能够?听到连萧同也被人嘲笑,莫离的心中更痛了,比自己受到嘲笑还要难过。
“是么?不过这个小孩儿倒是挺讨人喜欢的。”
“当然,他可不就是这一行的出身么?”一个人笑了起来,颇为轻浮。
“快别这么说,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一个人宽厚地道。
“可怜是可怜,可如今终于出了头,总该惜福知命,乖乖地伺候萧堂主,偏他还三天两头爱使小性子,堂主不开心,咱们也要受累。”
“小孩子家,一会就好,咱们只当没看见也就罢了。”
“老刘,就你好心眼。”
“唉,咱们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跟小孩子们一般见识。”
“其实火爆脾气的小堂主怎么会喜欢那么个软趴趴的小男孩,真是让人猜想不透。”
“人各有各的缘份,说不定是月老系的红线呢。”
“哈哈,你说这月老当真好笑,一定是老得眼都花了,红线居然系到了两个男人身上!”
“嗯,也是挺奇怪的。不过两个人自己喜欢就好,咱们外人瞎操什么心。”
“即便是两个男人,我也觉得那个莫离配不上咱们堂主,要我说,就是选副堂主也比他强得多,又聪明又能干,人长得也漂亮,跟堂主从小一块儿长大,真正是青梅竹马呢。”
莫离偷偷地听着,心想:副堂主,那是说悠哥吧?可不是么,他和同哥两个人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
悠哥为人那么好,又那么能干,堂里的事,一大半都是他在管,同哥只不过拳头厉害,刀子快些,脑子么,却远远比不上悠哥了。如果不是悠哥坐镇,大家肯定没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听那两个人的口气,对小悠甚是尊敬,对自己,却是……
忍了半天的眼泪,悄悄地滑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尘土里,成了一个个小泥点儿。
就像自己,再清的水,落入了这尘土之中,就再也不干净了,成了污泥……
眼泪流得更凶了,却不敢哭出声来。
那两个人已经走远了,莫离伏倒在花丛之中,低低地、呜呜咽咽地,哭得肝肠寸断。
正午的太阳正烈,树木和房屋的影子都短短地投在地上,空气闷得人喘不过气来,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一条老狗趴在树荫下,无精打采地吐着舌头喘气。
一座大院子的小角门忽然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人影探出头来,左右看了一看,见四下无人,闪身而出,轻轻地合上了门,快步向长街尽头走去。
一边摸了摸脸脸上的人皮面具,心想,这下不会被人发现了吧?一边快步走着,莫离心乱如麻。
只要自己走了,就不会再给同哥造成不好的影响了吧?他那样的英雄,名誉是多么重要,而且他是那么强壮,神彩飞扬,好象天上的雄鹰,应该有一个可以与他比翼双飞的伴侣,比如悠哥……
而自己,只不过像是江南柳荫下的一只小小黄莺,再怎么展翅高飞,也永远不可能追得上雄鹰的的轨迹……
还是离开吧。
心好痛,好象被生生剖了出来一样,一步一步地远离了心上那个人,却好象连心也一起留下了,胸膛里这块地方,空荡荡的,一片茫然。
今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生活过呢,该怎么活下去呢?
不过,也许不用考虑太多,没有心的人,也许,是不用考虑那么多的……有什么必要呢?可能根本活不下去了吧……
眼泪扑簌簌地滑落下来,隔着一层人皮面具,感觉不到泪水流过脸颊,就像心麻木了一样……
长街上又空无一人,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只有知了在快乐地歌唱。
2. 鬼面之死
“什么?莫离出走了?!”萧同刚从外面回来,屁股才沾到椅子,就听到下人来报这个消息,气得跳了起来,一拍桌子,哗啦一声,结实的木桌子又变成了一堆碎片。
飞也似地跑到自己屋里去看,果然,屋里冷冷清清的,莫离的东西少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平时放零钱的小钱袋也不见了——看来他真的是出走了。下人说中午莫离少爷出了后门,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怎么搞的!”萧同气得大叫,早上还好好的呢,中午不知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闹了一点别扭,自己还跑来跑去地找了他一圈呢,没有找到,就先出去办事了,谁知回来居然得到这么个消息。
一掌拍在床柱上,打得那床倒塌了半边。
“怎么了?”一个冷静平和的声音传来,小悠走进门来。淡淡地扫了一眼爆跳如雷的萧同,也不理他,只管吩咐下人收拾打扫一下,转身又出去了。
“小悠——”见他出了门,萧同忙叫,莫离跑到哪儿去了,可得赶紧派人去找才行,安排这种事,小悠最在行了。
小悠头也没回,径直出了院子,去了书房。
萧同忍住怒气,紧跟在后面。
进了书房,关上了门,小悠才道:“你呀,有什么事也别在下人面前那么失态,好歹你是堂主,得注意身份!”
萧同哼了一声,重重地坐在椅子上,问道:“怎么办?快派人出去找莫离吧。”一想到那个小家伙长得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这一出去,保不准又要招惹出什么事端来,一时心急如焚,又是恼怒不已。
“别担心,有人跟着下去了。”小悠淡淡地道,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啜了一口。
“咦?”萧同又惊又喜,“怎么,你事先知道他要跑吗?”
“府外自然有咱们自己人在照看着,这么个显眼的人物出了门,怎能不引起注意?我可没那么多闲功夫专门看着他。”放下茶杯,小悠冷冷地道。
萧同讪讪地笑了笑,又问:“是谁跟着呢?”
“老董,那个六十多岁可以当莫离爷爷的老头子。”小悠看了萧同一眼,依旧淡淡地道。
“我又没有担心什么……”萧同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实在是因为莫离天生长了一副引人垂涎的好相貌,性子又那么软弱,说不得是真有点吸引男人的特质,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不过老董是社中的元老,当年对少主是立有大功的,最近为了离老家近些,才请调到本堂里来,他功夫不错,人也老成持重,有他跟着,就不用担心了。
看小悠拿出帐册又准备办公,萧同忙道:“他去了哪里?我去接他回来。”
“啪”,帐册被小悠重重地拍在桌上,吓了萧同一跳。
咦,向来好脾气的小悠,居然动了气?
“你看看你自己,还像个当堂主的样儿吗?整天为了一个男孩子神魂颠倒,什么大事也办不了!”小悠的口气非常严厉,让萧同心里一阵发虚。想想自己确实有点失职,反驳不得,只好瞪大了眼睛,紧闭着嘴。
“其实你交待的任务,我都有做完……”想了一想,萧同才道。
“你是堂主,怎么只做我交待的任务?社里的事大大小小不知道有多少,只做完几件就算交差了吗?”
“可外面有不少硬差事,还不都得是我出马!”萧同不服地道。
“你当然有你的长处,可你都这么大了,不能总是任性妄为,要想保护莫离,先得保护好你自己!”
“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萧同莫名其妙。
“上个月鬼面找人拼斗了五次,这个月才到一半,已经有三次,你身上又添了两处伤口了吧?一处在左肩,一处在后背。”
“没事啊,都快好了嘛。”
“左肩那一刀都见了骨,一时半会那里会好?马上又有任务要你出去,可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萧同不服气地道:“一只手我也打得他们满地乱爬!”
“光打架有什么用,很多事,是要用脑子的,能少费力,为什么非要跟人拼命?”
“嘿嘿,打起来才好玩嘛。”萧同笑了起来,谁不知道鬼面最爱找人打架玩儿呢?那种快意恩仇的感觉,真的是非常刺激哩。
可惜小悠一点也不觉得这样好玩,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好啦,好啦,我答应你,这个月不再找人比武了。好不好?你告诉我莫离去了那里吧?”萧同见风使舵,主动低头。
小悠还是冷冰冰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倒底要我怎么样嘛!最多下个月也不去比武了!”在他冷冷目光的注视下,萧同有点绷不住,生起气来。
“老爷和夫人已经在泉州老家安顿下来了,大少爷也上了任,他们送了信来,要你赶紧成熟起来。”
向来家里的书信都是父母与小悠直接联系,萧同也不在意,反正小悠会安排好一切的,有什么事也会及时通知他,至于父母对小悠比对自己这个亲儿子还要信得过,萧同也是觉得理所当然,一点都不会计较,自己还觉得自己很宽宏大量哩。
“我都这么大了,什么叫快点成熟?”萧同有点不高兴,鬼面之名和快刀十一狼之名都如此响亮,江湖上谁人不知,这还不叫成熟么?
“办事不稳妥,好勇斗狠,就是不成熟!”小悠一点情面都不留,冷冷地扔下话来。
“你!”萧同一下子站了起来,握紧拳头,火冒三丈。
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小悠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他。
萧同深吸一口气,又坐了下来,也冷冷地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嗯,有点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小悠满意地看了看他,脸上却纹丝不动,淡淡地道:“鬼面这几年来四处惹事生非,树敌不少,对咱们天狼社的发展很是不利。少主和大哥传信来,叫咱们在近日里除去了他,就派你出手”
“什么?”萧同一头雾水,鬼面,不就是自己么?天狼社要除掉鬼面,这是怎么回事?派自己除掉自己?怎么个除法?自杀吗?
岂有此理!
总算最近学会控制脾气了,冷静地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道:“哦——少主和大哥是不是嫌我到处惹事,叫我以后不要以鬼面的身份到处比武了?”
小悠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等萧同想明白这一点,刚才倒的热茶已经凉透了。
“为什么?”萧同很不满意,不过想了一想,因为是少主和大哥的主意,自己毫无疑问是要遵从的,只好叹了口气,又道:“好吧。不过怎么个除法儿呢?总不能叫我自杀吧?”
小悠白了他一眼,道:“这件事不必私了,最好弄得声势大一些。”
“啊?”一听要弄得声势浩大,萧同又来了兴致,忙问:“怎么办?搞个武林大会怎么样?请三山五岳的朋友们都来看热闹,嘿嘿,鬼面名动江湖,死也要死得风风光光!”他却忘了,这个准备死得风风光光的家伙正是他自己。
决定省下翻白眼的力气,小悠淡淡地道:“七爷也是会使刀的,到时他会过来扮做鬼面,反正鬼面总是戴着那个鬼面具,真人如何,大家也不认得。你就以十一狼的本来面目出现,杀了他就行了。”当然,不会是真的杀死,只不过瞒天过海罢了。
“好!”萧同一口答应,又道:“不过七哥的刀法没有我好,只怕会损了鬼面的名头!”
唉!
小悠实在忍不住,在心里面又叹了一口气——鬼面死都死了,还怕什么损了名头!
当下小悠自去安排一切相关事宜,却对莫离的去向只字不提。萧同绕着弯子探问了几次,只得到冷冰冰的几句嘲讽,心下怒气暗生,也不再问,反正知道他暂时不会有危险,也就不再担心,转回头来,认真准备自己“杀死”自己之事。
果然,鬼面挑斗天狼社快刀十一狼之事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好不热闹。
鬼面和十一狼都是最近几年崛起的少年英雄,都有惊人艺业,又都使刀,这几年居然没有碰到一起,早有好事者猜测纷纷,等着看好戏呢,好不容易鬼面终于向十一狼挑战了,这一战,谁胜谁负,实在难说,却毫无疑问会是惊天动地的一战。
平静已久的江湖,终于风起云涌,再起波澜!
比武日期定在八月初一的晚上,地点是泰山之颠。
奇怪,为什么选这么个时间和地点?
不过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巍巍的泰山绝顶,二位武林高手一决生死,这件事本身就够吸引人的了,所以没有什么人提出疑问,反而因其神秘,更加趋之若婺。
多么精彩的一场决斗,百年难遇,不容错过!
八月初一晚上二更时分,泰山绝顶的封禅台上,不算太大的地方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只留下中间约摸三丈见方的一块空地。
主角还没有出场,大家都在耐心等待。
突然,一道黑影从封禅台下箭一般蹿起,高高地越过围观人圈的头顶,足足跃过十来丈宽的距离,一个转折,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场中的空地上!
谁?!
如此惊人的轻功使在场诸人的眼睛差点都飞了出来,太、太惊人了吧?十几丈宽的距离哩!这世上真有飞仙出现吗?
嘿嘿,萧同双手环胸,傲然挺立,飞云刀随随便便地插在背后,连刀鞘都没有,在微弱的星光下闪着幽幽的寒光。
心里笑得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