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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这是半夜啊,我还是主子的娈童,跑到茗竹房间里,他能不害怕么。
不过我这小身板也不能把他强暴了啊。
我于是坐回去,不再逗他玩儿,正色问:“我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他听了赶忙道:“公子还是先把病养好再……”
我说:“我的病两日后就能好,师父他刚刚才来过。”
他不吭声,许久才说:“爷生辰时倒没什么事的,只是谁能在生辰时侍了寝,那便是天大的幸事。因为爷平时,是不怎么找男子侍寝的……”
我想到那位“师父”走前意味深长的笑意,不禁大怒。
原来他在嘲笑我!嘲笑我这不堪的身份!既是如此清高,既是看不起我,为什么要帮我!还收我为徒?!
是了,受人之托。真是个无上的好借口。
我微微冷笑。
“公子?你怎么了?”茗竹见我脸色倏忽大变,颤颤问道。
我收不住冷笑:“没什么,只是叫人看轻了些,看贱了些。”
其实本来也是下贱,居然因为他身上曾经闻到过的药香就情不自禁地心跳。罢了罢了,谁叫这个身份令人尴尬。
“公子……”茗竹不知说什么好,斟酌着道:“这条路是公子自己选的……是公子要进这个府,别人怎么看,您也就别在乎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己要来?不,应是莫念堇吧。
我狐疑地看着他,问道:“我很喜欢咱们主子?”
茗竹磕磕巴巴地回:“您……确实挺喜欢的,而且……莫府被抄的时候,您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跟着老爷夫人一同车裂,要么就,就……”
我长叹一声:“不必说了。”
贪生怕死乃人之本性,莫念堇才十六的年岁,也曾是个锦衣玉食的少爷,也曾过过良辰无忧的生活,选了抛弃自尊地活下去,也断不能怪他。
既是这样,叫别人瞧不起,也是应该的。
四 冲突
早上的天色不大好,蒙蒙的岩石色里还带着丝蟹壳青灰。我起了床,觉得身子好了不少,四肢有了力气,后颈的疼痛也消了许多,闲来无事,便叫上茗竹,四处走走。
院落萧索冷清,一出门便是很应景地一片绿竹林。风吹过去飒飒索索的,听上去浑身还真有点凉。
竹子底下长着些粉白可爱的小花,点缀在泥土地里衬着大片的绿,倒是好看得很。
我蹲下身去看了几眼,笑着招呼茗竹:“快来,看看这是什么花儿。”
茗竹也饶有兴致地看了两眼,抿唇摇头:“还真没注意过,不知道。”
我指一指那六片连紧的花瓣道:“这种花,花瓣聚拢在一块儿,看上去是碗状,所以又叫打碗碗花。”
记不清小学几年级语文课本学过的,当时还特意去找来着,不想又在这看到了。
苏陌是和我一块去找的,两个人都邋里邋遢,拖着书包带子还用脏兮兮的手去摘它。
其实花摘下来,除了死就没别的结果,只可惜那时候我不知道。
茗竹一句话又把我拉回现实:“公子,什么是打碗碗花?”
我定神笑笑:“传说摘了它,吃饭的时候碗就一定会打。”
他很惊异地“咦”了一声。
话音未落,一只白皙优美的手横陈到眼前,“嚓”地一声,就把花折了下来。
我一惊抬头,只见一个少年,昂着脑袋趾高气扬地拿眼角看着我,漂亮妖媚的脸上不屑隐隐埋藏,金绡卷子束着头发,打扮得不胜华美,飞扬跋扈。
茗竹赶忙低下头去作揖,暗中却在拉我袖口,口中道一句:“五少爷。”
少年理也不理他,只挑衅地拿眼斜我,顺带把手心里的小花折磨得奄奄一息:“我说,你怎么不低头拜我?”
我又是微微一愣。随后感觉到茗竹拽我袖口的力度大了些,不解地看他,只见他焦急地给我使眼色。
“打碗碗花?”少年冷笑:“窝囊废才总琢磨这些!”
我仍是不知道他想干吗,听茗竹叫他五少爷,想是那个似极某公主而被三皇子宠着娇纵坏了的孩子。
“你是新来的,又老在生病,今日听说你身子好了些,这才来见你的。”他毫不避讳地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皱眉头:“怎么这么单薄伶仃的,也不知爷收了你做什么。”
原来是趁着我神智清醒的第一天给我下马威来了。
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他不依不饶地继续道:“怎么不说话?我问你呢,为什么不拜我?”
我轻轻看了他嚣张的样子一眼,微微一笑:“忘了。”
谁都可以看不起我,谁都可以使唤我,唯独他不行。
同样是男宠,同样卑微的身份,只不过受宠与不受宠的区别而已。且不管受宠与否,都是不同层面的悲哀。
既是这样,我凭什么让他看轻?
他显然被噎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愤然起来:“你……你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
我心平气和,不急不缓地回答他:“本是不敢的,可我这人心眼小,向来睚眦必报。别人都叫我‘镜子’。”茗竹在底下拽我拽得越来越狠。
他瞪大了圆圆杏眼:“镜子?”
我颔首:“嗯。反射各人言行。若是同个翩翩君子,在下说话也就礼节周至,若是同个说话如犬吠的,在下也不在乎和它互咬一嘴毛。……咦,茗竹,你拽我袖子干吗?”
这么一来,茗竹也不敢拽了,也把小五同志气得个抖如筛糠面色煞白。
他恼怒地扬手,狠狠一个巴掌就要下来,我不闪不避,“啪”地一声脆响,半边脸颊慢慢鼓了起来,红肿怕是三天难消。
“十三公子!”茗竹小声惊呼。
“你等着,等我禀报了爷,有你好看!”他恶狠狠地指着我的鼻尖道,转身重重地跺脚而去。
我就知道他会来这招。所以也不必闪避,脸上的红肿,等真追究起来也好有个说法。
“公子!”茗竹伸手想碰我的脸:“你……”
我不着痕迹地往后一躲,淡淡笑了笑:“没什么,被野猫抓了一下而已。”
他却焦急地叹气:“您怎么这么放肆?您知道五公子是咱主子眼前的红人不?”
我回身往院子里走:“我知道。”
“那您还和他对着干……要被爷知道了……”
我打断他:“知道了又如何?公道自在人心。”我留着脸上的东西,干嘛的?
“您是不知道爷有多宠他……”他急急赶上来跟我齐肩走。
我斜眼瞥他:“你怎么这么怕事,马上他生辰就要到了,死不了人的。”
茗竹低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半夜,月朗星稀,昨天鄙视过我的白发魔男很守约很准时地又来了。
他一眼就看出我左脸颊高高的肿块,修眉微蹙:“你脸上怎么了?”
我冲他笑笑:“没怎么,拿锅底在脸上烙了个印儿而已。”
“……”我可以看见他头上的一串省略号。
半晌,才听到他清清冷冷的声音:“原来你还有五指形的锅。”
我继续维持着笑的表情:“阁下好眼力,一日三餐的猪蹄我都是用它炖的,特别入味。”
这次我可以看见他头上是三个感叹号。估计是被我噎着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走近我,还没反应过来,火辣辣的左颊便感到一阵沁凉,原是他轻轻用五指搭上了表面。
“挨了谁的耳光?”他低眉问我。
我一甩头,话里有话地提醒:“您仔细着点儿,上午那锅灰还沾在脸上,小心脏了您干干净净的手。”
这当口,我特别怕别人对我好,尤其是像苏陌的人。要么说我这人就是贱。
他似乎一愣,手指在半空僵了僵,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转脸坐去古木圆凳上。
“过来,我给你施针。”
五 这该死的起床气
我站在原地顿了一会儿,还是过去了。没必要和自己命过不去,死过一次的人,总会更珍惜性命。
他在后面,滑腻腻的指尖掠过脖子,眼角余光有时能瞥到他搭在桌上的另一只手,玉雕似的,像个假的。
我情不自禁觉得有点好笑。
施针完毕,他站起身来,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笑什么?”
我摇头:“没什么,师父,你觉得是人心假,还是人面假?”
他擦拭着银针的手顿了一顿,专注地看了我一眼:“什么意思?”
“师父长得太好看,我怕您是个假人。”没轻没重地开了句玩笑,我转过头去呆呆看着跳动的火焰。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我注定被苏陌讨厌着,哪怕微不足道像着他的人。
“师父,”我用轻得几不可闻的声音抛出去一句:“你委屈不?”
他把银针收回袖子里:“委屈什么?”原来他听到了。我说的那么轻,他还是听到了。
“你讨厌我吧。”我仍盯着烛火看。
他转身时眼风扫过来,那样的眼神,顿时让我有点觉得,我太忘形了。
不想他竟淡淡扬起了嘴角。说了句:“原来你看出来了。”
我一阵胸闷,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承认,我还以为,他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这么一看,他是真没在乎让我知道。
又或者在刻意地让我知道。
我忽然没了力气和他多说话,只摆摆手道:“天色晚了,师父请回吧。”
也许这就是命数,命数里我该被“苏陌”这种类型的人弄得狼狈不堪,那就逃也逃不开。
他挑眉看我一眼,银色发丝从鬓前滑落了两根,遮住了那稍稍惊讶的神情。
随后他走出去,还是那么优雅从容,白衣翩翩。
临出门时他丢下一句话,一下就击垮了我。
他说:“其实你不惹人厌烦,只是我不喜欢缠着男人的男人。”
多么相似。相似到让我害怕。因为类似的话,苏陌也曾说过。
——同性恋?我最恨同性恋了。
他们都高雅,容不得一粒沙在眼睛里边。我偏偏就是那么一粒沙,还总不知死活地缠着他们不放,从前世缠到今生,一个雷下来也还没有醒悟。
想了也只是烦躁,我拍一拍桌子,把茶杯茶壶都惊得一跳一跳,转脸就喊茗竹。
不出一会儿他就进来了,一脸诚惶诚恐:“公子,怎么啦怎么啦?”
我撑着下巴看他,目光乜斜着:“有酒么?给我拿来几坛。”
“……公子,厨子是不给咱们那些的……酒水蜜饯之类,那是五公子他们才……”
我重重地一拍桌子:“连酒都没有?!逼我去偷是不是?!”
他胆战心惊地跑过来,伸手就试我额头的温度——
“十三公子啊,我看您已经醉了……”
“……”
鸡啼了还没有三声,迷迷糊糊地就听到个熟悉的声音。有点像茗竹。
“各位……各位这是干嘛来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
“妈的,给我让开,爷他一会就来,还有心思睡觉?”
“上次五公子的事确是我家公子的不是,可念在他大病初愈……”
“婆婆妈妈的,少废话,把莫念堇给我揪出来!”
……靠,谁他妈在看电视,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蓦地,气氛不知怎的全部安静下来,再有人说话已是个冷冽却懒散悠闲的声音:“都堵在这儿干什么?沁霜,你把我叫这来做什么?”
少年娇媚如猫的声线刺耳不已:“爷……沁霜也是受了欺侮,咽不下这口气……”
有完没完了……
我翻个身过去,仗着起床气,冲外头大吼了一声:“娘的,电视声音给老子关小点儿!顾不顾人睡觉了?!”
妈的……谁在看电视……古装武侠片不早在2005年就过时了……
外头立刻陷入了一片沉默和寂静当中。
我又翻一个身,却猛地睁开了眼,一个打挺坐起身来。
不对!不是看电视呢,我居然忘了我现在不在21世纪了……
这么说外面来的人应该很了不得……我抚着欲裂的脑袋,回忆着方才门外的对话。
不好,我还给人家吼回去了,还加了个“老子”。这下不麻烦的事也麻烦了。
外面还是寂静的一片,悄无声息让我差点以为刚刚是幻觉。
半晌,才响起一声慵懒的轻笑,声线沉浮着,很是暧昧:“这起床气还挺大的。”
顿了片刻,又冷冷地扬起了一个调子:“这不,连‘老子’都加上了。”
我顾不得多想,赶紧披衣服下床,拉开门,刺眼的光线瞬间全部涌入。
门口迷迷朦朦的光晕里,站着大片呆若木鸡却凶神恶煞的仆从,茗竹背对我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么劳师动众?!
眼光再往前推,看到两个出挑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那日的五公子,原来他叫沁霜。名字倒是不错。
还有一个,我不认得。
穿着件堇色的家常服,绣着的却是蟠龙的花纹,那底线是极精细的手工,一圈一圈被匝上去的,说不得也华美十分。腰间的宽边金带与袖口一色。乌发只简单束了一把,目光却如两潭深泓,正似笑非笑地将薄唇抿紧成了一线,只盯着我看。
我被他看得发憷,稍稍往后一退,正欲跪了再说,却听他又轻笑一声。
“不必了。看来我是受不起的。”
我低了头不再说什么,是我冒犯在先。再说,就算我辩解,他也未必饶我,干脆不费口舌。
沁霜的声音传入耳中,得意非凡夹着些撒娇的成分:“爷,他那日在竹林里对沁霜推推搡搡的,还口出狂言,害得人家憋了好几天闷气,您一定得用家法治治他,不然这些新来的,一点儿规矩也不懂。”
我只感觉他沉了视线看我,却不敢抬头,任由沁霜在那里搬弄是非,这当口我要是说话,情况只怕更糟。
“你有什么说的?”那位应是皇子的大人扬声问我。
我摇摇头:“不敢不敢。方才已经冒犯了。”
他似乎笑了笑:“那件事,自然是要罚的。可我被这么大张旗鼓地弄过来,确是另一码事。”
我明白了他在说沁霜的事,听他的口气也有些不耐烦的。也对,他想必很忙,沁霜仗着他的宠为这么点婆婆妈妈的事就把他弄来,他不烦才怪。
是个聪明人,同聪明人说话,不必浪费时间。
于是我偏过左脸,露出那片显赫的红肿:“您心里有个数就好,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就交给五公子吧,他怎么消气就怎么处置,小的我绝对不说您半句不公道的话。”
言下之意,即我自己找抽,我理解,您要忙忙您的去,我知道您讨厌这码子事。
不光是他,我想是个男人都很反感自己的妾啊宠啊的仗着点宠幸就把后宫之乱带去他的生活里叫他拿主意,要么说这沁霜还是孩子,远远不懂这些。
他没移开眼神,仍旧那么看着我,我于是也抬头,丝毫不避地反视着他,这么仔细看去,他倒是称得上漂亮的,甚至比身边的沁霜还好看几分。也许是那双凤眼,有意无意地都是流露了些艳的。
“莫家的人……”我听见他若有所思地自语:“有趣。有趣。”
再注视过来,他眼里已多了些捉弄和玩味的意思:“既是这样,就交给沁霜好了。想要怎么处置都随便。”
我心里一惊,暗暗叫苦,本以为他会放了我,没想到他这么是非不分。
他还是那么笑吟吟的,眼睛里却分明是“就看你怎么逃出去”的神情。敢情,他把我当消遣了。
既是这样,我逃给他看也无妨。反正我现在的身份本就是要哄他开心的。
于是我上前,在茗竹旁边跪倒,缓缓道:“念堇没有意见,只是恳请爷宽限几日。”
“哦?”他轻咳一声:“为什么?”
我娓娓道来:“其一,几日后是爷的生辰,闹些不愉快的事想必不吉利;其二,念堇身子尚未痊愈,待得再恢复几日,自当前来领罪。”
“呸,你以为你是谁?居然还谈条件……”沁霜气哼哼的怒斥还没完,便被他打断。
“准了。”
“爷……”沁霜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走吧。”他转身:“你也闹够了吧。”
尘烟四起,那队颇有气势的仆从接连跟着走开。茗竹这才稍稍起了身,扶我起来。
“公子……你真要吓死我……”他说着,蓦地又想起了什么,惨叫一声:“啊呀,您怎么没向爷求饶?过几日要真的落五公子手里……”
我揉一揉发麻的膝盖:“你觉得我会落在他手里?”
他不认识似的看着我发怔。
我微微一笑,问他:“你知道沁霜为什么这么嚣张?”
“为什么……?”他似乎被这问题噎了一下:“因为……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