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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害怕的事情就越会发生,在宫中的庭院里我发现了被四弟抱着的他,笑声张扬而放浪,是喝醉了么,不是的,因为他的手里居然紧紧攥着那块流光璧玉,一瞬间就灼伤我的眼眸。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对他那么好了,我明明那么宠他,他到底在想什么,就凭他那样的身份,怎么还有胆量去和别人幽会。
连道歉都不会,还要不服输地质问我“为什么不能信我一次”,我简直要气得失去理智,看看他自己做的好事,我几乎就要信他了,可是这样的情形下我如何信得。
他说我骗了他,只是为了和四弟打赌。果然是四弟,果然是那个家伙告诉他的,可是四弟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么,该死的,他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我在四弟面前如何能说出别的言语来?
我狠下心来不去看他不去理他,我确实太宠他了,宠得没个样子,宠得失了身份。他该向我低头,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他不低头就休想回到那么逍遥的日子去,我宁可禁锢他到死亡来临。他早早晚晚会来求我的。那时我常常这么想,结果等了将近一月也没有动静,我渐渐不安起来。
府里有些冷清起来,临近年末活儿变得又重又多。有些侍婢撑不住晕倒,其中一个被郎中一把脉竟然怀孕四月,这些下人越来越不像话,放着我这个主子就都学着无视了,把府里的规矩当成什么了,他们以为人人都可以对我这么放肆么。本来我懒得管这些个杂事,那天却忽然格外地在意,叫上郎中就把她拎了过来。
有些眼熟的侍婢,似乎是常常服侍他的。她跪在地上小声地啜泣,脸色刷白地听着郎中念府规。没错,规矩是严厉的,那个和她有关系的男人要被处死,孩子要被打掉,就是这么回事。
“还有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是谁。”我冷冷地斜眼问她,我不允许府上继续出现如此放肆不懂规矩的人。她终于放声痛哭,全身抖如筛糠:“饶了奴婢吧,主子……”
我冷笑一声:“你说出是谁,我或许还能饶你肚中孩子一命。”她不说话了,低头抽噎得厉害,好久才抬起头,下定决心般地道:“若奴婢说了,您也能饶了他一命不死么……”
真是麻烦,就爱到如此的境界?是个奴才都跟我讲起了交易,我厌烦地抬眼哼道:“是。念是初犯,你尽管说了便是。”
她开口说了一句,我不敢确信耳朵里听到的字眼,颤抖着站起身来又问道:“你说了什么?”她哭道:“十三公子……这是十三公子的孩子。您那样宠他,一定不会杀他的,就,就饶他一命吧……”我绝望地瘫在椅子里,忽然浑身无力。
“你可知道说假话的下场。”我不含一丝感情地看她,四分五裂的语调里痛苦清晰可闻。我居然被背叛到如此的地步,他……早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么。我甚至不如一个侍婢?
“句句……句句是真。绝无一句假话。”她先是被我惊怒交加的眼神吓到,随后哭得涕泪横流,我却在心里迸发了前所未有的绝望的怒气。我算什么,那么我算什么,那个人他把我当成了什么,消遣的还是玩耍的,不管哪一个都会让我怒气横生。
没有哪一次我那么清晰地感觉到,他从没有真正属于过我。我仅仅看着他的脸就已经咬牙切齿,痛彻心扉,我恨他,我恨这个人,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还不低头,哪怕被踩在脚底也仍不服输地直视着我。
“您……为什么不能……信我一次?”他张开口又一次地说,口中鲜血狂涌。这样支离破碎的句子竟然让我手足无措了,他虚弱的奄奄一息,随即人事不知。可是信他,他怎能说的那样轻易。他欠了我那么多那么多。这笔帐今生今世我们都算不完,信他,我拿什么来信,心口猛然绞痛,一滴泪竟然夺眶而出。
那一刻,我从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到他即将离我而去。
我发了疯似的找到戚回风,揪住他的领子叫他把他救活。他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还有那么多问题要质问他,他以为撒手而去就一了百了了么,他的帐还没有还清,我该怎么只身孤影地收尾?我该在哪里找回丢失已久的平衡?
久违的自尊心重新回归了,我站在竹林的遮掩下看着他一天天好起来。他的眼里平淡无波,我几乎以为他把我忘了。其实我只需要一句话,一句可以使我使他服软的话,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倔强,死也不肯对我说?我恨他,从没有这么强烈地恨他。赌气似的同意了纳妃,只为了证明没有他我也一样可以。
我是皇子,这天下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在世这么多年来没有忤逆也没有失败,只要我想要的都会到手。他胆敢这样,还是该冷落他一段日子么。
可是很快我就几乎忍不住了,我坐立不安地想跑过去抱住他,挽留他让他不要离开。什么磕磕绊绊的也好,我可以再试一次,再试试看,伤口太深实在不行,从零开始总是可以的。什么面子什么欺骗,我不管了,只要他肯,我就可以迁就。
我们明明那样快乐地在一起过。
刚迈出门槛四弟就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不得不说有些事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我和他的命数缘分如此浅薄,皆因我们如此不肯服输地互相伤害着。谁也不愿抢先低头。
然后我回来,他留给我一片滚滚浓烟。
无数的记忆排山倒海蜂拥而至,他痞里痞气的笑容,没大没小的言语,还有那光滑触感的肌肤。我吻过他抱过他最亲密地接触过他,可是他最终选择了这样决绝的离去方式,不给我一点点的念想。然后坚定地和我背道而驰。
“他一定是死了。”说出这句的人是站在我身后的四弟,我已不想去看他以什么样的表情说出的这句话,也不想去猜他抱着什么样的目的,这一次我决定相信那个人,相信他做的决定,哪怕这样残忍我都要相信。不再追究。
他死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我相信,不过早就已经太迟。
无数缠绵的瞬间里我们错过了一生,我在失眠的漫漫长夜盯着窗外星光移不开眼,我们曾经有过的那些幼稚又无聊的山盟海誓全部过眼云烟般地消散,苍白到透明。
那些短暂的日子,缤纷灿烂,美好如斯。
“你赢了。”我喃喃地对着一片黑暗自语:“这场交易,我确实输了。彻彻底底。”早在迷茫中握住他的手的那一刻,我就输了一辈子。
你赢了,所以你回来好不好,我还可以对你那么好,还可以把你宠到天上。可是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为什么只留下我一个,如此冰凉。
那一刹那我忽然意识到,我孩子气的占有欲将带给自己多少无可挽回的遗憾,生平第一次我这样疯狂地想留下什么,却在恍惚中不知何时亲手把他推开。推向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闭上眼,深沉的梦境里那个少年欢笑依旧,梦境外却有泪水泛滥了一榻,恍然如斯。
——蝶心兰又要开了,你还想看不想?
一 重生忘前生
四周尽是无止境的黑暗,就算飞速的奔跑也逃不出这样深沉的黑。不管逃到哪里去总有一双妖紫色的双瞳追随着我,戏谑地盯着我的后背,好像玩弄耗子的波斯猫。
我不认为我继续跑下去会有什么意义,只是有三个问题我一定要问。我是谁?我为什么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为什么连好莱坞这么高深的词汇都可以理解偏偏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个恶梦让我很没有语言,最没有语言的是对我自己。世界上会有一个人记得好莱坞记得互联网,记得佛学道学医学美学的具体定义,却偏偏记不得自己的身份么。
我想我大概是大脑秀逗了。
耳边有人在唤我,一声一声急切可循,顺着那声音我可以摸到前方的光亮——“越儿,越儿,快醒醒,你要急死你二爹么。”二爹?二爹是个什么东西,这当口我懒得想,只一个劲追随着那光亮拼命跑过去。
刷地一个猛睁眼,那光亮原来是桌上一豆红暖的烛光。
你说怪不怪,床前站了一溜儿的古装丽人外加一个白眉老头儿,那烛火还是荧荧地射进我的眼里,炉香缭绕却说不尽的寂寞清冷,那老头儿开口,正是我梦中听到的音色。
“越~儿~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和你大爹爹三爹爹交待啊~”
这意外的热情叫我手足无措,突然冒出的三个爹没有吓到我,倒是我自己的状态把我吓得不轻,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的双腿挪动不开。
彻底的麻痹的,没有神经和感觉的,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丝毫动不了半分,糟了,我是残疾人?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二老爷,清越少爷他才醒,您别这么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大闺女边劝慰老人边一个劲地抹泪:“清越少爷,你打猎怎么不多叫几个人去。去哪儿不好偏偏去那阴森森的繁锦山,这下好了,掉下了山去……保了条命就算不错,腿却很难再移动了。你瞧你这浑身上下伤的……连头都磕得青一块紫一块。”
可怜我什么也不知道就被人教训了个狗血淋头,那老头儿边挥手边不住地咳嗽:“沈家就你这么一条根,你,你可不兴这么淘气啊你……你想要什么,二爹爹都给你弄来,千万别自个儿乱跑了,啊。”一回头,却立刻威风凛凛,雷霆万钧地冲那一溜儿古装丽人道:“就是把那闻名天下的戚神医捆来也要替越儿治好腿,你们把这句话告诉刘管家去。”这变脸变的,他难道是唱川剧出身?不过……戚神医,我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
我刚试探着伸出一只手:“那个……”老头儿赶紧颤巍巍跑过来握着:“要什么,要什么就说,二爹爹帮你办。”这么一来我反而不好意思开口了,直接问他“你谁阿你”保不定把他吓出病来,只尴尬地咳了一声:“有,有点儿渴。”
话音刚落,就听白胡子老头儿冲身后的闺女乱喊一气:“快,叫厨子把热乎的百花玉露羹拿来,越儿口渴。”我郁闷地喊:“水就行啊老爹。”他乐呵呵地回头:“别急,别急,咱们越儿怎么能喝那不咸不淡的白开水啊,一会儿就来了,啊。”
我静下来不再说话,老头儿在身边嘘寒问暖地恨不得端碗来喂我,我终于知道我叫沈清越。可是怎么有点儿怪怪的,这是我原来的名字么。
腿不能移动的感觉确实不怎么好,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没事去打什么猎,看来我以前是二百五惯了的。想到这我把剩下的甜羹一饮而尽:“我再睡会儿成么。”也许睡一觉就想起来了也说不定。
老头儿倒是一直很耐心的,眉开眼笑地摸我的头顺我的毛:“哎,哎,你睡。二爹爹在这看着你,不吵你。”……被这么盯着看你能睡着么老爹,你就放了我成不成?
看他那么慈爱和蔼的微笑我又不忍心拒绝,嘟囔着一肚子窝囊气钻进被窝里沉沉睡了,结果别说想起来,连个梦也没做,莫非真是掉下山去记忆错乱了?可我为什么会掉下山去,我不是打猎么?还有,我又为什么知道好莱坞这种东西,我也许是个变态?
不论如何,先把自己的身份打探出来再说,看来我的地位在这府邸里还算不错,多问几个下人,总能拼凑出来的。
二 我叫沈清越
沈家是可以称作是不折不扣的“富甲一方”,整个运河河路的盐运基本被这一家全部垄断。盐营赚钱我知道,应该还是和朝廷挂钩,权势金钱相宜,还真了不得。
当家是沈家三个兄弟,也就是我刚醒来时听到的什么大爹爹二爹爹三爹爹,虽说有些匪夷所思,可我确实是老三将近四十岁才得到的唯一男孩。听说老二有个女孩,也就是我姐姐,今年二十七了还没有嫁人,所以他现下已不认这个女儿了。为什么我没敢问,不过她好像很快就会回来。
我坐在铜镜前面有些郁闷,前几日光顾着问东问西也没顾上,今天才发现。镜子里面那个素面朝天也隐隐妖冶的男人是谁,不会是我吧,开玩笑的吧,那是幻觉吧,真的,不会是我吧。那根本不是我的路线啊拜托。
我伸手戳一戳镜子,里面那个年轻男人也伸手和我对戳,于是只有咬牙切齿的份。
“清越少爷,奴婢这就帮您束发。”身后传来怯怯的声音,我漫不经心地回头一看,一个侍婢满面微笑地看着我,可分明怕极了,拿着梳子的手都微微地颤抖。
“给我把这头发全铰了。”我面无表情地对着铜镜说。如此一张脸配上一头长发,真让人忍无可忍。
她被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奴婢罪该万死!少爷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这是干吗,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少爷,您腿脚不方便只是暂时的事儿,等找着了戚神医不就又活蹦乱跳了么,做什么这么想不开,竟然要出家为僧?”她虔诚地抬头,满脸诚惶诚恐。
“我说要出家做和尚了吗混蛋。”本来就不爽,被她这么拙劣地误解就更加不爽,一个混蛋张口就飞了出来。
“啊,对不起。”方才一时激动竟然忘记了她是个女的,我赶紧回身挥手道歉:“实……实在是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顺口就、顺口就……”不想这么一安慰,她的眼泪居然断了线似的夺眶而出。我生平最怕女人,还最怕人哭,两样儿都给她占全了。
“别哭了混蛋,帮我把头发束上吧混蛋,我不是在骂你你跪在那里做什么啊混蛋。”道歉也止不住她的哭泣,我只能以毒攻毒一连抛出三个混蛋,立刻就把她骂傻了,抬头愣愣地看我,也忘了哭。
我赶紧甩出璀璨的笑容,露出牙会“叮”闪一下子的那种笑容:“你看,听习惯就好多了吧?”不想她愣了半晌竟变本加厉,哭得是泪如雨下声嘶力竭,这可难办了,女人就是麻烦啊混蛋。
正在束手无策之际,忽听身后传来严厉的呼喝:“在少爷面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给我滚下去。”这又是谁啊,这么嚣张,我一回头,一张帅大叔的扑克脸映入眼帘。
他顶着那张扑克脸和我对视了许久,蓦地表情一缓:“越儿,腿觉得如何了?”因为不知道他是谁,我有所保留地回答:“依然动不了。”此语一出,扑克脸愈加扑克:“我不在家你就这样胡闹是不是,将来家业还怎么放心寄托给你!”有意思,家业么,是指这白银滚滚的盐营业?
正在猜测他是我那个大爹还是三爹,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颤巍巍声音在门口响起:“三弟啊,越儿刚醒没几天,就别这么苛责孩子了。”果然是二爹老爷子,我没判断错。
扑克脸厉色看我一眼,倒还听话地转身不再言语了。老爷子一步三摇晃地就朝我扑过来:“越儿,晚上想吃些什么?你说,二爹爹帮你弄。”我一愣奇道:“为什么问起了这个?”老爷子立马正色,拳头放在唇边一咳:“那死丫头在外边疯够了,今儿终于肯回来了。晚上咱们好好在一起吃顿饭。”死丫头?是指我那个素未谋面兼嫁不出去的姐姐?
不过是谁又跟我何干。我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打心里头犯愁,那个戚神医什么时候才来呢,一听他这名字就这么耳熟我觉得他这人肯定面善。对,他肯定能治好我。
“二,二爹老爷子,”叫他二爹爹我实在起鸡皮疙瘩,自作主张加了后缀:“我这个腿……戚神医什么时候来看啊?”他迟疑了半晌皱紧白眉道:“这人清高自傲,深居简出的……还不一定愿意治……不过你放心,二爹爹就是捆也要把他捆过来。”
我来了好奇心:“哎?他是什么来头?”老爷子满脸肃穆,压低了声神神道道地说:“那是给皇上家调养的,架子大着呢。听说就是皇上,也老找不着他人。”我心血来潮地笑:“皇上?皇上不也要吃咱们家的盐么。对了,那戚神医……他不吃盐啊?”话音刚落,被我忽略很久的扑克脸大叔就喝断了我:“越儿,休得胡说八道!”啧,腿断的不是他他当然不急。
原来还冲小爷我摆架子啊,那个姓戚的破医生。可是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怎么回事?我觉得我一定要亲眼见见他不可。
“二老爷子,”我干脆连爹这个字都省了,抓住他皱纹横生的手涕泪横流:“越儿这辈子可就指望您了,若见不到戚神医,我宁可出家为僧去……我保证以后安安分分操家持业,再不干这混账事了。”他反抓着我的手也是老泪纵横:“越儿,就是你不说二爹爹也会千方百计把他弄来的,你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啊……”才怪,我要把自己绑死在你们家哪儿还有活路啊。
扑克脸大叔一直在对面冷冷地看着这出戏码,这真是便宜他了,不交钱就给他看晚八点档乡土电视剧。我边安慰老爷子边偷眼观察那很难搞定的大叔,直觉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