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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那块墓碑说不出话来,这算什么,这又算什么。一个死人而已吗?那个夏生只是一个死人?他跑过来惊慌失措地扶我,却被我一巴掌挥开,我就这么坐在地上,定定地看他::“告诉我,他到底是谁,这个夏生到底是谁。”
他跪在我身边,微侧开头。为什么不说话?这个问题难道很难回答?我只要一个答案,一个告诉我他和我无关的答案,他在顾虑些什么?
“你想起来了?”他轻声问。我揪住他的领子,因为重心不稳他向后仰倒,我就这样趴在他的身上:“想起来?想起什么来?你凭什么这么确定我就是他?你凭什么?”
他很平静地看进我的眼,他的双眼明净无波,但是的确绮丽如花:“我没有任何的凭证。只有感觉。但若不是,你为何要激动至此?”我不知道,我真的全部乱了,我干吗这么害怕承认自己是夏生,内心最深处告诉我,戚回风是对的,但我的潜意识就是不想承认。为什么,我曾经丢失了什么吗。
后脑一热已被他抚上来的手顺势扣在了胸前,透过胸腔他传来的声音闷陈有力:“跟我走。我带着你,我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这句话让我指尖冰凉,心头被锋利的刃戳开,顿时血流如注。
“你在自作主张说些什么!”我猛地使力推开他:“不要自说自话好不好!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你又知道我什么?!”
他静静地坐起身来,眼里悲凉在缓慢地游走:“夏生。”他轻轻地叫。一听到这个名字,我再次没了力气。
“你在逃避什么?”他痛惜地紧盯着我,默然了片刻才又缓缓说道:“如果那时抓住你的手就好了。”如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如果错过就不要回头,如果抓住我的手他就不必悔恨。可是如果我不要做夏生,他又会如何?
我笑了,扑着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他们都是这样的,到人死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开始一点点后悔。而我为什么要任他们摆布。就在这一刹那我想起了前两世的所有,那些利益纠葛,那些爱恨纷杂,没错,我记得了,我曾经确是夏生,灵魂交错又给了我生存的机会,这一次我再不会输
“我见过了宇文忧。”我背对他扬起唇角说道:“就在昨日。”他似乎很惊异的样子:“你见了他?”随后又黯然失神:“其实你不必去,他早已有了正房妻室。”
我笑出声来,我根本不在乎了,早在那副身躯死掉的瞬间我的左胸口就是空荡荡的一个洞:“他和你一样。一样那么没用。”说完我抬腿原路回去,一切都想起来了,反而不再焦躁,平静而舒坦。
希望沈蝶心没有等的着急,现在回去应还不算晚,顺路还可以买上早点带着。只是身后一直被人看着叫我很是不爽,不过既然他没追过来,也就算他识趣。罢了,我也不想管了
十四
回去时太阳已经挂的挺高。沈蝶心老早就坐在房间正中的圆桌边等着了,我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这才笑着拎了早点过去:“昨儿晚上做了噩梦,一时惊起来就下楼吹吹风。”她没说话,坐在原地也不看我。我小步走过去,刚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脚跟上就挨了一绊子,猝不及防跌倒下去。
她眼疾手快地把我脚上的鞋履一脱,立刻便露了底细。慢慢悠悠地问:“这满脚的血泡,也是吹风吹出来的?”我没了言语,半晌哀求地说一句:“姐,别问了。”
好在她也没再就这个问题缠下去了,把我拉起来替我掸灰:“瞧这一身土,泥堆儿里出来似的。”我不敢想方才的事情,尽量冲她笑:“人都是泥捏的。”她用手指头戳我额头,这才翘了唇角。
“宇文忧方才派了人来,叫你明日再过去一趟,他在上次的亭子等你。”沈蝶心说完皱皱柳眉:“也不知他哪儿查出来我们住在这地方,这能耐大的。”
我顺手拿一块烧饼咬一口:“好歹人家是个王爷。”沈蝶心把豆浆递过来,我仰头就倒,心里面却隐隐地发酸,已经过了多久了?久到一个人的一生都那样消散,而我还在这里留恋徘徊,绕了个大圈子,终究还是回来了。
沈蝶心走到旁边床上去坐着,拿起刺绣来绣,她竟然也是会女红的。看样子已经绣了不少时候,想是空闲就拿出来绣两下,只不过我没撞见过。
“姐,你不吃?”我不由自主去看她手上的刺绣:“这是什么?你绣了给谁?”
她针尖一抖,指尖立刻淌下丝鲜红:“乱嚷嚷些什么,我自己绣了好玩也不行?”我信才怪,自己绣着玩那么缓慢那么细心干什么,简直要把整个心都绣进去似的。
我随口乱猜:“难道是柳昭云?”其实我也是胡说八道,因为在她身边出现过的年轻男人我只见过柳昭云一个。不料啪嗒一声,她手上的刺绣居然掉了地,忙不迭地拾起来却再不敢看我了。不会吧,真的是他?
“姐,你……”我呆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柳昭云?为什么偏偏是他,想到他原来的手段我就浑身止不住发寒。我觉得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动真情。
她回眼瞥我,轻轻笑了:“原来连你都看得出来。可惜他心里边早有了别人。虽然死了,但就是因为和死人争,才争不过。”心里边有了别人……虽然死了……还有他要我拿的流光璧玉……我不敢往深里去想,莫非柳昭云心里的人是……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还叫我震惊。任谁相信我都不会信,怎么可能再信,上一世是他活生生掐着我的颈项把我送上了绝路,他心里装的人是我?是我的血还差不多。
“你……你迟迟不嫁人,到处喊造反,原来是为了他……”我一下明白了过来,手脚冰凉。她闭着眼叹气:“也不全是。也许开始跟着他是因为仰慕,可打从现今的皇上厚葬了那个男宠,我就下了决心要造反。柳大人才是最可怜的,江山争不过他们,就连心里放的人也没给他留下。他为什么总和皇上喜欢相同的东西?”她睁开眼来,没有忧伤,却有笑意,只是那笑意看得我倍加心酸。
“我这是怎么了,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把刺绣放回枕头底下,背对着我问了一句:“越儿,若姐姐一辈子都这么不像个女子,终身不嫁了……你会怎么样?”我会怎么样?哭着求着你嫁人?怎么可能。
我目光放远看着窗外:“那都是你自己决定的事,我不会说什么。”我和她的交情还没到那一步,若她在我心里分量够重,也许我会帮她把柳昭云夺过来。可是现在我还不想费那事。
“你真是变了。”她惊异地睁大了眼回头看我:“那时候我说我不嫁人,全家最反对的就是你。都到了绝食的程度。”是么,我苦笑,因为那时候这个身子里确实是她的弟弟。
“王爷今天叫人来还说了什么?”我岔开话题,不欲继续,和她谈这种事总觉得怪异。
她眼神一晃,这才道:“没有了。你歇着吧,我得出去一趟。”说罢便起身走了。其实她不说去哪我也知道是去找柳昭云了,像他们这种人,肯定要日日会个面交待交待任务什么的。
我躺下去补觉,一觉睡到大晚上沈蝶心还是没有回来,不禁觉得有点不对劲,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踩上鞋准备出去问问,才到门边上,身后便有人沉声说道:“你要去哪里。”
我吓得回头,窗口处站着个紫衫的影子,一双眼瞳灼灼地盯着我看。原来是柳昭云,这家伙没有一次是能好好从正门走的。
我把开了条缝的木门紧紧掩上,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在这儿?”他笑得有模有样:“你姐姐叫我给你带话。”原来如此,我松下一口气来。可下一句话又让我立刻睁圆了眼。
“她让我告诉你,明日不用去王爷府了。”他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扑过去揪住他的领子:“你说什么?给我说清楚点。”他不紧不慢地掸了我的手:“急什么,我这不刚要说。”顿了顿,才又道:“今日她本在要在老地方跟我会面,结果我去的时候她已被宇文忧的人捉走了。”
捉走了?我愣愣地看着他,不解其意。他追加解释:“好像搏斗了很一阵子,我去的时候只看见她倒在墙角,叫我快些离开,等会还会有人来。然后叫我给你带了个话。”我算是彻底愣住了:“你……你就真不管她那么走了?”他奇怪地看我:“不走的话,那要在皇城里闹出多大动静?”沈蝶心喜欢上这种人果真是眼神不好。连她的死活都不顾,只顾着自己了。
可是宇文忧又怎么知道那是沈蝶心的?她在外人前应是易容的,而且他抓了她做什么?要挟我么?协约就在他手上,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不同意,有什么地方值得要挟?
柳昭云喝完了手里的茶,笑吟吟地看我:“怎么,你明天还去不去?别忘了我的东西。”我恨的牙根都痒:“你要还算个人,就把沈蝶心给救出来。”他眨眨眼,紫瞳妖娆:“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事还要我教你?你妈妈没教过你怎么做人?
“明天我是一定要去的。”我冷眼看他,轻轻哼笑一声:“听说你心里边也放着个人,真看不出来。”他的笑意一下子敛住,眯眼看我,几许危险浸透眼瞳:“你想说什么?”
我起身走到窗边,俯瞰月光下稀稀拉拉的行人,缓缓地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那个人若还活着,一定很讨厌你。”
他又笑了,笑得很难以揣摩:“那样的话倒也不错。”我心尖一震回头看他,他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
“你胆子真大。”他俯身挑起我一缕头发轻吻,半眯的妖异双眸盈满了星光:“其实我一直没说,你和他真像。所以我才总是刁难你。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么讨厌你,只是因为你没有这个资格像他。这个世上都没有人有这资格。”我突然觉得讽刺,拼力忍住了笑,却闭口不言了。
“好几次我想杀了你。”他直起身来,高深莫测地看我:“不过也只是迟早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手上,别太嚣张了。”他一定不会相信我就是夏生的,因为我是他的手上死去。
“太习惯杀人不是好事啊。”我语重心长地劝慰他:“等我把流光璧玉拿回来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对了,你是不是在想着,沈蝶心若被除掉了,流光璧玉也到手了,就可以杀了看不顺眼很久的我了?”
他先是一惊,随后垂眉微笑了:“猜得真准。就是这么回事。”真令人心寒啊,就因为我像他心里的那个人?不过那个人说到底不还是我自己,他难道想杀我两次。
“话就说到这,我走了。”他别开眼,目光一瞬冷漠。窗外又有星光坠落,他就这样眨眼间消失在我视线里。
十五
柳昭云走了我就再没睡着过。睡得着才怪,接二连三那么多烦心事。守在窗口一直往下看着,过去的事也想了很多。我觉得我其实还是伤得轻了,上辈子被活活逼死了现在还找虐似的想个不停。有什么可想的呢,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天色刚打了亮我就出门去了,本打算趁着没人醒到王爷府上好好闹一闹,把所有人都从沉梦里吵醒来找我算帐。不想才走到后门就看见远远的一个影子,走的越近就越清晰,竟然是宇文忧。
他这么大清早的站在门口等我?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一揉眼,他还是好端端站在那儿。真的在等我啊,我油然而生一种要掉鸡皮疙瘩的感觉。
他转眼看见我,在我拔腿逃跑之前疾步走了过来,按住我的肩:“你到底是来了。”他手上施的劲力大了些,双肩沉重地开始隐痛,本想拂开他的手,思量了一下还是作罢,只微笑着看着他:“王爷,这演的是哪一出?在下的姐姐还捏在您手上,您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他神情一肃,自行放开了手,别开头道:“我们进去说。”也不知道卖什么关子,神神道道那么难以启齿。
他带着我往里走,越走我越觉得不对。这条路线我烂熟于心,但是到现在都不能释怀。于是在竹林里我就停下了步子,不再往前:“您把我往哪带呢,究竟有什么要求您直说便是。不同意三七分就不同意,沈家还像以往那样税多纳两成,何必抓了沈蝶心。”他背对着我没有回头:“这些都好说。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我渐渐觉得气氛不对,具体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他忽然转脸,凤眼挑开了尾子,一般地惹人惊艳:“沈蝶心的罪状,要查自然能查得她无话可说,但要不查,那些蛛丝马迹也就这么算了。若真想救她,就答应我一件事。”
我站在原地沉默:“……什么事。”他看着我很久没有说话,蓦地扑过来抱住我,要把我嵌进身体去的力度,我甚至能听见骨节在咯咯作响。很疼,疼得我情不自禁地闭眼。
“答应我,不再出这王府半步。”他的唇就在耳边,喃喃地吞吐湿热熟悉的气息:“再试一次,我们再试一次。都这么长时间了,再试一次,肯定会好的。”可是他没有发现他又犯了相同的错误,再不出这王府半步,他还是只把我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我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目光穿过他的肩头看到竹林尽头的光亮。他略略离开我,俯身下来轻轻啄我的唇。带着只属于他的,特有的松香。
我睁着眼睛抿紧了唇,我想到那个时候他热情而剧烈的吻,弄得整个舌尖都沾了这种松香的气息。我还问过他这种松香是怎么弄出来的,莫不是天天都在往身上薰香。他撇唇道:“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嫉妒也嫉妒不来。”我笑了,真像他的风格,但还是回了一句:“我嫉妒您?不敢不敢。我这辈子是嫉妒谁也绝不会嫉妒您的。”
结果真的被我说中了,不是那一辈子。那一辈子,这一辈子,还有下一辈子,我想我生生世世都不敢再贪恋这样的松香。
我低下头就避开了他驾轻就熟的吻,低声问他:“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既然您看出了是我,就该知道我不会受这样的威胁。”他身子轻微地一颤,朝后退了一步:“我以为你不会放任一个无辜的人为你去死。”他说的对,我确实不会,但是为什么要挟的那个人是他
“想让我恨你一辈子的话,就尽管放手去做。”我绕开方才的话题,淡漠又凉薄地开口。他在阴影里笑得凄惶:“恨我一辈子?那样的话也好。”他伸手过来,把我的手腕掐到背后,强硬地把我逼对着往前走。
“您就一定要把过去那点情分都亲手灭的干干净净?”我放弃了挣扎,安分守己地往前走着。他的步子顿了顿,随后又紧了紧我的手腕:“你对我一直都没有情分。就这么把你绑在这里才是最好。”我懒得再开口了,到现在他都不相信我曾经是真的对他动过情,我们之间早在很久以前就无可救药了。
“放了沈蝶心,把流光璧玉给我。”对于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理智可讲,我只有退一步求全。听到这样的话他却猛地叹息:“你毕竟还是忘不掉四弟么。”他又误会了什么?我压根就没在意过他那个四弟。
眼前已映出了和暖的阳光,面颊一凉便出了竹林,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矮小的木屋道:“把我关起来倒是容易,要挟我不用想法子跑也是容易。只是您别忘了您是个王爷,王妃还好好地待在府里头。这种事情还是三思的好。”就算背对着我也能想象出他的苦笑:“三思?我就是想的太多,最后才什么都留不住。”话音刚落,我就被他推进了原先住过的屋子,吱呀一声,古旧的柴门随后便在身后掩上。
十六
僻静的屋内,只有一张竹榻,一个木桌。与我离去时无异的简陋。我想起柳昭云对我说过的话——宇文忧一直住在这里。他居然一直住在这种地方?我第一反应就是柳昭云在耍我。
宇文忧就站在门边,后背紧贴着敝旧的木门。长眉俊目里有哀求和着肃杀闪过:“就呆在这,一步也别动。”怎么反而变成了他求我,反了吧,该当我求他,求他放了沈蝶心,别让我背一辈子的债。
我走过去在竹榻边缘坐下,上一次奄奄一息躺在这里是多久前的事情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自己都唾弃自己。这是谁一手造成的?我抬眼看着宇文忧。
“您话放到这一步,我们之间也没什么情分可谈了。我现在只是受您威胁,仅此而已。”我坐在竹榻上向后仰倒,疏淡地说了一句。门外传来一队仆从急匆匆的声音:“王爷,王爷,王妃她晨起时身子不大舒坦,似乎是动了胎气……”他一动未动地瞧着我,不耐地朝外回了句:“知道了。”这才起身朝我走近过来。
“王爷还不赶紧着,动了胎气算是大事了吧,您看……”我话还没说完,他就一下撑在了我的上方,惶急地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