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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太太啐她一口:“现在比原来好了,原先初嫁过来时候,还害羞不说话,现在可不会这样了。”说着话,丫鬟已经把如意和佛手拿来,曼娘接了交给自己的丫鬟,到时添在礼单上就是。说完徐明楠的婚事,又说起初小姐的婚事来,她已定亲,吉日在明年三月,曼娘的意思,陈二奶奶素来待陈大太太恭敬,虽说初娘子和她不同母,也是娘家亲戚,想请示陈大太太,拨五百两银子交给陈二奶奶,她愿意给初小姐添妆也好,交给初大少爷备办喜事也罢,全由得她。
陈大太太自然赞好,赞完好却不由皱了下眉:“只是不晓得姨奶奶,晓不晓得这边的情?”曼娘笑了:“那边姨奶奶也就由她去,媳妇平日瞧着,那边表少爷和表少奶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旁的不说,那边表少爷就一直压着姨奶奶让她别刻薄媳妇。这样的人,已是难得的。”
陈大太太点头:“当日我记得那位初太太,最是通情达理的,表少爷既是她教出来的,教的不错也平常。只是可惜这么个好人,怎么就有个那样不疼侄儿的儿子?”这件事曼娘听陈二奶奶提起过,忙道:“那位初三爷却不是初太太教导的,当日初家在京城为官,没有迎老太太进京,就把初三爷留在家中,想来这久离父母膝下,难免有些怨气。”
“这话不对,既是代爹娘尽孝,那就是十分荣耀,哪能有怨气?看来这娶媳妇一定要娶好。”陈大太太这话题转的也十分快,曼娘淡淡一笑又说些别的话。等这些长篇大论的家常话说完,夜色已深,曼娘也就回去歇息,除了徐明楠的婚事,还要预备过年的事情,真是一年到头不得空闲。
转眼就是徐明楠的喜日子,头四五日曼娘就住回徐家帮忙料理,等到大喜那日,陈家更是全家出动贺喜。徐启了了一桩心事,在那迎接客人也笑的合不拢嘴。徐明楠更不用提,早早就起来梳洗,穿好衣衫就在那走来走去:“吉时怎么还没到?”
这话惹的丫鬟婆子们笑个不停,曼娘笑着推他出去:“你好生帮爹爹在外迎客吧,这新娘,飞不了。”怎么不急?徐明楠用手摸摸头上插的金花,从今儿起,自己就是有家有室的人了。想到这徐明楠的唇角就往上扬,十二万分喜欢。
众人见他如此,笑的越发开怀,新安郡主摇头道:“初见他的时候,还是个没有三尺高的幼儿,现在竟要娶媳妇,等媳妇娶回来要给我生孙儿,真是过的快。”曼娘笑着道:“母亲您这是又盼孙子又嫌自己老了。”新安郡主细一想也笑了。
徐明楠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却在想着花轿什么时候到,猛地面前多了一个人,徐明楠抬头一看不由笑了:“冯兄许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作者好忙,既要顾着这又要顾着那,还要想新坑。。。
☆、本文首发晋江
自从刘吟梅和徐明楠定了亲;冯毅就跟丢了魂似的,特别想找徐明楠问个究竟;可就是碰不到。今日冯家本不是冯毅上门贺喜,可冯毅抢先来了;此时瞧见徐明楠满面笑容;冯毅越发觉得刺目,本来这该是他的妻子。
可是现在;身着大红喜服娶她的,不是自己。冯毅觉得心口有些绞疼,脚步有些凝滞,旁边那些来贺喜的人瞧见冯毅这表情不由齐齐往徐明楠脸上瞧去;冯毅曾是今日新娘的未婚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冯毅脸上神情自然也落在徐明楠眼里;他的眉不由挑起,面上笑容更加欢快,见冯毅脚步凝滞就走前一步去拉冯毅:“冯兄,今日人客来的多,招待不周还望海涵,快些往里面请、往里面请。”大门口人声鼎沸,冯毅却觉自己在那空旷荒野之中,温暖阳光却如寒风一样刺骨。徐明楠的手拉住冯毅胳膊时,冯毅才低头去看,等到徐明楠的话一字字传到自己耳里。冯毅越发觉得口中发苦眼里发红,自己不该来的,可若不来,这心又怎能放得下?
对着只把自己当做普通上门相贺的徐明楠,冯毅觉得舌头发僵,但还是说出了话:“恭喜了,祝你们白头偕老,夫妻恩爱。”
“一定一定。”徐明楠笑的越发开怀,冯毅却觉得苦涩直往心底里钻,钻的人想大哭一场,但脚步压根就不听自己使唤,几乎是踉跄着进了徐府大门。
看见冯毅进去,徐明楠这才长出一口气,总算把他平安弄进去了。远处传来爆竹声,有孩童蹦蹦跳跳地往这边跑:“新娘子来了,花轿到了。”到了,终于到了,徐明楠展眉一笑,喜娘已经急急走上前推着他:“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去迎新娘子。”
花轿到门,新娘下轿,到厅上拜了数拜,也就礼成送入洞房。洞房里毫无例外地有一群人跟着进去,在那笑着让徐明楠快些去揭盖头。徐明楠自从花轿进门,那脸上的笑就没断过,此时也是如此,被人簇拥着上前揭开盖头。
刘吟梅这些年的装扮都以素雅为主,今日是新婚,穿了一身红色喜服不说,面上也是点了浓妆。这样一装扮,比起平日少了几分素雅,多了些艳丽。徐明楠揭起盖头时,刘吟梅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竟似有无尽的话在这眼中。
洞房里围着的人自然有那起哄笑闹的,冯毅站在洞房的一个角落里,看着徐明楠夫妻相对时的眼神,心里越发苦涩起来,可是不能说不能动。喜娘等这些人起哄笑闹后,才把他们都赶出去席上喝酒,又让徐明楠出去陪客。
冯毅走的最晚,走出房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见刘吟梅坐在那里,笑吟吟地和徐明楠说话,别说看自己一眼,连眼梢都没往自己这边稍一眼,从此她就是徐门刘氏,别人的妻子,有再多的指望也只能存在心底,不能对人言说。冯毅收回眼,跟了人群往外走去,却没坐席,悄悄地走了。
徐明楠听到下人来报,冯毅已经走了时候,心里长舒一口气。自己的妻子,从此后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妻子,真是想想就觉得欢喜无比。
曼娘在洞房里陪刘吟梅说话,见刘吟梅和平日一样,不由笑道:“这样才好,若是因你嫁过来就和我扭扭捏捏的,那才不像呢。”刘吟梅已取掉冠子,宽掉外袍,听曼娘这样说就笑着道:“这也是姐姐疼我,若是那规矩重的人,只怕还要说我没规矩呢。”曼娘拍刘吟梅手一下:“这会儿是正正经经自家人了,还和我说这话,岂不该打。”
说完两人都笑了,刘吟梅的丫鬟也笑着道:“姑奶奶真是出了名儿的宽厚,我们姑娘刚定亲的时候我还在想,这样人家,不晓得规矩要怎么严呢,到时我陪了嫁过来,会不会动辄得咎,丢我们姑娘的脸?”
曼娘忍不住对刘吟梅笑了:“你这丫鬟和你恰不是一个脾气,你安静些,她活泼些,倒也恰好。”刘吟梅嗯了一声:“这样才好,免得都安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一日连句话都说不出。”
门帘那响了下,曼娘往那边瞧去,见睐姐儿姐俩站在门口,两人都在笑,却偏不进来。曼娘招手道:“过来见过你们小舅母,在那装什么从不说话的闺秀?”睐姐儿牵着绯姐儿走进来,规规矩矩地给刘吟梅行礼,绯姐儿站起身就偎依到曼娘怀里去:“娘,小舅母今日好漂亮。”
曼娘不由噗嗤笑出声:“少在这装,难道我不晓得你要什么?你和你小舅母,也不是头一次见了。”绯姐儿听了就面上一红,故意用手遮了半边脸:“小舅母,我娘说的都不是真的。”刘吟梅把绯姐儿拉过来:“绯姐儿这张嘴,真是比你姐姐还巧些。”睐姐儿听了就去摇刘吟梅的胳膊:“小舅母不疼我了吗?”
刘吟梅一边一个把她们俩搂在怀里:“疼,两个都疼,有这么一对掌上明珠,谁不羡慕你娘。”绯姐儿皱下鼻子:“小舅母您说错了,我娘说了,我们两个淘气,她每日头疼的不行。”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喜娘也在旁边凑趣说几句好话。
屋内喜气洋洋,外面席上也是热闹非凡,冯毅的先行告退并没影响众人心情,毕竟这没成婚前,退婚再嫁也是常事,就没见一个被退婚的女儿再没出嫁的。
徐明楠正在被人灌酒,旁边就伸过一个酒杯来:“二十一叔,您今儿大喜,来,侄儿敬您一杯。”徐明楠抬头一瞧不由奇道:“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在山东吗?”来敬酒的是徐五少爷,他听了这话既嘻嘻一笑:“我这紧赶慢赶,就想赶上叔叔您的大喜日子,怎么还被你问?”
说着又把酒杯递过,那杯酒在半途就被人截下来,徐五少爷一看截酒的人就伸出指头点着:“谨表弟,我晓得你护着二十一叔,可我……”陈谨已经把那酒杯放下,瞧着自己表兄就道:“我有话问你呢,你可不许灌小舅舅的酒。”
徐五少爷当然晓得陈谨问的是什么,面上笑容没变:“表弟,我晓得你不满什么,可是这种事情,你也晓得,并不是我故意的。”说完徐五少爷摇下头:“哎呀你不知道,这一路上可好玩了。”还好玩,陈谨的牙都龇起来,陈慎也在一边帮着哥哥:“五表哥,你可别气我哥,不如这样吧,明年我们一起去山东,或者,干脆明年我们一起回老家,除了那年从福建回来,我还没回过老家呢。”
这几个小孩子,徐明楠虽被灌了几杯酒,可还是听出来这几个孩子在闹什么,各自拍他们一下就道:“你们正年轻,以后有的是去处,闹什么呢?还有,这是酒宴,谨儿罢了,慎儿你怎么跑出来了?”陈慎听了这话就脖子一缩,接着满面不高兴地道:“谁高兴和里面那些小孩子坐在一起,有几个还只会哭。”
五少爷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不也是孩子?你们弟兄两个,就别在这酒宴上搀和,等明儿我去你们家,再好好地说说。”见这弟兄俩还不走,五少爷故意压低嗓子:“你们就不怕十三姑母知道了?”这个,本来就是偷偷跑出来的两兄弟对看一眼,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往里面去。
不过陈慎还是没忘记:“五表哥,你一定要去我们家,告诉我们都有什么。”五少爷点头,一定一定。
这边陈家两弟兄走了,那边又来了熊大少爷,端着酒杯给徐明楠敬酒,熊大少爷尚公主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徐明楠自不会推辞,也就饮下了酒。看着这席上的人个个都喜悦满面,熊大少爷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异日自己娶公主,场面是会更盛大,可是想来不会有这么热闹,娶个公主,果然是既荣耀又头疼的一件事。想到听说的那些传言,熊大少爷不由微一叹气,接着也就含笑饮下了酒。
应酬已罢,徐明楠也就重新进了洞房,洞房花烛,另有一番风味,由徐明楠去领略。
徐明楠婚礼已毕,曼娘也就忙着料理过年的事,今年陈四爷一家回来,陈大太太吩咐要办的热闹一些,所采买的东西也是往年的一两倍,给下人们的赏银也比往年多,来往下人们虽然比往年忙碌,可也欢喜。
陈二奶奶帮着曼娘料理,两人在一起料理事情时候,也说些闲话,而说的最多的就是儿女婚事,毕竟各自年纪都到了。陈二奶奶这日道:“明年齐亲家那边就任满了,我听齐亲家的意思,只怕不愿再谋一任,想携全家回乡,我就琢磨着,索性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毕竟振儿明年也十六,那边十五,也不算小。”
齐长史做了十年的齐王府长史,和齐王之间也很相得,曼娘原本以为齐长史会继续做下去,没想到竟要举家回乡。细琢磨了一下就道:“算起来,总要到明年六月,这婚事要办难免有些仓促,我怕委屈了振侄儿。”陈二奶奶淡淡一笑:“半年时间,也不算仓促了,振儿虽说是我的长子,二爷终究是个庶出,他的婚事,只要办的过眼就成。”
曼娘不由放下手里剥着的桂圆拍一下陈二奶奶的手:“二嫂,那些都已过去,你又何必妄自菲薄?”陈二奶奶抬头看曼娘:“我不是妄自菲薄,只是有些事我从来都心里有数。再说振儿的婚事办的太盛大了,到时谌侄儿娶亲,再到谨侄儿娶亲,那要怎样去办?”陈谌算是这一支里的嫡出长孙,而陈谨是陈铭远的长子,这两人的婚事要办,在世俗人眼里,自然要比陈振的更盛大才成,不然总会有人说三道四。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起不出章节名就可以这样写,而且还可以防盗。试试,别笑我,掩面跑下。
☆、口舌
可这京城办婚事;也有一定之规,不能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曼娘看着陈二奶奶;久久没有说话。陈二奶奶笑了:“别总觉得我委屈,三婶子;我掏心窝子说一句;我在陈家这些年的日子,是过的越来越好的;我又何必为了争一时之长短,闹的大家都不欢喜?”曼娘点一下头就道:“那等过完年,就让人去算日子,齐家六月任满;这婚事总不能晚了七月。”
任满后在京城短暂滞留一段时间办女儿婚事;这也是常见的;可这滞留的时间不能太长,毕竟王官比不得地方官,全靠了俸禄过日子,而京城什么东西都贵,总不能叫齐家在京城停的日子长把老底全给花光。那还怎么回家乡过日子?
陈二奶奶也点头,妯娌俩商量定了,也就去回陈大太太。
陈大太太对振哥儿的关切程度是远远赶不上那几个别的孙儿,不过偶尔遇到事了提一句罢了,此时听的婚事要提前,不过说了句,太年轻了些也就丢开,吩咐曼娘先支一万银子办喜事,不够的话,再添补一些就是。
曼娘应是,赵氏正好也过来寻陈大太太,听了这话先恭喜了陈二奶奶就对陈大太太笑着道:“这一眨眼振侄儿就要娶亲了,我这也有桩喜事想请婆婆帮衬帮衬。”陈大太太哦了一声:“你那边的几个孙儿年纪都小,哪有什么喜事,你别唬我。”
赵氏抿唇一笑:“是我娘家侄儿,今年十四了,算着年纪,和大姐姐那边的外甥女差不多,我嫂子也瞧过外甥女,赞不绝口的,我就想求婆婆帮衬帮衬,把这婚事给定了。”说的是雅言,陈大太太不由盘算起来,曼娘微微诧异,但见赵氏笑容满面也不好说,只是轻声道:“这门亲,总要先问问大姐姐的意思。”
陈大太太嗯了声就道:“说的是,你们这就把你们大姐姐请回来,我问问她的意思。说起来,四奶奶的侄儿我也见过,很清俊的一个孩子。”赵氏又加上一句:“也不是我王婆卖瓜,我那侄儿,虽比不上徐小舅爷那般英俊非凡,相貌也算出众,人品也不差,不然我怎好意思和婆婆开口。”
话都到这份上,曼娘也就让人去请陈铭眉,自己和陈二奶奶继续去忙家务。等出了门陈二奶奶才道:“说起来,只怕是弦歌外甥女当日出阁时候大姐姐露了些家财,才被四婶子瞧上的吧?”赵氏喜敛财,不过因前面有韩氏这个例子在那,于是赵氏也只能多说些好话,敛些小财罢了。
曼娘不由淡淡一笑:“这也平常,世间人挑媳妇挑女婿,哪个不是望着嫁妆多些、家资丰厚些?不然我也不会在这头疼你侄儿的婚事。”向睐姐儿求亲的人家不少,可曼娘总要细细衡量,再加上有新安郡主在旁,多是被婉言回绝了。
那些被回绝的人家里面,也有因不满而有流言传出的,不外就是陈家这么挑剔,到头来只怕寻个癞头女婿。这些话曼娘偶有耳闻,都叮嘱众人把这些话压下,但以女儿的聪明,谁知道她听到多少?
陈二奶奶已经笑道:“为女儿寻门中意的亲事倒也常见,你何必在这烦恼这个?再说了,那些得不到就在外面怒而说些别话的人,侄女没嫁过去,那是侄女的福气。”曼娘笑着应是,睐姐儿已经从外面走进来:“娘,方才戚府送来年礼,女儿收了,又备了回礼,还请娘过目。”
曼娘接过礼单细瞧,陈二奶奶也凑过来瞧,瞧完就笑着说:“侄女真是百伶百俐,这份回礼,回的真是半分错都没。”曼娘也含笑应是,睐姐儿被赞的已经习惯,接过礼单也就出去让人准备。
陈二奶奶笑着道:“侄女这么聪明伶俐,三婶子有什么好操心的?”这话只让曼娘淡淡一笑,没有再说别的什么。
除夕之夜,一家子聚在一起,自是热闹非凡。等过了子时散过红包也就各自去歇息。
曼娘只觉刚合上眼皮就被冬雪焦急的声音吵醒:“奶奶,快些起来,宫中方才传诏天下,册立太子妃。奶奶您也要赶紧准备入宫贺喜。”元旦之日,按例命妇们本就该入宫朝贺。曼娘急忙掀起帘子,陈铭远动了一下,嘟囔着道:“陛下是想双喜临门,可我只想睡觉。”
过年谁不忙?曼娘就着灯见丈夫眼圈里全是红丝,心疼地摸下他的脸:“等进宫朝贺过了,那几家的酒,也就不去,你好好在家歇着吧。”陈铭远用手狠狠地往脸上搓了搓,觉得精神好些,点头披衣下床。
两人的衣服是早就准备好的,梳洗完后各自换上衣服,曼娘才算抽空问道:“册的是谁家千金?”不等冬雪回答,陈铭远已经把衣服拿过来穿上:“定是戚家的那位小姐,这些日子,我都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