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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妈妈的眉已经皱起,曼娘秋波一转就对吴嫂子道:“针线房一年忙到头,到年下了更是忙上加忙。只是你说等过了年再赶别的,正月里又不动针线。等到二月里,那时是赶春装呢还是赶冬装呢?”吴嫂子额头上有汗出,忙跪下道:“是小的想的不周到,不过这人手,还真是不够。”
曼娘笑着让她起来:“你起来,我又不是那种不体恤的。我院子里还有两个闲人。”说着曼娘就喊春雨夏露,两人走进来垂手而立,曼娘笑着道:“她们两个针线活也还过的去,就先过去帮你两日,不过这衣衫做的也太多了。特别是孩子们的,每人就做四套吧,今年穿了,明年也就穿不了。”
吴嫂子满额头是汗爬起来谢了,曼娘又从抽屉里抓了一把钱赏给吴嫂子,吴嫂子磕头谢了这才和春雨夏露她们下去。等吴嫂子一走,钱妈妈就道:“奶奶您就这么轻易放过了?这……”曼娘瞧一眼钱妈妈:“我晓得,我不在这几年,你们难免会受了些委屈。”
钱妈妈急忙擦泪:“奶奶这话,我就不敢接了,只是总觉得奶奶初回来,怕有人不开眼。”曼娘淡淡一笑,并没接钱妈妈这话,钱妈妈哎呀一声就道:“是我糊涂了,奶奶您是什么人,岂会怕那些?”
曼娘笑着推钱妈妈一下:“你瞧瞧,正反的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快些把东西收拾出来,明儿,我要穿了新衣,带上你们姑爷,回娘家。”
钱妈妈连连应是,谨哥儿已经抬头问:“娘,外祖父会不会不喜欢我,比如,要我写大字做文章?”曼娘噗嗤一声笑了:“谁教你的?”睐姐儿皱下小鼻子:“阿颜昨儿说的,说她哥哥一去她外祖家,就被外祖拘了写大字,写不好还打手板。”
作者有话要说:管家真心很累啊,可是曼娘不管的话,又名不正言不顺什么的。。。
☆、亲人
宗室子弟,无需像别人一样每日用功读书以期得个功名。但秦父是进士出身;又现任礼部侍郎;掌的还是仪制清史司,对两个外孙的要求就高了些。虽然和别的人家比起来要求已经很松,但和别的宗室子弟比起来就很严格。见了人不诉苦才是怪事。
曼娘见谨哥儿满面愁苦;把儿子拉过来:“你外祖父,只会比阿颜的外祖父要求更高。”谨哥儿原本还巴望自己的娘会说;自己的外祖父和阿颜的外祖父不一样,谁晓得要求更高;整张脸顿时皱起来:“娘;那我……”
曼娘点一下儿子的额头:“想都别想,再说,你外祖父不会打手板。”不被打手板就好;谨哥儿的眉刚打算松开,曼娘又加上一句:“不过,你外祖父是会加重惩罚,比如说,写不好两页纸的大字,就要写四页。”
啊,谨哥儿的嘴顿时张大,曼娘见旁边的睐姐儿脸上笑容,就把她也拉过来:“你也别想跑,你外祖父说了,女孩子也要读书识字懂道理的。”睐姐儿抱着曼娘的脖子撒娇:“娘,我才不怕,我字写的比阿弟好,会念的诗比他多。”曼娘打断女儿的得意洋洋:“你也比他大两岁,要是还不如你弟弟,就别做姐姐了。”
谨哥儿的眉这时才松开:“娘,那我先去练字,明儿一定不能被外祖父罚。”本打算继续撒娇的睐姐儿从曼娘膝盖跳下:“我也去,娘,我写字,要比人人好才成。”嘴里说着话,人早就飞奔出去,在院子里还差点撞到刘婆子,刘婆子哎呀一声,曼娘已经听到端庄坐好,刚坐好冬雪就进来了:“奶奶,刘婶子来了。”
帘子掀起刘婆子笑眯眯走进来,道了福就道:“太太说奶奶明儿要回娘家,特地吩咐我过来送两支人参,还说等过年时候,请亲家太太带了舅奶奶过来吃酒。”说着刘婆子送上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两根大拇指粗细的人参。
这种人家,人参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陈大太太的用意曼娘明白,让冬雪收了东西又和刘婆子说了几句闲话,刘婆子也就告退。秋霜已经走进来:“奶奶,太太方才吩咐,从她房里挑了两个针线活不错的丫鬟,过去针线房帮忙呢。”
曼娘瞧着秋霜面上笑容微一摇头:“总是一家子,有商有量就好,说些别的话,实在让人觉得无趣。”秋霜拔下发上的簪子,打开曼娘的手炉拔一下灰,再加了两块炭进去才递给曼娘:“奶奶,您这话虽说的对,可是呢,这人成了家,就有各自的打算了,比不得当时各自没成家时候。”儿女、前程、各自的亲戚,中间种种利益纠葛,曼娘接过手炉轻叹一声:“是啊,你说的是。”
可是,再变,谁也别把谁当傻子,天下不是只有一个聪明人。秋霜见曼娘低头沉思,走到一边轻轻收拾起明日要带去徐家的东西来。
针线房多了四个人,动作确实快起来,到晚上就送来已经赶好的两套衣服,还是吴嫂子亲自送过来,对曼娘比早上过来时候更加陪了小心。曼娘也没难为,只是收了衣衫,给了赏钱就打发走了吴嫂子。
吴嫂子走出曼娘屋子好远才把背直起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好在曼娘看起来还是个宽厚的,不然自己这差使只怕就丢了。想到昨儿在韩氏那挨的一茶杯,吴嫂子摸摸额头,罢了,那些事不是自己能想的,赶紧把剩下的衣衫都赶出来才是正经。
曼娘一家次日吃了早饭辞了陈大太太就往徐家去,一路上睐姐儿和谨哥儿叽叽喳喳,不外就是自己的字写的更好,外祖父一定会更喜欢。慎哥儿年纪还小,没学写字,不搀和姐姐哥哥们的议论,只是靠在曼娘怀里,让曼娘掀起帘子给他瞧外面的街景。
曼娘虽然指着外面街景不时告诉儿子,这里是哪里哪里,心却开始扑通扑通跳,一走就是六年,不晓得爹爹鬓边是不是又多了白发,不知道家里还是和原来一样,害怕爹爹会苍老,还怕弟弟们不像以前。成了家,就不再是原来的孩子,各自有了儿女,种种利益就有了纠葛,曼娘觉得手心都有汗出。
所谓近乡情怯,在此时有了更深的含义。马车已经停下,陈铭远的脸出现在窗边:“慎哥儿过来爹爹抱,你大舅舅来接你们了。”慎哥儿坐车已经闷了,听了爹爹这话就蹬蹬蹬几步冲出去,谨哥儿见弟弟冲出去了,也跑出去,口里还叫着爹爹。
睐姐儿也想跑,可是想到这已经不是龙岩了,又乖乖地坐回去,曼娘见女儿这样,点一下她的小鼻子,什么都没说把女儿搂进怀里,睐姐儿的唇微微撅起,乖乖在娘的怀抱不动弹。
正在和陈铭远说话的徐明晋见帘子一动,接着两个小娃娃就从车上飞扑过来,吓的差点魂都掉了,急忙张开双臂先接住一个,另一个被陈铭远抱住,谨哥儿还兴奋地喊:“爹爹,再来。”这两小子可真调皮,徐明晋看着怀里毫不认生,眼闪闪发亮的慎哥儿,仔细一瞧就对陈铭远说:“姐夫,都说外甥像舅,我看,这孩子长的还真和我有些像。”
陈铭远把谨哥儿往徐明晋面前一送:“瞧瞧这个,长的跟你才更像呢。”徐明晋张开另一个胳膊把谨哥儿接过来:“还真是,长的和我那儿子,就跟双生子一样。”见舅舅和自己爹说的很欢,谨哥儿也先把外祖父要考自己写字念诗的事先放在一边,睁着大眼问:“舅舅,我娘说,你家里的表弟比我小一岁,怎么会是双生子?”
徐明晋又是一阵大笑,陈铭远摸摸儿子的头:“你舅舅这是做比喻,下来吧,自己走进去。”
徐明晋把外甥们抱的更紧:“他们才多大,走了。你们几个,还不赶紧把姑奶奶的车抬进去。”
坐在车内的曼娘唇边露出笑容,弟弟他,应该什么都没变。睐姐儿感觉到车厢被抬起来,忍不住把窗边的帘子掀起,这宅子,感觉很亲切。曼娘把女儿搂过来:“没去龙岩之前,你最喜欢来这里,会说话就嚷着,要找舅舅要糖吃。你舅舅啊,只晓得用糖哄你,差点把牙都吃坏了。”
睐姐儿张开嘴,用手点着牙,鼻子皱起:“嗯,我现在牙不好,就是小时候舅舅给我糖吃多了。”曼娘噗嗤一声笑出来,点女儿脑门一下:“你这是换牙,等牙换好了就好了。”帘子再次被掀起,这回是徐明晋笑嘻嘻的脸:“姐姐,到了还不肯下来,难道要我亲自来请?”
说着徐明晋就问睐姐儿:“还记不记得舅舅了?”睐姐儿歪下脑袋,自然是摇头。徐明晋故意皱眉:“哎,还亏了我给你写信,还惦记着你,还……”徐明晋还没说完曼娘就伸手把弟弟往旁边推一下:“你也有妻有子的了,还在这挡着?”
徐明晋伸手把睐姐儿抱下车,笑嘻嘻地说:“在别人面前是有妻有子的大人,在姐姐面前撒一下娇难道不可以?”曼娘白弟弟一眼抿唇一笑,见徐启已和新安郡主已在厅门口迎接,忙疾走两步,和陈铭远带着孩子们行礼下去。
一别六年,徐启鬓边已经白发丛生,昔日如牡丹一样耀眼的新安郡主,额头的皱纹用脂粉再也遮不住。曼娘被新安郡主扶起,又看向一边扶起陈铭远的徐启,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再次跪下:“儿不孝,一别六年,让父母操心。”
徐启把女儿扶起,满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拍一下她的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新安郡主也忍不住垂泪,勉强笑了笑:“哎,我说你,祖父外祖父都做了这么几回了,怎么还要学小儿样?难道你想扣着外孙们的见面礼不给?”
徐启把眼里流下的泪擦掉,连连点头:“你说的是。”但眼还是忍不住看向曼娘,这个一向乖巧的不会出任何错的女儿。
睐姐儿和谨慎哥俩虽然都站起来,但还是看着徐启不说话。新安郡主伸手摸摸睐姐儿的头:“睐姐儿吧,长的这么大了,记得离开时候,只有那么一点点大。”睐姐儿羞涩一笑,新安郡主又看向谨慎哥俩:“你们两个,谁是谨哥儿?”
谨哥儿已经点头:“外祖母,我是谨哥儿,这个是弟弟。”慎哥儿跟着哥哥叫了声外祖母,眼就往背后站着的那些人里面瞧去,见也有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就想跑过去找他玩。睐姐儿伸手拉住想跑开的慎哥儿,谨哥儿见外祖母很和气,胆子大了些,想了想就问出来:“外祖母,外祖父会不会让我们写大字做文章,写不出来就打手板?”
这一问把弥漫着的悲伤气氛给全都问散,徐启已经哈哈笑了,弯腰问谨哥儿:“你会写多少字了?写不好的话,我不会打你手板。”谨哥儿刚想松口气,徐启习惯地捋一下下巴上的胡子:“不过,你们小舅舅会打你们手板。”
小舅舅?谨哥儿看见徐启背后站了个生的很俊美的男子,在提到打手板的时候,那男子的手轻轻击一下掌心。谨哥儿的肩膀顿时垂下,新安郡主瞪徐启一眼上前牵起谨哥儿的手:“你们外祖父吓唬你们呢,罚你们多写几页字就好,哪能打手板?快进去吧,这外面还怪冷的。”
果然写不好就会被罚,虽然没有被打手板的忧虑,可还是想着怎么才能写好不被罚的谨哥儿心事重重地走进厅里,睐姐儿悄悄地对弟弟说:“到时候大不了我帮你写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爹爹和新安郡主都老了,哎。
☆、撞见
姐姐的话可以相信吗?谨哥儿刚要问;就见走在前面的曼娘蹬了自己一眼;赶紧摇头;声音压的低低地说:“算了;我还是自己写。”被罚也就被罚吧。
此时已经进了厅;徐启夫妻在上位坐好;曼娘和陈铭远带了孩子们重新行礼;接着又是徐明晋夫妻见姐姐姐夫;徐明晋妻子的妻子楚氏已从当年嫁进来时那个羞涩的少女变成一个端庄从容的妇人,对曼娘一口一个姐姐;又让孩子们过来见过姑父姑母。
当年的难哥儿已经长成的英俊无匹,出外都被人唤一声徐二十一爷,学名徐明楠。他也是改变最大那个;不再是那个缠着曼娘;问小外甥什么时候出生的孩子,而是不苟言笑的英俊少年。
新安郡主笑着道:“你阿弟就是这样,出外面次数多,别人都赞他生的好,他被说的多了,恼了。说又不是女儿家,一个男子被人赞生的好算什么,就越发爱板着脸。”徐明楠被说的耳根稍微发红,但还是不肯放下脸。
徐明晋的长女瑜姐儿已经在旁边嘻嘻地笑着说:“小叔叔昨儿穿的衣衫,更好看。”徐明楠想继续板住脸,可是面前都是家人,况且心里是着实喜悦,那脸总算松开一点点,对侄女说:“你懂什么,那是锦衣卫的衣衫。”
郡主之子,依例可萌袭为锦衣卫百户,新安郡主无亲生子,徐明晋要走科举的路,这个萌袭就落在徐明楠身上。曼娘是早知道弟弟要在过年后就去锦衣卫,笑着道:“板着一张脸过去,还不晓得陛下看见这么张脸,怎么气恼呢。”
徐明楠哎呀了一声,有些抱怨地叫声姐姐,曼娘的头微微一歪:“怎么,我说的还没理了?生的好就生的好,连这个都接受不了,还叫什么男人?”在座的人都笑起来,徐明楠的脸更红了,偏偏瑜姐儿还在那边拍着手叫:“小叔叔脸红了。”
徐明楠瞪瑜姐儿一眼,真是白疼了。瑜姐儿才不害怕,拉着徐明晋的手:“爹爹,叔叔瞪我。”徐明晋哈哈一笑,把瑜姐儿抱到睐姐儿那边:“和你表姐表哥们玩去。”瑜姐儿看看睐姐儿,想起爹爹说的,要招呼好客人,伸手去拉睐姐儿:“表姐,我们到后院玩去。”
睐姐儿点头,谨哥儿见她们出去玩,也坐不住了,小声地问陈铭远:“爹爹,我可不可以和表弟们出去玩,嗯,不会误了外祖父要考我们的事。”陈铭远还没答话,徐启就哈哈一笑:“去吧去吧,等吃了午饭再考。”谨哥儿的脚步有些迟疑,但还是和弟弟牵了手,跟了徐明晋长子陆哥儿出去。
新安郡主不由摇头笑了,对曼娘道:“你爹啊,年纪越大越疼孩子,陆哥儿都开蒙了,写的不好,你爹从舍不得说一句。倒是你阿弟在那嘟囔,说小时候被你爹爹打了不少手板。”徐启见妻子说出这话,咳嗽一声:“这些话说了做什么,陆哥儿还小,明年七月才到六岁生日呢。”
徐明晋摇头:“爹爹又这样说,我可是记得,我五岁时候,爹爹就要我写一张大字,写不好就要挨五下手板。”这样的融洽让曼娘笑容满面,虽然已经过去六年,家人终究是家人。
下人们已经来报寿阳县主来了,楚氏忙带人出去迎接,新安郡主拍拍曼娘的手:“你爹爹说,你也六年没回来过,大家都很想你,索性就设一家宴,不光是玫儿,你大哥大姐他们也会来的。”
果然林琉玫夫妻刚走进来,就陆续有人报,大爷来了,大姑奶奶到了,厅上不一会儿就全是人,孩子们在那叽叽喳喳,大人们彼此见礼问候,一人说话,竟有几人来答。新安郡主见状就带了女人们往里面去,孩子们年纪大些的,全都带到后院和睐姐儿他们玩去,小那几个就让奶娘们带着在一间屋子里面玩。
男人们在外面厅上喝茶聊天,这下虽然人还是多,总算不足十个,各自也就坐下,楚氏带着人在那上茶上点心,大奶奶忙过去帮忙。楚氏忙阻拦:“大嫂快别这样,你今儿是客人。”
新安郡主招呼她们坐下:“都放着让丫鬟们动手,我晓得,你们年轻人想说说话,我啊,还是去园子里,看孩子们玩去。”大小姐笑着道:“八婶说的,九弟妹她们倒是年轻人,可是我都做婆婆了,哪里还年轻?”
大奶奶也笑了:“大姐说的是,真算起来,过不了两三年,我也做婆婆了,这日子,可真是过的快。”虽然她们这样说,新安郡主还是起身离开,楚氏送婆婆到门口回转,曼娘已在问大小姐:“大姐姐上个月娶了媳妇,我还在路上,今儿怎么大姐姐不把你媳妇带来,让我这个做姨母的也瞧瞧?”
大小姐还没答话,九奶奶就已笑着道:“大姐疼媳妇,定是又放媳妇回娘家去了。”九爷是在家乡娶的媳妇,曼娘并没见过,今日头一回相见,见她笑语婉转,也不是那样难相处的,林琉玫一直坐在那里,和徐家的女儿儿媳们说的很欢。
真好,虽然离开六年,但只有这里是没有变了多少,曼娘感到手被林琉玫的手握住,不由抬头一笑。说笑一会儿,讲些家长里短的话,不一时也就吃午饭,桌上饭菜多是曼娘爱吃的,夹一块酥脆的冬笋入口,曼娘努力让眼里的泪不流出来:“这个味道,和原来一模一样。”
新安郡主笑了:“原先厨房里的马婆子,已经告老好几年了,还是你弟妹想起来,让她回来特地给你做这桌菜。”曼娘对楚氏微一点头:“多谢。”楚氏笑的端庄:“姐姐喜欢就好。”大奶奶已给曼娘倒一杯酒:“十三妹妹尝尝这个,还是林妹妹酿的桂花酒,特地封起来,原本要等过年时候才开。”
这一切都能让人心底安宁,曼娘端起酒杯嗅着酒香,此时才能真的体会到,陈铭远回家时的欢快心情,婆家和娘家,还是有所区别。
“就没更好的了?”韩氏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