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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寒玉墨玉般的眸,被她的话吹起一层涟漪,他一笑,指着棋盘上破敌向前冲的黑子,继续抛出难题,“若是你,你又如何让这起义军名正言顺地坐拥天下?”
“所谓乱军和英雄不过是一线之隔,若是放置在风调雨顺,国富民安的时候,那便是乱军,但若处在怨声载道,政治慌乱的时候,能为百姓出头的便是英雄。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已占,再说地利,古书有云近水楼台先得月,王爷身为皇子,最为了解宫中的情况,也最了解燕帝的心性,地利也已为你所有,当然于其他几个皇子而言,这两者他们也占到了先机,所以现下最为关键的便是人和,王爷有柳将军相助,自然是如虎添翼,但更重要的是,要笼络百姓的心。”
她偷偷瞥了眼燕寒玉,见他并无恼怒之意,心知是下对了注,坦然一笑,继续道,“然而燕帝陛下疑心颇重,若是太过招摇,必会遭受怀疑,弓射出头鸟,王爷您现在正需要的是一只为您挡下箭羽的出头鸟。”
那清冽的双瞳如千山雪莲,慑人心魄,她杏眼微微眯起,眸中平添了一分朦胧之态,竟是令身后的百花都黯然失色。
“王爷,在我的家乡有一位有名的君主,我想你会很乐意听闻他的故事。”她笑得狡黠,像是预谋着一场陷阱。
“本王若是不想听呢?”燕寒玉一口饮尽杯中茶,娇红的双唇还残留着一滴茶水,眼底浮起狡诈的笑意。
“王爷若是不听,秋篁也省去了口舌之力,自是另寻办法,王爷若是要听,那秋篁就像王爷讨一个职位。”她自信地扬眉一笑,目光闪动。
“你竟是要讨一个职位吗?我倒是以为你会求本王放你出府。”燕寒玉低垂着眼,深藏着情绪,话语间倒是有几分惊奇。
“秋篁既然已窥得秘密的一角,沾湿了衣角便没有想过全身而退,况且秋篁本就为了王爷而来,怎么能无功而返。”她低笑着说道,目的明确毫无隐藏之意。
“那你又怎么能断定本王会留下你?而不是杀了你灭口。”
“方才我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为了证明秋篁却是是一个有用之人。”她半跪在地上,恭敬道,“王爷,请再看一眼您桌前的棋局。”
燕寒玉早已看透了她布局的心思,确实难得,眼前垂头的男子一身清朗,如春风翠竹。他玩转着手中的瓷杯,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话锋一转看向自若的陆梦,低声问道,“这么多人,你又为何只选择本王?”
她一脸苦笑,如实答道,“理由么?秋篁的理由很简单也很荒唐,因为几个皇子之中,唯有玉王爷最像我一位旧识。”
燕寒玉愕然,随即欢畅一笑,如瑰丽的花海,如五彩的苍穹,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耀眼的光辉。
“看来你很看重你的那位朋友,以后希望你也能对本王付出这样的忠心。”
陆梦还未来得及躬身受命,就听前方又传来淡淡的话语,“不过本王留你在身侧并没有要给你高官之意,若是你不愿做侍者,现在就可以选择离开。”
她瞧着他越发耀眼的黑眸,无声叹气,要么做侍者要么死,这个玉王爷果真是不好对付,她都这般掏心掏肺,也唯有做侍童的命,不过来日方长,她有的是信心。
“谢王爷收留。”陆梦释然一笑,抖了抖青衫,这一局不易,她的内衫早已被汗水所浸湿,要知方才棋差一步都可能丢了命。
燕寒玉紧盯着松了口气的男子,那双眼中掩尽锋芒,反复看去却多是徒劳而归,若不是今晚的逼迫,说不定他就错过了他的才智。
立于一边的两个暗卫,皆是对她投去惊艳目光。
明月当空,蝉鸣不断,二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之中。
☆、演一出戏
“昨日,你说要忠心对待本王,其实你也觉得区区的侍者实在是大材小用委屈你了,心里一定有所不满吧。”他坐在红木轮椅上,左手捧着茶杯,右手用茶盅拨去浮在茶面的泡沫,轻吹几口气,动作优雅,令人惊叹。
陆梦心道,明知是大材小用还硬让他做侍者,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居心,她语气轻松并无委屈之意,答道,“虽是有怨,然秋篁也知王爷这么安排自有一番道理,秋篁先前多有得罪,但我相信王爷绝不是小气之人。”
好一个伶牙俐齿,若是说不出理由,倒成了他心胸狭窄了,燕寒玉淡淡看进她的眼,唇角一扬,轻笑道:“秋篁你果真是难得的人才,有趣的人儿,只是可惜了可惜,若你是女子之身,本王一定设法娶你为王妃。”
陆梦笑容瞬时僵硬,趁着他四顾之际,忙低头看向衣衫,她本就瘦削,身形起伏并不明显,如今又用白布束缚,除了矮小了些,没有理由会被发现,她松了口气,感叹自己一惊一乍过于敏感了。
燕寒玉唇边笑意点点,银色面具银色面具光耀夺目,他一推轮椅,启唇道,“秋篁,本王也不是小气之人,昨日你一番话确实点醒了我。”
他黑眸一转,顾盼生姿:“如你所见,本王虽处在围城,却依旧避不开王室斗争,手足相残,即便本王已经失去了双腿的能力。现如今天下混战,燕国大乱,民心动荡,各国纷纷而起虎视眈眈,就等着一举吞并燕国。这些年来父皇早已没了最初的圣明,江山镇不住了,该是朝代更替的时候了。你昨晚所言甚是,不过那未讲完的故事本王着实好奇,你今日可愿意讲给本王听?”
“秋篁愿为王爷效劳。”她一甩长袖,白衫衬着她安详清雅,款款开口道:“我的家乡名为中原。”
她余光扫向燕寒玉,深怕他问起中原之事,先行解释道,“我的家乡中原在很遥远的东边,我不过是在一次意外之中流落到了燕国,中原太远了,也许耗尽一生我也回不去那片东方故土了。”
“中原朝代更替频繁,经历了许多,这个故事发生在清朝,当时的皇帝是康熙,话说康熙皇帝膝下子嗣众多,而我要讲的这位皇子排行老四,那时,太子已封,不过太子种种行为表明他并不适合坐上王位,于是康熙皇帝的众多皇子皆是起了夺位之心,这位四爷也不例外。不过,论地位,他远不如嫡出的太子来得高贵。论受宠,康熙皇帝最爱的是四爷同出的十四弟。论权力,他不如早早参政笼络臣心的八皇子。就是这么一个处处不利的四皇子,韬光养晦,暗度陈仓,一边假意支持太子,借太子爷来抑制八皇子的势力,成日将手足和睦挂于嘴上,博得康熙皇帝的信任,另一边他不断扩大势力借着科举等将自己的人安□朝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这么一点点吞噬着朝廷的势力,一点点获得皇帝的喜爱,最终他如愿坐上了王位龙椅。有许多人曾对四爷的行为不耻,贬低他的才能,认为他生性阴险毒辣,竟然算计到了亲兄弟的身上,残害手足。但秋篁却认为这个四爷足矣令人钦佩,他能忍,一忍便是多年,他懂得审时度势。从古至今,就没有不流血得天下,大丈夫能屈能伸,登上王位后也心怀天下,严惩贪官,着实是位值得赞颂的明君。时事造就英雄,当时的清朝贪官横行,正是需要四爷这样的人。”
“你的故事确实精彩,你把本王比作四爷是为了告诉本王什么我也都明白了,看在你一片忠心,今日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他轻轻一扯,将她的耳朵拉到唇畔,低语嘱咐道。
夜色渐浓,漫长的等待快磨光了她的耐心,陆梦懒散地倚靠在树干,换上玉王府的侍者服,左腕描绘上了诡异的图案,一切具备,只差燕律的到来。
“王爷,万万使不得,这可是折煞了老奴。”
“万公公,没事的,你可是父皇身边的大红人。”
远远地小道上,二人一个半俯着身,一个跪倒在地,立着的男子一身深绿色长袍,背上绣着麒麟栩栩如生,一头乌发用玛瑙发带竖起,身姿不凡,俯在地上的老者一身宫服垂着脑袋,一脸惶恐的模样。
就是现在了,陆梦眉梢轻挑,匕首划开左手手臂,顿时血肉模糊,她放开手中的白鸽,一跃而下,飞奔向燕律。
“什么人?快保护二王爷。”俯在地上的老奴将燕律护在身后,大声呵斥道,两个侍卫立即一左一右站定,握紧刀柄。
陆梦扑通跌倒在地,右手捂住左手臂,鲜血不断从指缝溢出,滴落在地,她咬紧牙关,唇色发白,虚弱着道,“二王爷,小的有急事禀报,小的乃是四王爷府上的侍者,昨日意外听到王爷的对话,得知四王爷有夺位之心,特来告知二王爷。”
“你是说四弟要谋算王位。”燕律浓眉一挑,像是听闻了极为可笑的事,哈哈大笑起来,“这不可能,人人皆知四弟的双腿已是废了,你可见过双腿废了的帝王,要说我们兄弟六人最不可能参与的就数四弟了。”
陆梦眸底锐光掠过,果真是被燕寒玉料到了,燕律哪里会相信,连王府都不出的玉王爷会是他最大的劲敌。她抬眼看向燕律,脑海浮现轮椅上孤寂的背影,心下升起一丝怜惜。
燕律拔出天月剑,银光一闪,剑尖直指她眉心,“还不快老实交代,究竟是什么人派你前来?”
陆梦冷冷一笑,清冽的眸看得众人不由一颤,“二王爷真是天真得很,若是被表面迷住了眼,最后输得定是你,枉我费尽心思从玉王府逃出来想要投靠你,没想到传闻中的二王爷也不过如此。”
“律王爷,莫要让这贼人逃走了。”老管家匆匆跑来,嘴上的一小撮胡子随风舞动,不过百步的距离,他却跑了好久,才赶到燕律面前,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道,“律王爷……。这小贼……。伤了王爷……。满嘴胡言乱语千万不要听信他。”
“哦,四弟被这小贼刺伤了?”燕律话语淡淡,听不出喜怒。
“正是。”老管家冲着大老远推着轮椅的侍卫大壮招手急呼道,“大壮,你还不快点,王爷可是要亲自将这小贼处死。”
大壮擦了把脑门的汗水,加快脚步,轮椅之上,燕寒玉脸比纸还苍白,腹部缠着绷带,月白长袍还留着沾染上的血迹。
“四弟,你这是怎么了?”燕律难掩鄙夷之色,假意和善,迎上去关切问道。
“让二哥见笑了。”他握着白帕连连咳嗽,苍白的脸泛起了些潮红,“这小贼谋害了我身边的侍者,还欲刺杀我,幸好大壮机敏,这才逃过一劫。”
一旁的大壮憨笑着,挠了挠头,冒着傻气。陆梦勉强忍住笑意,谁能料到这幅皮囊之下藏着燕国妇孺皆知的须眉公子。
“四弟,你怎么就不反抗,还让刺客伤着了贵体?”他眉眼上挑,带着讥讽的语气。
“二哥。”燕寒玉又咳了几声,憋了好久才泄气道,“个样子已是废人一个,别说是小贼,就算是寻常百姓持刀前来,我也躲避不开。”
“你看二哥的记性,竟然忘记了。”
燕律得意一笑,利剑一划,陆梦左手臂的衣袖破成了碎布。她慌忙将手藏于身后,却还是没能逃过燕律的眼。
“别把手藏起来,不然小心你的脑袋。”燕律收起笑意,厉声说道。
陆梦佯装着不安,犹豫着伸出手,腕上的图腾尽显。
“哼,我就知道,这般计谋也就只有大哥才能想得出来,竟然是连你也不放过,四弟,这下你该不会还要再包容大哥了吧?”燕律斜眼看向燕寒玉,心底暗喜,若是能借这个契机把他拉拢进来,那就再好不过。
“大哥,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燕寒玉半垂眸,秋水般惆怅,良久才开口道,“二哥,那我要怎么办?”
陆梦在一边看着戏,忍不住想要拍手称赞,没想到这燕寒玉不仅头脑好,这戏演得也太过逼真,若不是她早就参与其中,指不定也被骗了进去。
“四弟,没事,有你二哥在,我决不让大哥动你一分一毫。”燕律拍着胸膛,一副信誓旦旦的好兄长模样。
“那就全靠二哥了,我心头乱得很。”燕寒玉银面具下,黑眸泛着水光,着实惹人怜,他纤指对着陆梦问道,“二哥,那这个小贼可否交给我?”
“不过是一个贼人,应该是被大哥所逼,你也莫要太过为难了。”燕律劝说着,一反往日冷厉之态。
“那可不行,这贼人刺伤了我,我自然要他十倍相还。”燕寒玉咬着牙道,话语间素手不知何时握着一把匕首,恨恨向着陆梦而去。
陆梦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反应,今早在玉王府上,燕寒玉可没说还有这么一出戏,她眸光一转,揣测到了他的用意,轻叹了口气,只怪她太过轻率,竟然以为他已对她建立了信任关系,现在看来一切还早得很。
“小贼,还不拿命来还。”他提起皓腕,快速落下,直插入她的心口,陆梦也不闪躲,趁着乱吞下一颗药丸,匕首入心,她轻哼一声,顺势倒下,挣扎了几下,终是再也不动弹。
“二哥,待我过上几日,再亲自送礼给二哥。大壮,将这贼人的尸体带回王府,本王让他死无全尸。”他眸底一闪而过的惊讶转瞬寂灭,冷声道。
“遵命。”大壮背起地上的尸体,跟随在老管家身后,三人缓步消失在了夜的尽头。
☆、窥探秘密
“不要让任何人碰我,不用替我治疗。”柳须眉抱剑守在门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女子昏厥之前的话语,那一刻他似乎抱着一个木偶,轻得仿佛一捏就会碎去,苍白的面容,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那般刺目。
他不知,不知道她死死攥紧衣领的缘由,直到方才,他解开她月白衣衫欲为她处理伤口,入目的是渗透了鲜血的绷带,一圈一圈将玲珑有致的身材紧紧裹起,纤细如杨柳的腰肢细腻胜玉。
这一瞬间,柳须眉万分震惊,他僵硬地用锦被盖住女儿身躯,又唤来了他手下唯一的女守卫千若。
那衣衫下的身躯反复浮上心头,尤其是锁骨下淡粉色的剑痕,他怔怔地瞧着院角的那棵树,久久回不过神。无论是那一晚她与玉王爷的对弈,以及那一番令人惊叹的话还是今晚毫不犹豫接受那一刀,哪里是女子娇柔莺语的样子。
虽然是矮小又瘦削的身板,不过眉目间还是透着几分英气,更何况这等气概,英姿勃发,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女子吗?那满身的剑伤究竟从何来?
正于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处理完伤口的千若吁了口气,眼珠乱转上下打量了柳须眉一番,挑眉调侃道,“须眉大人果真是好眼力,这丫头定是服了易容丹。大人莫不是开窍了,看上了人家,千若可以帮你哟。”
柳须眉轻咳几声,一本正经道,“满嘴胡言,她怎么样了?”
“那把匕首刺在离心脉一寸的胸口,伤口颇深,幸好没伤及动脉,不过她的伤势不重,还多亏了她自己。”
“快说来听听。”他眉头紧蹙,眸中异色掠过。
“千若遵命。”她微微笑着,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思,“我推测这丫头在受伤前先服下了护心丸,这样一来,伤势大大减弱,远不是表面看得那么严重。”
陆梦觉得仿佛置身在大雾的河流中央,身子随着水流来回摇晃,船头那一方白布随风舞动,她不知道这船要驶向何处,一幕幕血腥的画面齐齐涌上,满地的血,安详合着双眼的头颅,黄衣女子翩然倒下的身影。
河水叮咚的声音渐渐抚平浮躁不安的心,她缓缓睁开眼,看着隐约显现的画面。
漫山的熊熊烈火,树枝枯叶在火中发出细微的声响,一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半跪在黄土地上,痛苦地抱紧脑袋看着前方,哭声喊声此起彼伏。
这人群中有一个女娃静静地站着,眼也不眨,不哭不闹,面无表情,只是看着被大火吞噬干净的大宅。
“拿刀来。”一男一女两具尸体高挂在千年树上,面上满是血渍,容颜模糊,立在树下的男子器宇不凡,高声喊道。
“王”头发卷曲的瘦高将士恭敬着将刀递上。
那男子接过大刀,冷笑着啧啧道,“师兄,你瞧瞧如今你还不是落得这般模样,师父说得那些,我从不信,你看看,现在这天下不就是我的了?”
“师兄,你可别怪我,不狠心怎么能成为王,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仁慈。”男子大刀一挥,一只手臂落到地上,如碗般大的伤口冒出黑血,“我要了你的手,下一世,每一世你都要被我踩在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