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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澄随后说起,家中暂时无长辈教导她,让她警醒细心些。
莫要总往外面跑了,也不要从外边收些礼物回来……等宋氏生完后,一切将会恢复正常,这几个月辛苦她了云云。
接着父女俩说起最近家中的安排。
两人很默契地都没谈及是否将管家权交给杨氏的问题。
自上次事件后,府里暂时风平浪静了。
眼看着宋氏要临产了,这可轻乎不得。
她是皇上赏赐下来的人,谁也不敢怠慢。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被人暗中使了阴招,到时交待不了的,恐怕不只是动手的人,全府都会跟着受牵连。
这道理妙如也懂。她特意新挑了批人手,留在外围打杂,互相监视着。又把锦绣、烟罗两个派到宋氏的梨清苑去帮忙……
就怕真到了临盆那天,家中又出了什么变故。
钟澄还特意向庄翰林求助,请来倪氏帮忙指导女儿,准备一些物件和教她一些临场的应对……
第七十八章 喜事
四月下旬,殿试结果出来,任昭位列第九十八名,二甲末席,赐进士出身。
他若想留在京城,入翰林或进六部,就得参加下一轮的庶吉士考试。
钟澄拨冗上门,特意给准妹婿,指点朝考时的临场技巧,就像前两次会试和殿试前一样。
在进春闱考场的前几天,白绮才定下决心,最终选定了任昭。
他一身轻松地进了场,杏榜上最终位列一百六十名。在殿试前夕,钟澄把任昭留在春晖斋谈了整整一天,暗中面授机宜。在公布金榜时,他终于挤进了前二甲。
到任家时,门前早没了上家里来祝贺的邻里。
屋内,任昭正掩卷沉思。见钟澄来了,忙起身看座。又叫来妹妹,给客人斟茶……拜见卧病在床的任母后,钟澄就跟他聊起了庶吉士考试的注意之处。
望着他家户牖破旧,虽不至于蓬户瓮牖,也好不到哪里去。
钟澄心里有些为白三娘担忧。若是他考取庶吉士,白家恐怕还得跟着熬上三年。
难怪之前好一点的人家,没上门提亲的,除非是让其入赘女方的。他倒是有骨气的,铁了心要找个能跟着吃苦受穷的。
望着屋里简陋的陈设,钟澄不禁想起前些年:若是当时,母亲不那么执意要他报恩,或许自己也会找个像倩娘的,来当续弦。
娘亲或许不会那么早就离世了!一步错,步步错……
任家小妹进来上茶,看她小小年纪,就忙前忙后的。钟澄觉着跟他大女儿挺相似的,对这小姑娘顿生好感。
四月底的倒数第二日,宋氏身上发动了。到傍晚时分,就替钟澄也生了一子。
这个小婴儿,被他父亲取名为钟明偲。
当晚,得到准信的杨氏,在华雍堂里终是坐不住了。
招来陪房杨二响家的,给父亲杨阁老送了封信,让他帮着拿个主意。
端午前夕,白三娘被请来府里做客,跟钟家人一起共进晚膳。
杨氏不知从何处听得,说是丈夫要送这便宜小姑子一副嫁妆。
当着白绮的面,她向相公提议,白家妹子还是从钟府上轿为好。在婆家人面前,也好添些资本。看在外人眼里,探花郎嫁妹,总比红庙街的绣娘出阁,听起来体面些……
此提议一出,钟澄有些诧异,心中纳闷。
妻子何时转性了?她也懂得关心别人了?
不过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让他明白,她此番作为的目的。
谁来帮她操持婚典仪式呢?
宋氏正坐着月子,妙儿是个未嫁女,且年纪尚小。白绮并非钟府的正经主子,没有请同僚妻子,帮着张罗义妹亲事的道理……
言外之意,就只有她这当家主母,来重挑大梁了——为白绮安排出嫁事宜,兼准备嫁妆。
就着白三娘这当事人的面,他也无法驳回提议。钟澄只得同意此事。不过,特意告诉她,宋氏还有一个月的产褥期,任何人不得骚扰梨清苑的清静。否则……
杨氏咬着牙,应承下来了。
白绮有些坐立难安,她从没见过钟氏夫妇当着外人的面,这般针锋相对的。妙如在桌子底下握紧她的手,暗中安抚着她。
晚上,回到华雍堂,杨氏召来步摇,让她去妙如那里,取回管家的钥匙和对牌。
“还是爹爹这招棋管用!不争不吵,就夺回了掌家之权……”杨氏感叹道。
“在此事上,小姐得尽心些。别让人再抓住错处了……您再怎么着,为了两个小的,也不能让那女人讨了好去!”崔妈妈一旁鼓劲道。
“嗯,我知道!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他们两母子,有的机会收拾……”杨氏顿了顿,感慨道,“你说那白三娘,运气怎的这般好,一个绣娘,竟能找个此等成色的……”
“她是遇上了姑爷这实在人……”崔妈妈接不下去了。
是啊,同样是遇到钟澄,为何境遇会差那么多呢!
杨氏陷入沉思:当初那位她死命挡着,不让进门的情敌。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进士的未婚妻,她相公的妹妹……
而自己还要主动争取,为她的亲事操心操肺。借她的名头,来争一争在家中地位……
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啦?
随后,白绮就住进府里待嫁。只等五月十九的吉时一到,就从钟府抬入夫家之门。
这段时日里,杨氏振奋精神,加紧表现。从自己私房中,拿了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和衣料,特意替白绮添妆……
对方推辞不要,杨氏就以还没原谅自己,不想认这嫂子为由,拿话来堵她,说得她哑口无言。
白绮私底下向妙如抱怨,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还不简单,仪弟不是马上要过周岁了吗?到时按等值的,打套金项圈或金锁,送回给她,不就得了。料子嘛,就另外做几套童服,以后经常送她就是了……不过这样一来,你的开销就大了……”说到此处,妙如第一次意识到,钱财这确实是个问题。
随之她又想到自己身上,若是哪天她找的相公,也是像任家姑父那样的,得面临同样这个问题。
贫贱夫妻百事哀!
白姑姑娘家中有铺子,还有一手的好绣活,都要考虑生计问题。
那她呢?
无嫁妆,身无长物,只会华而不实的琴棋书画。若画出名堂来还好,若一直默默无闻,都养活不了自己。
况且作品一般是卖给文人的,若太过锱铢必争,也会坏了名头,以后想成大家,就难了!
看来得找机会,谋些生财的门路,最好是勿需她抛头露面的,只要出出银子,出出点子的……
薛家兄妹,如今成了她画作的第一批的收藏者。他们俩轮流向她索画。
隔三差五地,薛斌就让她画上一幅骏马图。而他妹妹,差不多过上半月,就来缠着她。要她帮着画身边的亲人,现在都轮到他们祖母了。让妙如哭笑不得……
到了铺嫁妆那日,傅红绡也来给白三娘添妆了。
年前她给忠义伯府添了个嫡长孙,乐得的丁太夫人,下令开了三日的流水席。
丁家的嫡出长房,至今都只有一个庶子。虽说傅红绡的长嫂,在事隔六年后又怀上了。却被刚进门不久的弟媳抢了头筹……
躲进浮闲居,傅红绡进门就开始打趣妙如:“小红娘,本事还蛮大的!上哪帮你那白姑姑,找来的金龟婿?虽然现在还不咋的,可成色不错!若是个上进的,将来她封诰都有可能。比我先前介绍的那鳏夫强多了……”
妙如谦虚道:“哪是我的本事!是白姑姑自个的福气,人家就看上那温柔的性子,还有她的心地善良。特地找上门的,真不关我的事……”说着,就把当初在通州码头,接二伯母时遇到小乞儿的事,说与了她听。
“这叫善有善报!平日修福积德,总有一天,佛祖会保佑的!”小姑娘一脸虔诚。
“知道了,净昙大师!”傅红绡打趣道,扯着她头顶的小鬏。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神色一正,对她说:“说件与你有关的事,那幅奔马图,有人问起来了……我没把你供出来,毕竟这是闺阁之作……”
妙如脑门上的冷汗,都快滴下来。她都已经出售过了,还能当成闺阁戏作?
傅红绡又道:“那人想讨要绣品,被相公打了出去……差点翻了脸,朋友都没得做……”
“这人也太没眼色了,不知道那是……”妙如大笑,把这位浸在幸福的人儿,闹得都羞红了脸。
“所以后来,他要拿走你当初画的那幅,我没给。退而求其次,他又问起那画是谁作的……”讨好地向她邀功,“我也没告诉他!为了奖赏你姐姐,再帮你外甥画两幅图吧!那只小黄鸭,大嫂稀罕得不得了,非要我给她绣幅同样的……我家祎儿,岂能和人着同样的装束!”
“好了,过两日画了,就派人给你送去……”妙如应承道。
第二日,白绮出嫁的正日子。
钟澄在翰林院的同僚家眷来了一些,红庙街跟白家母女相厚的街坊,也来了数位,分座坐了几桌。
杨氏又重新找回,昔日主持中馈时的威风和神气。看得那帮来赴宴的官家女眷们,啧啧称奇……
“听说,宋氏生产之前,钟府家务一直是她家大女儿在主持。就是那个掉山崖下,捡回一条命的……”
“说是才十岁,交给她能放心吗?”
“不放心能有什么办法?他家都没人了。有前科的,能让人放心吗?听说,小姑娘能干着呢!在杨氏临盆时,也是她在操持来着,若不是杨氏想害人家,那次也一点事都没有的……”
“怎么没见那丫头啊!”
“刚才进门时,见到过来着,许是花轿快到了,守住房门口讨红包去了!”
“我怎么听说,这新娘原是钟探花上回要纳的妾……”
“听谁说的?要纳的,好像是她姐姐,白家在红庙街租了个门面,揽一些绣活的……”
……
“嵘曦公子,今儿个是人家的大小登科的日子,你别抢了新郎倌的风头啊,知道你有才……”
墙头那边,有人嬉笑戏谑:“汪公子是在提前练习,将来要遇到刁钻一点的小舅子,怕过不了关……”
站在妙如身边的薛菁,听到有人打趣汪峭旭,心里痒痒的。就想把门打开了,早点见到那人……
可院子这头,带着白绮从家乡赶来的姐夫,还有她弟弟。钟澄领着人,阻在院门口,还在考较着新郎倌。
不多久,男方顺利过关,一众人涌进院子里来了。拉着薛家小丫头,妙如忙避进了房里。薛菁嫌看的不过瘾,硬是嚷着要出去……
妙如好说歹说,承诺下回弟弟过周岁时,再给她下帖,邀她再来家里做客。还可以见到的,这才作罢……
白绮终于顺利嫁出去了!
压在钟氏父女心头的石块,终于搬开了。
有负罪感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妙如长叹一声。
接下来,就是钟府二少爷明偲的满月酒了。
上次操持的婚仪没出意外,杨氏表现得尚可。由她掌家之事,就被大家默许了。
钟明偲的满月宴,比上次白氏出嫁要热闹得多。与钟澄同次登科,在京中的同年,差不多都到了。
也不知是来看杨氏笑话的,还是朝中两派想来钟家打探一番。总之,那些宾客,看杨氏的眼神都怪怪的。
她强装着笑脸,迎来送往,到也没让人拿住话柄。
宾客快散尽时,门口突然来了辆奢华的马车。下来两位身着宫服的公公和女官,说是奉太后娘娘委派,特意来钟府颁下懿旨的。
第七十九章 错愕
将宫中的来人迎进前院的敦怡堂。摆上香案,钟家一众人等齐齐跪下接旨。
从垂花门出来的宾客,有些登上马车还没出发的。听到宫中来了赏赐,不觉得都等在门口。派跟来的丫鬟婆子去探听一二。
太后的懿旨褒奖了宋氏,说她不负皇恩,为忠臣的后代留嗣有功。
赏了她一些首饰、衣料和补品,也赏赐了新生儿一些吉祥如意的物件。
对钟家未满周岁的长子钟明仪,也顺带一并赏了。不过,对他的母亲杨氏,赏的物件就发人深思了:一本《女诫》和一面铜镜。
在场的人,均不觉错愕了。
宫中来人离场后,大戏看完,各家女眷纷纷撤退。
第二日,京中官眷的圈子里,就流传开了此段新料。
对钟府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杨氏被迫低调起来,跟宋氏形成势均力敌的状态。当初钟澄欲纳贵妾,挟制杨氏保护女儿的目的,想不到兜兜转转,在外来力量的掺和下,还是最终达成了。
六月底钟母冥寿时,独自对着母亲的牌位,钟澄百感交集,声泪俱下。
“娘,您有孙子了,白家妹妹……也有了个更好的归宿。妙儿也长大了……乖巧得让儿子心疼……杨家父女再也不敢对她下手了……”
杨氏重新掌家后,自然而然地,步摇就被提拔成她手下得力的管事媳妇。这让同为陪家丫鬟的华胜,心里有些酸酸的。
当初四个陪嫁大丫鬟,如今只剩她跟步摇了。
就是杨氏也给她找个管事嫁了,也超越不了步摇去。
那蹄子当初竟然用“不愿当通房”这招来讨好主子。她怎么就没想到呢……现在若是让自己侍候姑爷,她也是不愿意的……
杨家又送来几个水葱般的小丫头,没准该轮上她们了。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同情这帮人。
这日,华胜正躺在床上瞎想,同屋的丁香,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又神情慌张地跑了出去。
华胜心中生疑,自从丁香被提拔成一等丫鬟后,就急于在太太面前表现。上回那烧水的事,本来都找到替罪羊了。过了许久,还是被这贱蹄子供了出来,害得她也跟着挨顿板子。
该不会乘太太不在家,整出妖蛾子了吧……跟着去看看……
蹑手蹑脚跟在她后面,华胜来到离梨清苑不远的一处废弃屋子外面。她躲在屋外的树丛底下,侧耳倾听……
“看清楚没,真是出去给外人递东西了?”
“没错,是个穿旧衫的男子,好几次了,都是用包袱裹着……”
“你这次立功了,回头我向太太提提!”
“能不能让俺进外屋侍候,俺不想在外边跑来跑去!”
“行啊,我跟主子说说……”
“你说此次,太太会如何治宋姨娘?”
“不好说,毕竟是圣上……”
听到了该听到的,华胜矮着身子,潜回了下人住的小跨院里。自此,她对梨清苑那边的动静上起心来。
有天下午,从外面替杨氏买胭脂回来,华胜就见有个陌生男子,在钟府院子围墙外瞎转悠。
起初她也没在意。谁知过了一会儿,角门里出来个小丫鬟,跟那男子闪进旁边那座废弃的邻家院子。那丫头好像正是宋氏屋里的……
华胜跟了过去,也不敢靠得太近,躲在外头的破墙旁边,隐约听到了一些……
“就这些?别说卖了,就是典当也没几个收的……”
“哥儿夜里睡不安稳,小姐也没办法!”
“好了,再攒一些就叫上我吧,每次偷偷摸摸的,来一次不容易……”
两人又说了几句其它的,那里随后就有响动。华胜忙躲进旁边的断壁后面。
接着,那男子就出来了。
从缝里偷偷向往瞄,华胜发现那男子,长得倒是不赖,不像是不正经的人,倒了几分书卷气。和常来家中跟老爷舞文弄墨的仕子们,倒有几分相似,十八、九岁的样子……
钟家高调地把白绮嫁给进士当娘子后。府里的一众丫鬟们,又是妒忌,又是向往。一个绣娘,平庸之姿,都能嫁得此般好。让华胜很受鼓舞,心里对未来的生活,憧憬起来……
跟步摇、玉簪不同,她不是杨家的家生子。是以四个大丫鬟中,她最不受重用。私下里,她也攒了一笔银子,等找到意中人,到时替自己赎身……
若是也能碰上个穷书生,只要人肯发奋,就是陪他吃糠咽菜,过苦日子,也算有个盼头。不像在杨家或钟府,随时都有被主子放弃的可能……
是以,她对文质彬彬的书生一流,犹有好感,决定先不声张。
晚上,杨氏回到府里。
在外间替大少爷备凉开水时,华胜就听见丁香,在里屋跟她们汇报着什么!心头一紧,想着她们该是在说那件事……
家里风平浪静了,妙如却没能闲下来。
上次将锦绣和烟罗借到梨清苑帮忙。事后,宋氏特意在钟澄面前,夸奖了这两个忠仆。
让钟澄也起了心:这几位是母亲留给妙儿的。这些年来,在秦妈妈的带领下,对女儿倒也是忠心耿耿的,就出了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