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讽,四太太身子渐弱,开始担心身后事,最放心不下就是自己的一子二女,她是打算让娘家庶妹进门,布置好了,以后绝不会给自己的子女带来麻烦,就怕老太太从中插一脚,把刘家女迎进门,有老太太撑腰的新四太太,谁知道是不是祸害。
二太太笑容不变,自动过滤掉几句话,应道,“儿媳知道了,过会儿便去瞧瞧四弟妹。”
老太太抬眼皮觑着二太太,这个媳妇和老二可真是夫妻,万事都是笑脸以对,这些年鲜少见她变色,端地是好涵养。娶妻娶贤,不禁想起六太太那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如果有二太太的一分,六房也不至于被她弄得乌烟瘴气。突然觉得意兴阑珊起来,阖上眼淡淡道,“我乏了,你下去吧!”
二太太才屈身行礼,“那儿媳便退下了,母亲好生歇着。” 说完静悄悄的出了上房。
胡妈妈见老太太面色有异,放心不下,差小丫鬟去请了杨婉月过来。杨婉月的母亲是老太太唯一的嫡女,只是红颜薄命,早早的便去了,留下这么一滴骨血。杨父续了弦之后,老太太担心外孙女被后母作践,就接到了府里。
这位表姑娘能说会道,哄得老太太疼到了心坎里,自从杨婉月进府,在老太太面前大姑娘都往后靠了一步。
杨婉月进来之前是得了胡妈妈提示的,一进门几步爬到了炕上,亲昵地抱住老太太的胳膊。
老太太在她进门的时候就睁开了眼,拿着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笑着揶揄,“这是偷吃了什么好东西?”
帕子上赫然沾着一些奶油,杨婉月红着脸把脑袋往老太太怀里藏,瓮声瓮气道,“才不是偷吃呢,我让人做了点心给姥姥尝,又怕她们做的不好吃,所以我就先尝尝,要是不好吃就重做。”
老太太乐呵呵的逗她,“那是不是太好吃了,所以婉月自个儿吃完了。”
“才不是呢,”杨婉月把抬起头,伸出一根食指,一本正经道,“我才吃了一块,不信,你问半夏。”说着还看着一旁的丫鬟,示意她作证。
捧着碟子的半夏含笑道,“姑娘真的才吃了一块。”
杨婉月得意的看着老太太,“是吧,就吃了一块。”探出身子,拿了块点心喂到老太太嘴边,一脸求表扬的看着老太太,“姥姥,这是我新想的法子,您尝尝,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老太太爱怜的轻怕她的手臂,张嘴咬了一口,尝尝了之后点头笑道,“有普洱茶的味道,吃着比其他点心爽口的很,你怎么想到的?”这是老太太最钟爱的茶。
“太医说姥姥不能吃太甜腻的东西,那不是好些好吃的点心都不能吃了,这多可惜啊,我就想着能不能把配方改一下。”
老太太眼睛微酸,强忍下,搂着杨婉月轻声道,“好孩子!”想起女儿幼时有了好吃的总要拿给她,轻叹了一下,搂着杨婉月的手紧了几分,保养得宜的手顺着她的头发,道,“郡主比你小又是初次进京,你平日多照顾她一些。”想着她年纪小,一些事情,不便说明,老太太只好粗浅地说。
杨婉月笑着点头,“郡主妹妹比我小,我作为姐姐自然会照顾她。”
作者有话要说:
☆、见亲长
慈宁宫里,这天底下最尊贵的母女二人抱头哭诉了一番,太后一边说着不孝女,一边把亲闺女上下摸了个遍,确定这个女儿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太后一共二子二女,可是最后长大成人的只有当今和重华长公主,那真是看得比眼珠子还重。等哭完了,萧太后才有机会见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三个孩子。
萧太后看着林瑾衡有些奇怪,林瑾衡心思敏感,刚刚一个老嬷嬷迎接他们母子四人的时候,对着她就有点怔愣。
“母后?”重华察觉到萧太后的出神,唤了一声。
萧太后很快恢复满脸笑容,把林瑾衡和林延愈揽到她身边,左看右顾,粉雕玉琢,长得有七分像,若不是打扮的不一样还真分不出男孩女孩来,“也就你有这个福气得了这么一对玉做的儿女,”龙凤胎在本朝被视作大吉之兆。
“母后也有福气有一对玉做的外孙。”重华笑嘻嘻的回道。
萧太后无奈地看着重华,“你啊!”拉着林延意又是一通摩挲,感慨:“意哥儿长大了!”对重华长公主露出追忆的神色道:“当年我记得他就那么点儿,”太后用手比划了一下:“现在都是大人了,越长越像他父亲了。”
“孙儿将来要和父亲一样建功立业。”林延意一直以父亲为榜样,闻言心下欢喜,忍不住出声。他还记得这个皇外祖母,虽说他当年还小,但不妨碍他记得这位对他好的长辈,而且每年太后都会往福建送一大堆东西,母亲也时不时的在他们耳边说起这个外祖母。
太后被逗笑了,连声道:“好,好,好,咱们意哥儿将来做大将军,跟你大哥一样替你舅舅分忧。”太后说到大哥的时候,表情明显柔和很多,太后口中的大哥是林延恩,太后一直都只按女儿这一房的排行称呼。虽然才十五岁,但是已经领了差事,现下带着弟弟林延思随着恪郡王一道去江南办差了还没回来。
“大哥是要考状元的。”林延愈忍不住小声道,这两天他都在背国公府那一大家子,因为林延息在第一个,而且母亲跟他说过这个哥哥学问最好是要考状元的,让他以后跟这个哥哥学习,所以他记得最牢
重华长公主忍俊不禁:“这几个孩子最近都在记国公府里的那一大家子,这下看来倒是记住了。”忍不住要逗弄下:“那你七哥哥唤什么?是哪家的?”
“……”
习惯性的看林瑾衡。
林瑾衡眼珠子往边上转就是不看林延愈,将来她接触的主要是姐妹,所以只记了姐妹,能尽快把素未蒙面的十几个姐妹的排行、名字和出生对上就很不错了。
此路不通,林延愈又可怜巴巴的看着林延意。
古灵精怪的模样看得人就忍俊不禁。
太后拉着三个孩子又问了一番学了什么,玩什么,在福建可好。
慈宁宫里一派喜气洋洋,宫女太监行动间也宽松了不少,重华长公主回来了,太后娘娘的心情不要太好,他们这些伺候的自然轻松。
过了片刻,皇帝便带着林晋海到了慈宁宫,一进来皇帝就看见倚在太后身边的两个小娃娃,等看清楚两人的装扮,忍不住苦笑,他这个妹妹又来作怪,都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
知道皇帝是必定要过来的,重华长公主就起了捉弄皇帝的心思,一说出来就得到太后的鼎力支持,立马让人找了一套男孩子的衣服给林瑾衡换上。
先是皇帝和林晋海给萧太后请安,再是重华带着三个孩子向皇帝请安,一番请安落座之后。
重华长公主把龙凤胎推到皇帝面前促狭的说道:“皇兄看看,哪个是你外甥,哪个是外甥女,认错了可得给两倍的见面礼。”她与皇帝差了十一岁,启蒙是由皇帝手把手描红教出来,感情极好,天下间也只有她敢这么跟皇帝说话,皇帝也愿意纵着这个妹妹。
两个孩子面貌相似,且正是雌雄莫辩的时候,一时之间,皇帝也认不出来便瞧林晋海,萧太后笑着出声,“这可不许作弊。”
林晋海对着皇帝无奈一笑,只好作壁上观。
皇帝笑着摇头,细看两个孩子耳垂,结果发现两人都没有耳洞,不免失望。摸索了两人的手掌,可以看得出都是自小描红的,外貌上实在分不出来,便道:“昨儿个朕得了一匣子粉红色的珍珠,衡儿可喜欢。”
两人都不说话,点头。
皇帝也没发现谁露出特别欢喜的表情,对太后笑道:“咱们衡儿竟是个不爱珠宝的。”
太后乐得儿子和外孙外孙女亲近,将来也好看顾这些孩子:“许是不喜欢珍珠,皇帝看还有没有其他好东西。”
皇帝故作心疼道:“看来这下得出老底”
贴身太监李总管上前递了一个荷包,皇帝从里面拿出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便留意着两个孩子的表情,两人都是眉眼弯弯,动作神情几乎一模一样,失笑:“连玉都不喜欢?”又道:“昭国敬献了一批汗血宝马,其中有几匹小马驹,愈哥儿可喜欢。”
林延愈脱口而出:“喜欢”汗血宝马诶。
皇帝把玉佩塞到林瑾衡手里,笑道:“你个小人精,”这孩子故意露出来的欢喜表情,不过到底没有林延愈那么激动,否则还真被骗过去了。
“你个憨小子!”重华长公主点点小儿子的脑袋。林延愈也知道自己露馅了,吐吐舌头,把头往他娘怀里钻。
皇帝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多年不见的妹妹,感慨道:“妹妹气色不错,还和当年一样。”每十天半月,这个妹妹都会送信来说下的她的状况,知道妹妹过得不错,但到底不如亲眼见到的放心,近四十的人了,看起来倒像二十出头的女子,这些年看来的确过的不错。于是满意地看了林晋海一眼,这个妹婿没有选错,有能力有手腕还能哄好自己的妹妹。
重华长公主这些年除了不能时时见母亲兄长和两个儿子外,委实顺心如意,丈夫能干,夫妻感情又和睦,儿女聪明伶俐,没有姨娘庶子这种烦心事,整个福建一带她最大,又有宫中秘方调养,可以说是越活越年轻。
倒是皇帝,鬓角微白,眉间带着褶子,比五年前见到的时候憔悴多了,她虽不在京城,但是也知道这两年皇子们越来越大,心也越来越大了。
本朝向来是嫡长子继承制,但是元后莫皇后四个嫡子都早夭,连带着元后悲伤过度也早逝,只留下一个荣安公主。继后公孙皇后更是一无所出。
无嫡皇子,皇帝年纪也不小了,其他的皇子更是蠢蠢欲动。朝中现在分为三派,主张立长的大皇子一派,主张立贵的五皇子一派,还有一派是公孙家,这一派致力于让公孙皇后把胞妹丽嫔的十六皇子过继到名下,那就是名正言顺的立嫡。
目前三派保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下,大皇子出生一般但是身为长子占据着年龄优势,最早培养势力收拢着一片人。
五皇子出生高贵,母亲德贵妃出自世袭罔替开国五大侯府之首的毅勇侯府,家族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十六皇子才四岁,但是他的母族是世代书香的公孙。加上皇帝的有意偏袒,这一派虽然出现的晚,目前也能跟其他两派打了个势均力敌。
“这南边的水土就是养人,有空皇兄和母后倒是可以去那里瞅瞅。”
太后倒是被勾起了兴趣,回忆道:“当年我随你们父皇倒是去过一次,那山山水水瞧着就是灵气。”这也是太后这一生唯一一次离京。
瞧着母亲脸上向往的神情,孝子皇帝便提议道:“母后若是欢喜,儿子便奉您下一趟江南。”
太后顿了下摆手道:“我虽不理前朝的事,还是知道西北大旱,皇帝政务繁忙不必为哀家劳民伤财,再说一把老骨头了,可经不起折腾了。”江南其实给太后留下的坏印象更多,她的小儿子便是夭折在江南。
“母后哪里老了,瞧着和儿臣都差不离,儿臣还想问母后可是藏了驻颜的方子不与儿臣呢?”重华长公主瞧着太后神色不对,玩笑道。
太后虚指,笑骂:“你这孩子!”神情宠溺万分。
皇帝想起一事便对重华长公主道:“在家歇两天后就把孩子送到无逸斋来,功课可不能耽误了。”
闻言重华长公主喜形于色,立马拉着两个儿子谢恩。宗室子弟不计其数,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进无逸斋,只有王爷公主的嫡长子有这种机会,想再送儿子进来那就要求恩典了,像她这样四个儿子都在宫里那真是宗室里的头一份。
林晋海虽觉得自家荣宠太过,恐招了宗室的眼,却不好直说,只能跟着谢恩。
日头西挂了,林晋海方带着依依不舍的重华长公主和儿女辞别了皇帝和萧太后,带着一堆赏赐打道回府。
本来不至于这么晚,不过中间后宫和宗室闻讯之后都纷纷赶到慈宁宫表心意。这可真是赶,谁也没料到萧太后会出手截人,大家都以为是明儿呢。重华少不得带着几个孩子认了一堆,舅舅,姨妈,表兄弟,表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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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下来之后,重华长公主取了温热的帕子给林瑾衡擦脸,林瑾衡才悠悠醒来,小孩子精力有限,这一天折腾下来在马车上便睡了过去。林延愈虽不像林瑾衡这般在马车里睡着了,却也是露出了疲态。
重华长公主心疼幼子幼女,却不好直接让两人回府歇息,便哄道,“等见了你们祖母,便可休息了。”
两孩子都是勉强打叠起精神应了。
林晋海带着林延意骑马,下马之后见车厢内半响无反应,正要出声询问,帘子便被掀了起来。林晋海伸手扶着重华下马车,直接把林瑾衡抱下马车,看她恹恹的模样,询问,“可是累着了?”
林瑾衡想逞强,但是一个哈欠,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只好道,“有点乏。”
“衡儿乖,见过祖母便可歇息了。”林晋海哄了女儿,又望向小儿子,见他精神尚可便放了心,“还不快下车,随我去见你们祖母。”
大房的下人见惯了林晋海疼女儿,还见过林晋海抱着女儿摘花采果子的模样,所以见怪不怪该干嘛干嘛。倒是卫国公府门口等候的下人见状,难掩惊讶,严父慈母,父亲便是疼儿女,私下里亲近也有,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抱女儿的,在世家大族甚为少见,何况林瑾衡已经七岁。
林延愈撅撅嘴,重女轻男,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诶,他都习惯了。
林延意看着好笑,勉为其难朝弟弟伸出手,林延愈受宠若惊,马上搭着林延愈的手,从马车上的跳了下来,视面前的墩子如无物。他深深鄙视林瑾衡上下马车都需要人抱的废柴行为,绝对不是嫉妒。
在二门,一行人遇上了闻讯等候的众人。天地君亲师,所以老太太也要出来迎接公主儿媳。
众人皆要向重华长公主和林瑾衡行礼,琅华郡主不是白叫的。林瑾衡有些不安,旁人的礼她已经习惯,不过不包含她的祖母、叔父婶娘,兄弟姐妹。
重华扶住了老太太,笑道,“母亲这是折煞衡儿了,她虽是郡主却也是您的孙女,哪里能受您的礼。”对着众人道,“都是一家子,何必这样见外,日后不必如此。”不比重华长公主她是长嫂,受礼也说得过去,但现在在场的不是林瑾衡的长辈就是她的兄姐,没几个比她小的。
林晋海也道,“日后相处的时间多了,若是见面都如此,岂不生分。”
林瑾衡心中狂点头,她受不起,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重华和林晋海都不是拘礼的人,众人闻言也都知道了日后如何应对林瑾衡,不用太客气,但是也不能不客气,这个度,自己回去琢磨。听说林瑾衡是被林晋海亲自抱下马车的,啧啧,不是一般的受宠。
老太太点头,看着九年未见的大儿子红了眼眶,正要说什么。重华长公主挑眉出声,“父亲这是?”
五十多口人,少一两个察觉不出什么,四太太不在,重华就没注意到,但是老国公不在,就是林瑾衡都注意到了。
话一出口,现场安静了一会儿,二老爷不得不出面道,“父亲染了风寒,在温泉庄子上休养。”
林晋海淡淡道,“天已晚,我明日带着御医一起去向父亲请安。”他差点忘了,今天是那位的死忌,老国公怎么愿意见他。
老太太嘴角勾起冷笑,为了那个贱人就连九年未归儿子都不见。还好死了,要是不死,哪里还有他们母子四人立锥之地,拿帕子掩了掩嘴角,恢复笑容道,“江太医医术高明,有他出诊,我也放心了。”
“这里风大,儿子送母亲会燕禧堂。”林晋海扶了老太太上轿。二门离燕禧堂有一段距离,主子进出都要轿子。
到了燕禧堂就是林瑾衡一家人认亲戚了,除重华和林瑾衡之外,林晋海父子三人跪在蒲团上向老太太叩头,林瑾衡行了万福礼。
老太太一腔爱子之情对着林晋海的木头脸无处抒发,加上林晋海自幼养在太夫人林宋氏膝下,林宋氏走的时候,林晋海已经过了弱冠之年,跟母亲也亲近不来了。老太太实在做不出抱着大儿子上下其手的动作,心下悲凉,搂着三个孩子心肝肉的哭了一通,在肖似林晋海的林延意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更长。
在儿媳和孙女的劝解下,才拿帕子抹泪,一叠声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六太太小林刘氏是老太太内侄女,又是最宠爱的小儿子媳妇,在老太太面前向来随意,遂上来打趣道:“可不是,母亲您心心念念了这些年,这回总算是见着了,以后啊,母亲眼里怕是只剩下这几个乖孙儿了。”
老太太笑骂:“往年这几个孩子不在我跟前,我多疼些自是必然的。”
“不说母亲您要多疼些,这孩子我看着就是欢喜的。”六太太上前执着林瑾衡的手道,满眼欢喜:“原以为我们府上的姑娘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