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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魅举目向西边眺望,虽看不出戈锁城的全貌,却能望见城中心高耸入云的戎山。
帝座让萧魅来戈锁城的时候,萧魅其实是有些吃惊的。
他的故乡在柔岚古城,但据说父亲是从遥溪国俘虏来的军奴,所以就算他谋略再高,也不能入朝为官,只能跟在帝座身边做不见天日的隐羽。
他其实不太不明白,一向对林逐流宠爱有加的帝座,怎么会让无功无爵的他,来侍奉这个端月人心中神一般的存在。
难道说林逐流要反,帝座想用他来降服她?又或者林逐流年龄实在有些大了,沦落到只能让帝座随便抓阄给她抓相公的程度?他这样胡乱想着,一行四人的队伍却已然到了戈锁古城。
“罪城戈锁,冰天炎地”,这是来历练过的兵士给戈锁城的定义,这里有最坚毅的战士、最锋利的兵刃和最恶劣的环境。
每一批来戈锁历练的各地兵士,都是怀着敬意而来,满怀感恩而归。故而在端月子民眼中,戈锁城是凛冽的,残酷的,神圣不可侵犯的所在。
萧魅自然也是满怀对戈锁的敬重,一心不敢亵渎。可一行五人走近戈锁城门时,眼前所见却全然不同于人们口口相传的那般模样。
戈锁城的城门高大宏伟,岁月的风沙将坚固的城墙打磨得平整而坚韧。
可这庄严肃穆的城墙上挤满了看热闹的女人,一片人声鼎沸,语笑欢声。
看到队伍中打头的新科状元刘钰时,城墙上的女人们已经有些兴奋,待押尾的萧魅出现,尖叫声更是要把城门震垮。
萧魅年少时便是柔岚有名的美人,在帝座身边历练后更显出龙姿凤表。
他气质沉稳姿态优雅,只一个眼风扫过去,便能叫那干女人的心跳成一团。故而他走过城门时,城门上的女人将表达倾慕的凤澜花扔下了不知几多,入了城后更是有好些姑娘追着马队跑了许久才肯离去。
“戈锁城的女人真豪迈,萧副将这次可谓不虚此行,艳福不浅呐!”
进入营区后,几人翻身下马,从没见过方才那阵仗的榜眼宋能啧啧称奇。
新科武状元刘钰笑了两声,“宋兄你有所不知,萧副将心仪的可不是女人。被帝座硬压着给女人当媳妇,萧副将定是有百般的不愿吧?又或者是被男人操练得多了,想换换口味?”
刘钰的嗓门很大,言辞也颇有些猥琐,站在他身旁的雍瞳将士中传出一阵压低却仍显刻意的笑声。
这位刘状元是兵部统管刘大齐的儿子,平日仗着自己的老爹耀武扬威惯了,自然不会把身为隐羽的萧魅放在眼里。
萧魅看了他一眼,低头解下腰间的酒瓶灌了两口酒,然后咚的一声,将酒瓶砸在了刘钰的头上。
“你!你要知道我爹可是兵部统管,一句话就能要你这隐羽的命!”刘钰捂着头怒道。
“我知道。”萧魅拿拇指抹了抹嘴唇,“所以为表对你老子的敬意,我用了最好的酒瓶砸你。”
“死隐羽!老子杀了你!”
刘钰抽出腰间的佩剑,欲往萧魅的脖颈上砍,不想却被砍到一半,剑锋却不能再动。
“哪个混球敢拦老子的剑?!”刘钰怒骂。
转过头,却看见一位身材挺拔的武将,用两根修长的指夹住他的剑锋。那人手腕一转,手中的剑便应声短程两截,然后一脚将刘钰踢到地上。
“哟,你不错嘛,难得碰到比老子还喜欢骂人的兵。”那武将上前两步,踩着刘钰的肩膀道。
“你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 刘钰身体受制,嘴上却仍旧骂骂咧咧。
武将脚下使力,将刘钰生生压爬在地上,“等你能打赢老子,老子挺你挺到底!现在,要再听到你说一个脏字,老子拔光你的牙!”
“黎帅!”一直沉默着的杜墨看情况不好,连忙朝那武将行礼,新来的雍瞳将士便也跟着行了礼。这时四人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四条红色流苏,这人是红营首将,镇北王的儿子黎卫。
“这都是今年新来的将士?哪个是柔岚的萧魅?”黎卫的眼神在几个陌生人间来回流连。
“末将是柔岚萧魅。”萧魅朝黎卫抱拳。
“敢进林逐流的营,不错不错!”黎卫笑嘻嘻地看着萧魅,在他肩上擂了两下,“听老头子说你打架很猛,今天老子要上戎山,下次去校场较量一番啊!”
送走黎卫,从地上爬起来的刘钰显得老实了些。几个人在城中走了片刻,才发觉这里的风沙比城外小了许多,大概是北面的不归山这道天然屏障挡去了不少沙尘。
萧魅几人跟着杜墨往北面走,绕过城中的戎山再穿过一片广阔的田埂,便到了戈锁的营盘。
戈锁共有五个营盘:主色分别为白、红、蓝、绿、紫。待几人走到军头所在的白营时,杜墨开口说道:“三位大人请回各自的营房。萧副将,请你跟我入大将军营。”
时值正午,营中并没有多少将士在走动。萧魅跟杜墨在白营走了一会,便觉一串串火辣辣的目光盯在他的脸上。
起初他没怎么在意,男人嘛,被盯几下又不掉一根毛。可过了一会便觉得盯着他的人目光着实诡异,若是被这样盯下去,怕是真要掉毛。
好在杜墨走得很快,不一会功夫便到了大将军营。他隔着帐子朝里面道:“军座,我带萧副将过来了。”
“请他进来。”帐中传来低沉的应答。
萧魅走进军帐的时候,大将军秦离正在擦他那杆宝贝银枪,见他进来,便对他点了点头,“萧副将,随便坐。”
秦离是个三十过半的男人,看起来威严正直,实质和林逐流一样暴力又无耻。
他一向不是很爱管均军务以外的闲事,来戈锁历练的兵过来后一向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次叫萧魅过来算是破例。帝座肯让自己身边的人去伺候林逐流那个土匪头子,真是有意思!这个人必然很了不得,必须见一见。
可见到萧魅的第一眼,秦离便感到吃惊不小。他原以为封凌韵派给林逐流蹂躏的会是一个媳妇脸的小相公,能在林逐流出门打仗的时候给她洗衣做饭带孩子。这种的男人在戈锁难找,在雍瞳或柔岚却很有一些。
没想到萧魅虽然是个文将,居然生得很英挺,仪态比他这个大将军还有范,这样的男人能给林逐流蹂躏?这会是谁蹂躏谁啊?
秦离的脸色变了好几变,终于说道:“咳,萧副将,帝座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我便不再多言。林逐流这人虽然比寻常女子悍些,但多数是坊间传得夸大了。其实她也有些寻常人不易察觉的体贴,而且……嗯……”
“而且”了半天,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说实在的,在他心里林逐流又懒又馋,暴力不讲理,花钱大手大脚,还常常将他气得要吐血,简直是一无是处嘛!叫他讲出她的好处,不如给他一刀来得容易。
但萧魅显然不这么看,他像是看出了秦离的为难,颔首一笑对他说道:“林将军是世间难寻的奇女子,能跟着她是末将的荣耀。”
秦离的眉毛跳了又跳,极力忍住没有吐出来,然后仔仔细细地端详起萧这个人。
这人应是经历过风霜洗礼的,看上去强大又隐忍。他身材颀长结实,眉眼深刻细致,深邃的眼眸看上去使人异常安心,修长的手指间有一道道练武留下的剑痕。
这样一个人必定能适应戈锁恶劣的环境,也能容忍林逐流拿悍匪般的性子。不过这么一个标致又内敛的男人配给林逐流那土匪,还真是亏大了,如果林逐流不喜欢,定要劫去给自家那恨嫁的妹子当相公才好。
秦离正想着,却突见一把鬼面獠牙斧划破帐帘,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后,稳当当地落在议事桌上。
“秦离,给老子死出来!”
随着一声满是怒意的清喝,一个颀长的身影进入了秦大将军的帐中。
4再逢故人
林逐流一声清喝,让秦离和萧魅双双愣了。
萧魅转过头,便再一次见到端月国的武魁——紫营首将林逐流。
上次见面是五年前,萧魅早忘记了林逐流的长相,只记得她那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如今再见,萧魅便将林逐流上上下下地看了个通透。
高,基本上是萧魅能够想到的女人最高的那种高度。
林逐流没有穿军服,只穿了无袖的黑色劲装,带裸色护腕穿鹿皮短靴,一头浅褐色的长发挽了一个零散的高髻,余下一束特别长的,沿着背部流畅的线条垂至大腿。
她有一双修长的腿,纤瘦的腰身,饱满的胸型,肩部的线条尤其好,黑色的无袖短装突出了她形状优美的锁骨。她的整个身体不仅远看得体,近看也非常经得起推敲,没有一丝赘肉的身躯中仿佛蕴藏这无尽的力量。
林逐流的长相其实是够得上清丽的,却并非让人惊艳的那一类型。她五官分明,肤色自然,若是放在雍瞳或柔岚,应是那种丢在人堆里不显眼也不碍眼的长相。可她长了一双尾部上挑的凤眼,加上那时常笑得玩世不恭的嘴唇,加上那琉璃珠子般璀璨的眼瞳,使她整个人一下子出挑了起来。
萧魅突然记起初次到林逐流的样子,不羁又豪迈,轻舒长臂将他拉上马,挥舞着斩马刀将焚邱的兵士杀得片甲不留。那时的她眼眸中流淌出奇异的红,神情充满了嗜血的快感,仿佛战场上无坚不摧的女修罗。
林逐流看到萧魅后微微一愣,玩味地笑了起来:“被封凌韵派给我的隐羽银座就是你?我认得你!”
“将军好记性。”萧魅扬了扬眉,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是嘛,三年前在隐雩边境,是我救了你。”
“是,将军的大恩,末将无以为报。”萧魅双手抱拳,慢慢跪了下来。
“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林逐流好笑地看着萧魅,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这里是戈锁,不是那娘们唧唧的雍瞳,以后不要跪了。”
萧魅站起来,愣愣地看着林逐流。
方才拉他起来的手不似寻常女子细软,纤长的十指间有许多细小的薄茧,可它们的力量和温度都那么让人着迷。萧魅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有些干燥。
这……这是什么眼神?林逐流活了二十余载,虽常常被女儿家用思慕的眼神盯得发毛,却难得被俊美的男人这样看。她这人虽然匪气,脸皮却厚得不厉害,被萧魅盯得久了便觉双颊有些发红。
方才两人的距离比较远,林逐流还没有感觉到,现在挨得近了,便感到萧魅的颀长英挺。
“上次见面,我没有发觉你有这么高。”
“上次你骑在马上。”时至今日,萧魅仍在怀念林逐流那时绝世无双的英姿。
林逐流看着温和英挺的萧魅,觉得十分新奇。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个人,不仅身姿挺拔相貌还很俊美,又是随方就圆的好性子,这跟她身边的男人都很不一样。
她营中的五大三粗的爷们被她一蹂躏,脸皮红得像煮过的猪蹄;柳南城的弱柳扶风的小美男被她一蹂躏,吓得整个身子软在她怀里。
萧魅蹂躏起来会是什么味道?林逐流看他那白皙的皮肤和修长的腿,想到封凌韵信里说的那句“尽情蹂躏之”,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
“萧魅,你先和外头的韩小四一道回紫营去,等一下我便回来。”
现在的她看萧魅很是顺眼,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事先支出了等下随时有可能报废掉的大将军帐。
“喂,他怎么样?”
秦离看萧魅走出军帐,便一脸痞气地拍了拍林逐流的肩膀。
“长得不错,是个好人。”林逐流拿了手里的软鞭把玩,看也不看秦离一眼,施施然在他平日里拭枪的矮凳上坐下。
“那你这是同意了?”秦离的语气很兴奋。
“他可以进我的营,其他的免谈。”
秦离听她这样说,皱了皱眉头道:“阿逐,我说你也别摆架子,我觉得帝座将你配给萧魅,你不算吃亏了。在战场上再怎么猛,你也已经是二十过半的年岁,在雍瞳这个年岁没寻到婆家,能被其他女人笑死。封凌韵没跟你商量就直接将人丢过来虽说是无耻了些,可他也算是为你好。”
“那我是不是要写信感谢他的鸡婆?”林逐流被他说得生出一股怒意。
“你也别这么说他,纵使他不提,你娘难道会放过你?你就是再怎么不情愿,也得给林家留个后不是?”
林逐流十分无辜地笑了笑,“我倒是想给林家留个后,可惜没种。”
秦离九尺高的黑壮汉子,憋红了一张脸半天没吐出气来。
“阿逐,你觉得萧魅哪里不行?”
林逐流摇了摇头,“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我生死沙场十余载,纵不是阅尽千帆,也算见得世面的。你也知雍瞳来的将士在戈锁城呆不长,从前也来过几个人,在我这学到些东西后也都走了。我本就不是个贤良的人,脑袋又是一根筋,若是真对他动了心思,到头来人家拍拍屁股走人,难道要我追到雍瞳去把人绑回来?”
想到自己经历过的旧事,林逐流的眼神不觉黯了黯。
“之前的那些混球不能算数,萧魅是跟在封凌韵身边的人,若不是知根知底他不会将人派来。我听手下的兵说过些他的传闻,是极好的人,这次跟帝座提议让他过来,我也有一份。”
“荒唐!”林逐流气得拍桌,“封凌韵那疯疯癫癫的家伙胡闹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原先在雍瞳开开玩笑便罢了,这次竟然堂而皇之地将人送到雍瞳来,你们倒是不嫌丢人。”
“因为这次我们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秦离一脸无奈地看着满面怒容的林逐流,苦口婆心道:“阿逐,你可知寻常人家的女子在你这个年龄,儿女都能上漠北遛马了。”
“我本就不是寻常女子。”
“即便不寻常,二十好几总得有个归宿。萧魅不似雍瞳那些娘们唧唧的文将,也不像戈锁兵这般斗大的字不识。况且他样貌与身形皆是上品,看起了又不似初出茅庐的嫩葱,你到底有哪里不满意?”
林逐流别过头去,不答他的话。
“我是不知你在别扭什么,反正帝座给我下了死命令,年内务必将你嫁出去。你如果不肯,我就在戈锁城摆擂台给你选夫婿,反正城南卖肉的刘屠夫觉得你不错,西街炸油糕的陈胖子也很喜欢你,还有城郊棺材铺的阿明……哎,阿逐,我发觉你还是很有人缘的。”
“你还是人吗?”林逐流一脚踹塌了秦离拭剑用的矮凳,“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若是你真敢给我摆擂台,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将你塞进城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眼看林逐流要发飙,军帐却突然被撩开,从外面进来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哟,好热闹。”那男人看了看林逐流,笑眯眯道:“阿逐今天大喜,我也过来沾沾喜气。”
喜你妹啊!林逐流在心里吼了一声,却不敢接话。
来人是镇北王黎远岳的军师,曾在帝座身边当过御医的柳夙渊。
要说黎远岳这个人,在战场上虽然猛得吓人,平时却非常好说话,他手底下的兵几乎没看他发过脾气。
可这人唯一的死穴,便是他身旁的军师柳夙渊。
林逐流记得小时候和黎卫在镇北王府打弹弓,不小心打到路过的柳夙渊眼睛,害他差点瞎了一只眼,被黎远岳拿着狼牙棒追了足足十五条街。这件事在她的童年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导致她长大后虽不怕镇北王,对他家军师却畏惧得不行。
“柳军师,别来无恙。我军中还有些要务,先行一步了。”林逐流收起马鞭,准备遁掉。
“不要这么急着走嘛。”柳夙渊笑得一团和气,“王爷叫我过来问一句,萧魅可还合你的心意?”
“称不称心有什么所谓?在战场上好用就行。”林逐流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一句。
柳夙渊暧昧地摇了摇食指,“这怎么能无所谓,他可是你的男人。我到这来就是想告诉你,萧魅不仅深谙暗术,对黄岐之术也颇有研究,兵法更是已臻化境。你可知震惊朝野的松斓关之战,幕后的谋划就是萧魅,连后来被举国上下采用的无方战车,也是他一手造出的。”
松斓关之战!那可是让朝廷为之震惊,端月粉碎兼并纹日国的最终之战!林逐流对这场战事研究良久,一直不明白为何竟有人能想出这样精妙的计策。
那场战事的谋略者居然是萧魅!林逐流兴奋得眼睛发红,她捏紧手中皮鞭,倏地冲出了白营营帐。
5校场较量
紫营的营盘在大营的最北边,萧魅跟着韩小四来到营盘口,正好赶上紫营的兵士在竞技。
韩小四顺手砸了一个墙角的空瓶子,扯着嗓子嚎道:“都他奶奶的别打了,过来认识一下——头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