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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对视间,不知怎么了的,她脑子里就冒出了“祸国殃民”这四个字。
陈阿诺无奈的叹息了一遭,却还是靠过去柔声问道:“怎么了?”
说着,她又顺势拉过他的手腕为他探脉,待摸到脉象较平日里有缓和之势,才放心下来。
看来这药的作用还来得挺快。
她正于心下思忖,却觉指上搭着的那只腕翻转,反过来将她的手握住。
陈阿诺抬头看向萧千雅,只见他身子往里挪了挪,一手还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将身旁空出来的那一块拍了拍。
这意思算是再明白不过了。
虽说到了如今这般田地,可萧千雅的某些习惯还真是一点儿没变,比如喜欢使唤她,还有占她的便宜。
心下虽然一再腹诽,可陈阿诺还是妥协了,褪了外衫重新在他身旁躺好,再拉起被子仔仔细细的给他盖好。
萧千雅一脸自若的享受着她的服侍,一切收拾妥帖后又往她跟前挪了挪,伸出一条手臂将她揽住。
懒得和神志不清的人计较,陈阿诺便什么都让着他,原本相安无事,却忽然触到一抹凉意。
她忽然意识过来,萧千雅始终抱着那只蛊虫,只在方才纠缠间放开了片刻,待到她松了对他的禁锢就又小心翼翼的收入手中。
眼下她和他之间还隔着一只蛊虫的尸体,怎么想都有些膈应人。
陈阿诺于是掀起盖在两人身上的锦被一角,指了指那只蛊虫,商量道:“埋了吧,这样下去会烂掉的。”
萧千雅却忙将那只蛊虫往怀里收了收,瞪着眼睛道:“不许碰我的阿诺!”
敢情自己在他眼里还是那条虫子,陈阿诺甚为无奈,只得作罢。
“行了,睡吧。”她以内力熄了烛火,可在黑暗中凝视他的睡颜,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就好像害怕要失去什么一般,她只是凝视着一片漆黑中近在咫尺的他。
纵使适应了黑暗后也只能看到他面容模糊的轮廓,可就像是印刻在了脑子里,只要稍一提醒就都勾了出来。
她禁不住伸手欲触碰他的容颜,却又在近处顿住,现出情怯之意。
过去的那么多年她都在想着用什么样的方法能够杀了他报仇,可真到了这个时候,眼见着他的身子一天天被那魔功糟践,她却恨不能代他承受。
人就是这么奇怪,再强烈的爱恨也会有反复无常的那一天。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两个的关系会到今日这般地步,而今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当真不敢想,只是单纯的希望还能有以后。
对于他和她来说,只要还有以后,怎样都好。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些许,陈阿诺每天照顾萧千雅可谓寸步不离,而萧千雅对她也渐渐变得依赖。
心情好的时候,他甚至会允许她和“阿诺”一起玩。
陈阿诺虽然一直担心这死虫子会传染疫病,但这情蛊果真是奇物,都过去这么久了竟也死而不僵,而原本在她身子里的那只蛊虫更是替她承受了毒发的后果,帮她捡回了一条命。
若能仔细研究一番说不定真能研制出什么治病疗伤的圣药,这想法虽然自脑中一带而过,可陈阿诺眼下也是无暇顾及。
这些天青龙她们似乎格外忙碌,或许是忙着对付那些意图不轨的正派中人,过去每日都要来探望的,如今却是间隔了数日,只是每日里照例遣人来询问教主的情况。
今日陈阿诺哄了萧千雅把药服下,正够着脖子往窗外瞧,心道怎么青龙派来问话的人晚了这么多,片刻后却见青龙亲自来了。
陈阿诺忙出去相迎,简单寒暄过后,青龙便道:“教主今日如何?”
陈阿诺应道:“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情势算是稳住了,只要不动用内力,想必能延缓下去。”
“如此便好。”听到这样说,青龙亦放下心来,但随即又露出忧虑的神色。
她看了看坐在床榻上正捧着蛊虫的萧千雅,转而对陈阿诺道:“眼下江湖中情势只怕不妙,想不到此番那些所谓正派围攻天漆峰一事竟和朝廷有所牵连。”
听到这个消息,陈阿诺也是一惊:“怎么会和朝廷扯上关系?”
青龙解释道:“近日七雄令重现江湖,竟落在了东厂宦臣的手上,东厂督主更是以此巩固江山稳定为名,号令三军加入战局。”
“果然如此,朝廷和江湖门派果然并非井水不犯河水……”陈阿诺想起在山崖下,那位天英教长老对她说过的话,于是也跟着着急起来。
青龙却道:“朝廷和江湖素来是一体两命,表面上看起来毫无瓜葛,暗地里却牵扯甚多,那东厂督主太过贪心,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说,还想干涉江湖,只怕这一次他最终的目的是想渔翁得利。
听她提起东厂督主,陈阿诺又想起那时在酿剑山庄见过的九千岁,只是那时候她实在没有想到一个宦臣竟真的有这呼风唤雨的能力。
如今回头想起,原来黑莺之死并非天英教自相残杀,也不是酿剑山庄假仁假义,原来一切竟都是在他的谋划之中。
天下怕是要大乱了,而此刻陈阿诺最担心的却是萧千雅。
她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对青龙道:“教主如今这样,断不可能御敌,我们该怎么办?”
青龙低头叹息,摇了摇头应道:“若只是江湖中那些门派,天英教倾尽全力或许尚能相抵,但如今朝廷大军牵扯进来,只怕难以相抗。”
“这可怎么办?”陈阿诺陷入惶恐,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我们逃吧,遣散教众,离开天英教。”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到风头过去再卷土重来也好啊!”怕青龙不肯答应,她忙又补上这后半句。
青龙却道:“如今各方势力已经陆续抵达,天漆峰下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只怕插翅也难逃了。”
☆、第63章 相依(一)
陈阿诺不禁绝望的看向萧千雅,别的她都不在乎,历经几度生死,如今的性命本就是捡回来的,可一想到萧千雅身子还是这样般模样,到时候若是敌人杀了进来,可如何是好?
青龙却在这时道:“如今只剩下一个法子。”
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陈阿诺连忙追问:“什么法子?”
青龙道:“如今之计,唯有我扮作教主的样子先引开那些人,等到一片混乱时,你就带着教主趁机逃走,而后找个深山老林暂时隐居,等过了这一劫再做打算。”
“为何是青龙护法扮作教主?让我留下来,至少也可以帮上一些忙!”陈阿诺深知此刻将萧千雅送确是最好的办法,可眼见着青龙她们作牺牲,却让她和萧千雅一同逃走,实在让她心下难安。
青龙却道:“教主武功高深莫测,这是天下皆知的,若是随便什么人来伪装,你道那些正派中人都是好糊弄的?如今教中我的武功最高,也能拖延得久些,争取更多的时间,是以我来扮教主最为合适。还有……”
青龙顿了顿,又侧过头去看了看萧千雅,复才道:“教主身子还需要你以医术调养,况且在教主心里的分量想必你亦有自知,其他的人若是没了,教主不过难过一阵子,可若是你没了,如今教主的模样你也是看到了,便是凭借这两个理由,守在教主身边最合适的人就只有你。”
青龙这一番话说来条条是理,竟叫陈阿诺无从辩驳。
她低头沉吟了许久,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终于郑重的点了点头。
青龙得了她的应允,便道:“我先去安排妥当,你也准备准备,先尽量稳住教主的情况,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好。”事已至此,陈阿诺只能全力配合。
待青龙离开后,她又重新回到萧千雅的身边,见他朝自己展露笑颜,陈阿诺忽然庆幸他如今失了神智。
若是还清醒着,只怕凭着萧千雅的性子说什么也并不会同意撇下教众独自离开,只怕他拼尽最后的一丝功力也要和敌人们硬拼到底。
陈阿诺这样想着,忽然心下一动,俯身在他唇上落下清浅的一吻。
见他露出疑惑的神情,她复又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笑,而后哄得他躺下,掖好被子,自己则起身准备找青龙详谈准备迎战的事宜。
“阿诺。”
陈阿诺才刚行至门口却听到一声轻唤自身后传来。
想来是萧千雅在唤那只蛊虫。
她心里虽然清楚是怎么个情形,却还是忍不住停下推门的动作。
然而,当她转过身去时,却看到被她哄得躺下的萧千雅又坐起身来,正在床榻上安静的看着她。
因是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面容,于是靠近了几步。
她看到萧千雅微掀睫羽凝视她的双眸,并无异常,可心下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这样与他对视良久,她亦下意识的默不作声,气氛变得渐渐凝滞。
陈阿诺浑身不自在,又往前行了几步,试图说点儿什么驱散这诡异的氛围,然而当她来到床榻边时,才终于明白过来那不对的地方在哪儿。
却见萧千雅坐在床榻上,披散的乌发虽然遮蔽了他大半的面容,可是那双眼睛却无比清晰。
他虽如往常那般看着她,可是沉如深潭的瞳眸里却起了变化。
他的眸子不再如布满迷雾那般,目光清明得近乎冷肃,而那只他始终抱在怀中谁也不许碰的蛊虫就躺在旁边的地上,要知道那是他觉不可能放下的东西。
陈阿诺的心忽然鼓噪起来,说不清这感觉是喜悦还是惊惶。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微颤,小心翼翼试探道:“你刚刚……在叫我?”
萧千雅素来睡眠极浅,周围极微小的变化都会将他惊醒,故此陈阿诺特意叫人把床榻挪了位置,如此即便是在白日里,那自窗户上透进来的光也不会照到床上。
此时,萧千雅就在那一片阴影之中微微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陈阿诺还僵在那里未能反应过来,萧千雅却已自床榻上起身,长身玉立的踱至她的身旁。
“随我去见青龙。”他低声对她吩咐,声音又恢复了惯常的温雅,却莫名让人觉得有些疏离。
“哦,好。”陈阿诺终于回过身来,连忙上前为他开门。
萧千雅并没有找青龙过来,而是直接找去她那里,显然十分急切的要见到她。
见到青龙时,她正在前峰的大殿里和众位门主议事。
看到他们二人踏入殿门,众人具是一惊,也同时察觉到今日萧千雅的不同。
青龙于是向陈阿诺看去,正撞上她朝着她挤眉弄眼,立刻明白过来,连忙跪地对萧千雅道:“青龙参见教主!”
她既这样做了,在场的所有门主便也随她而行,呼声顿起久久回荡在大殿之中。
萧千雅便在众人的膜拜中缓步行至高台,坐在宝座上俯视台下众人。
所有人都恭敬的垂首而立,没有人敢提他失去神智的事情,倒是萧千雅自己说道:“这些日子本座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如今梦醒来了,本座将和你们并肩而战,共同把那些正派败类杀得片甲不留。”
说罢,他又将目光转向青龙道:“青龙,你且将如今的情况细细禀来。”
“是。”青龙拱手应着,而后果真详细道来,从东厂阴谋到各派动向,具是一五一十,没有半点儿疏漏。
看到如今的萧千雅,包括青龙在内,再没有一个人敢提让他趁乱逃走的话,然而奇怪的是虽然他这段时间神智恍惚,可对于青龙曾当着他的面与陈阿诺讨论的事情,他竟都十分清楚。
这整个过程中,陈阿诺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所有人散尽,而萧千雅步下高台在她身畔驻足。
“回去吧。”萧千雅看着她轻声道。
“恩。”陈阿诺愣愣应着,游魂似的紧跟住他的脚步。
重心回到寝殿中后,萧千雅似乎对自己乌发披散,衣衫不整的样子很是嫌弃。
陈阿诺本还想着他迷糊了这些时,吃药比吃饭多,要命人准备些饭菜的,可他却先一步吩咐仆婢准备沐浴。
这段时间他几乎是全然失去照顾自己的能力,什么都要她从旁协助,沐浴这件事更是如此。
陈阿诺就怕他什么时候一糊涂生生把自己淹死在浴殿里,故而每次他沐浴都要紧紧跟着。
不知不觉间竟然就成了习惯,以至于萧千雅提到沐浴,陈阿诺便也与他一道去了浴殿。
待到了那两扇殿门前,陈阿诺才想起来他已然恢复神智,而依照他定下的规矩,沐浴时是段不许旁人靠近的,违令者杀无赦。
她于是及时驻足,正庆幸没有酿成大祸,行在她前面的萧千雅却也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道:“怎么不走了?”
陈阿诺诧异的抬头看他,却见他以命令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而后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行去。
这是几个意思,陈阿诺揣摩了半天,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浴殿里水雾缭绕,今日那些仆婢都没有跟过来,是以方圆十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如今萧千雅不似神智模糊时那般让人劳神,也不会把浴池里的水弄得她满身满脸,本来她今日应该可以轻松许多,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的负担却比任何时候都重。
萧千雅倒是不觉,径自行至浴池边立定,而后垂下双臂似在等着什么。
“阿诺。”见陈阿诺半天没有动静,他便轻唤了一声,却是如失去神智时那般唤了她的真名而非代号。
“来了。”陈阿诺局促的应了一声,哪里顾得上这些,只觉得心跳的愈来愈剧烈,倒像是那蛊虫还在体内闹腾一般。
她磨磨蹭蹭的挪至他身边,抬手触上他猩红的衣袍,尽量不触碰到他,待到褪尽衣袍更是别开脸,不敢看他。
听到池水扰动的声音时,她已是双颊发烫,整个人跟遭了热症似的阵阵发晕。
直到萧千雅在水池中安顿下来,陈阿诺才略略舒了一口气。
怎知她这口气还没喘匀,他却又唤了她一声。
陈阿诺的心再度提起来,想不到他如今好手好脚却还让他伺候。
“你不是已经好了吗?就不能洗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陈阿诺终于愤然喊出这句话。
安静片刻后却听萧千雅道:“前些日子不都是你帮我,我觉得很好。”
这理所当然又携着几分可怜的语调简直让她怀疑他这是又魔障回去了。
堂堂萧大教主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陈阿诺深知要是再不妥协,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于是只能顺从的行至浴池旁边。
说来倒也真是,那时候他神志不清,这些伺候沐浴的事情哪一样不是她亲力亲为,也都相安无事,可是面对如今的他,哪一件事情做起来却都是百般的不自在。
陈阿诺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鞠了水往他身上拢。
待到替他擦拭身子的时候,她起初只敢以绢帕浸湿了轻拭,可一旦触及他后背上那些狰狞的旧痕时她却又如往常每一次那般心下抽痛。
源自于心底的疼痛瞬间盖过了所有其他的情绪,那样可怕的伤痕,纵使已经陈年,纵使已经看过许多次,还是无一例外的直戳进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处。
她指尖颤抖的触碰那些伤痕,失神间却被萧千雅忽的握住了手腕。
☆、第64章 相依(二)
“回寝殿吧。”萧千雅忽然落下这一句话。
陈阿诺收回魂思,轻应了一声,便去取了衣裳来与他穿上,而后与他一道回到寝殿所在的庭院中。
刚一踏入院门,一股饭菜的香气就飘入鼻中,陈阿诺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的被勾起了馋虫,才想起今日忙碌了一天,却还不曾好生用一顿饭。
萧千雅引着她来到大殿里的膳桌前,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陈阿诺爱吃的小菜。
她正难以自禁的咽了咽口水,萧千雅却在袖下轻握住她的指尖,与她相携坐下后道:“饿了吧?先用饭。”
“恩。”陈阿诺侧过头看他,又跌进那沉如深潭的瞳眸里,怔怔的应了。
转回去看向膳桌时,她面前的碗里竟已多了两块鱼肉。
提起双箸,却忽然顿住,想起过往他亦是这般为她夹菜,如今同样的情景,好似什么都没变,实则什么都变了。
想到他为无月神功逐渐侵蚀,今日才好不容易恢复神智,却又不知能维持到几时,却还记挂着她没有吃饭,不知何时去张罗了这些,陈阿诺一时竟不知心下繁杂的情绪是和滋味。
“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口味?”见她一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碗盘发呆,却不动筷,萧千雅于是关切的问道。
陈阿诺骤然回神,连忙摇头:“不是的,我很喜欢”接着又故作轻松的扯出一脸笑容:“只是都这么好吃,我一时不知道先吃哪个了?”
她说着,侧过头去看萧千雅,竟见他弯起眼角,好似两弯月牙儿,又夹了些菜送到她的碗里。
陈阿诺顿时看痴了去,记忆里除了神智失常的那段时间,他似乎从来不曾这样笑过。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萧千雅忽的说了这么一句,叫陈阿诺回过神来。
凝视着他自始至终注视着自己的双眸,陈阿诺想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