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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相依(四)
恋慕之人的拥吻就如同燎原之火,只在转瞬间便已蔓延至不可收拾的境地。
也不知是因为那久久未能散去的醉意,还是因为他的柔情,陈阿诺觉得晕眩感更甚。
好似整个人都飘在云里,除了他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依托和攀附。
糊里糊涂之时,萧千雅忽的撤开身子,阵阵急吁落在她的耳际,而他只是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
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再继续方才的缠绵,终于解脱出来的陈阿诺却并没有觉得好过。
如果说顺畅呼吸的代价是蚀骨的空虚,那么她宁可被他溺死。
怀着此类决然而又强烈的情绪,陈阿诺微掀起沉重的眼皮,他的轮廓便印刻在她模糊不清的视线里。
仿佛想要抓住手中流沙一般,她急切的欲伸手去触碰。
终于触及的同时,眼角的泪滴也随之滑落。
“为什么是我,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话,然而事实上,这亦是她许久都不得解的问题。
这世上有那么多的人,是怎样的缘分让他们相遇,而又纠缠至深。
陈阿诺闭上眼睛又睁开,反复试了许多次,才终于自模糊一片中看清他的瞳眸。
萧千雅亦锁着她的眼眸,那其中蕴涵了太多的内容,纵使她再怎么用尽心机也揣测不透。
他与她相视良久,最终却只是答道:“你说过要保护我。”
原以为会是怎样出乎意料的答案,可竟然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
阿诺觉得这个回答是莫大的讽刺,他是人人闻风丧胆的江湖第一大魔头,人命于他而言贱如蝼蚁,他怎会需要别人保护?
她禁不住自嘲的轻笑出声,抬手去遮模糊不清的视线。
窗外的月光太过刺目,叫她控制不住的想要落泪。
“阿诺,我没有骗你。”萧千雅拉开她挡在眼前的手,再一次认真的凝视她的双眸。
陈阿诺痴痴的点了点头,忽然就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他用了许久的时间将她印刻入眼眸里,突然又沉下身子,将她拥入怀中。
“阿诺,如果有来世,我们一世都在一起好不好?”萧千雅也不知怎么的,竟说起这般缠绵悱恻又没有来由的话。
再度为熟悉的气悉所包裹的陈阿诺,此时只一心沉迷在那个拥抱中,他说的话虽听入耳中,又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分析更深层含意。
她只是受了他声音的蛊惑,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襟,腻着声音道:“好,这一世还有下一世都要一直在一起。”
萧千雅将她从怀里捞出来,指尖轻抬她的下颌,沉如深潭的双眸绞着她的瞳眸道:“我想抱你,阿诺。”
陈阿诺对他这突然的这句话感到不解,心道这不正抱着呢吗。
然而疑惑的同时,她亦看到他眸中染上的雾气,想来那酒着实厉害,不仅她支持不住了,就连他也沾染了酒意。
同酒醉之人斤斤计较最是愚蠢至极,陈阿诺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于是收紧双臂应着:“好。”
她只想着将他再拥紧些,怎料萧千雅却以毫无征兆的一吻封住了她的唇。
原本戛然而止的缠绵重又延续下去,却比上一次更加深入心髓。
陈阿诺顿时如坠云雾,浑浑噩噩的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惟愿与他抵死缠绵,直至天荒地老。
然而即使是这般真切的拥吻,萧千雅似乎也不能感到满足,始终满载温存,对她小心翼翼的他忽然变得疯狂起来。
某个瞬间,陈阿诺终于明白过来,他话语中所谓的“抱”是个什么意思。
在他的侵袭与诱拐之下,陈阿诺彻底起举了白旗,无论是她的身子还是她的心都对他充满了不可抑止的眷恋,明明已经没有蛊虫作怪,那侵蚀至心底的感触却比那时候还要强烈。
正是情浓之际,陈阿诺无意间触到他的脉息,竟发现他的内息越来越凌乱,也不知是因为方才饮下的酒,还是因为此时的缠绵。
她顿时清醒了三分,强忍着难耐试图阻止进一步的发展,可是覆水岂是说收就能收,感觉到她的抵抗,萧千雅反而变本加厉,那温存间又添了几分怨念。
陈阿诺唯恐这样下去反而将那无月神功的凶煞之气给勾了出来,又怕他身子经不得劳累。
左右为难之下,她索性把心一横,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奋勇一扑反过来将他压在了身子下。
既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势头,陈阿诺再顾不得的那许多,伏下身子主动寻上他的唇吻住。
感觉到她判若两人,忽然变得这般热情,萧千雅的怨气顿时消解了大半。
她生涩无措的撤乱满塌华锦与红裳,而他轻抚上她的纤腰,等待她的进一步动作。
虽说这般亲密的相处早已不是第一次,可如今让她来主导,免不了有些紧张,那心跳明显乱了节奏。
慌乱之际,陈阿诺的掌心贴上他的胸口,才发现原来表面上看起来处变不惊的他,那心跳的节奏竟也与她的呼应上。
这一瞬,忽然像心里有了底,陈阿诺定了定魂思,终是在忐忑与期待中与他共赴那极乐之境。
至盛之时,她眼前似有万花飞过。
乌发如瀑布般垂落,摇曳间与他的发绞在一起,亦或有几丝浸于香汗,腻于肌肤之上,
她双目迷蒙,已彻底失却焦距,却攀附着他紧紧相拥,如同溺水之人攀附浮木。
即便是意乱情迷,她却仍未曾放下对他的忧心。
她与他额首相抵,含糊不清的问道:“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那时候听闻他对青龙所说的话,她虽未问,却始终放在心下。
他是萧千雅,那些所谓正派皆耐他不何,否则怎会大费周章围攻天漆峰,甚至连东厂的人也对天英教视之如狼虎。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萧千雅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然而下一刻陈阿诺已沦陷进他突然激烈的攻势之中,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更不消谈追问答案。
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小红”,再度被他掌握主动,被他牵引着浮浮沉沉。
到底持续了多久,陈阿诺也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今日的缠绵和过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萧千雅并非无度的索取,却是拼了命的同她痴缠,仿佛带着过了今日便再没有以后的绝望。
到最后她已是浑身无力,眼皮重得再也抬不起来,便偎在他的怀中昏睡过去。
或许是月圆的原因,这一夜的月色格外清许。
银色泛白的光晕滑过窗棂,将漆黑一片的寝殿照得宛若白日。
屋子里浓烈的情愫还未褪去,萧千雅将沉睡中的女子揽进怀里。
他低头俯视她的眉宇,以指腹一遍又一遍轻抚,那女子便似在梦中受到扰动,微蹙起眉尖,却又往他怀中挪了挪。
更加贴近他怀中的温暖,她很快就安稳下来,唇瓣微启,在梦中轻缓他的名。
“阿诺……”仿佛是应答她的呼唤,他亦将这两字辗转于唇间,而后那指尖便也移至她的朱唇上轻轻摩挲。
将她的睡颜凝视良久,萧千雅最终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满载温存却不带有半点儿欲念。
这一吻结束后,他却并没有撤离,薄唇仍贴在她唇畔,以无比亲密的姿态和仅有她们两人可以听到声音道:“没有办法了,阿诺……对不起……”
他话音刚落,寝殿的大门上便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窸窣声。
即便萧千雅已经走火入魔,可这样微小的动静也未能逃过他的耳朵。
上一刻还满面柔情的他立刻流露出警惕的神情,第一反应是将陈阿诺护进怀里,而后压低声音道:“谁?”
“是属下。”一个熟悉的女声载着内力穿透砖瓦和帘幕传了进来。
萧千雅翻身而起,轻柔的为陈阿诺盖上锦被,而后拉过一旁的衫袍披上。
他步出寝屋,穿过冗长的走道,最终来到正殿中。
轻推殿门,数名黑衣教徒同时恭敬的向他行礼。
“一切可准备妥当了?”萧千雅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疏离。
为首的黑衣人随之抬起头来,同样漆黑的帽檐之下露出半张娇俏的面容,正是阿香。
她微垂眼帘,终究不敢直视教主的尊容,而后双手抱拳,再度向萧千雅禀道:“都准备妥当了,但凭教主吩咐。”
听到这回答,萧千雅并没有立刻给出下一步的指令,而是侧开身子,朝着漆黑一片的寝殿之中看去。
寝殿中没有点灯烛,纵使月光皎洁,照亮了近处宽阔的大殿,可走廊那一头的深处却仍什么也看不清。
即便如此,以阿香为首的几位教徒亦不敢询问或是催促,只是安静的立在原地,等候教主的吩咐。
许久之后,萧千雅似终于回过神来,回身垂眸,凝视着铺撒在地上如霜的月光,又沉吟了许久,方才轻声道了一个字:“好。”
☆、第67章 决战(一)
醒来时,陈阿诺只当自己还在梦里。
若非那颠簸之感牵扯出昨夜遗留在身子上的酸痛,她定要以为一切都是幻境。
明亮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可她还是强迫自己掀起沉重的眼皮。
呈现在眼前的是玄黑色的衣摆,以及黑靴划过草丛的痕迹。
陈阿诺诧异的发现自己竟被人驮在肩上赶路前行。
她欲抬手揉一揉双眼,确定自己是不是睡糊涂了才会产生幻觉,却进一步发现她的手脚都被绳索缚住,不能动弹。
这下初醒时残留的倦意顿时烟消云散,陈阿诺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回忆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浮现在脑海中的却尽是和萧千雅在一起时,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缠绵画面。
她不禁懊恼起来,只怪昨夜当真是睡得太沉了。
就在陈阿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驮着她的那名黑衣人似乎觉察到了她的动静,于是一个冷肃的声音传来:“门主,司樱姑娘好似醒了。”
那人说话的语调携着天英教杀手惯有的利落,而此时陈阿诺也意识到周围有好几重的脚步声交叠在一起,看来同行的还有数人。
陈阿诺还在分析,忽见得一张脸在她鼻子跟前蓦地放大,吓得她魂都险些散了,才发现那张脸是阿香的。
“果真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果真是阿香没错。
确认了这一点后,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大半,陈阿诺冲着阿香道:“你们这是搞什么鬼?”
阿香则退后两步道:“你放心,我既视你为姐妹,断然不会害你的。”
这话说的,即便明知阿香不会害她,也叫她担忧起来。
“先放我下来……”陈阿诺边挣扎边呼道。
驮着她的那名教徒停下脚步,似乎正等待阿香的命令。
陈阿诺费力的抬着脑袋,见阿香以眼神示意那人将她放下并解开绳索。
昨夜的酒劲似乎还没有过去,陈阿诺寻着路边坐下,活动着手脚筋骨。
阿香便也挨着她坐下,不等她开口便已猜到她要问的话,于是径自说道:“这一切都是教主特意为你安排的。”
陈阿诺侧头看向她,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阿香则将原委说来:“今日天将明时,那些正派败类正式攻向天漆峰,教主派了三路人马下山迎战,一则为了制敌,二则为了调虎离山,让我们几人护送你从暗道离开,而后一路北上。”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片刻,复而接着道来:“教主说了,欲得安稳,必求险地,如今反倒是天子脚下最不会让那些人怀疑。前些日子教主已派人修葺倚雪阁在京中的旧宅,并在闹市中置了几处田产。从今以后你便只是倚雪阁阁主失踪多年的独女伊雪诺,与天英教再无任何瓜葛。”
“所以你们连问都不问我一声,绑了就拖出来?”陈阿诺的反问简直咄咄逼人,在阿香眼里,她几乎从来不曾对自己这样。
阿香于是垂下眼眸,委屈道:“我这不也是奉命行事。”
陈阿诺本想再数落两句,脑袋却阵阵发晕,于是下意识的抬手去揉,心道昨日并未饮多少酒,怎的就到了这般境地……
心里尚在犯嘀咕,她却忽的恍然大悟,看向阿香道:“昨晚的酒……”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完,看着阿香愈发低下去的脑袋,答案已经昭然。
“萧千雅你个混蛋,耍这种卑劣伎俩,算什么英雄好汉!”陈阿诺咬牙低呼。
阿香早见惯了她这副有什么说什么的模样,倒是旁边那几位教徒,见威严不容亵渎的教主被她这样连名带姓的骂了一遭,顿时惊得面面相觑,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安静的低头不语。
陈阿诺逞够了嘴巴上的快活,下一刻却又向阿香询问:“我们现在在哪儿?”
说话间她抬头远望,发现天漆峰已在云雾之间,显然他们离天英教的地界已有些距离。
阿香应道:“我们是走的密道,这条路除了教主和四位护法,再没有其他人知道,途中也不易碰到那些正派败类,而且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便可北上入京,只要……”
“很好,那就原路返回。”不等阿香说完后面的话,陈阿诺便已下定了这个结论。
阿香则看向她,无比认真道:“你可想好了,若是遵从教主的安排,你便可认祖归宗,还能彻底脱离这些江湖纷争。”
陈阿诺眼中却浮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想必你也听说过倚雪阁是怎么灭门的,你觉得江湖纷争当真可以躲避?”
她这一问问得阿香无言以对,便又继续说道:“难道你不想回去同教主并肩而战?即便你不想,你又当真有自信能拦得住我?”
“当然想!”阿香急忙辩道:“若非教主之命,我怎甘心临阵脱逃!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说服教主没有点了你周身大穴,为的就是此时来听一听你的主意,只要你说回去,我便义不容辞与你一道回去相助教主。”
陈阿诺原以为要颇费一番口舌说服阿香,若实在不成甚至做好了强行脱身的准备,却不想她竟然主动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上。
见阿香这样回答,巽风门的那些教徒也是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更是惊诧道:“门主,若是我们就这样回去,岂不是逆了教主的旨意?”
阿香自袖中取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回过头道:“违逆教主是我和阿诺的主意,自不会连累无辜,这是遏制你们体内之毒的秘方,如今我将它拿出来,你们当中若是不想回去的,自可在这里散了,从此天涯海角各自珍重,若是不畏死的,就同我们回去保护教主。”
看到那药方,陈阿诺心下一惊。
天英教给每一个新入教的教徒服用□□作为牵制,只要不背叛天英教且按时完成任务,便可每月取得解药,服下之后,体内毒性得到遏制,始终处于休眠状态,便可如常人一样,对身子也没有任何影响。
如今萧千雅竟将那只掌握于历代教主手中的解药秘方拿了出来,毫无疑问是要与那些正派中人玉石俱焚。
阿香话说自此,自是不愿强人所难,然而她话音落后,原本踟蹰犹豫的教徒们却没有一个转身离开。
方才那位向阿香进言的教徒更是双手抱剑道:“属下自当跟随门主,至死守卫天英教!”
有他起了这个头,其他人也都纷纷表露衷心,皆执剑抱拳道:“效忠教主,守卫天英教!”
这一行人终究达成一致。
阿香看向陈阿诺,下定决心般郑重的点了点头,正待起行之际,忽意识到怀中多了一物,摸出来一看,竟是一本琴谱。
她便纳闷道:“这是什么?”
阿香却只是将目光落在那本琴谱上,并没有要接过去查看的意思,而后答道:“是对教主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务必要交给你保管。”
“哦?是吗?”陈阿诺自那琴谱中并未瞧出什么蹊跷,又道萧千雅爱琴,珍视这琴谱倒也可能,便不曾多想,重将琴谱收进怀里,继续往回赶路。
待陈阿诺一行回到天漆峰脚下时,所见之景果然如阿香所说那般,五岳剑派集结各大门派已经向山上攻去,东厂的人也已经赶到,整座天漆峰被围得水泄不通,若非有密道通往外面,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陈阿诺和阿香默契的相视一瞬,而后寻到密道入口潜入。
虽然嘴上没说,可是她们心下同样不安,教中如今是什么情况,实在难以想象,而陈阿诺更是担心萧千雅是否安好,于是脚下不由的加快步伐,恨不能转瞬间回到他的身边。
纵使归心似箭,那密道为求隐蔽,却是造得迂曲迂回,无比冗长,好不容易抵达出口,陈阿诺才知这一处果然是安排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离教中重地也还有一段距离。
然而更让她和阿香同时感到惊诧和不安的是,那些人竟然已经攻到了这里。
要知道天漆峰中高崖险峻,地势复杂,若想安然无恙的突破天险进入天英教,一则需要出神入化的轻功,二则需要熟悉山中地形,否则只怕还未寻到天英教的所在,就已丧命于深林迷雾或是悬崖峭壁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