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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无奈,只得换一个方式:“阿娘,这些日子您也找了不少的世家子弟来看,你瞧着这些人可有什么不同么?”
皇后一愣,不知她怎么忽然把话题转到这:“当然个个都不同,有的长得好些,有的家世好些,有的文采好,有的人温和,有的沉稳,有的跳脱。”
“可在女儿眼里,这些人都并无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靠着父祖余荫,一样的自命不凡,女儿无论是嫁给谁,日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不同,无非是春日吃酒赏花,夏日游湖采莲,秋日骑马游猎,冬日踏雪寻梅,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皇后说:“这有什么不好,多少人盼着求着这样的日子而不得。”
“不是说不好,而是,并不是女儿想要的。女儿自认诗词歌赋经史子集,并不比男儿差,可女儿的一生却只能局限在一座座宅院里,只能将身影掩在一个男子的身后,哪怕我是一位公主,也不过只比寻常女子强那么一点不用伺候婆母罢了。阿娘,女儿不甘心,不甘心这样虚耗自己的时光,不甘心这样随波逐流的过一辈子。女儿也想做一点自己能做的事,不求名垂青史,但求无愧于心。”
皇后打量着这个一贯懂事乖巧的女儿,她从不知道她的女儿有这样的想法,如此的惊世骇俗,难道她竟想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吗?
“言儿,这男主外女主内,由来如此,就算你嫁去突厥,也是一样的。”
“阿娘,如今我若是以上国嫡公主的身份嫁给突厥可汗,那突厥上下必然对我异常尊重,我已跟阿爹提过,到时我带着各式工匠,去教他们耕种纺织,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自然对我和我们大周感恩戴德,我也就有可为之处。说到底这件事,实在是于国于家于己都十分有利的。不过,女儿若是真的去了,有生之年恐怕难回故土,再也不能在阿娘身边承欢膝下,骨肉天伦不能团聚,只能做个不孝女了。”说着起身跪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看着这个显然心意已决的女儿,只觉得心痛难忍,又有些心灰意懒,只是摆了摆手说:“算了,你长大了,阿娘也做不得你的主了。天不早了,我也累了,你回去歇着吧。”
谨言只得退出来,嘱咐宫人好好伺候,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其实事到如今,无论能不能说服皇后已经无关紧要,这事情基本上已经是定下来了。只是谨言总是希望皇后是从心里接受这件事,而不是被逼无奈之下接受的。她心里其实有更多更宏远的计划,却怕吓到皇后,没有说出口,很多东西只能埋在心底,然后靠着自己一点一点去实现。
第二天皇后就称病,闭门谢客。宫内宫外闻讯想去探望的都吃了闭门羹,皇后宫里的人说皇后要静养。只传召了太子妃和钟宁公主去侍疾。
皇后自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想多找两个人来劝谨言而已,她已经想好了,只要谨言说一个不,不论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和亲这事推掉。待得元华和太子妃陈氏到来,她就把这事说了,让她们两个去和谨言好好聊聊,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元华一听自是吃惊不已,拉着太子妃就去找谨言。太子妃却已经知道了此事,来之前太子叫住她,沉默了半晌,才说:“你好好问问三妹,是不是真的愿意。”
到了谨言的门口,就听谨言正在里面拨弄琵琶,曲调依稀是塞上曲的样子,元华不等通报直接推了门进去,指着谨言颤声说:“难不成你真的想去和亲不成?”
谨言一看嫂子和姐姐结伴而来,就知道是什么事。连忙起身放下琵琶,见礼让坐。元华拉着她坐下不让她忙活,“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谨言一看这阵势,不说明白是不行的了。想了想才说:“阿姐,你听我说。那还是几个月前,于家表哥进宫来玩,大伙闲聊说起了突厥求亲的事。那时候登力可汗还没登位,表哥说根本不需要和他们谈什么和亲,打到他们服了就是,家国大业就不该压在弱女子肩上。我听了心里很不舒坦,就和他争了起来,弱女子又如何?若是没有前面几位和亲吐蕃的公主,如今我大周能与吐蕃相处的这么和睦融洽吗?可表哥根本不和我谈这事,只是把话岔过去,甚至不愿跟我争辩。你瞧,如今的男子就是这样,天生的就觉得女子比男子低一等,要女子来承担家国大业是他们的耻辱,和女子争辩有失身份。我真的不服气,要我说,女子除了在天生的气力上比男子差一点,再没什么不如男子的!即便是气力,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前朝还有云纹公主起兵勤王剿灭叛军呢!”
元华有点糊涂:“我知道你不服气,我也不服气,可赌气也不是这般赌法,不能把自己赔进去啊!”
“阿姐,我不只是不服气,更不是赌气。不服气有什么用?要紧的是要做出样子来,不止要男子们看到女子的本事,也要所有的女子明白:只要想做,女子也完全可以建立功业。”
太子妃完全听呆了,这个三公主一向看着乖巧,谁能想到有这般大胆的想法?
谨言看了看元华和太子妃:“我知道我这话说出来实是惊世骇俗,若是给那些老学究们知道,准还要说我是不安于室痴心妄想,在咱们大周,一个女子就只能相夫教子的过一生,可我若去和亲,不敢说什么千秋万世,起码在我有生之年,定要使得突厥不再为大周之患。”
她停顿了一下,一边拉着元华的手,一边拉着太子妃的手:“大嫂,阿姐,此事我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已经深思熟虑许久了,我知道你们一时都难以接受,我也并不想去国离乡,远离亲人,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有舍必有得。有你们照顾阿娘,我是很安心的。人生匆匆几十年,我是真的想去竭尽全力的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
元华和太子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谨言的话给她们的冲击太大了。
太子妃回去学给太子听,太子也愣了半天,然后笑道:“不愧是我李家的女儿。”
元华则回去劝皇后:“…她有这样的志向也是好事,总比揣着不甘过一辈子好吧?再说,她也是想为阿爹和阿兄分忧呢。”
皇后甩开元华的手:“我是叫你来劝她,不是来劝我的!你怎么这么快就成了她的说客了?”
元华就笑嘻嘻的说:“您瞧,这正是您小女儿的本事,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皇后恨恨的说:“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几个冤家!”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锦佩同学每日只是陪着淑妃和小八,她和淑妃都避而不谈和亲的事。仿佛不说,这事就不存在一样。默默的等待着即将掉落的另一只鞋突厥的回信。
突厥回信很快,内容也干脆利落:登力可汗非常乐意送长子来大周学习,待可汗和公主大婚之后就把王子第一时间送来。并且随信附送了正式的求婚书:突厥登力可汗向大周皇帝求娶三公主。
皇帝收到就很不高兴,我心里是已经想好了要嫁三公主,可你一个番邦首领,居然敢这样指名道姓的要娶我的三女儿,只是之前已是允了婚的,这时倒不好找茬,拖了几日才答允并诏告天下,册封三公主为成德公主,许嫁突厥登力可汗,令礼部准备一应出嫁事宜。
除了皇后宫里,其他人得知突厥要求娶三公主的讯息的时候都呆住了,怎么可能?皇后嫡出的三公主要去和亲?锦佩和悦兰不约而同的跑去找谨言,在谨言院子门口就遇上了。两人也不多言,手拉着手进去找谨言。
谨言正靠在榻上拿着一卷书看,见她俩联袂而来,只是一笑:“今天你们两个倒有空来看我。”
锦佩就问:“你听说了吗?”
谨言点了点头。
悦兰一下子冲过去抱住谨言的胳膊:“走,咱们去求阿爹不要答应。”
谨言坐着不动:“五妹,我是自己愿意的。”
悦兰只使劲拉她起来,却没在意她说什么:“那突厥人又不知道谁是公主,随便塞一个给他不就好了!”
谨言大声道:“悦兰!我是自己愿意的!”
这次悦兰终于听清她的话,一下子呆在当地。
锦佩一下子想起上次谨言和于荣安说的那番话,“你上次说的那些话竟是真的?你真要去做这样…这样的事?”说到后来锦佩不知如何形容了,就含糊的问了出来。
谨言拉着悦兰坐下,另一只手又拉锦佩,锦佩也靠着谨言坐下来,谨言才说话:“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定能明白我的。我心里有什么想法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如今正好有这样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能有一个机会实现心中一直以来的向往,纵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悦兰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可是,你这一去……”
谨言揽着悦兰安慰,锦佩从旁说道:“三姐,你,你就不怕吗?”
谨言说:“怕什么呢?我曾经说过,只要你想做,没有做不到的。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我既想做出一番功业来,就不能再做闺阁儿女状,前怕狼后怕虎的。你们两个,难道也不信我?”
锦佩只好说:“怎么会?我三姐是天下第一的聪明人,想做什么我都信她能做成。”
悦兰跟着说:“就是啊,我就再没见过比我三姐还厉害的人!”
姐妹三个拥在一起,虽然嘴上说的笃定,心里却都有些凄然。不管怎样,谨言这一去,就是相见无期了。
第22章 上元节
从谨言处回来,锦佩就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一言不发,什么也不做,只是发呆。
谨言真的不是穿越的吗?一个土生土长的的古代女子,有这样的勇气和意志,太奇葩了!难道她是这个时空的则天式的人物?
反观自己,在想到自己可能是第一和亲候选人的时候,只有恐惧和无力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知道等待那最终的结果。还是和前辈子一样啊,随波逐流,随遇而安,走到哪里算哪里,呵呵,还是这样没有长进,难怪总是被命运捉弄,永远不懂得主动去争取什么,只会像鸵鸟一样的逃避。
自我厌恶的锦佩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借此蹭掉滚落的泪。为什么总是这么没出息,难道还没被骂够?
淑妃听说锦佩回来了,却没见她过来,就遣人去问,不一会来人回报说,四公主回来就把人都遣了出来,自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看着似是不太高兴。
淑妃就起身去锦佩那里,到了门外先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她不放心,推门进去,就见锦佩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蜷在榻上,心里一酸,这孩子一不高兴了就这样。走过去伸出双臂将锦佩抱在怀里,轻声问:“娘的佩儿这是怎么了?”
锦佩靠在淑妃怀里,觉得异常的温暖,眼泪流的更快了。
淑妃也不追问,只是拿手轻轻的抚着锦佩柔软的头发。待得锦佩哭的够了,一个劲的抽噎的时候,拿出帕子细细的帮她擦泪,就像她还是个5、6岁的孩子那样,温柔仔细。
锦佩这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从成年以后就不习惯被人看到自己哭,自从穿越了之后,居然越活越小,真的把自己当了个小孩子一样了。
有些扭捏的跟淑妃说:“去看三姐,她说她愿意为了大周去和亲,我就觉得三姐怎么那么完美,人长得美,又有才华,又有自己的想法,好像做什么都能做成。”然后压低声音:“再看自己,却做什么都不成……”
淑妃一手揽着锦佩的肩膀,一手揉着锦佩的小脑袋:“三公主确实是出类拔萃,可我的佩儿也不是一无是处啊!又乖巧又听话,又会哄阿娘开心,又能带弟弟习字,况且你现在还小呢,还有很多时间去想喜欢什么、要做什么。再说,阿娘早跟你说过,只要你欢欢喜喜的过一生,就是阿娘最大的福气。”
锦佩窝在淑妃怀里,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想起自己曾想过的那个模模糊糊的想法,此时倒有了些思路,只是这事她现在还做不了,总要等成年开府以后。
做公主就是有这个好处,既不用去和亲,就可自己开府,自己当家做主,至于选什么驸马,她有点无所谓,听话呢就对他好点,不听话就踢出去不管。她可从没想过成就一场什么穿越时空的爱恋。
这个时空的男人大多风流,也没有官员不许嫖妓的规定,反而身为名士没有个把名妓诗酒唱和都丢份,一般人家的子弟都姬妾成群,更别提她作为公主,将来要嫁的对象必然不是重臣之后就是勋贵出身,这样的人只要婚前没有庶子女出生就算是很不错的了。
除非像庭媛的驸马李程那样,出身寒门,媳妇都娶不上,自然穷的没有办法置姬妾。像元华的驸马郭宇尚主之前也很有一些姬妾在房里的,只是郭家乖觉,在大婚之前就把这些姬妾散了,最开始元华也听了皇后的话,没有计较这些,在怀孕的时候还安排了两个侍女给郭宇。
锦佩自觉没有玛丽苏大神罩着,估计无良的命运作者也不会好心的偏爱她(很有自知之名嘛,哈),给她安排一个一见公主误终身的痴情男主,她也不会脑抽的来这个莫名的时代寻找什么爱情。在一夫一妻的现代都被甩了,何况这遍地美貌合法小三的古代!
这天晚上锦佩是和淑妃一起睡的,一夜无梦到天明。
礼部接了皇帝的命令筹办成德公主和亲一事,挑了三个吉日送上去都被皇帝否了,礼部官员苦哈哈的,摸不着头脑,就去尚书令那里寻主意,尚书令看了看礼部选的日期就说:“这眼看就到了皇后娘娘的千秋,等办完这个,天就热了,到秋天只怕公主的嫁妆也未必能齐,不过这么远冬天可怎么走啊!”摇头叹气的走了。
那官员琢磨半天,哦,感情是嫌选的日子早了,就又在明年春夏之交的吉日里选了几个,给皇帝呈了上去,皇帝看了看,这次没说什么,叫给突厥使者拿去,让登力可汗选一个。
登力对大周这边繁复的礼节很不耐烦,但也没什么办法,人家都大方的要把嫡出公主嫁过来了,何况人家的借口光明正大,要给公主好好准备嫁妆,只得挑了一个明年四月的日子。
如此一来,谨言还有八九个月的时间待嫁,她自然不用自己做什么嫁妆,每天都在忙的就是开清单,要带什么东西,要带什么人,这和皇后给她准备的嫁妆单子完全不同,她要准备的是能让自己在突厥站稳脚跟的班底。
锦佩和悦兰无事也过来帮忙,帮她拾缺补漏,核对清单,整天忙忙碌碌的,时间也过的飞快。到了年底的时候,一切终于是准备的差不多了。
皇帝就开始经常把谨言带在身边,朝臣议事的时候也叫她隔着屏风听,听完之后还会问她的感想。还叫她没事就去陪陪益阳长公主,多跟益阳请教。整个忙的是根本顾不得那些即将要分别的儿女情长。
紧接着是过年,过完了年很快就又要过上元节,元华就去跟皇帝和皇后说,这是谨言在宫中过的最后一个上元节了,她们姐妹都是自小长在宫中,未出嫁的都没有去看过长安城的灯市,这次她这个长姐想在十六那天把妹妹们接出宫去灯市观灯,晚上就宿在她的府里。
皇帝和皇后只看谨言也没有不允的。于是过了正月十五宫中家宴,第二天午后,元华就把谨言、锦佩和悦兰都接了出来,六公主才五岁,七公主刚会走,就没有带这两个小的。
元华先把三个妹妹接到了府里,又着人去请庭媛夫妇。姐妹几个等着庭媛的功夫就逗元华的儿子钧儿玩,小家伙三岁多,正是好玩的时候,经常语出惊人。
比如悦兰使坏问他:“钧儿,你们家是你阿娘厉害呀,还是你阿爹厉害?”
钧儿很不屑的瞥了悦兰一眼:“还用问吗?看着也是我阿娘厉害啊!”说话慢声慢气的,咬字还有点不准。
把姐妹三个笑的不行。
那孩子却不知道这三位姨母笑的什么,只睁着黑溜溜的圆眼睛左瞧右瞧。
锦佩也想到一个问题:“那钧儿,你看见过你阿娘和你阿爹打架么?”
钧儿伸着胖胖的小拳头,摸了摸头:“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是阿娘厉害啊?”锦佩继续问。
“阿娘说出去,阿爹就乖乖的出去了。”
“噗……哈哈……”悦兰直接喷了。
锦佩也笑的弯下腰。谨言一边笑一边指着锦佩和悦兰两个说不出话。
正在这时元华回来了,那三个看见她更止不住笑了。她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笑成这样。
就问儿子:“你是又出什么丑了,把你姨母们笑成这样?”
钧儿很无辜的摇了摇头。
悦兰强忍住笑,对元华说:“大姐当真好厉害,快快把驭夫之术教一些给三姐,可别叫她吃亏。”说到最后忍不住又笑起来。
谨言一听这死丫头连她都编排进去,就直接过去掐她的嘴,元华这才知道她们八成是哄着钧儿说了什么,也过来掐悦兰:“你这个促狭鬼,从小就这么可恶。赶明儿进宫我非得和阿爹阿娘说,给你寻个厉害的驸马,看管不管得住你!”
悦兰连连求饶,好容易缓过这阵来,外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