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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江湖一箭穿-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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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最强的力量或许就是恒心。
  有了它连小小的柔弱的水滴都能够拥有塑造磐石的力道。
  几个铁箱子在角落里绣迹斑斑,石厅中间的石桌上,一颗小碗大小的夜明珠幽幽的放着光,将周围摆放的东西映照的清清楚楚,一个油纸包,一个小箱子。
  在那个瞬间宁墨腾身飞扑,直接指向那个桌上的小箱子,身姿曼妙,快如闪电,如同一朵忽然盛开在幽暗空中的紫罗兰,箱子里面应该就是那传说中能够大增内力的药丸,凤灵。
  楚沉冷哂,袖底银光一闪,小巧的银飞爪再次出击,准确无误的抓住那个同样小巧的箱子,嗤的一声将它收入手中。
  一缕带着讥讽的笑容慢慢浮上他的俊脸,他摘下颈上那把银质的灵钥,开启了小箱子,听他说过,失了心智的刑风在这个小小的箱子里也设置了个小小的机关,没有这把钥匙强力开启小箱子时,机关启动,那粒宝贵的凤灵就会灰飞烟灭。
  一粒小小的灰黄色的药丸静静躺在箱子里,毫不起眼的样子,若不是我们历尽艰辛找到的,随便往那儿一放,谁有知道它的身价连城?
  或许,很多东西也只有我们费了心思,花了力气,才能彰显出可贵。
  宁墨大笑了一声,转身向楚沉飞扑,一道暗沉的灰影掠过,拦住宁墨飞扑的身形,江政果然对楚沉是忠心一片。
  楚沉迟疑了一下,忽然回头看我,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体有些僵硬。
  我有些焦急,忍不住叫了一声:“还不快吃!”
  昏黄的火光下楚沉的脸色亮了一下,一丝隐隐的快乐慢慢浮上他的俊脸,他慢慢的将药丸往嘴里送,不知为何动作十分缓慢,身形变得分外凝滞。
  心里一紧,出事了,正打算奔过去,黑影一闪,一个魑魅一样的人影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鬼鬼祟祟的躲在石柱边,阴阴的瞧着楚沉。
  暗淡的光线下,隐约可见他非常丑陋的面庞,满脸细小的疤痕,坑坑洼洼的象一粒桃核。
  只是五官的大体轮廓和身形有些面熟,我定睛一看,忍不住失声惊叫:“朱庄主!山芋!小心!”
  楚沉动作僵硬的回头,人已经站立不住,砰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只在那里微微的抽动。
  我大骇惊叫出声,终于还是来不及?还是没有来得及?
  没等我从极度的惊骇中清醒过来,朱虎呈人影一闪,飞快的扑到楚沉身边,一把抢过他的药丸,放声狞笑:“姓楚的小子!叫你毁我的啸义山庄!叫你把我过街老鼠一样赶来赶去!叫你让我在江湖上无法立足!看我不踩死你!踩死你!”
  边说便狠狠的踩楚沉的头脸,胸脯,楚沉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瞧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软弱无力的躺着,死了一样动也不动。
  江政大喝一声,撇开宁墨向朱虎呈扑过去,朱虎呈没有迟疑,飞快向门口逃去,边逃边将药丸往嘴里塞,宁墨轻轻侧移一步,拦住江政,大叫了一声:“小笛!发什么呆!”
  我幡然醒悟,摘弓在手,搭上九枝重箭,弓弦一松,九枝箭挟着雷霆之势风驰电挚,飞一般追上朱虎呈的身形,穿过他的四肢,将他整个人挑起,钉在石壁上,立刻成了一具僵硬的泥偶,不能动弹,手还拿着那粒药丸,离嘴巴只有几寸。
  我飞奔过去,从他手里拿下那粒药丸。
  江政怒吼一声,转了方向向我扑来。
  宁墨轻松潇洒飞身,拦住他哈哈大笑:“人算不如天算啊楚宫主!你喜欢钓鱼么?有的时候,还真搞不清楚是人钓鱼,还是鱼钓人?还记不记得迷花楼的一幕?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那点小小伎俩,我真会上当?我知道你极乐宫一直在打听刑风宝藏,也粗略知道一些这个宝藏的秘密,就一直让小笛练一弦九箭,等着极乐宫的人找上门。只是没想到楚宫主竟然会亲自出马!能够顺利得到凤灵,还真得好好的谢谢你!”
  楚沉安静的躺在地上没有一丝声息,我的心仿佛沉入了千年寒潭,脚筋忽然发软,踉跄着奔过去,他还活着,紧闭着双目,全身上下因为病痛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微微的颤抖着。
  “山芋!”我叫他,他的衣上大片暗色的的血迹,嘴角一缕绯色的血丝,颊上一大块的青紫,还有脏乎乎的泥巴,是刚才那个混蛋踩的,神色凄惶,面容哀伤,我轻轻的抚摸他的面颊,他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并没有睁开眼。
  我将他扶起,靠在我的身上,伸手掰开他的嘴巴,将那粒药丸喂进去,他的睫毛又一次颤动一下,睁开了眼,眼神复杂的看我,眼里满满的装着疑问。
  宁墨跳脚:“小笛!你怎么不送到自己嘴巴里!你忘了你当初练这一弦九箭吃了多少的苦!手指上的水泡起了一茬又一茬!扭了腰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你忘了自己的病!你再也练不了内功了!你忘了对师父承诺过什么?”
  我闭上眼,忘记了吗?
  没有,只是,我怎能忍心为了自己内力的增加,夺了他求生的最后一丝希望?
  即便是路人都不忍心,何况是他……
  轻轻抚摸着楚沉青肿的面庞,我低声道:“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因为胎里带来的毛病,我练不了内功,武功一直十分微末,宁墨打听到凤灵能够增加内力,治愈我的怪疾。可惜一直苦于不知道得到凤灵的确切方法,只是听说要打开石门,需要一次性将九枝箭同时插入九个小洞洞,于是一直让我练一弦九箭,历尽千辛终于练成。宁墨又打探到极乐宫一直在找寻凤灵,于是定下这个守株待兔的计策,把我安插到你身边,好找到凤灵。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原来你苦苦的找寻凤灵只是为了保命,我怎么忍心为了一己之私,坏了你的性命?”

  白云苍狗

  楚沉眼里的神色瞬息万变,人却只是软软的靠在我身上一言不发,可能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人影一晃,一个人过来从我手中接过楚沉,眼含怜惜,是那个江护法。
  我慢慢站起身:“是不是,吃了药很快就能好?”
  江政安静的抬头:“我会助他将养调息,将那股真气收归己有,真正度过难关。”
  我点了点头:“他就交给你了!”
  楚沉动了一下,艰难地转眼,巴巴的看着我,手指蠕蠕而动,想要伸过来,眼里盛满了一种叫做不舍的情绪。
  我缓缓转身:“我要回去了。”从小一直跟着宁墨,被众人百般呵护,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似乎是走的太远了……
  远到宁墨已经对我极度不满了,我惴惴不安偏首,看向宁墨。
  他微拧着好看的眉毛,露出一种怒其不争的神情,根本不看我,只是懒洋洋的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仿佛这些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更加值得一看。
  “宁墨。”我低声叫他,垂着头打算听他呵斥。
  他并没有训斥我,依旧观赏着洞里精美的石头,甚至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从小跟着他,太熟悉他的一言一行,我知道,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又走近了一步,“宁墨……我不吃这个凤灵最多只是武功低下,可是他不吃……会死!换成你我也会牺牲……”
  宁墨眼皮一动,眼里的神色忽然柔软起来,慢慢转过头,叹了口气:“妇人之仁!今日你救他,或许给武林带来的只是一场浩劫!你武功的高低,牵扯到不仅仅是个人的得失,或许关系着整个射日庄的兴亡安危,你怎么就不明白?师父在会怎样想?”
  我再次低下头拧衣角,好了,宁墨肯骂我,在原谅我的道路上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下面只要再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应该很快会得到他的彻底谅解。
  果然,宁墨又叹了口气:“算了!都是我平日督导不严,让你太放松,敌我不分,善恶莫辨,也好,吸取这次的教训……我会加紧对你的保护教导!首先,这个猥琐男人极乐君,你以后不能再见……”
  什么!
  晴天霹雳!
  几乎不相信我的耳朵,惊疑的抬头看着宁墨,凭什么干涉我的私事?
  “小……小山,”虚弱的声音在我身后叫我,我心情复杂的转过头,无奈的看他,他的脸上青肿着,眼神深情,带着稍许绝望。
  我忍不住失笑:“山芋……不要……这样子瞧我……太好笑……脸肿的像个猪头,做出这样深情款款的样子实在是……好笑……”
  他呆了一下,眼里露出些笑意,再度尝试向我伸手:“小山……过来……”
  人影一闪,宁墨抢先走到他身边,江护法立刻弓起身体,全神戒备,宁墨撇下他,笑嘻嘻的附在楚沉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楚沉的脸色忽然灰败,转头死死的盯着宁墨,眼里刻骨的恨意。
  我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们俩,到底搞什么鬼?
  “小笛,”宁墨回头笑嘻嘻的看我,“回家。”
  我迟疑的看了一眼楚沉,他垂着头不看我,怎么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我愤愤的看向宁墨。
  宁墨笑得更妖:“嗯?我只是跟他说了个事实。你从小就喜欢收养受伤残疾的小动物。”
  什么意思?为什么楚沉听了忽然露出那样受伤的神情?
  宁墨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笨!我是告诉他,让他不要自作多情,你只是可怜他,可怜他的身世,可怜他的残疾……并不是真的爱上他……让他也会死了那条心……省得癞蛤蟆想吃……鸭子肉……”
  呃?“他不是残疾!他本来有病,不过现在吃了药就会好的!”我急急分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意烦恼。
  宁墨脸上笑意不减:“身不残心残……你并不真正了解他……他自小受过很多委屈,吃尽苦楚,受尽白眼,这种人往往心智残缺……个性残忍,变态,嗜杀……”
  “不是这样的!”我大叫,心底隐隐的绝望。
  宁墨懒懒抬眼看我:“那是因为他的父亲……我了解过,他的父亲是个非常乐观积极的男人,人格非常的强大完备……据说即便是当年被烧成了残废,跟着儿子乞讨,依旧每日清理的干干净净,尽可能打扮整齐。所以他迄今为止还算没有太离谱……可是他身上毕竟还流着那个水性杨花,残忍歹毒的母亲的血……”
  “不是!不是!”我有些失态的大叫,宁墨,太恶毒了!
  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说这些!
  飞快的奔回到他身边,他的神色倒是一扫刚才的颓丧失落,气力回来了些,精神也好些,对我轻轻的笑道:“没事……他想……刺激我,让我失态……疯狂……我不会……我不会就这样放弃你……”
  我握了握他的手,心里突如其来的安心欢喜,我并没有看错,我不信他是宁墨所说的那种人。
  “先回去了,你……好好保重……”
  他微微点头:“很快过来找你……”
  宁墨捡起桌上的油纸包,笑道:“哦,这是刑风的武功秘笈,凤灵没了,这秘笈我要了,好歹咱射日庄也不是空手而回……”
  将东西放进怀中,宁墨横了我一眼:“还不快走!”
  我起身,看向宁墨,怎么回去?
  宁墨明白我的意思:“进口就是出口。”
  啊?好像进来的时候非常惊心动魄,忽然想起楚沉的状况,他要怎样回去?
  可惜宁墨并不理睬我担心的这些事情,只是牵住我往外走,走过钉在墙上的壁虎朱虎呈,宁墨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我暗自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接下来楚沉会怎样对付他,但是我想从今往后,这个恶人再不能伤害他了。
  走到悬崖边上,宁墨唿哨了一声,一枝长枪呼的飞过来,夺的钉在洞口的石壁上,光滑的枪身颤动不已。
  宁墨纵身而上,拔出那支长枪,长枪的末梢拴着一条长长的粗麻绳。
  将麻绳捆在我们两人的腰上,宁墨扯了一下绳子,带着我飞纵出洞,绳子的那一端,王鹏大哥用力一拽,将我们二人扯上崖上。
  王大哥瞧见我很高兴,不停的嘘寒问暖,我心不在焉,心底悄悄的为楚沉担忧,他病成这样子,要怎么出来?
  原本一直懒懒的斜斜倚在崖边一棵树上,听着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的宁墨,忽然站直了身体,眼神专注的看向某处。
  通常他露出这样的目光,是见到美女的时候,而且是既美貌又有品的美女。
  所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毫不意外的见到一个青衣的美女。
  青衣在猛烈的山风吹拂下猎猎的动,长眉斜飞入鬓,端正的鹅蛋脸,滴水的丹凤眼,双瞳漆黑清亮,微微转动,也在打量我。
  竟然是个熟人。
  极乐宫青木堂堂主木雨润。
  我跟她打了个招呼,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怵,大概是想起了楚沉的那些话。
  太厉害的人往往使人敬畏,只傻乎乎的人才能惹人怜爱。
  从古到今颠扑不破的真理,宁墨一直说这是我招人喜爱的原因。
  青衣美女没有搭理我,只是轻轻一挥手。
  举止泰然,气度雍容,令我自惭形秽,立刻联想到自己的笨手笨脚。
  一群青衣人忽然出现,围在她身边,个个身手矫健,眉宇不凡。
  她骄傲的笑了一下,再度挥手:“架桥!”
  两个青衣人各自拿出一个铁筒一样的东西,对着对面的悬崖,砰的一声,两枚钉子带着细细的铁索从铁筒里飞出,直直的没入对面崖壁。
  接下来他们又这样射了好几枚钉子过去,将所有的铁索缠在这边的树上。
  四个青衣人带了两条粗铁索沿着之前的细索飞奔到那个石室中,远远地瞧不见他们忙乎些什么,很快那两条粗铁索也牢牢的在两边悬崖上固定好。
  所有青衣人一起出动,一个个轻功卓越,飞上铁索,开始忙碌,叮叮当当不亦乐乎。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座简易的铁索桥悄然成形。
  四个青衣人抬了一架四周垂着帷幕的轿子上了桥,如履平地,飞奔至石室,不一会又如履平地飞奔回来,江政在后面紧紧跟着。
  帘子拉的严严实实,瞧不见楚沉,只是见到所有人对着轿子下跪行礼,口称君上。
  君上,非常古怪的称呼,我撇了撇嘴,忍不住笑了一下。
  宁墨在边上小声道:“腰上捆个麻绳就拖过来了!非得费这么大力气!小笛以后可不能再说我烧包,这个猥琐男人比我可烧包多了!”
  我没有出声,只是痴痴的瞧着那顶轿子,轿子架在四个青衣人的肩上,毫无声息,带着一种无声的倨傲与天生的霸气。
  是不是,从今之后,那个与我亲密无间的嬉戏,毫无猜疑的谈笑的楚沉就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高高在上,心不可测的极乐宫主?
  是不是我们之间的鸿沟会逐渐加大,大到最终不可逾越?
  是不是所有不经意的温馨,所有没着落的誓言,都会化烟化灰,随风而逝?
  是不是一切就像是一场春梦,来如浮云,去似朝露。
  宁墨在边上跌足:“那个宝藏!刚才应该装点带回来!好歹也要将那颗夜明珠带出来,一定是价值连城!臭小子倒是滴水不漏!”
  我迷惘的转头,赫然瞧见接着从石室抬出的是那几个沉重的生锈的铁箱子,还有一个人捧着那颗碗大的夜明珠跟在后面。
  宁墨又哈哈一笑,附在我耳边低声道:“木脸木口的木头美人!不知道那颗心是不是也是木头一样不解风情?……以我的经验,这种人在床上往往有着令人惊艳的表现……”
  我叹了口气,以手扶额,宁墨,无可救药了!
  木雨润似乎听见了,蓦然回头,恨恨瞪了宁墨一眼,目光森然。
  目送一行人渐行渐远,宁墨终于收了面上玩世不恭的嘻笑,敛容正色道:“小笛你瞧,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在悬崖间架成一座桥!井然有序,进退得当,调配有度,俨然训练有方的一支军队。这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极乐宫实乃强敌!”

  射日庄主(上)

  我坐在马车上发呆,车外雨水潺潺。
  一切都结束了,该回射日庄了,下个月我就满十六岁了。
  爹千算万算,什么都算到了,可是他怎么也算不到,我后悔了。
  后悔在他临终前,当他面哭着答应他的那些话,后悔那时揽下的种种重责。
  我那时终究只是个只有五岁的孩童,不知道世事的艰辛,江湖的险恶,天意的变幻。
  我现在只想做,一个懒散的小女人,象大部分女人一样,对着心爱的男人发发嗲,撒撒娇,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得过且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去问是非错对,不纠结爱恨情仇,不去听流言蜚语,不在乎前尘过往。
  只有简单的幸福,简单的爱恋,简单的关系,简单的相处。
  终是……虚妄吧。
  一切都是昙花一现,镜花水月,是我虚妄的心在这浮躁不安的尘世的一点执念。
  终有……曲终人散,
  灯灺酒阑。
  宁墨张扬而快活的跟王鹏大声说笑。
  自小到大,似乎没见过宁墨为难颓丧烦恼过。
  只是快活,张扬快活,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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