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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郎君 作者:欢言雅然(晋江2014.01.12完结)-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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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苏蜀的影子,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可唐清晓不会放弃,刚才那一瞬间,他整颗心、整个灵魂都清楚地感觉到了苏蜀的气息,她没有消失!这个想法让他的心又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抓住溺水前一根救命的水草,他死都不会放手——
  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他失魂枯坐着:“蜀儿,出来吧……出来骗骗我也好啊……”那声音中,带着无法掩藏的低泣,淡然高傲如唐清晓,竟躲在无人处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那么狼狈,那么伤心,那么不知所措。
  雪依然在下着,竹子上渐渐铺上一层厚厚的白色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眉毛上,嘴唇上,他尝到了那冰凉却微甜的味道,不同于眼泪的咸涩,温柔得仿佛在给予他一种安慰,他痴痴地抬起头,望着飘着雪花的微蓝天空,声音轻得仿佛怕吓跑什么:“是你吗?是你来了,在安慰我吗?蜀儿……”
  天上雪花纷纷,一片雪花无声地飘进了他的眼睛深处,晶莹的水珠缓缓从他眼角流出,他眨了眨眼睛,看到天空中有许多雪花像云一样凝结成团,迅速地往西移动。他心里猛地一跳,他快速爬了起来,追着雪花的方向拼命奔去。
  越跑越清晰地听见水流淙淙的声音,竹林的深处有一条小溪,他的心越跳越快,见到那团雪花飘到小溪的上面便停了下来,然后化成成千上万如星光闪烁的白点飘洒在水面之上,白点落在水上却一直凝结不化,如银河里的点点繁星。他止住了脚步,不敢出声,心几乎跳出了喉咙口——
  白色的雪花竟在水面上缓缓移动,渐渐的,移成了一个人的形状,然后雪花消失化尽,水中现出一道隐隐约约、透明如雪的白色身影,长长的发,闭着的双眼,那轮廓,分明是苏蜀的模样!
  她仿佛是水中的一道影子,安详地躺在上面睡着了。
  唐清晓只觉得心脏一阵收缩无力,倒在溪边,傻傻的,痴痴地看着,脸上似哭又笑,只觉得自己身处美梦中,低声喃喃道:“老天怜我,让你回到我身边……”
  他的手颤抖着停在水面上方,眷恋无比地抚过水中人儿的脸颊、眼睛、嘴唇,一滴晶莹的眼泪滴入水中,水上裂开片片波痕,他心里慌极了,就怕眼前的影子突然又消失不见。
  好在,水纹平息过后,那纯洁的白色身影依然平静地卧在水中。
  他又哭又笑,像个傻子,是个陷入情海中,幸福的傻子。
  世间最好的事,莫过于失而复得。
  没有失过,永不知得来的珍贵。
  千金难求再重来,幸好老天爷仁慈地再给了他一次机会。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自己犯同样的错。
  赛雪在梦中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双眼一睁,就看到有一具古琴正静静地搁在她的眼前,神光灵气瞬间照耀了整个房间。
  她瞪着这具古琴,冥冥中感应到了她的一种使命。
  唐清晓失踪之后,云之容在得到楼兰王的恩准后,带领皇宫卫队赶到炎教总坛收拾了残局,将剩下的没了斗志的中原人士统统抓了起来,将之与邢天琪、白震英一起关进了地牢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唐清晓甘愿退居幕后,楼兰王对云之容的宠信逐日加深,云之容的背后有皇室撑腰,在炎教的势力也越发强大了起来。在炎教总坛被攻事件之后,前教主唐萧然终于露面在祭祀上召集众人,当众宣布将教主一位传于云氏一族的现任长老云之容!
  云之容接过了唐萧然手中的麒麟圣令,转身面向上千名的教众,高举手中象征着拥有西域无上权力的圣令,露出了微微的笑容,那笑意一直传入了他的眼底深处。
  教众高呼万岁,诸长老纷纷拥护恭贺,唐萧然带着大总管李珉等人悄然离开了炎教总坛。
  如今总坛方位被人攻破,神秘之名早已不复存在,在云之容继任教主一位之后,唐萧然等人便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众人怎么找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云之容暗叹,连唐清晓和他身边的长心、曲墨也不见消息,也许天下真的无不散之筵席吧。他心中只真心希望那天所见的不是幻影,若清晓能找到“她”,才是真正的快乐。
  于是他吩咐属下不用再去多做寻找,因炎教“秃鹫”组织是效忠于唐氏一族的,早在唐萧然离开之时也跟着一夜之间没了踪影,他如今要忙着重新训练一支这样的地下组织,几乎连觉都没时间睡。
  所以当邢天华怒气冲冲找上他的时候,他根本没时间理她。
  看着眼前只顾埋头写字的男人,依然如初见般温文尔雅,她心中一阵酸楚,收起身上所有的骄傲,她委屈道:“如今你也当上教主了,为何还要关着我哥哥不放?你究竟什么时候放他们出来?”
  云之容连头也没抬:“此事要等清晓回来做主,你哥哥也是明白的。”
  邢天华一听那个名字就火大,冲动道:“唐清晓,他都不知道发疯跑到哪儿去了,你还要等他回来!我看他是失了心智,若是他一日不回来,莫非你要关我哥哥一辈子?别忘了,我们暗中帮了你们多少!”
  云之容搁下笔,缓缓抬起神色晦暗不明的脸,令她猛地一惊,知道自己又惹他生气了,害怕得刚要开口,却听他淡淡说:“第一,别让我再听到任何说清晓不好的话;第二,有些事不需要你反复提起,我心中自有分寸;第三,你记住,放你哥哥离开之日,就是你也必须离开的时候,你我永不再相见!现在,你明白了吗?”
  她感到又委屈又慌乱,上前伸手要拉住他的衣袖,却被他冷淡地拨开,“你先走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空再与你多说,一切等清晓回来再做决定。”
  邢天华被赶出去之际,欲言又止,心中认为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人已不耐烦地掩上了房门。
  她怔怔站在房门口,觉得世界一片灰暗。
  谁都不知道,唐清晓此时就在那被当做一片废墟,无人再来理睬的总坛里面,竹林的深处,小溪边上。
  他一身白衣如雪,手持碧玉箫,静静地盘坐在溪边吹着曲子,那曲子旋律活泼轻快,却又悠悠回响着吹曲人满满一腔温柔与深情,像天边的云,缓缓飘到了眼前,轻拂着她的脸。
  小溪里面一道白色倩影安然地闭眼躺着,水波微微荡漾,仿佛是她听到了曲中浓浓的情意,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唐清晓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水中白影,眼神专注无比,只要能这样静静地守护在她身边,他就已经觉得很满足,很幸福了。他始终相信,再过不久,她就会睁开那双清澈的眼睛,再对着自己笑。
  一具古琴默默躺在他身边,琴身通体乌黑,琴弦却微微闪着金色光芒,天空的一道阳光照了下来,很快便被古琴吸了进去,金光乍隐乍现。
  赛雪正绕着溪边转来转去,脸上一会儿深思,一会儿狂喜,嘴里不知一个人在嘀嘀咕咕念着什么。
  箫音悠悠,越来越多的日光被古琴吸了进去,古琴散发出的金光也越来越耀眼,天光被吸尽之际,只见那具古琴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微微颤动,仿佛有了生灵——
  唐清晓按着箫洞的手指不自觉微微颤抖着,眼里闪过一丝激动与狂喜,看着水里的人儿在琴光的照耀下渐渐清晰了起来。
  “是时候了!快把琴给我!”赛雪突然跳起来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因兴奋而无法压抑的颤抖。
  唐清晓一手往草地上轻轻一拍,只见那古琴突然腾空起来迅速地朝赛雪飞了过去,赛雪伸手一接,抱住了古琴,手指一划,琴弦之间流泻出阵阵如天籁般响彻天际的上古琴音。琴音如缕缕青烟般缠绕上唐清晓吹奏出的箫音,交叠和鸣,一箫一琴,漆黑的天地之间慢慢升腾起点点耀眼星光,往上空飞去,美得不似凡间。
  当苏蜀的灵魄在琴音的感召之下,缓缓从水中升起那一刻,唐清晓双目瞪得大大的,动都不敢动,只觉得自己就要因狂喜而死去了!
  洁白得如仙子般美丽的灵魄,缓缓在半空之中立了起来,双目依然紧闭,乌黑的长发垂散至草地上,莫名给人一种圣洁无比的感觉,连一直在默默念着咒语的赛雪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心跳越来越快。
  唐清晓垂下碧玉箫,手指颤抖着轻轻抚上那半透明的灵魄,他最心爱的人,在他手指之间如一股轻烟般缓缓流动,缠绕着,那么温柔而细腻,仿佛在向心爱的情郎低声撒娇着,他渐渐红了眼眶,心里柔情万千,爱意填满了心中的空洞虚无,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滴落在白色灵魄之上,那白烟轻轻颤动着,变得更加洁白,然后缓缓流动包围了他全身,似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他闭上了双眼,感觉内心如此宁静,甜蜜。
  赛雪被这一幕感动得双眼通红,默默地将古琴放到了唐清晓的手中,琴音乍泄,像在召唤着苏蜀的灵魄,金光闪耀之间,苏蜀的灵魄再次缓缓凝结成人形,然后化成轻烟飘进了古琴之内,片刻后,古琴恢复原先乌黑古朴的模样,金光敛去,天地间再现明亮日光。
  唐清晓温柔地抱着古琴,久久凝视不不语。
  赛雪大大松了一口气,喜色形于脸上:“终于大功告成了!她的肉身毁坏,好在灵魄在水中凝聚不化,如今将她的灵魄附在这具千年古琴之内,古琴的灵性会慢慢凝聚她的三魂七魄,等到她魂魄归位之际,就会重新有了思想。圣使大人,苏蜀很快就要回来了!”
  他的眼底闪烁着点点喜悦的水光,轻抚着手中古琴,低声说:“谢谢你,赛雪。”
  赛雪手一挥,故作不屑道:“别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可爱乖巧的蜀儿妹妹!”
  他微微地笑了笑,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和与安宁:“不论是为谁都好,你救了我,更救了蜀儿,这份恩情,我愿粉身碎骨来回报。”
  她微微愣住,像重新认识唐清晓,半晌才感叹笑道:“也许只有苏蜀,才能让你变成这样。你知道吗?邪魅不羁的你容易让女人为你痴迷,可如今温柔深情的你,却能让女人永远都忘不了你。”
  “是吗?”他淡淡笑道,语气间的漠然让人知道他并不在意,即使变了,那份温柔可亲也只会在一人面前流露。
  赛雪明白了这一点,心里虽然有些许失落,更多的却是祝福与羡慕。
  这一对男女,都那么让人喜爱,可只有当他们依偎在一起的时候,那画面才是最美丽的,谁都不该去妄想拆散他们,就像不该随便摧毁人世间的美好一样。
  天空中突然涌起一大团浓浓的黑云,云雾渐渐散开,半空中竟现出两名黑衣男子,一人浓眉方脸,嘴唇紧紧抿着,严肃中带着一丝悲悯之情,一人却长发披散,托着腮含笑凝视着底下的他们,眼眸流光微微,似含着无限风情,绝美,却又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赛雪脸上闪过一丝激动,敬畏地仰头道:“二位仙人,必是你们送来古琴,救了苏蜀,是吗?”
  唐清晓抬起了头,抱着古琴的手不自觉紧了一紧,眼眸在望向另一双似曾相识的笑眼时,波澜未惊。
  来的自然是如今已为文判的苏念,还有地府最至高无上的王者,阎君大人。
  苏念望着唐清晓怀中的古琴,眼里闪过一抹欣喜又怅然的复杂光芒,半晌才哽咽道:“化去这一劫,我们只能为她做这么多,唐清晓,我女儿就交给你了,若是你再让她感到一丝不快,我就将你勾到地府来周而复始承受煎油锅的痛苦!”
  身旁的阎君“扑哧”一笑,他转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就乖了,敛去笑容,装出一副肃穆神色。
  赛雪心中一惊,原来文判是苏蜀早已死去的父亲,难怪她觉得有神灵在暗暗护着苏蜀了。那旁边那位,莫非是更大来头的——
  阎君冲赛雪微微笑了笑,妩媚无比:“你猜得没错,雪丫头,以后本君会好好照应你的。”
  这一句莫名地让赛雪心跳漏了一拍,她突然觉得头顶有一团黑云盘踞不散,大事不妙的预感。
  唐清晓抱着琴站了起来,缓缓朝空中的苏念深深鞠了一躬,虽不言语,神色却极其尊敬,以及感激。
  苏念脸上神色缓了下来,轻轻说:“蜀儿其实早在那时就跟着我一起去了,是我偷天换日,逆天而行,这才让她又在这人世间‘活’了这一遭。因对你的不舍,她的灵魄迟迟不肯离开,日后将会如何,就靠你们的造化,还有上天的慈悲了。”
  唐清晓默默点了点头,眉宇间带着一股坚定,没有被吓到,也没有迟疑。
  “走吧。”阎君懒懒地出声,苏念不舍地又看了一眼那具古琴,以及附在琴上那透明的灵魄,他的女儿啊……
  纵是不舍,也到了必须分别的时刻。他终是收回了目光,朝阎君点了点头。
  黑色云雾再次涌起,阎君在离去之际神秘地朝唐清晓露出笑容,声音响彻寰宇:“唐清晓,既然跑了出来,就代我在人间好好地活一场吧。”
  唐清晓眼中恍然,仿佛看到了千百年前,有一抹不甘寂寞的魂魄趁地府阎君小睡之际,偷偷跑到了人间,投胎,转世……
  原来,人间有个传说,地府的阎罗王天生少了一魄,所以无情,无爱。
  作者有话要说:  


☆、如初见

  人生在世,聚散平常。
  “我要走了。”赛雪转身对唐清晓说,笑嘻嘻的,“西域这个鬼地方一点都不好玩,还是回我的苗疆自由自在些才好!”
  唐清晓默默地看着她,眉头突然微微皱了下,沉声道:“蜀儿她——”
  赛雪怪笑,不停摇头:“就知道你不会是因为舍不得我。放心吧,如今有千年古琴的灵气灌溉,再加上她还有两座大靠山在下面给她撑腰,不会再有事的,即使是,也是好事。”
  他点了点头,又道:“我从不欠人人情,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她眼珠一转,坏笑道:“我想要的东西你永远都给不了。”
  他皱起眉头,有些不悦:“你说说看。”
  赛雪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地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歪着头笑道:“我想要你,不可能!我想要苏蜀,不可能!我想要我的乌金活过来,也不可能!你看,你是不是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他眼里闪过淡淡的一丝笑意,任由她调皮地绕着自己玩得不亦乐乎,轻声道:“除了这些,其余的我必能做到!”
  “可惜其他的,本姑娘也不感兴趣了呀!”她状似遗憾道,接着又凑过脑袋,笑得不怀好意,“不如,把琴借我弹奏一曲?”
  所谓弹,也就是借机抚摸苏蜀的灵魄。
  唐清晓对这女人的心思异常警觉,立刻将琴往身后一藏,摆明了就是不给她碰一下。
  赛雪扫兴地撇撇嘴,嘀咕道:“小气!”
  他挑眉,不否认。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便笑道:“好了,我真该走了,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吧!”
  她摆摆手,头也不回,转身很潇洒地走出了竹林。
  唐清晓抱着古琴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神色极为柔和,他低头抚着琴弦轻声道:“待我去将一些事处理完毕,就带你到处去走走,你说可好?”
  琴弦之上快速闪过一丝红光,照亮了他的眼底。
  当云之容回房见到唐清晓就站在自己面前时,掩不住的欣喜,上前拉着他不住问道:“你还好吗?那日你追着……不见了之后,我一直很担心,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
  唐清晓淡淡地点点头,微笑道:“恭喜你,之容。”
  云之容上下看了他许久,有些惊讶,又带些探究,叹道:“清晓,几日不见,你似乎变了。”
  他微微笑了笑,手指轻轻抚过怀里的琴,道:“变了不好吗?你不会希望见到我再开杀戒。”
  是啊。想起那一日遍地的死尸和鲜血,云之容的眼眸一暗,考虑良久,才缓声道:“那日,你追了出去,见到想见的了吗?”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幸福的,他说:“之容,我把她找回来了。”
  找回来了?云之容疑惑不解,传闻苏蜀不是死了吗?目光在接触到唐清晓怀中的古琴时,他惊喜,又有些诧异问道:“你何时得了这样的一把好琴?让我看一看可好?”
  唐清晓笑着摇了摇头,说:“之容,此番我回来,是为了处理一些事情。”
  云之容敛了笑意,道:“是为了邢天琪他们?”
  他点点头,说:“当初他借我的手报了当年他外婆一族被害的仇,如今你已顺利当上了炎教的教主,是时候该放他们回中原了。”
  “可要如何向外圆这个谎?做戏始终要做全套。”云之容皱眉问道。
  唐清晓轻轻笑出声,抱着古琴走到桌边坐下,缓声道:“如果连这点问题都处理不了,你这教主当得也太轻松了一点。”
  云之容一挑眉,也笑了起来,摇头道:“你啊你,就是存心不让我有好日子过。也罢,此事就由我出面去办吧,你在外奔波数日,就先好好歇一歇,其余的以后再说。”
  唐清晓低头深情地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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