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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年看着她倔强的小脸上闪着一双坚定的眼眸,他叹了口气,把今日朝上的事全部告诉韶华。
皇帝最终还算是念旧情,只说严恺之知情不报,包庇纵容靳昭成所为,把所有的事都归结到靳昭成身上去了。也不管朝中有多少人相信,毕竟皇帝开了金口,就算是假的他们也只能当真,更何况徐家在平洲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咎由自取了。靳昭成不过是揭发他们的底细,并不算栽赃,而杀害贺三照的凶手被方有信缉拿归案,竟然是靳昭成的儿子。而且在得知父亲死讯的时候,也选择自刎,气得方有信直跳脚,好不容易找到了源头又被斩断了。
至于那龙袍玉玺到底是藏在谁家里,又怎么会无端地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靳昭成父子一死,全部都变成无头公案。就是方有信也只能挠头发呆,他是官见愁,不是神探,最后只能庆幸这玉玺已经送回了皇宫。平洲的阵已破,或许一切都会如同乌云开散,终见青天。
严夫人的死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件意外,不过她的死也算是对这件事情的终结,据说太后也因此怒气攻心,病倒在床。只不过,皇帝至今未有旨意说严恺之何去何从,就连兴勇侯府也是原封不动地派兵把守。
韶华知道,严夫人的死是一种必然,平洲的事也好,与贺太后的秘密也好,她终究不可能安度晚年。如果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韶华也不会再为她难过,只是让她放心不下的仍旧是严恺之。回到碧梧轩后,韶华一改奔出的癫狂,沉静的模样让凌氏担心了好一会儿,反倒最后还是韶华强颜欢笑地安慰她。
心里知道女儿难过,但也不敢勉强,只能让奶娘把粉团抱到韶华跟前,希望她能为了儿子振作一些。如今所有人也都紧盯着皇帝的圣旨,但他只说了一句厚葬严安氏,待丧后再议。严夫人的丧礼自然不可能大肆操办,没有赐她裹席已是难得,但空荡的灵堂没有一个人敢去吊拜,直到辛茂山和李家出现,紧随安庆侯府之后才有一些人。只不过即使在严夫人的丧礼上,也没人看到严恺之的踪影。
韶华自然不可能会出现在丧礼上,李家和辛家都算是给足面子才去的,否则自家女儿被休哪里还会前去。但是严夫人的灵柩下土的时候,圣旨一并下达,收回严恺之的爵位,将他发配到海亭去。一听说严恺之被发配到海亭,韶华整个人愣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她隐约只记得古书上有一句话:“海亭之外,唯有仙山,不见人烟。”大抵是说,从海亭之外就再没有人居住,除非能看到仙山,但是到得了仙山也就回不了人间。
她没见过海,但也知道那是比草原更辽阔的边际,山有神而海无灵,她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至少他还活着,总会有办法让他回来的。”这是李斯年对她说的话,但韶华分明在李斯年眼里看到心虚,她从没听过被流放的人还能回来。从凌氏那里骗来了他的休书,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韶华心中不知道严恺之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写的这封休书,可在她看来,每个字都显得极其讽刺。
“夫人,有客。”
初荷急得一脸涨红,跟在弘方身后一路小跑,最终抢在他跟前向韶华汇报。不过话刚说完,弘方的人影已经踏入韶华的屋子。韶华刚安抚了儿子,回头就看到弘方,一时都愣住了。
随后想到自己还身在李家,立刻就板下脸,恶狠狠地对弘方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弘方对她的态度好坏根本没放在心上,自顾就坐到椅子上,连倒茶都是自动自觉,不假他人手。他看着目瞪口呆的丫鬟们,还有咬牙切齿的韶华,裂齿一笑:“你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韶华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厚颜无耻,跑到别人家不说,居然还这么主动,“我根本没让你救,你别指望我会感谢你。”
弘方如愿看到韶华脸上的表情一滞,笑得十分欢畅:“那我要是把严恺之救下来呢?”
韶华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着他,“你有办法?”
弘方耸肩,作出无辜的表情:“没有。”
气得韶华立刻拍桌子,“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她怎么会天真地指望弘方跑到她面前来主动跟她说,他有本事救严恺之,况且他又凭什么要冒险去救严恺之,谁不知道严恺之现在身上背着的罪名是什么,连李家也都无可奈何。
弘方很清楚,跟韶华说话就是要耍无赖,否则就会被她气死,只要你敢拉下脸,她就只有跳脚的份。“这里是李家,又不是兴勇侯府,你欢不欢迎有什么关系。况且我也不是特定来找你,顺道而已。”
韶华瞪着初荷,“那你可以走了,初荷送客。”初荷倒是想听命,可是对方可是世子啊,他既然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李家,甚至来到韶华面前,想必已经和李家打好关系了。他要是不肯走,难道她还能拽着他离开不成。初荷为难地看了看韶华,又偷偷打量了弘方,看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初荷更加无奈了。
见初荷这懦弱的样子,韶华真可恨幼菡被她差使出去了,否则幼菡得比她有骨气多了。
弘方也不跟韶华打太极,看她一张臭脸,开门见山说道:“我是来提亲的。”
这句话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韶华,“你敢!”
弘方笑眯眯地看着她瞠目怒眉的模样,口气轻快地说道:“为何不敢?严恺之都休了你,除了我,还有谁会娶你。”
韶华被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给气到,她又不是当初那个小娘子,如今早嫁作人妇,还养了儿子。真不知道弘方到底哪根筋打结了,竟然会冒出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你想娶,我就得嫁吗,我说过我生是……”
弘方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生是严家人,死是严家鬼,你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已经不是严家人了。”韶华被他一刀见血地戳中痛处,“不用你管!”弘方沉下眼色扫了初荷她们一眼,一个个都知趣地退了下去。看着韶华一脸倔强的模样,他嘴角扬起一抹不明深意的笑容,“你真不想我救他?我要说我可以救他,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听他再次强调,韶华不由得正色起来,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心里拿不准他的企图,反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嫁给我。”弘方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只是在说他早上吃了几个包子一样。
“休想!”韶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然后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你已经有世子妃了。”
弘方却故意将错就错扭曲了韶华的意思,“你要是介意,我这就回去把她休掉。”看着韶华整个人呆若木鸡的样子,他脸上的笑容愈深了。
韶华愣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疯子!”说完,她连忙转开头,没有去看弘方的眼睛。不得不说他的眼睛实在太具诱惑力了,好似一眼就能看到灵魂深处隐藏的秘密,热烈殷切得让她觉得迷惑。要说她是辛子墨,面对弘方这样的热情,她倒还觉得情有可原,可是她只是李韶华,顶多就是喜欢忤逆他的话,他何以这么执着。
他看上去也不像脑子摔坏的样子,难道他闲得没事,专门喜欢找跟他唱反调的人给他添堵不成。
弘方并不知道韶华的心事,只是故意调侃道:“你也不傻,这不是挺登对的吗?”不过,这回得到韶华一对白眼。他收起了笑容,忽然态度严肃了起来,一脸正经地看着韶华,“要是没有严恺之这个人,你会不会嫁给我?”
韶华像是见鬼似的看着弘方,夸张地讽刺道:“你不但疯,而且还傻。”
弘方仍旧不依不饶地问:“会不会,只要一个字就够了。”
韶华瞥了他一眼,这个问题根本就是陷阱,要是真答一个字,那绝对就中了他的圈套。可是答不会,那是两个字,要是稍不注意,还真被他那句“一个字”给骗了。
“你真当我傻吗?”她再次抬头看到弘方时,不小心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像是苦笑,像是无奈,又像是哀伤。在韶华心里,从来见过这样思绪复杂的弘方,他要么就是高高在上的骄傲,要么就是玩世不恭的邪魅。她不知道弘方是不是故意露出这样的表情让她看到,可是忽然间心情有些抑郁。“哪有那么多如果,再说,我也不知道。”
弘方看着韶华沉静乖巧的侧脸,嘴角微挑,扬眉问道:“所以你也不是非严恺之不可,只是他先出现而已对吧。”
韶华心中暗叹,她与弘方也算是有缘无分,或许是上上辈子他欠她的,也或许是她下辈子需要还他的。但终究这辈子只能如此,谁欠谁都已是注定,“如果这么想让你好过一点的话。”
弘方没有去管韶华的情绪,自顾自地说道:“所以如果下辈子我比他先出现,你会爱上我,就跟爱他一样对吗?”
忽然觉得话题有些不对劲,韶华皱眉看着他,“你玩文字游戏玩够了吗?”
弘方迎上眸子,看着韶华的一脸不解,一字一顿地说:“我问你,若给你机会,让你陪他一起去,再也没有荣华富贵,没有锦衣玉食,再不能回京,甚至不能见你儿子,你会去吗?”
韶华看着他不像随意开玩笑的样子,声音竟然有些发抖,“你……真的可以吗?”
“明日未时,听风楼,你自己看着办。”
第三百零六章 辞别
“明日未时,明日未时,明日未时……”
弘方留下了一句话,然后不等韶华回答,潇洒地离开了碧梧轩,等到韶华回过神,激动得全身发颤。她反复默念着,生怕自己会忘记,虽然她不知道弘方为何要帮她,可一想到可以和严恺之在一起,就算吃苦受难也在所不惜。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把韶华拉回了现实,她抱起粉团,柔声拍哄。
可是粉团好似知道她会抛下他似的,怎么都不肯安静下来,撕心裂肺的哭闹把整个小脸都憋得赤红,看得韶华直心疼。
“乖,阿娘也舍不得你。阿娘不能没有爹爹,你要听话,阿娘一定会回来接你的。”韶华看着儿子哭泣,自己也心疼,可是她害怕严恺之这一走,他们今生就再没有机会见面了。尽管她也想过,这是否是弘方的圈套,但已经被他骗了那么多次,为了严恺之,她愿意再赌上一把。
“夫人,怎么了?”初荷闻声赶来,看到韶华母子抱在一起哭,还以为发生什么事。
韶华揩去了眼泪,低头见粉团也忽然安静下来,她对初荷笑了笑,“若我不在,你会不会照顾好小少爷?”
初荷一听,急红了眼眶,“夫人说的什么话,您怎么会不在呢!您可不能做傻事啊!”她真怕弘方刚刚说了什么话刺激到韶华,令她做下什么傻事来。
韶华也不多解释,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说好要给你们找个好婆家都没有,我现在只剩粉团了,所以只能托付你们了。”
初荷也知道韶华心里的苦,看她时常一个人发呆难过,可始终还是强打着精神应付一切。跟着韶华这么多年,她的脾性初荷最清楚,她对她们的体贴照拂远远胜过其他主子,所以让她上刀山火海都不会迟疑,就不必说照顾好粉团了。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韶华的请求,韶华这才宽心笑了起来。
既然决定要再冒一次险,韶华特地去给凌氏请安,深深地俯身一拜,让凌氏觉得十分别扭,感觉好似要辞行一样。但是韶华只说自己想通了很多事,觉得自己还是太任性,让父母亲这么大年纪还得跟着担心,实在于心不安,所以特意来赔礼道歉。
韶华这一番话说得凌氏红了眼眶,急忙把她抱进怀里。就算不是在身边养大,到底也是十月怀胎,呱呱落地,而且韶华出门后,凌氏愈发感觉小女儿的贴心。韶华也被她哭得眼眶发软,要不是李勋卓及时制止,只怕凌氏会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都是阿娘不好,当初要是拦着你,你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是阿娘的错。”凌氏已经自动自觉把韶华的处境归结为自己的责任。
“说什么糊涂话!”韶华还没开声,李勋卓就骂了一顿。“这是五娘的命,也是她的运气。”
“你懂什么,要是嫁给别的郎君,哪会落得今天的地步。”凌氏一抹掉泪水,立刻恢复战斗力。
“混账话,又说混账话!”李勋卓被她的话噎住,吹胡子瞪眼地一个劲摇头,又看向韶华,好生安慰:“五娘,别理你阿娘犯浑,她脑子不清楚!”凌氏还有些不乐意,开口就要反驳,李勋卓立刻瞪了她一眼,用眼光飞速斜了韶华一下,凌氏才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但仍不甘心地又抱怨几声。
听着夫妻俩的拌嘴,韶华觉得眼眶更酸了,不管如何,他们都是为了她好,这份心是不会假的。这让她想起了辛茂山他们,大概知道她的想法,这对夫妻的反应会和李勋卓他们反着来。
又和凌氏唠嗑了几句,韶华心里也安慰了不少,知道把粉团留在李家,绝不会亏到,于是心中大石也落了一半。匆匆回去写了几封信,带着其中一封给辛茂山夫妇的,来到煦园,没想到辛子萱不在。韶华心想,弘方这回不肯带她出府,想必是不希望被李家知道他怂恿的事,可以她现在的处境,别说出李家,就是除了碧梧轩也是一大群丫鬟在后面跟着,生怕她忽然消失一样。
她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最终才想到了一个人,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往斯晏的院子走去。
有过被骗的经验,韶华对这条路印象极深,而且心有余悸。好在刘氏出门做客,这让韶华觉得轻松许多,现在她没什么心情去应付刘氏。凭着记忆来到斯晏的院子,院子的翠竹早已高耸入天,但是僻静清凉,可是住久了不免会嫌太过阴冷。韶华只知斯晏性情大变,好读书,不理事,看着燕绥的样子,韶华觉得斯晏应该不单单只是爱读书而已。
“五娘?!”燕绥看到韶华的到来,感到十分吃惊,没有精心妆扮,看上去显得憔悴蜡黄,一种不属于年轻人应有的沧桑。
一屋子浓烈的香味,奇怪的味道,不像花木水粉,更像是庙里供奉用的檀香,但味道要更重一些。呛得韶华直打喷嚏,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走进去,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在斯晏的地方会有这么重的香味,就算是终年香火不断的国安寺也未必有这样浓重的香味。
“身子不好就不要用这么重的味道。”韶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大概是适应了那香气,虽然还是觉得心头惶惶,但至少不会觉得头晕。燕绥笑得一脸勉强,看看她周身的打扮,并不似上次看到她那么精致,也不知道是刘氏亏待了她,还是为了接济兄长拮据了生活。被韶华看得久了,燕绥也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她的目光。
“你怎么有空过来,快、快坐,来人,快上茶。”燕绥躲避了韶华的视线,不想被她看透自己的困窘。实际上,韶华的怒骂早让她感到心灰意冷,大夫又再次给她下警告,想到自幼相依为命的兄长再不久人世,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所以看到韶华过来,她又惊又喜,满心充满期待,却又显得小心翼翼。
李家的生活算是宽裕自在的,韶华并不知道为何三个孙媳妇之中,就燕绥把自己落魄成这样。再想想辛子萱的处境,韶华只能把事情归结到她们有个唯恐天下太平的婆婆,心中又默默想着,再过几年斯陌娶亲,李家到时才是一个热闹。
燕绥亲自端茶递给韶华,让韶华觉得十分意外,昔日那个明艳照人的小娘子如今变得这么唯唯诺诺,看得她心里也不是滋味,一想到自己的目的,韶华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竟觉得枯瘦无肉。燕绥被吓了一跳,想要缩开手,奈何还端着茶杯,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韶华深叹了一口气,从她手里接过茶杯,放到桌子上,拉着她一并坐下。
“四嫂,那日我不是有心骂你,只是心里难过。”韶华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说不下去的感觉。
燕绥连忙点头,“是我不好,我不该没顾及到你的感受,实在是我也是没办法。”眼泪掉得比话还快,韶华只得先安慰她。有人在旁陪着,眼泪也都有些收不住,燕绥哭了好一会儿,心情才恢复平静,气色也显得精神多了。“让五娘笑话了,你四哥哥就是见不惯我这样,都好久不见我的屋子了。”
韶华大吃一惊,没想到斯晏夫妻居然闹得这样,“那怎么行!大伯姆就没说什么吗?”儿子媳妇闹矛盾,这刘氏难道还眼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