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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笑自己,“他太单纯了,还自告奋勇地想要帮我做琴。”
“十五——”浮萍轻声重复着寒裳的话,似乎在极力思索什么,忽而抬起头来,眼中焕发出光彩,“前些日子听说朝廷派了三江总督下沿海三郡来督查海防,难道便是为了迎接他?”
寒裳沉默了一会,淡淡道:“只怕未必是十五,大概今日便来了。”不然,还有什么事能让郡丞那么十万火急地赶回去呢?
这时一直静默的端木宣忽然说话:“明日我便能确定这猜测是否正确。”他的确有那个能力,影子武士不仅擅长传递消息,也擅长打探消息,寒裳相信浮萍的手下除了那些妖娆的姑娘,必还有几个影子武士。
该说的都差不多说完了,寒裳站起身准备离开,端木宣却忽然问:“明晚你还来吗?”
寒裳朝他淡然一笑回答:“来不来由得我吗?”叶朗清俊朗的面容再度浮现在眼前,引起她心中一阵的纷乱,她轻叹一口气补充一句,“只怕是要来的。”
回去的路上,银白色的月光洒了一地,洒到寒裳的心上却勾起无尽的忧思。回到偏院她再无心思与绿藻多说,倒到床上便睡,只是翻来覆去,睡意却渐渐离她远去。
直到东边的天空泛起淡淡的鱼肚白来,寒裳才终于浅睡了一会,还未睡够便被绿藻叫起来去给所谓的爹娘请安。
平日里,请安虽然意味着需要迎接叶红梅和吴月桂羞辱的目光,却并未让她有多大的畏惧,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站在一个比她们高得多的位置上。可是今日,她却有些怯了,她怕见到的是那如春风般和煦的目光。
然而今日,叶朗清却没来!
☆、037 是否薄情寡性
不仅是早上叶朗清没有去,这一整天叶朗清都不见人影。这几日因为寒裳受了风寒的缘故,他就算忙也总会来看看,猛然间不见人影,寒裳的心头倒生出几丝失落来。
天刚刚擦黑,寒裳便帮绿藻伪装妥当,出了偏院。叶朗清说会在一日之内做出那立琴的小样来,他向来是言而有信的人,寒裳走在去知语坊的路上,心中竟生出几分期盼来。
从六岁开始,立琴便是她唯一忠诚的伙伴,训练的日子里诸多的辛苦和心酸,她都会向它述说。现在,她即将拥有一个自己时时可以捧在手上的立琴,这让她如何不期盼?
知语坊里一派活色生香,客人自从前日起便暴涨。寒裳到的时候,正碰上浮萍抚着额头很是苦恼的样子。
“怎的了,妈妈?难道生意好也会给你带来苦恼吗?”寒裳淡笑,本只想调侃一下,话说出口却不自禁地带上了丝丝的嘲讽之意。
浮萍似是混不在意她的嘲讽,只嗔了她一眼回答:“还不因为姑娘?个个客人都想见姑娘,让我可怎生是好?”她说着说着似是想到什么,笑起来,“这两日牡丹姑娘可气死了,她原本的一些熟客都想着见你呢!”
寒裳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那个女人竟为恩客的青睐争宠,她若想要,她真恨不得都给了她才好。她坐到铜镜前开始细细地画眉,心思流转,“我可没那么多空见那些没有价值的男人,”她用手指轻轻地在唇纸上蹭了蹭,看着指腹上那片殷红,幽幽道,“妈妈只管放出风去,只说我现在已经是郡丞江炳元的专用清倌人了。”
浮萍微微一怔,这一招好是好,就是断了其他的路子,打探消息固然是要找官员,可是稍稍的腾出些时间应付一下那些巨富商贾也未必就全无用处。她心中虽这样想,却也不敢提出,只怔怔地看了寒裳一会,才呐呐应道:“好!”
寒裳将指腹上那片红用两个手指揉搓着晕开,仔细地抹在脸颊上,原本微显苍白的皮肤便立时多了几分娇羞的红晕。“放心吧妈妈,那些巨富商贾有牡丹就行!她才是花魁,用得好了,未必就比我差。”她又怎会揣摩不出浮萍的想法。
待妆容精致,穿上裙衫,寒裳转头淡淡问:“妈妈,今日对我可有安排?”
浮萍了然地笑,笑容里有着隐约的暧昧,“想来姑娘亦早有安排了。”说完不待寒裳回答,又道:“叶少庄主已经在那个屋中等候多时了。”
寒裳点头便要出门,却听浮萍迟疑了片刻叫住了她。“可是姑娘,他是叶红柳的大哥,你该时刻警醒的。”她说这话时,脸上有着鲜少有过的认真。
寒裳心头猛地一震,大哥啊大哥,你是否能分清兄妹之情和男女之爱呢?这样想着,寒裳心头对于那立琴的期盼顿时便减弱了几分,脚下的步子也略显沉重起来。她要怎样疏远他?
转过屋角路过一间屋,一声娇柔的嗔怪从微掩的门缝中透了出来,让寒裳下意识地放缓了步子。那是牡丹的声音,她不得不承认,牡丹的唱起歌来声如天籁。
然而,让她放缓步子的原因却不单单只因为那时牡丹,而是这声音透出的发自内心的柔情。风尘女子少有真情,纵使在男人面前千娇百媚婉转低吟,那也都是装的,那声音的深处毫无情感言。可是,寒裳却从这轻轻的一声娇嗔中,捕捉到了珍贵的情感。是什么人,能让牡丹如此?
“公子果然不管牡丹了吗?纵使看着牡丹扑入别人的怀抱,也不眨一下眼睛?”牡丹的声音到了后面带着微微的颤抖,仿佛就要啜泣一般。
寒裳只听了这一声,心头紧缩起来。虽然对牡丹没有什么却情感,却忍不住要为她叹息。一个风尘女子付出真心可有回报?
男子的回答,寒裳已经不想听,那是可以预料的,自从牡丹问出那句话的一刻便可预料。寒裳正要加快脚步离开,刚刚迈出的脚却在听到那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的一刹那间微微一颤。
“我早已跟你过,你若是想离开这风尘之地,我会帮你,可是若说情感……你非要让我说出伤害你的话来吗?”熟悉而磁性的声音,冷漠而淡然的口气,像是一把锥一下一下的锥在寒裳的心上,锥出剧烈的痛,锥出透心的凉。
这话虽然是对牡丹说的,却让寒裳的心头生出巨大的悲戚。这个男人明显与牡丹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尚且还能如此绝情,更不要说那随随便便的一夜鱼水之欢了。
他显然是风月老手啊!明明身怀高超武功却能装作手无缚鸡之力,明明带着玩味却还要装作很是勉强,明明薄情寡性却依然装成翩翩的正人君子模样!
寒裳的手冰冷,在袖中紧握了握拳。恨啊,恨当时一时心软错失了除去他的机会!可是,仇恨的背后为何竟有着深深的无奈?那强壮而温暖的胸膛,那温暖而清爽的蓝色长衫,还有那温和而俊朗的微笑……她怎么也无法将其从心中抹去了啊!
寒裳的心一阵冷一阵热,身子也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只呆呆地立在门外失了心神。
牡丹的门忽的便开了,蓝御风深邃而好看的眸子带着惊讶,看着门外呆立着的窈窕身影。这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仿佛看见那如扇贝般的睫毛下,那双美丽的眼睛竟有一丝心痛一闪而过。
“夜娇娘?”蓝御风轻轻开口,将疑惑压入心底。
“哦……是蓝少帮主啊!”寒裳很快回过神来,为着自己刚才的失神感到心慌。这是自己第一次用真面目面对他啊,那晚,蒙面的黑布下便是这样的容颜呢。
蓝御风微微的笑了,好看的嘴角上扬起来,便似乎带着阳光和海风,温暖而惬意。“夜娇娘竟认识蓝某,蓝某真是三生有幸啊!”他热情地说着客套话,深邃的眸子却紧盯着她的眼睛。
☆、038 昙花立琴
寒裳再一次慌乱了,连忙别开目光,微微低垂了头,露出一副害羞的模样。“蓝少帮主真会说话,能认识您才是我夜娇娘的荣幸呢!”她朝他微微一福,一派温柔贤淑的样子。
这时,牡丹闻声出来了,一双媚眼直直地盯在寒裳的脸上,带着丝丝的恨意,狠狠的目光仿佛要在她的脸上剜下一块肉来。“哎呦——”她夸张地开了口,再没了刚才的悲戚模样,变成了口齿伶俐的十足的风尘女子,“啧啧啧,夜娇娘果然是天姿国色呢!”
那不是夸赞是嫉妒,寒裳又如何不知她此刻心里,是以根本不屑于跟她计较,只淡淡回一句:“牡丹姑娘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说完微微躬了一下身子,准备离开。
蓝御风剑眉轻轻一皱,似是对这样的牡丹难以忍耐,问寒裳:“姑娘是不是要去见叶少庄主?”
寒裳点头应声是,他便立刻说:“正好我也要去见他,一块去吧。”说完只回头朝着牡丹略略点头,嘱咐,“你照顾好自己。”便转过身去。
牡丹跺了跺脚,却似有些怕他,虽然气极却不敢再多说,只返了身进屋,将门“砰 ”的一声关上了。
寒裳不理蓝御风只在前头走着,心中暗暗冷笑。跟自己来,不就是为了摆脱牡丹吗?
寒裳和蓝御风同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叶朗清脸上的神色从期盼变成了欣喜。“你们已经认识了是吗?”他问,看着蓝御风的眼中竟带了几丝希望。
寒裳灿烂的笑,比那画中的昙花还要优雅清丽。她轻轻坐到叶朗清的旁边,给他倒上一杯清茶,柔声回答:“叶公子这般风神俊朗,朋友也是出众的伟岸男子呢!”话语虽温温柔柔的,说出口却让人觉出了几分轻佻。
蓝御风的眉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叶朗清的眸光却明显黯了一黯。寒裳的心头却微微一疼,他们的反应她捕捉得准准确确,如果不喜,那就对了!可是明明就是要这样的结果,心痛却还是忍不住。人的心啊,跟脑子有时是无法同步的。
叶朗清似是深吸了一口气,露出阳光般的笑来,从身后拿出一把约莫两尺高的立琴来。这立琴便是如寒裳昨日的画样所做却又有些改变,一个花座上两根扁形昙花枝叶从底部弯弯曲曲蜿蜒而上,合成一个不规则的满月圆,在花枝顶部结合的地方,盛开着一朵洁白而美丽的昙花。
“我请教过懂得立琴的琴师,他说如果做成圆形,音色大概会更加饱满,所以我便私自改了姑娘的图样,不知姑娘可介意?”叶朗清朗朗说着,眼中带着期盼地看着寒裳。
寒裳精通立琴,自然知道圆形更好。她看着被漆成碧绿色的昙花枝叶,上面甚至连叶枝的纹路都雕刻得清清楚楚,心中一酸,眼中便有些发涩起来。“满意,怎会不满意?叶公子这般的用心,让娇娘不知如何感谢才好了……”说到后面,语音竟变得很低,嗓中的那种紧缩感绝不是伪装。
叶朗清便朗朗的笑起来,开心至极。“姑娘只需用一曲琴音来感谢,叶某便满足了。”
“莫说一曲,无论公子要让娇娘奏几曲,娇娘都绝不会推辞!”寒裳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眼中是满满的认真。她纤细的手指在那用白玉雕刻而成的昙花上轻轻抚摸着,温润的感觉一如叶朗清的目光。
旁边的蓝御风哈哈大笑起来,带着几丝江湖男儿的豪迈。“不想叶公子一手造船雕刻的好手艺今日竟然用来给女子做琴!”口气中不无调侃,但是却带着善意。
叶朗清瞪他一眼回道:“你不还是动用了蓝海帮的人帮我找了最好的鱼丝线来做琴弦?”
两个男子相对而笑,男人间豪迈的情谊便在这屋中缓缓流淌开来。叶朗清把手朝着蓝御风一伸,问:“线呢?”
蓝御风微微笑着,从腰间掏出几根玲珑剔透的丝线来。
这便是用上好的蚕丝经过多次的炮制做成的鱼丝线,是优秀的渔人最为推崇和喜爱的东西,但是因为炮制的方法复杂代价很高,所以价格很贵也很难找。寒裳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多年前,义父也曾经派人到阳明王朝沿海的各个郡寻找这种鱼丝线,因为它是制作渔网和船上各种线缆的最好材料。
不想,这种鱼丝线也可用来做她的琴弦!真真是个好主意!寒裳的眼中闪出灼灼的光来。
蓝御风的眸子紧紧地盯在寒裳的脸上,语中带着一丝探索,“姑娘认识这种鱼丝线?”
寒裳心中暗暗一惊,面上却做出一副天真而迷惑的神色来,道:“这线叫鱼丝线是吗?我看它光泽柔和剔透玲珑样子,想着用来做琴弦定然是很好的。只不知,音色与我之前的立琴会不会有差别。”
“就算不同也没什么关系,至少有一点是原来的琴音比不上的。”蓝御风脸带惬意的笑,悠悠说着。
“什么?”寒裳和叶朗清异口同声地问。
“那就是,用这琴弦弹出来的曲子,定然带着海风的味道,哈哈哈!”蓝御风笑得越发爽朗,浑厚而磁性的声音,仿若被拨动的琴弦,荡开一波波弦音涌进寒裳的心中。
寒裳的心不由的一个悸动,她轻轻地甩了甩头,妄图将蓝御风的声音从脑中甩出,却徒然。于是只得用甜美的笑来掩饰心中的情感波动。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捏起一根线来,举到烛火下细细看,那手指与那线一样,被烛火映照得几乎透明。“这样吧,让我来给我的琴上弦如何?”她转过脸来,美丽的笑靥在烛火下宛如那琴上独立清幽高雅绽放的昙花,摄人心弦。
蓝御风深邃的眸光微微一闪,心中的某个地方竟似被温柔的手抚过一般,涌起异样的情感。难道是那个夜晚太深刻,竟让他时时会有错觉?为何,他竟觉得这个风尘女子也像那个女人?
☆、039 心尖上舞动的精灵
那双眸同样的漆黑,却又有着截然的不同。
那女子眸光清冷,即使在欢愉的时刻也闪烁着复杂的情绪,而这个女子的眸光却是热的,微微挑起的眼角时时散发出惑人的光芒,似是纯洁似是妩媚。
但是,不同之中却又有着莫名的相似,那便是神秘,同样漆黑的瞳仁之中总是掩着某种常人难以触及的神秘……这便是他对于叶朗清与这女子的交往有些不喜的地方。叶朗清太简单,一如他清澈的眸清澈到了心底。而这女子太复杂,复杂得连背景都不详。
目光流转的瞬间,蓝御风的心思早已千转万转,忽然回过神来时,却看见那双漆黑的美丽眸子正带着探索似地盯着自己。
他敛起诸多的心思,嘴角漾上笑,迎上寒裳的目光,却不想,那目光却如偷嘴的小猫忽然被发现一般,跳跃了开去。
这是躲避吗,若无心虚为何要躲避?蓝御风心中暗暗一笑,口中却谦谦道:“夜姑娘亲自给这琴上弦,这琴看来必是要奏出天籁来了!”
寒裳心中发虚,为了掩饰因为躲避他的目光而生起的几分惴惴,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笑容漾得更加灿烂,低头开始往那立琴上上弦。
一根,一根。剔透的鱼丝线被巧妙而均匀地安置在那昙花枝叶合围而成的圆形空隙中,仿若天上落下的雨丝,晶莹而美好。
寒裳轻舒一口气,纤细而修长的手指从琴弦上悠悠划过,拨起高高低低犹如波浪般的音符。当小指在抚过边缘最短的那一根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闷闷地“叮”了一声,打破了美好的节奏。
寒裳的眉头微微一蹙,叶朗清更是俯过身来问:“怎的,这最后一根不行?”
寒裳垂目看着那根琴弦,轻轻摇头,“大概是我上得不好,太紧了的缘故。”她说着极认真地将那根弦取下,然后重新绷紧卡在卡口处。
再抚一下,却依然是“叮”的一声,极不协调。
寒裳的秀眉便紧紧地蹙起来,满眼疑惑地看着那根弦。难道还是太紧了?
正自思虑间,忽见一根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在那根琴弦上微微一拨。寒裳诧异,正要转头看,却见蓝御风英俊的脸忽地便俯下来,停在了她的脸边。寒裳的心中莫名地悸动了两下,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的侧脸这么好看,脸庞的曲线有棱有角带着男人的阳刚气息。寒裳的鼻间顿时被他熟悉的味道所包围,那个夜晚,当她情不自禁地搂着他的脖颈时,鼻间盈满的便是他的这种味道。本该讨厌的,为何竟还有些沉迷?
寒裳为这自己片刻的失神有些懊恼,可是却又不得不想起他身上这种味道的特别来。
确实特别,没有粗旷男人身上的汗味,没有书生身上的墨香味,没有翩翩公子身上的脂粉味,没有通常所能闻见的那些味道。这味道似乎很淡却又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仿佛是徐徐拂面的海风,带着丝丝海洋的广阔气息。
这大概便是常日里与大海打交道带上的味道吧,不过,寒裳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这种味道,从小就喜欢这种海洋的味道!
蓝御风的表情很认真,并没有注意到寒裳浮起一片隐约红云的脸颊,他的目光正落在那根弦上。
他用手指轻轻拨了拨,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考,过了片刻便伸手将那根弦紧了紧。
“绷得太紧了,会让声音变得生涩!”叶朗清多少知道些音律方面的事,出言提醒。
蓝御风不反驳,只站直了身体,将双手抱在胸前,胸有成竹的模样对寒裳说:“你试试。”
寒裳疑惑着伸出手指,轻轻一拨,一声清脆而动人的乐音便悠然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