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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金兰易折-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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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道:“我如今甚好,无恙。有劳孟宝林费心。”
  孟馨如静静地注视着她,半晌,才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们竟生分如此,这是何苦?我期盼了多少次,只想仍旧是你的馨如姐姐,你仍旧是我的沅儿妹妹。如今看来,是姐姐白想一场了。”
  骆沅儿冷冷地看向孟馨如,道:“当初我把你重新拉到身边,不过是为了对付宁媱,如今我自身难保,你犯不着再来靠拢。”孟馨如轻笑着,看着桌上那摇曳不定的灯火,悠然道:“沅儿妹妹何出此言?姐姐前来,正是想再与妹妹商议行事之计,宁媱如今虽是得蒙圣宠,又获皇后器重,但却根基薄弱,不堪一击,我们之间的胜负,岂会轻易言定?”她转过眼光,看到骆沅儿的面容微有变色,“宁媱对沅儿妹妹所做的一切,姐姐均心中有数,唯今之计,你我只有联手共行,方为上着。”骆沅儿禁不住冷笑,低下头来,看着地上那从对方身上投射而来的淡淡影象,虚薄氤淡,却又在眼中刺心扰现,“姐姐高见,妹妹却仍是不甚明白。何不为妹妹直陈利害?”
  孟馨如心中那一个思量已久的念头,愈渐地清晰于眼前,她语调轻柔地道:“姐姐只在想,可在这宫中真正把握大局的人,只有皇上。要得到更大的胜算,皇上才是关键。姐姐福薄,自进宫以来,未能一尽为妃本份侍奉皇上。妹妹如今前路未测,姐姐断不能再沉寂,置妹妹于孤立之境。”
  骆沅儿闻言,脸上似有阵阵凉意拂过。耳听孟馨如继续说着:“只有姐姐得蒙圣意,才有能力为妹妹共图后算,姐姐再不忍看到妹妹备受宁媱的伤害,备受各方的重压。”骆沅儿开始轻轻地点头,不知是赞同,还是下意识的回应,“妹妹明白。姐姐一番苦心,妹妹着实感激。”孟馨如把手放在她的肩膀,微笑着,目光粲然。骆沅儿忍不住觉得些微的烦闷,遂侧身避开了她的手,站起身来正欲往一旁走开,却觉怀中一轻,一抹深红无声地跌落于脚畔。顷刻间反应过来之时,却已经晚了一步。孟馨如看到地上的布偶,惊愕难禁地低呼了一声,看着骆沅儿慌张地将之拾起,不由又有所明了。“沅儿妹妹……““你若真想得偿所愿,便不要提及此事!”骆沅儿猛地出言打断她,“我和你乃联合一线,为求你我周全,此事自不可外扬!”孟馨如始料未及地瞪着骆沅儿,慢慢地冷静下来,心中不由暗思,这一个无意之中的发现,带来的除了惊骇,想必会有更多,说不定正是有利的。琴声清远,古幽深扬,踏着如流水一般的音韵进入殿中,人恍若置身悠远缥缈的隔世之境,不再记得自身的束缚,也不想再念及扰心的所有,只愿随这灵动的妙音放开躯壳内那一个久违的清魂,于虚空中寻找属于心中的一点纯粹的舒怀。纱白轻胧的幔帐前,宁媱静静地聆听,这一个不平静之中寻来的平静之夜,脑海之中萦绕的,便只应是清心佳韵,无忧、无恼、无妄、无惧。只是数天未曾前来,却是感觉已隔多时,天籁之音,原便是求之若渴,也许该是自身或缺寄情慰心,才会觉得连日思犹枯寂。一曲终了,宁媱不忍错过那一抹若有似无的荡然回响,依然静默着,细细聆掇耳边的每一个余音。然而,他却开口了,“姑姑这次细听文某之曲,可觉末段韵律与前次有别?”
  宁媱犹自回味着,良久,方缓声回道:“我只觉得这次听来,音扬畅流,虚奇古淡,至未段时,音比过往脆滑,下抑得位,是为尾静悠远,让人回味无穷。”沉浸于乐韵当中,她不再记起,自己该自称奴婢。也许此间,本就不存在彼此的真实为何。他的声音带上了笑意,“姑姑听得果然细致。幸蒙姑姑指点,文某方得以定下整曲音韵。”
  宁媱看着那帷幔背后的朦胧身影,谦和道:“文大人言重,奴婢不过是直抒己见,愚见浅薄,大人莫要见笑。”此时一股寒慑冷风自殿外骤然拂送,沧昂殿内光息不定,忽而悉数灭熄,只余纱幔之内那一盏昏黄灯火,在风动中奄奄微亮。 忽然而至的昏暗,使个中之人蓦然地沉默下来,一幔之隔,却再不似往日尽所欲言。
  御辇的轱辘声响在清宛宫门前停下。圣驾之临,宫内众人庄敬而待。皇上不翻任何人的牌子,直接驾临清宛宫,只是为了一个人。这个人虽是她不能轻易放过,但眼前的机会,她也必得掌握。自己得以觐见皇上的时机,便是这一刻。孟馨如在宫人敬声恭迎圣驾之时,便悄然地来到了主殿庭院之前,看着祯文帝走进宫门,在宫人的礼侍下往主殿而来,她马上再向前靠近数步,一时既觉心慌,又觉忌恨,皇上圣驾亲临,只是为了宁媱,而自己,却只能在此时争取一点面圣的缝隙。当日在淑妃寿宴上的一切,未知皇上是否还记得?但无论皇上是否还会怪罪自己,也不能放弃每一分得以接近皇上的机会。骆沅儿势气俱损,阮淑妃也无意接纳自己,更逞论相助,唯今,只能靠自己改变在宫中的地位。孟馨如随宫人一起跪下行礼,当祯文帝下令平身之时,她倏地站起身来,在祯文帝的泠淡的目光中走前几步,盈盈福身道:“臣妾孟氏参见皇上。”祯文帝微微地挑了一下眉,眼光落在她身上,只见她秀容白晳,雅妆清丽,身姿婉约,礼行大方,别有一番动人的气质。他轻咳了一下,开口问道:“可是孟宝林?”孟馨如只觉心似疾速地跳动起来,皇上竟还记得自己,只不知,这是哪般的印象?
  她曼声回道:“皇上圣明,正是臣妾。”祯文帝向她走近,看到她羞赧地垂下了头,他说道:“抬起头来。”孟馨如闻言,心下更是又慌又喜,遂慢慢抬起头,当视线逐渐移到祯文帝的脸上时,她感觉到脸颊的滚烫,更暗暗地觉着得遂心愿的欣悦。只听他淡笑道:“果然是你。”那是一张有着与夏充仪相似眉目的脸庞,也是一个可笑谎言的昭示。讽刺如此,为何还会自己面前再现?也罢,不过就是过往的一场闹剧。发现了她眼角眉梢间流露的风情与愉意,他的笑意更为轻淡,纵然与那人再相似,也已在不可宽恕的谎言下,变成了不及容纳的嫌恶。她正欲开口说话,却看到他点了一下头后,转过身往宁媱的主殿而去。她不自禁地唤了一声:“皇上!”心中的失落未待掀起,他便回过了头来,探询似地道:“可有要事?”
  孟馨如整个儿怔住了,无可奈何地静默了下来。两相沉默中,借着黯淡的光影,他看到她在帷幔前的身影似正慢慢隐淡,不由地,另有动念,不知到了此时,她心底的佳音故事,可曾有了结果?他站起身来,向帷幔的那一端走近,“不知佳儿和音儿现在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宁媱慢慢地退身向后,把自己隐没于暗影之中,娓娓道:“音儿欲加害佳儿,但却被她们共同的夫君发现了,夫君命人重责音儿,把音儿打得遍体鳞伤。佳儿眼见音儿受苦,心中只觉伤痛,苦苦的相劝,苦苦的哀求,都无法说服夫君放过音儿,佳儿终于发现,原来她们姐妹二人,都是傻瓜,都以为大家在坚持自己想要的一切,但这所谓的一切,到头来却轮不到她们自己把握。”
  文延风叹息道:“姐妹二人看不透当中的道理,实是可悲可叹。文某却忽然觉得,姑姑心中的恐忧,是否也因着诸事难在掌握之中?”宁媱在暗影中抬头,看到帷幔前方朦胧一片,似是光息渐弱,然而当自己阖上眼帘,才感觉到眼角清凉,泪水竟在不知不觉间盈满于眶。她的再次沉默,让他骤然感觉到一股浓不可化的凄惶。伸手撩开眼前的帷幔,灰暗的殿前一角,那娉婷纤纤的倩影正背过了身子。他伫足,隐约中,似看到她低头拭泪。祯文帝走进主殿,宫内主事宫女如燕和主事公公小隆子忙不迭地迎在殿前。祯文帝放眼殿内,仍是不见宁媱出迎,低头问地上的如燕道:“宁婕妤何在?”如燕连忙说道:“回皇上,主子用过晚膳后,便对奴婢言及欲出宫外漫步怡情,主子喜静,也未令奴婢等人随侍。”小隆子马上接言道:“皇上,奴才这就前去寻主子。”祯文帝想了想,微笑了起来,摇头道:“不必了,朕便在此等候。你们都退下罢。”
  如燕和小隆子忙应声称是,刚欲率一众宫人退下,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主子的声音:“臣妾外出漫步,有失迎驾之礼,请皇上降罪!”众人循声看去,看到身穿一袭粉白色平罗衣裙的宁媱正在殿门边跪下,尽显恭贤之态。
  祯文帝看到她,走上前把她扶起,温声道:“爱妃入夜外出,怎的也不多添衣物?”边说着,边细细打量着她这一身缟素打扮,只觉另有一份纯雅清沁的姿态,一如她笔下那株轻灵依柔的兰花,暗含欲诉还休的娇怜。宁媱垂头道:“承蒙皇上关爱,臣妾当真是不胜寒意,才马上回宫来,不曾想,皇上圣驾到临,臣妾好生惶恐。”祯文帝微笑着注视她,说道:“朕也想在宫院中漫步一番,爱妃不若随同相伴?”
  如燕伶俐地捧来裘毛斗篷,为宁媱披上。宁媱对祯文帝道:“可与皇上夜下同步,臣妾万幸。”
  已是近新岁之时,这隆冬的寒意,在雪降后,只溢发萧泠。夜空中雾气笼罩,抬首只见深黑一片,脸上偶沾碎湿点点,清冷沁脾。祯文帝和宁媱二人并肩漫步于广阔庭院中,方公公等人则远远地随于身后。四周竟是难得的静谧。过了一会儿,祯文帝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媱儿,能和朕一起,你当真觉得是万幸吗?”
  宁媱听到此言所问,停下了脚步,向祯文帝躬身道:“皇上,可是觉得臣妾有不贤之举?”
  祯文帝看到她的举动,叹了一口气,闷咳了一声,道:“朕只是随意一问,媱儿不必惊慌。”
  宁媱赧然地笑了一下,道:“皇上之圣恩,乃妾等之祈寄,得蒙皇上错爱,当然是万幸。”
  祯文帝突然拉过她的手,开口想说什么,却又在看到她微有错愕的神色时,把话留在了心中。
  片刻后,他才说道:“媱儿对于祈福娃娃一事,作何观解?”宁媱思忖了一下,缓缓道:“淑妃娘娘的恍病之状,现今似并未消褪,臣妾愚见,当中,必然另有蹊跷。”皇上之问,必是心有所定,自己之答,只是一应他心中之揣测。祯文帝看着她,说道:“媱儿可知,蹊跷所在?”宁媱心头一紧,道:“臣妾不敢妄断。”祯文帝似笑非笑道:“妄断与否,媱儿聪慧如此,必是心有明晰。此次,朕只想媱儿能用一双澄明的眼睛,看清一应事实。”宁媱闻言,微有疑惑地看向祯文帝,只见他神情淡定,不见波澜。心中的不解更甚,正思量间,只见他嘴边泛起一缕揶揄的笑意,未等自己开口,便说道:“所谓漫步,便该抒胸畅怀,那扰心之事,不提也罢。”他更握紧了宁媱的手,慢慢向前迈步。一时间,觉得似是沉郁不再。舒心宽容,原是难得,也只在一念间。宁媱稍慢祯文帝一步,犹疑看向他的侧脸,对方似已将话语明示,却总觉不解其意,或许,应是不明其心,转念之下,心底竟淌过几许酸楚凄冷。 
              
兰殇(二)
  第五十三章 天明的日曙在遥远的一隅,蒙藏于浓雾之下,大地上苏醒的万物,在犹暗未明的晨光下,恢复着日复一日的生机。宫人忙碌地为主子备梳洗热水,换置新炭,整理宫房,侍奉主子,有条不紊。
  宁媱用热巾帕敷在脸上,紧紧地闭上双目,那一宿难眠的眼眸,或许便只能在这片刻获得些许的歇息。“主子,有一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一旁小隆子的声音迟疑地传来,尖细柔和。
  如燕在水盘中拧干巾帕的水湿,水声滴答作响。宁媱放下敷在脸上的巾帕,睁眼看向小隆子,他正在自己跟前弯着身子,一双眼睛虽不敢与自己直视,但仍可看到他眼中的迫切。宁媱道:“直说便是。”小隆子道:“昨夜圣上驾临主子宫中,北阁孟宝林,不惜越礼上前。”宁媱侧了一下头,手上兀自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蓖着发丝。一会儿后,她微笑道:“我知道了。你替我传进孟宝林。”看着小隆子领命而去,她的微笑慢慢地变得冷淡,看到如燕欲上前为自己梳妆,随口道:“我自己来,你退下罢。”如燕脸色略显黯淡,捧着水盘退出了宫房。
  铜镜中的自己,双目虽是清盈有神,但脸色却尤显苍白,她在手上沾了一点胭脂,轻轻地晕在两颊边,一抹淡如轻云的嫣红掩盖了半分憔悴,只不知从何时开始,神爽不再。
  过不多时,孟馨如便循召而来。宁媱命人上了茶后,转头看到孟馨如神情或多或少的不自然,低笑道:“孟宝林请坐。”孟馨如依言坐下,看到宁媱脸带和善笑容,不由暗揣其意。宁媱拈杯盖轻挼茶叶,道:“我听宫人提及,姐姐昨夜曾越礼面圣,我只道是宫人胡诌,想姐姐守礼得宜,如何会如此失仪?”孟馨如闻着茶香扑鼻,却无意品啜,更是不欲直接对宁媱出言不敬,只嗫嚅道:“我……臣妾确是一时糊涂……”她转念一想,不由另有计较,便又道:“臣妾如此,不过是想再为宁婕妤筹谋,以赎前次之罪。”宁媱抬眼看向她,只见她脸上竟泛起殷切几许,这熟悉的神情,似是久远之前的一抹温心的暖意,禁不住苦笑了一下,声音平静道:“为我筹谋?此言何解?”孟馨如叹了一口气,愧然道:“我自知有负于妹妹,妹妹要怪我,要恨我,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一段日子,我一直苦苦思量,就只为了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可保自己周全,也可有利于你。”她皱起了眉头,无奈地续道,“想来,便只有我得蒙圣宠,然后与妹妹联合一线,以固根基,方为上策。”宁媱有意无意地放下了指间的杯盖,这一声突然的脆响使孟馨如整个儿吓了一跳,她惊疑地往宁媱看来,看到对方脸上依然是笑意盎然,才微微放下了心来。宁媱轻声道:“姐姐的心,妹妹只觉是看不透。”孟馨如闻言,心又悬了起来,想了一下,道:“姐姐之言,均源肺腑。”她脑中闪过一念,暗暗下了决定,“姐姐知妹妹近日协同皇后查办祈福娃娃一事,姐姐恰逢机缘,得知其中内情一二,愿相告妹妹。”宁媱意外地看着孟馨如,压制着心头的疑虑,探询道:“你知内情?”孟馨如向宁媱倾近身子,压低了声浪,“我于日前在沅儿那儿看到一个人偶,未知意图为何。但该与淑妃娘娘入魇有关。”宁媱诧异不已,一瞬的愕然涌于心头,她怔怔地瞪着孟馨如半晌,对方脸上的切意、转瞬而逝的阴凛,慢慢地似无以遏止的冬寒,四散于室,笼罩于心。渐渐地,惊意归拢于心底,她身子向后坐直,下意识地与孟馨如拉开了距离,说道:“你所见,果真属实?”孟馨如肯定地点了点头。宁媱更觉了然,不知为何,对方眼中那深藏的泠冷之意,她竟可尽收眼底,她还会因此,而心疼难当。宁媱向孟馨如轻轻点头,道:“谢姐姐坦然相告。”孟馨如笑意温婉,道:“姐姐只愿与妹妹冰释前嫌,一如既往。”她伸手握住了宁媱的手,“你我姐妹相互扶持,定能一路走好。”进宫之初的一句约言,时至今日,却未淡忘。宁媱咽了一下,注视着孟馨如挚诚满面的脸庞,幽然道:“相互扶持,一路走好。话是当日的话,但人,却非当日之人。”孟馨如一怔,茫茫然地松开了握住宁媱的手。宁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道:“姐姐心意,妹妹已明白。他日于皇上面前,妹妹可尽之力有限,只凭圣意所向。”孟馨如知其意指,遂不再多言,起身告退离去。宁媱转身从枕下掏出玉佩,暗忖片刻,把玉佩收于怀中,走出宫房命小隆子备轿往锦楥宫。
  此时此刻,不想费神分辨孟馨如所言是否属实,她只想尽快了结另外一宗事件。
  助皇后相查幕后真相,乃皇上之命,也是自己行事之便。皇后自有要对付之人,而自己,亦如是。无论骆沅儿手中是否真有那致罪人偶,阮淑妃对她存了介蒂,这已是事实。宁媱从怀中取出玉佩,握在手中,只望这一件关键之物,可乱了某些人的视线。在一声接一声的恭迎声下进入锦楥宫西阁,宁媱气定神闲,直到看到骆沅儿在自己跟前出现,她无意再看对方勉为其难地行礼,只道:“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有一要事,需与骆才人单独相议。”骆沅儿狐疑地看着宁媱,片刻后,才把如盈等一众宫人摒退。“你我之间,还有何话可说?”骆沅儿冷道。宁媱走到她跟前,道:“攸关性命之事,不知骆才人是否想听?”骆沅儿凛然地瞪向宁媱,道:“你别再跟我卖关子!”宁媱看着对方脸上难掩的恨意,讥诮地一笑,慢慢地举起手来,掌中的那块玉佩罚邢翟谥兄钢希凰墒郑衽遒康氐粼驹诼驺涠媲埃崆岬刈笥乙〉础B驺涠吹窖矍罢饪轸渎叹竦挠衽澹械悴幻魉裕沼⑽剩闾䦆劦溃骸敖憬悴环量纯从衽迳系淖帧!蹦䦆勊底牛窗延衽迥迷谑种校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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