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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宫词+番外 作者:紫夜未央(晋江vip2015-03-04正文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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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小姐肯纡尊降贵问你话,你竟敢一个字不答!”
    青儿还没斥责完,杜芷书却摆了摆手,满意道:“不爱说话,挺好。”
    杜芷书没再问伊柯话,只让青儿扶着她上了马车。马车行驶了好一段后,伊柯才又听见马车里传来的声音:“府里的下人不管进府前如何,但凡入了杜府都随了杜姓,以后在伊柯面加个姓氏‘杜’,这是府里的规矩。在大梁,最好忘记自己是鲜卑人。”
    外头依旧没有声音答应,但杜芷书知道伊柯听见了,也默认了,而后闭目靠坐着,一大早起来只为做“他”最爱吃的糕点,如今倒是有些困累。
    马车行了许远,杜芷书再次睁眼,是被外头的马鸣惊醒。
    杜芷书掀开车帘,正巧看见的是策马往右边小路离去的两人,背影愈来愈远,马蹄带起的灰尘更将背影模糊。
    “怎么停下来了?”杜芷书才注意到马车并没有在行驶。
    “还不是刚刚两个冒失鬼么,两匹马突然出现在我们前头,还好伊柯技术好,及时勒了马绳,才不至于撞上。”青儿一边抱怨,解释着回答。
    勒过缰绳?杜芷书刚在马车里却没有怎样被颠着,看来是找了个好的马车夫了,都说鲜卑人善马,倒是不假。
    “好好的为何拦我们的去路?”杜芷书问着
    “是两个不识路的,问我们清源寺怎么去。”
    青儿继续答道,可这个回答倒是让杜芷书展颜,青儿这丫头气量极小,杜芷书再次看了眼消失在远处的两个背影,与目的地背道而驰,但愿他们天黑前可以到达清源寺。
    “小姐肯定在心里头说奴婢气量小了,奴婢可是为着小姐考虑,咱们也是要去清源寺,万一到时候碰上,那两个冒失鬼冲撞了小姐可不好。”
    杜芷书无奈摇摇头,倒也没有责备青儿,正要坐回马车时,却听见伊柯今日张嘴的第一句话:“他们是鲜卑人。”声音还是沙哑得很。
    两人都是一愣,青儿忍不住问出:“为什么?”
    青儿是和刚刚那两个人交谈过的,那两人建安话说得很好,并没有什么别扭的口音,衣着打扮也都是汉人模样,要说是鲜卑人,她还真有些不信。
    然而青儿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应,瞧着伊柯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青儿更加厌恶,扭了头不再看他,反正不过两个路人,是汉人还是鲜卑人与她们也没有干系。
    杜芷书再次看向两人消失的地方,微蹙眉头,建安城里遇见鲜卑人不足为奇,不过鲜卑人跑清源寺去做什么?放下车帘,杜芷书不愿再为这事伤神,清源寺就快到了。
    …
    清源寺不过建安城南的一座小寺庙,相较西华山上的静安寺人流要少许多,香火算不得鼎盛,用百姓们的话讲,是菩萨不够灵验。不过当初杜芷书喜欢这儿,便是因为里头人少、安静。
    杜芷书是清源寺的常客,这几年香油钱捐了不少。昨儿杜府就遣人过来打了招呼,是以杜芷书的马车一进寺门,便有方丈亲迎。
    杜芷书与一般香客不一样,并不是去大殿拜佛祈愿,而是由方丈领着往寺庙后院走去,青儿跟了杜芷书多年,晓得规矩,只在外头等着,和伊柯一起。
    寺庙后院的一间小佛堂里,只杜芷书一人。桌案上头除了供奉的菩萨外,还摆放着一个灵位牌。牌位上的名字却不是任何一个和杜芷书亲厚的杜家人,只不过是曾跟在杜芷书身边两年的马车夫。
    不似一般人那样点香祭拜亡人,杜芷书上前,从桌案上取过灵位牌抱在胸前,自己则随意地坐在地上的蒲团之上。
    “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几样小菜来看你。”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中的小菜端出,摆在地面上。
    “菜还有些温热,你喜欢哪样自己挑了吃吧,都是我亲手做的。”
    “今日是你的忌日,算算日子已整整一年了,你在地下可还好,见着弟弟了没?当初还是你带我来这儿的,说这里清净,最后却不想是你先在这儿安了家。”
    “在底下,你若还缺什么,记得托梦给我。这一年,我竟一次也没有梦见过你,可是你生我的气了?气我不为你报仇?或是不肯随你而去?对不起,你给了我三年快乐时光,我都记得的,可父亲和大姐却护了我十多年无忧,我……实在无法,对不起。”
    “父亲看中了李家老二,没错,就是你想到的那位,那个曾经被你偷偷教训过一回的草包李琦。为这事,昨儿我又和父亲起了争执,我现在唯一可以用以威胁父亲的,只有我这一条命了。”
    “我还进了一趟大梁宫。对的,你没有听错,是大梁宫。我以为我再不会踏足的地方,最终还是去了,二姐病重的消息传来,我不能置之不理,或许你说得对,过去的便永远过去了,不再想,便会遗忘。”
    “我还收留了一个鲜卑的奴隶,那人的眼睛和你的像极了,驾车技术也和你一样好,不过你们性格却大不同,你总喜欢想法子逗我玩笑,他却是一声不吭,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似曾相识,或许也算缘分了。”
    ……
    杜芷书在寺院中待了近一个时辰,再出来时,正瞧见迎面两名男子被小沙弥请去了方丈的住所。
    “杜施主这是要回去了么,等小僧去禀报师公。”小沙弥看见杜芷书,笑眯眯说着。
    杜芷书摇了摇头,看了眼小沙弥身后的两名男子,道:“方丈既然有客人,我便不打搅了,家人在外头候着,也等久了。”
    小沙弥客气鞠了个礼,而后领着两人走开,杜芷书看着两人背影总觉得眼熟,直到出了寺门,才恍悟,那两人不正是刚刚被青儿戏耍而绕远的冒失鬼么。
    青儿见杜芷书出来时情绪并不是很好,也不敢多说话。
    杜芷书才上马车,突地问着:“那两个冒失鬼竟没有找你麻烦?”
    青儿一愣,看着自家小姐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冒失鬼?我们在这儿守了一个时辰,除了他这个一动不动的木头人外,在没瞧见其他人啊。”
    听了青儿的话,杜芷书便明白青儿是没有见到那两个人了,不过青儿待在寺院正门口,若是没有见到人,只能说他们并不是走的正门,去寺庙烧香拜佛,实在没听过会走后门的……
    “时辰也不早,回去吧。”杜芷书不再揪着刚刚的话题,今日心情本就低沉,也想早些回府去。
    …
    回府的路上,正经过建安大街时,却看街道上有官兵清路。杜芷书今日出府算是低调,并没有用有杜家标识车架,是以也被清路的官兵毫不客气地拦在了一旁。
    青儿本想和官兵理论,却被自家小姐拦住:“瞧瞧有什么热闹吧,建安城里少有这样的阵仗,莫不是圣上出巡?”
    瞧了好一会,果真有一队车马驶来,却不是大梁圣驾,最前头四匹高头大马并行,马上都是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狂勇士,一看便知是鲜卑的贵族。
    “听说是鲜卑临湳公主的车驾。”
    “是么,据说临湳公主是鲜卑最美的公主,能歌善舞,最得鲜卑王的喜爱,这个时候来建安,传言莫不是真的?”
    “我也听说了,鲜卑主动求和,这回是献公主以示诚意的。”
    “这么美的公主,要我是皇帝,也肯和拉。”
    “嘘嘘!你不要命了,这话也敢说,被听见了传到官家耳里,是要杀头的啊。对了,听说护送临湳公主前来的是鲜卑的慕合王子,去年杜将军栽跟头的那一仗就是败在这位慕合王子手里。”
    “这事我也知道,哎,杜将军身经百战,没想到还会栽在一个二十出头没有经验的小王子手上。听说那是鲜卑做不受宠的王子,经去年一役,如今颇受鲜卑王重用。”
    啪~车帘被重重放下,青儿听见声音,赶紧看向马车,原本探出身来看热闹的小姐,此时已整个人坐回马车里了。
    青儿扫了眼刚刚多嘴的百姓,可那些人浑然不觉,仍继续嚼着杜家的舌根。
    “回府!”
    杜芷书的声音至马车内传出,竟还带了点颤音,青儿心疼小姐,也为杜家气急,正想出言斥责那几个多嘴的人,岂料伊柯瞬时驾着马车离去,不待青儿反应,已经被落在人群中了。青儿提起裙摆,赶紧追了上去,这该死的奴隶,看着又蠢又木的,听小姐吩咐时倒是挺利索!

  ☆、第五章

马车行至杜府门口,却见许多人围在阶梯下小声议论着事情,他们大都衣着光鲜。
    乍一看,青儿竟以为走错地儿了,早晨出门时还不是这般光景,府门外冷冷清清的。
    “小姐,府门外围着好些贵人,还有跟着的家仆拎着礼盒呢,奇怪,今儿既不是老爷生辰,府里也没听说有喜事啊?”
    杜芷书掀开车帘一角,门口站着的人里,有文官也有武将,许多她都曾见过。
    “咱们绕道侧门去。”杜芷书吩咐着。这些大人们都被拦在门外,显然是父亲的意思,若她这时候穿过人群进府,都是叫世叔世伯的人,她是晚辈,不让进说不过去,让进却又搅乱了父亲主意。
    吴妈开门侧门时,看见自家小姐也是愣住,而后反应过来:“许是门口人多挡了路?”
    杜芷书交代了伊柯卸了马车,牵马回马厩。一旁青儿却是好奇答道:“可不是么,怎么突然多出这么些人?”
    吴妈小声道:“老爷今日没去早朝,听说是病了,这不一下朝,许多大人就到府上来看望老爷,不过老爷一个都没见呢。”
    青儿纳闷道:“老爷昨儿不是还挺精神……”
    话音未落,却被自家小姐呵斥住:“多嘴的毛病又犯了,迟早我留不住你。”
    青儿瑟缩了一下,赶紧低了头不敢再说话。
    吴妈是府里老人,看着杜家三姐妹长大,尤其疼惜这位杜家幺女。四下张望,犹豫了会儿,而后凑近了杜芷书,轻声说道:“三小姐,大小姐在您的屋子里等您一上午了。”
    杜芷书一愣,这位阿姐还真是闲得慌,杜府只要一有热闹,她准得来。
    …
    鲜卑的王子和公主今日进大梁宫拜谒重光帝,而原本身体精壮的杜将军却突然病了上不了朝,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之前就有听说朝堂上对于鲜卑的态度出现两种,一是以父亲为首的主战派,一是以张太师为首的主和派。原本大梁朝一直是父亲的主战派占尽上风,但因一年前吃的那场败仗,主和派的声音便越来越大了,加上张太师是重光帝生母张太后的亲兄长,这几年愈发受圣上重用,自然有不少朝臣倒戈投靠过去。张太师曾不过是个地方小吏,凭借了圣上和张太后的提拔,如今已官居太师,受人尊崇,俨然是父亲眼中最大的一粒沙子。
    杜芷书了解自己的父亲,今日这一场病,是病给圣上看的,病给百官看的,也是病给鲜卑王族看的,为的就是让他们知道杜家仍在朝中举足轻重。
    已有心理准备,杜芷书进屋时心境很是平和,却见杜芷琴谨慎地将身边所有人都打发了走,包括杜芷书身旁的青儿。
    “听说你新近买下了个鲜卑奴隶?”
    杜芷书嘴角含笑,语气却尖锐:“怎么,我连要个下人大姐也得干涉?”
    姐妹间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说话了,杜芷琴叹息,摇了摇头,“大姐是关心你,来历不明的人,还是查查底细的好。”
    “反正大姐会遣人去查,我又何须费事。”
    一句话后,两姐妹归于静默,杜芷书只是看着大姐,倒有些好奇她今日过来找自己做什么,这是第一次她们姐们俩说话,却遣走了所有下人,连大姐最信任的贴身丫头红音都不能在。
    不待杜芷书想明白,杜芷琴突地双膝触地,跪在了季妹面前。
    突如其来的场面,让杜芷书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地将阿姐扶起,莫说阿姐长她五岁,阿姐如今还有四个多月的身孕!
    杜芷琴却固执不肯起,顾及她腹中孩子,杜芷书也不敢跟她争执,索性也跪了下来,无奈道:“阿姐这是要做什么!”
    杜芷琴霎时双目通红,含着泪说道:“阿姐知小词今日去了哪里,过去是阿姐错了,总觉着自己的宝贝妹妹只富贵人家匹配,跟了他赵九禾一个卑贱的马车夫,只会委屈,被世人戳着脊梁骨笑话。可错了便是错了,再弥补不回来,阿姐不敢奢求小词原谅,可今日,阿姐却有一事求小词。”
    用到了求字,杜芷书冷了脸,她的大姐那样高傲,最看不起下人,只觉得他们低贱,如今岂会真的认错,她可以预想接下来大姐要说的话定不是她想要听的,只道:“你起来说话,至于我听不听,都不是你跪地央求便有用的。”
    杜芷琴摇了摇头,仍旧不肯起身,眼泪竟真从眼角滑落,让杜芷书有些诧异,今天的大姐着实有些奇怪。
    认真地看着自家小妹,杜芷琴伸手抚上季妹的双颊,带了怜惜,“转眼你就要嫁人了,大姐记得你曾说你想去蜀地,要不趁现在去蜀地走走?”
    杜芷书纳闷,好好的大姐为何提起这事?她是想去蜀地,不仅仅因看了游记向往,更因九禾来自蜀地,他们约好要一起去九禾的家乡,再把那比登天还难的蜀道都走一遍,而今只剩她一个人,去与不去,已都无意义了。
    “为何要我现在走?是,杜家出事了?”杜芷书敏感问着。
    杜芷琴却是摇摇头,不肯说话。
    “大姐如今这副模样,要小妹如何相信没有事情发生,不管如何,我终归记得自己是杜家人。”
    杜芷琴抿着唇,半晌,才缓缓地一字一顿说着:“你可知你二姐快不行了。”
    几个字重重砸在杜芷书心上,疼得很。她压着嗓子道:“什么叫不行了,病了就好好养着,会好的。”
    杜芷琴颤着双唇,已带了些哭腔道:“难了!那日姑母把我叫出去便是和我说二姐的病情,太医说你二姐活不过这个春天!”
    杜芷书咬住下唇,勒出深深的红印,并使劲地摇头,“不会的,二姐那日还能好好和我说话,神智清明,只是脸色苍白了些而已,好好调理,真的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我们一直以为你二姐是病了,期冀着她把身子好好调理着,有一日总会好起来,可你二姐一病就是一年多,让你姑母起了疑心,特地派人偷偷去查了你二姐的汤药,才发觉药渣子有不对,这些年你二姐喝的汤药里,一直被人添了一味黄药子。而今,发觉得太晚了……”
    杜芷书捏紧了双拳,不可置信看着自己大姐:“这话,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有人看不得杜家荣华,害了你二姐啊!”杜芷琴抓住杜芷书的手腕,有些声嘶力竭道:“母亲早逝,父亲又忙于朝政军务,我们三姐妹自幼长在一块,感情甚笃,即便大姐一年前狠心,也是为了你,希望你好的,可如今你二姐遭了罪,我们却什么都不能做,甚至,甚至……”
    杜芷琴愈说,眼泪愈是止不住的流淌下,“甚至,大姐还要看着你继续被推进火坑却无能为力,我的小词啊,阿姐怎么舍得!”说完将小妹抱入怀中。
    有些浑浑噩噩,杜芷书感觉正做着一场梦似的,总不太真切,只希望梦醒后,二姐还是好好的。可听着大姐的哭声,她却难以自欺欺人,离了大姐怀抱,安静问着:“姑母是什么意思?”
    杜芷琴抬眼看着季妹,“你可知今日鲜卑公主来大梁为了什么?”
    “和亲。”
    杜芷琴点头:“父亲一直主战,可如今的形势却很明显,圣上声势浩大地接了鲜卑公主入大梁宫,定是要封妃的,甚至,可能封后!到时,鲜卑与张家连成一气,杜家危矣。”
    “我刚从正门过,建安几近半数的官员前来看望父亲,杜家在朝中的威望,岂是出身寒门的张家可比。”
    “傻丫头,出身寒门又如何,你忘了张太后什么出身了?当年不过姑母的一个宫婢,如今却与姑母平起平坐!当今圣上后宫并不充盈,姑母的意思,杜家必须再有一个女儿入宫,否则……”
    “荒谬!”杜芷书甩袖,直接站了起来,也不顾地上跪着的大姐,冷冷道:“姐妹共侍一夫?姑母想得倒是妙哉!圣上可是我的姐夫,亲姐夫!不觉有违伦常?况且,我也入不了宫,验身的嬷嬷那一关我便过不了,姑母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了。”
    杜芷琴听罢,脸色大变,撑着腰赶紧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拽杜芷书的手臂:“你让赵九禾碰你了?”
    长袖被掀起,白皙的手臂上一点殷红的守宫砂映入眼帘,杜芷琴这才松了口气。
    杜芷书抽回手臂,浅浅说着:“大姐是忘了我胸口的那一处疤痕了?”
    “这事我也和姑母提过,指望姑母打消念头,可,可……”
    “可姑母说她能摆平验身的嬷嬷?呵呵…”杜芷书冷笑了一声:“即便能收买了嬷嬷,难道还能让圣上变瞎么!姑母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她每日算计这么多又如何,想着如何救下二姐才是正经,我知道一些民间医术精湛的好大夫,想办法让姑母弄进宫给二姐瞧病吧。”
    杜芷琴看着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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