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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紫陌直觉一口吹熄了蜡烛，黑暗中小如摸了过来，蹲在她身旁发抖。两人静静地听了一会，只有夜风的阵阵怪吼，以及某扇木门开合的吱吱呀呀的声音。
“原来是内院的门没关好，被风吹打得啪啪作响。”秦紫陌松了口气笑道。
蜡烛重新点上。
“少奶奶，咱们也睡吧，外头这风吹的，呜呜的怪说摹毙∪缢趿怂跫绲馈�
“你去将那盏琉璃灯点上，咱们去老太太那边瞧瞧去，顺便将门户检查一遍。”秦紫陌说罢起身披起厚毛斗蓬。
“少奶奶，外头好黑，我害怕……”小如瑟缩了一下。
“这是在家里头好几重院内，你怕什么？”秦紫陌笑道。
“可是外头黑咕咙咚的，万一碰着什么——”
“别自惊自乍的，间间屋中都有人，只怕还有亮着灯的呢！咱们喊一声人就都出来了。”
小如无法，只得点起琉球灯笼。
门闩一拨，门立时被顶得大开，秦紫陌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凉意直钻入领口，她不由得一哆嗦，直觉地裹紧斗蓬。
“好冷……”身后小如声音都变了，所幸手中执的灯笼是专用于风地里行夜路的，并没有被吹熄。
秦紫陌立于院中，这才觉今夜真是异乎寻常的黑，四周没有灯光，没有人声，仿佛偌大的天地间，只剩下她主仆二人。小如缩在她身后，近得几乎要贴上她后背。
“你还说她们没睡，你看都睡下了，没有一间屋子点着灯烛。”小如颤抖着低道。
秦紫陌也有些害怕起来，不远处，院落的小门在风中越发摔打得厉害。
“奇怪……都睡得这样沉，这么大声响都听不见吗？”秦紫陌看一眼角落里那扇黑洞洞的窗低语。那里头应该有值夜的婆子才对。
走近去合上门扇，就在双手摸着门闩之时，秦紫陌赫然发现，门闩断了。从那整齐的切口看来，是用锯子插入门缝内锯断的。
这便是说，有外人进来这院中了！秦紫陌头皮一阵发麻。再看一眼不远的那处黑洞洞的门窗，秦紫陌已不敢深想里头的情形了。
小如一直紧跟在秦紫陌身后，只顾着不安地东张西望，没有发觉秦紫陌突然的僵硬。
“小如……”她的主子轻唤，接着一个温温润润的小物件塞入她手心。小如不明所以，正要相问，忽她主子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快去喊人！”
木门豁然开了半扇，小如就觉后心被猛推一把，踉跄着跌入黑暗之中，厚重的门扇哗啦在身后合严，琉球灯的亮光在同一瞬熄灭。
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中，秦紫陌在最初的一瞬有种窒息感，如溺水的那次一样，一种灭顶的错觉。双腿在打战，不住地想要往地下瘫去。
啪——！哗啦啦！琉璃灯笼着地碎裂的声响，清脆的裂音惊醒了秦紫陌。
不行！我不能慌！冷静，快冷静下来……
闯入者若为图财，必定是冲着老太太的屋子去的。想到此，秦紫陌深一脚浅一脚往主屋方向摸去。
前方隐隐卓卓的一点柔和的昏黄，那是老太太屋子的雕花镂空门内透出来的灯光。看到那一点亮光，秦紫陌多少心安了些。
老太太千万不要有事！秦紫陌心中暗暗祷告。
静，异乎寻常的静，里头一丝声息也无。秦紫陌悄悄地靠近，垫起脚尖透过镂花的间隙看去，屋当中一张紫檀面红木雕花八仙桌，一架琉璃灯盏陈列其上，孤零零地照着静寂的空屋子，半个人影也未见。
人想是在内室！秦紫陌安慰自己道。
如果门是自内插上便没事，如果是虚掩着……她不敢往坏处深想。
颤着手虚按上门，硬着头皮凝力轻轻一推——
还好！推不动。秦紫陌终于松下一口气。“开门！快开门啊！彩凤姐姐开门啊！”秦紫陌扯起嗓子高喊起来，拼了命几乎要将门扇拍碎了。
怎么回事？这么久都没动静。回身再瞧身后，那些门窗仍然黑漆漆一片。按说她这么一喊屋内之人该都被惊起才对呀！难道……秦紫陌一时手足又变为冰冷。就在她快绝望之时，内室珠帘一响，一人自内探岀头来。
“是谁在外头乱嚷！”
秦紫陌大喜过望，隔着纱眼又瞧不真，只听出是女子声气，依稀看岀是个丫头。
“快快开门！是我！”丫头缩回头帘后，又过了一会子才撩帘岀来，及至走到灯前秦紫陌才看清来人面孔，不由得怔住。
门从内打开了。
“云巧！怎么是你？这么晚你怎在这屋里？”
“枫大奶奶。”云巧见着她并不吃惊，微笑福了福身。“回奶奶话，我是近日才被指派到这屋的。王大娘说三少爷跟枫二奶奶不在，咱们聆风轩的丫头闲着也是闲着，因说我还算伶俐，就拨我过来服侍老太太。奶奶这些天想是事多，都没注意到这里多了人手吗？”云巧垂首笑道。
秦紫陌狐疑地打量她两眼，总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岀个所以然，只得笑了笑“人多些也好……老太太呢？”
“老太太在里间呢！彩凤姐姐在伺侯她老人家药汤泡脚。奶奶是等我进去通报还是……”
“不用了！我自去瞧瞧！”说罢急匆匆往内室冲去。
身后云巧已掩上门，喀咔一声落了销。
秦紫陌心头一跳，这丫头是瞧不起自己呢，还是认真不知规矩。自己还在这，她如何竟将门销上了？不对！老太太素来不喜欢这丫头，说她狐媚子心术不正，曾一度要撵岀去。王大娘并非不知此情，怎么可能巴巴的指派她来这里？再她现在的身份只是聆风轩内的三等粗使丫头，纵然指过来这里也就是做些粗活，哪轮着她贴身服侍，又怎会这么晚还在内室？
“奶奶怎么不进去？云巧笑着一步步逼近来”快快进去吧！“猛一掌搡去，秦紫陌一个；趔趄跌入帘中。
第四十四章 天降神兵
更新时间2013…12…15 23：25：01 字数：2020
秦紫陌扣住门旁才强稳住身子，不及细看屋内情形，就觉脖子后面抵上一物，又冷又凉。一个陌生男人的声气笑道“倒省了咱们麻烦，自己送上门来了。”
秦紫陌自心底一寒，抬眸看去，果然的彩凤与几个丫头在墙角瑟缩成一堆，俱被反剪双手捆住，嘴里亦堵得个严实，都是泪痕满面，却口中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两个蒙面的黑衣人一边一个立着，手中的长刀闪着令人胆寒的光。
再看凌老太太，亦被五花大绑于椅中，侧目看她一眼，闭目认命地叹息。
“老东西！还不说东西在哪儿吗？”其身后的蒙面男子发狠道，手中利刃更锁紧老太太的喉口。
“要杀便杀吧！听不懂你说的什么。”老太太眼睛都不睁。
“老太太，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也是收了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们也不想见血，只要你把东西拿来，咱们兄弟立马走人！”男子见恐吓无效，又换副腔调。
“我这里没有你们要的东西。”老太太冷冷横过目光。
“如此！恕某得罪了……”男子手中刀扬起。
“慢着！你要东西在我手里！”
“紫陌！”凌老太太双目暴睁。
蒙面黑衣男子眼中现出一丝笑意，缓缓放下轻扬的寒刃，转而一步一步逼近秦紫陌。
“小娘子倒识时务。”男子轻佻地捏住秦紫陌的下巴。
那粗糙的指尖带来的触感让秦紫陌心头一阵恶翻，甩手嫌恶地挥开那只大手。
“放了她们，东西我便给你们。”秦紫陌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显得清冷无澜，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怯意。
凌老太太忽发出一声悲怆的冷笑“傻丫头啊……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不杀了我这老婆子，他们拿什么向幕后主雇交待。”
“那也不一定，我们只图财，谁给的钱多我们就替谁办事。”男子忽觑着秦紫陌嘿嘿一笑，将方才触过她的指尖凑向鼻端深深一嗅，作昏昏然陶醉状“而小娘子你，只须软软地在我耳边叫一声……”
“你做什么……快拿开！”秦紫陌死命推开进袭胸前的毛手，吓得尖叫起来。
“二当家的……这种时候你是否节制一下，不然到时大当家的责怪下来可……”身后之人吞吞吐吐道。
“滚——！没看到老子是在搜她身吗？”男子淫邪地笑着上下其手。
“放开我！老祖宗……”秦紫陌哭喊起来，她长了这么大，虽也经历了些事，但这样的恶人她还真没遭遇过。
“快放开她！你们不是要银子吗？我给你们，要多少我都给你们！还有那印章……紫陌，你给他！”老太太大叫起来。
“早知在你身上，我何须白费那么多力气对付那个油盐不进的老东西。”男子色迷迷笑道，一面又将一手向秦紫陌腰间摸去。
秦紫陌急跳开去，且避且退，最后退入角落无处逃避，眼看恶人已扑上来，慌乱之下手边碰倒一物，胡乱抓起也不及多想便直直送出——
“啊呀……”男子捂住左眼，痛得满地打滚，指间血间杂着黑黑的液体汩汩而出。
秦紫陌缓低头，无措地盯着自己的手。啪！手中烛台坠落在地，那一端尖锐的铜钉上染着红红血迹。
“二当家的！”数名黑衣人围过来。
“啊！二当家……你的眼睛……”
“杀……杀了她！”男子痛苦地扭曲着身子狂吼。
“是。”一蒙面男子领命而起，翻腕扬起手中长刀。
“不——！”秦紫陌死命闭上眼睛，耳旁听得凌老太太绝望的尖叫。
“咻——笃！！！”一股劲风贴着她的耳边梭过，直直钉入她身后的壁中。秦紫陌惊得倏地睁眼，只见脸侧一支黑色羽翎在轻颤。
蒙面男子见之，双眼满是恐慌之色，急抬手取了箭杆绑缚的白绫。
“大当家有令！速撤！”男子大喝道。
“什么……怎会这样？那她们……”
“那还用说！自然处理干净了再走！”另一人道，说罢回身手起一刀就向秦紫陌劈去。
当！取箭之人迎头架住他的刀。
“大当家的有令，立即中止行动！撤！”
“可是……”
“没有可是，抬上二当家，快走！”
“那这个女人？”一人指一旁已然吓呆了的云巧。
“那是他家的事。快走！”
她是在做梦吗？不！不是梦，地上的一小滩血迹是真实的存在。
“紫陌……”
“老祖宗！”秦紫陌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替她解开绳索，一老一小两个女人抱在一下哭了起来。
忽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可听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人，却步调有序而整齐。
轰！似乎是外间的整排门扇倒塌了。几个丫头又尖叫着挤作一堆。
秦紫陌吓得直了眼，老太太挺直腰身，死抿着嘴唇，却死攥住秦紫陌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手捏碎了。
“贼人在哪里？”高大的身形充斥在门框间，大手不耐地一挥，恼人的珠帘尽被扯落。
“水……老祖宗！是大公子！大公子来了！”秦紫陌喜道。
“大公子……”老太太怔怔地重复，她并没有见过水麟。
“柔儿的大哥啊！”
“哦……大公子！大公子如何得知……怪道贼人逃之不迭，敢是得着消息，得知大公子来了！”凌老太太挣扎着就要拜揖。
“老人家快不要如此！水麟来迟了一步，老夫人受苦了。”水麟躬身搀起凌老太太。
“少奶奶！大哥劳烦挪一挪，让我进去……”
听出门首清脆的声音，秦紫陌喜出望外。急迎了上去“小如！小如你没事吧。”
“少奶奶……”小如扑入秦紫陌怀中。“少奶奶你吓死我了！”小如哭了起来。
“是你带水公子过来的？”
“嗯……所有人……所有人都叫不醒……我跑到街上去，就遇着水公子带着人来了。”
“不知大公子如何得知的？”秦紫陌道。
“是有人给我送的信，是个女子，我亦不知来人身份，将信将疑着来的。”水麟道。
第四十五章 吃力不讨好
更新时间2013…12…16 22：05：42 字数：2173
“匪徒显然是畏惧大公子的威名，才在得知大公子正带人前来消息，刹时作鸟兽散。小女子代凌家上下谢大公子救命之恩！”秦紫陌福身道。
水麟侧目眼角打量她一眼，鼻中哼了一声，略显冷淡道“柔儿既嫁入凌家，凌家之事我安能坐视不管。”又四面一瞅，皱起眉头“凌家偌大的家业，怎的连个护院之人都没有？”
“怎么没有，家中养了几十个护院哩！却不想都是吃白饭的，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凌老太太恨道。
“有护院，那匪徒应不能这么顺利地进入这几重院内才对，怎的来去都如无人之境？还有我都进来这些时了，也没见他一个前来。”水麟道。
“小如，你可去叫过他们了吗？”秦紫陌问。
“少奶奶你推我出去后，我没走二路直奔护院厅了！他们直一个横一个倒了一地，一个个满身酒气怎么都喊不醒。”小如道。
“这还了得！反了！反了！内鬼与外贼串通一气，那贱婢子呢？她与匪徒是一伙的，快抓住别让她跑了！”凌老太太忽醒悟过来，一叠声的呼喝道。
秦紫陌这才发觉屋内早不见了云巧的影子。
“老人家没事吧！”
“老祖宗！”
“快让开！让我们进去瞧瞧！这里是我的家！我们老太太在里头！”
忽门外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秦紫陌听出是大少爷与二少爷的声音，显然是门首的兵士拦着不让他们进门。
老太太面上一沉，冷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放他们进来！你几撤出门外守着。其他人随我去搜人。”水麟扬声吩咐罢，大踏步跨了出去。
“老祖宗！”老二凌柏高呼着扑了进来，后头跟着老大凌松。
“老祖宗……您老没伤着吧？好好的怎的出了这样事！我们在睡梦中被这大动静惊醒，孙子们魂都惊飞了！”凌柏跪于凌老太太身前激动道。
“是啊是啊！幸亏没出什么事，不然……”凌松以袖拭起眼来。
“孙儿们不孝，这会子才赶来，叫老祖宗受惊了。”凌松也挤出两点泪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知道你两个孝顺，不怪你们，你们居得远，自然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老太太闭了闭眼睛轻道。
“外头搁着吧，别吓着老太太。”水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公子！可寻着了那贱婢了？”凌老太太睁眼扬声问。
水麟稳且沉的脚步声穿堂而过，来至中门。“老夫人，人是寻着了，只是已气绝了。”
“啊……怎会如此！”老太太大惊，跌坐于椅中。
“哪里找着的？怎么死的？”
“就在第二重院子墙跟下，颈间一口子，为利器所割，血尽人亡。”
“想必是畏罪自尽。”秦紫陌颤着声轻道。
“真是便宜了她！如此恶妇，该千刀万剐之！”凌柏咬牙切齿道。
凌老太太冷冷看他一眼“她身后必有指使之人，可惜如今死无对证了。”
凌柏垂颈未敢再出声。
“不，绝非自尽，定是被同伙灭的口。”水麟淡淡道。
“大公子何以见得？”凌老太太问。
“颈上割痕深及骨，足见下手之人急切欲致她于死地。自己下手如何有这般狠劲？”
“我知道了……有劳大公子。”凌老太太轻轻叹息着道。
……………………………………西郊连绵的群山里，黑虎堂驻地议事厅内，此时一圈火把照得高大的敞厅亮如白昼。
龙羽满意地看着被自己重拳击飞的物体在空中抛出优美的弧线。
扑通一声闷响，物体着地扬起一小股尘土。被重重摔在地的黑衣男子“噗！”地吐岀一大口血沫，中有两颗带血的门牙。独眼中流下的污血和着嘴角淋下的血沫将嘴角的一蓬的胡须粘在一起，形如活鬼，却挣着慢慢躬起身，龙羽嫌恶地甩甩拳头，跨步上前抬脚踏上男子的脊梁，踩得他再动不得分毫，口中一时只有岀的气没有入的气。
“羽公子再不能打了……再打他就没命了！小的们实在是不知情，都是底下人胡乱接下的活！我等若知道这家是公子罩着的，就是借我兄弟十个胆子也不敢动啊！”一旁的黄衣男子再看不下去了，膝一软扑通跪地作揖连连，他的形容也是狼狈不堪，颜面肿得如新发的馒头，眼睛已肿得眯了缝，身上衣服滚得皱巴巴的沾满灰土泥渍，仔细瞧去才看出些金丝纹绣缎面的本色。
“是吗？你这兄弟似乎无悔改之意。”龙羽蹲下身，拎了拎地下黑衣男子的顶心发髻。
“老二！你还不快快向羽公子认错求饶！”
黑衣男子咬牙缓缓翘起头，暴睁的独眼瞪视龙羽，目中尽是暴戾的凶狠，掀了掀唇却没发出声音，嘴角随之又涌出更多的血沫。
“你不服气？”龙羽微笑，一手轻轻搭上黑衣汉子手腕“你是条汉子，他日你若成气候，必比你那个脓包大哥残忍毒辣得多。倒是这双爪子你留着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