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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这话不对,我才不是为着白要……啊!”燕锦衣后面的话被他兄长掐断了——敢跟他娘子唱反调?找死!
燕铁衣顺手灭了弟弟,朝着妻子抛了一个满含钦佩的媚眼,然后笑道:“是哦,是哦。都怪我一见楚妖孽就怒火中烧,竟然没有看出此中真意。爹、娘,你们就放心吧,二郎这是因祸得福啊。”
“楚相爷有这好心?”张氏想了想还是哭了起来,“不成!不成!战场上刀枪无眼,谁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当年又有谁想过大伯燕安南会一去不回。“二郎,这功名我们也不稀罕,大不了让你爹……”
“够了!”燕定北突然一声大喝,屋里顿时安静得可怕,张氏的抽泣声也全都咽进了肚子里,一双泪眼直愣愣地看着丈夫,却是一句话也没敢问。
燕定北抬起头来,看着幼子,眼里的神色看起来很沉重,但又不像是暴怒前的预兆。
“二郎,你老实说,你想投军从征就是为着让楚相爷答应这婚事?”
燕锦衣黑着脸,一付受人诬陷的模样。“爹,儿子会是那种人吗?投军从征当然是为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名留青史、光宗耀祖……”
“哈哈哈!”燕铁衣夸张地笑道:“二郎说的没错,这千军万马北上抗敌可不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建功立业。所以嘛,只要人在军中,不管做什么都是在为国尽忠。”
燕锦衣没有看到母亲渐变的脸色,只是对兄长的故意捣乱很是愤然,说道:“哼,我就知道你们又要说我不懂事,当打战是玩耍。我都十八了,都要成亲了,还能是小孩子吗?爹,你要我做文臣,像哥哥那样整日道貌岸然,我哪做得到?让我一辈子给圣上看大门也不成啊。就算您跟哥哥能护我一世,我也不想做那样的窝囊废!”燕锦衣说完便撇着嘴,委屈欲泣。
目前衣食无忧、无需他想的生活他不能说已经深恶痛绝,但也隐隐起了厌倦之意,尤其是认识了沐春风之后,对方那种潇洒又充实的生活着实让他羡慕。
“谁敢说你是窝囊废?你……”燕铁衣着急了,生怕弟弟再说下去会伤了父母的心。可他心里也很是复杂,他们一家都想要护着年幼的弟弟平安长大,不愿他涉及任何危险。这样固然是为他好,可转而言之也不是为他好。如果换成自己,又会怎样选择?
燕锦衣说完也是忐忑不安,只是他想既然父亲是要他说实话,那他就应该说出自己的真心话,而不是因为害怕惹他们生气便阴奉阳违。
燕定北依然沉默,所以张氏也只能默默的哽咽,不敢抢先开口。虽然人后她可以向着丈夫任意撒泼,但人前却不敢有损他家主的光辉形象。
“大郎,二郎,你们俩跟我来。”燕定北终于开口了,说的却只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燕铁衣和燕锦衣互相对视,却发现对方眼里也都是茫然。这时,燕定北已经起身离去,两人不敢耽搁,忙也跟了出去。
“娘,爹爹这是要带他们去哪里?”赵瑢有些担忧地问道。
“唉,大概是去祠堂吧。”张氏虽然泪痕尚未全干,神情却已经恢复了冷静。
“啊,爹爹要罚二叔跪祠堂?二叔其实也没说什么,爹爹这又是何必?”
只是为了惩罚吗?张氏心里另有想法。二郎出生时夫妻俩都已是中年,自己还险些为此丢了性命,自然都是如获至宝。在那之后,丈夫对自己虽不说是百依百顺,却也比以前忍让许多,但毕竟不是百依百顺。
“唉,县主,明天陪我去一趟相国寺。”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那就只好去求佛祖保佑了。
赵瑢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眼里滑过一丝感慨。
燕家祠堂里摆着几十个牌位,燕定北的视线落在最后一个上,上面的名字是燕安南,他的亲兄长。那是承乾五年的一场战事,敌对方正是契丹人,那一年他的兄长才十九岁,十七岁的他正在家中羡慕着兄长能够驰骋沙场。
燕铁衣兄弟看到父亲的眼神都知道他又想起了早逝的伯父,也都想到父亲很可能是在担忧燕锦衣会重蹈伯父的旧辙。
燕锦衣好紧张,要是爹爹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拿大伯的惨剧来劝慰他,他该怎么办?难道只能接受相爷的安排,躲在大军之后,当别人奋力杀敌时坐享其成吗?
“二郎,跪下。”燕定北收回视线,淡淡地说道。
燕锦衣扑通一声跪下,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咬住嘴唇,把他的不甘心全都表露了出来。
燕定北怎么会看不出儿子的心事,可他只是伸手指了指那些混合着肃穆和哀思的牌位,声音依旧低沉地说道:“从高祖跟随本朝太祖打江山开始,我们燕家历经七代,这七代人中有寿终正寝的,有战死沙场的,有因病或意外身故的,但就是没有一个贪死怕死、苛且偷生之辈。”
燕铁衣兄弟俩都奇怪地看着父亲,父亲这话是想告诫他们什么呢?
“二郎!”燕定北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你如果一定要投军从戎,爹也不拦你,但你要记住,咱们燕家的功勋都是祖辈用鲜血换来的,从没有靠着阴谋诡计占人便宜的事。不管你是为着女人也好,是为着功名也好,反正绝不能干出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来!”
“爹,您这是答应让我去了?”燕锦衣不敢置信,还以为父亲是最难过的一关。
“到了战场上人要放机灵点,最重要的事不是杀敌,是保命。不为着你娘也要为着你没过门的妻子。”
“爹,您真是太好了!”燕锦衣一跃而起,冲着父亲又是一个熊抱。但这次燕定北早有防备,身子往旁边一闪,同时双手一扭,便把这不知轻重的小子狠狠地按住。
“臭小子!祖宗面前也敢胡来!”
“嘿嘿,儿子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还敢嬉皮笑脸?给老子跪下,跪一个时辰才准离开!谁再敢给他偷偷送棉被,一起给我跪!”燕定北冷冷地瞥了长子一眼,然后威风凛凛地离开了。
燕铁衣这次一点同情都没有,看着地上那个倒霉蛋一连发出十几个冷哼后才离开。还是老子训儿子爽快啊,可惜他家巧巧是个娇娇女,没法让他过瘾。唉,要是老天肯赐他一个儿子就好了。
燕锦衣对这个无良兄长也是满怀恨意,心想自己是不是真应该在嫂嫂面前说些什么。
燕定北并没有走远,就站在祠堂外,背着手不知在想些什么。燕铁衣看着父亲日渐苍老的身影,心里一阵发酸。想当初爷爷和大伯都还在时,父亲也是像二郎这样无忧无虑、意气风发吧。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了这个家,曾经的轻狂少年也不得不学会了势利,学会了算计……
“爹,您真要让二郎凭真本事得功名?”
“这小子是有些不识好歹,可这才是咱们燕家的风骨啊。”燕定北叹了一声,“老子也想通了,男儿志在四方,老当他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只会害了他。”
“爹,当初孩儿决定弃武从文,让您失望了吧。”燕铁衣知道当年爷爷和父亲都希望自己能延续燕家的英烈之名。当然,他没敢说弃武从文的最主要的原因是顺郡王只肯将女儿嫁给文臣。别看老头现在慈眉善目,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变脸让他也去跪祠堂。
燕定北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比二郎稳重,你做事爹一向放心,怎么会让爹失望呢?我让二郎上战场也是为了让他多些磨砺,让他做文臣,他还真不是那块料。”
燕铁衣心里一阵暖和,“爹也不用担心,二郎的武艺不差,人也不笨,再有楚妖孽的照拂,不会有事。”
“嗯,现在我也觉得和那妖孽结亲倒不是件坏事。”燕定北自得地摸摸胡须,仿佛这桩婚事是他力排众议定下来的一般。
“可是爹,娘那里怎么说好?要不要先瞒着?”
“瞒她做啥?咱们男人做事还怕一个女人唧唧歪歪吗?”燕定北一脸不以为然,心里却在想:“今晚肯定要倒霉了!可为了燕家的荣耀,再大的苦难我也要忍!”
不知今晚燕侯爷会遭受怎样的苦难,但燕大公子这里却是一派春意浓浓。
“大郎,你和相爷到底有什么仇,连人家话里的意思都听不出来了?”
“哼,还能有什么仇,当初他不就是名次比我高了一点,相貌比我俊了一点,皮肤比我白了一点,你父王居然就想把你嫁给他!”
“哈哈,你居然还记着这事?不是说了嘛,那只是我父王一厢情愿,相爷根本没有这意思,立马就回绝了。”
“娘子,这你就不懂了。他这是欲擒故纵,想让自己显得清高些,可没想到娘子你早就心有所属,正中了你的下怀。唉,却可怜某人从此绝口不提婚娶,守身如玉……”燕铁衣突然龇牙咧嘴。
“哼,正中了我的下怀吗?”赵瑢拧紧他胸口上的肉。她和楚相爷连个正经照面都没打过,人家会为了她守身如玉?明明就是男人自己的心眼小!
“啊,是为夫的下怀!正中为夫的下怀!”
第四十七章 祈良人平安出征
沐春风又是好些日子没能见到燕锦衣,这次倒不是楚相爷有意为难,而是因为燕锦衣要在军营里日夜操练,连家都顾不上回,又哪有时间来看望她。
知道燕锦衣这么做也是为了两人的未来,沐春风当然不会有半点怨言,只是按捺不住心里的思念和隐隐的担忧。虽然老师保证不会让燕锦衣有危险,可二郎真是安于不劳而获的人吗?
手里有一道平安符,是她亲自去相国寺求来的,还特意请寺里的高僧加持开光。受阿爸和阿妈的影响,她本是不信佛、神的,可得知燕锦衣要从军北征的消息后,她便抱着有总比没有好的心态去求了一个,这上面就算没有半点神灵的力量,也总有她一颗十足的诚心。
可是,要怎么才能把这道平安符送到燕锦衣的手里呢?
亲自去,怕未来的公婆说她没有规矩,交给下人又怕不小心出了差错。她求过奈何叔,可奈何叔说他从不干偷香窃玉之事;找过无情,那小子却苍白着面孔说:“小娘子,你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再帮相爷搬书了。”
难怪故事里小娘子们都要有一个心腹婢女,原来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沐春风捏了捏手中的平安符,赌气地说道:“哼,大不了我明天亲自去一趟,没规矩就没规矩了!”
“春风……”一声轻轻的呼唤从窗外飘了进来。
“谁?”沐春风吓了一跳,放下平安符,走近窗户。还好是在相府里,如果有危险她便可以放声大叫。
“是我。”虚掩着的窗户被人顶开了一条大缝,露出了半张脸,在灯火的映照下一览无遗。
“二郎!”沐春风惊喜交加,这不正是她刚才还在心心念念的燕锦衣燕二郎吗?
燕锦衣看清屋里只有沐春风一人,放下心来,推开窗户跳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沐春风问了一个其实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呵呵,想你了呗。”
“你不会白天来吗?大半夜的,让人看到多奇怪。”沐春风微低着头,抿着嘴偷偷笑着。
燕锦衣撇了撇嘴:“没法子,一回家就被我娘拖住了,根本脱不开身。再说,光天化日之下恐怕也很难进来啊。”
“你又是偷着进府的?”沐春风一想,是了,要不是没走正道,他又何必鬼鬼祟祟地钻窗户。
燕锦衣嘿嘿一笑,突然面色一凝,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又指了指外面的屋子。
沐春风噗嗤一笑:“外面没人。我不习惯让人近身服侍,夜里都不留人的。”看来没有心腹婢女也不是坏事。
燕锦衣眼睛一亮,外面没人,那不就是意味着他可以……
“你想干吗?”沐春风用一根手指戳在燕锦衣的额头上,憋着笑意看着他,不让他靠近。
论力气,沐春风哪是燕锦衣的对手,但怎奈这小子做贼心虚,甚至不敢与之对视,红着脸喃喃道:“春风,我只是想……
其实燕锦衣也不敢做什么,他虽然经过兄长的灌输有了些邪念,但也只敢在脑子里想想,还没有身体力行的勇气。不过,这样一亲芳泽的大好机会他又怎肯放过?
沐春风嗤嗤地笑着,放下手指,然后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下,问道:“够了吗?”
此时就算是木头也该开窍了。燕锦衣心满意足地大笑着:“不够!不够!”
又是一下。
“够了吗?”
“不够!不够!”
“呸,你当我是啄木鸟啊。”
“好好好,我来当啄木鸟!”
“呸,想得美……呀,轻点……”
这哪是啄木的鸟,这简直就是拱食的猪!
燕锦衣自以为很旖旎的时光很快就被打破了。
“二郎,你好像黑了。”
“行军操练哪能总躲着日头。我这样是不是更有男人的气魄?”
“气魄又不能当饭吃。我阿妈说皮肤晒伤了对身体不好,还是防着点吧。嗯,药方里有专门防太阳晒的药油,等我做出来,你带上几瓶,正好也试试效果好不好。”
“……我是男人!我才不要抹那些玩意儿!”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沐春风终于把燕锦衣推开,帮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低声说道:“时间太晚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你明天又该回营了。”
“嗯,很快就要出征了,这几日怕是没空回来了。”燕锦衣既对未来的军旅生涯感到兴奋,又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感到难过。
“唉,可惜我不能亲身观看大军出征前的祭祀,好想知道二郎一身戎装是什么模样。”
“呵呵,等大军从安定门出去时,你不就可以看到我了?”
“唉,到时肯定人山人海,只怕被挤扁了也看不到你。”国中久无大战;这次战事带给大部分人的感受都是好奇、兴奋。
燕锦衣无奈地抓抓头,祭祀是由圣上亲自主持,纵然有办法他也不敢暗中把沐春风捎带进去。
“有了!等我回来,穿着铠甲让你看个够可好?”
沐春风又是一阵轻笑。
砰砰砰,又有人在轻轻敲窗户。两人都是一惊,沐春风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问道:“是谁?”
“小娘子,是我。”外面传来无情闷闷不乐的声音。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说不行吗?”沐春风小心地拉开窗户,看到外面只有无情一人,松了口气。
“是师父有话要我带给小娘子。”
“咦?什么话?”
“师父说,时候不早了,燕公子想办的事也该办完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燕锦衣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燕锦衣离开后,沐春风才想起忘了把那道平安符交给他。
“这可怎么办呢?听他的意思出征前可能都回不了家了,我就算亲自把这符送到燕府也没用啊。”沐春风咬着手指冥思苦想。
“什么?你要我把这东西带给你的燕二郎?”楚清秋掂了掂手中粉蓝色的荷包,很是不可思异。
“又不是让老师您亲手给他,您找个手下帮忙不就好了。别跟学生说那北征军里就没你的人。”沐春风带着甜甜的微笑,却是一付没得商量的架势。
“你就没想过亲手送去?这东西可是要紧的很。”楚清秋促狭地一笑。
沐春风撇撇嘴:“我不是没机会见他么?眼看大军就要开拔;荷包也就罢了,这平安符总不能等他回来再给吧。”
“明日的出征祭祀,你想不想亲眼看看?”楚清秋突然问道。
“想啊!”沐春风眼睛一亮,却又随即一黯,“老师逗我开心呢,明知道我去不了。”
“只要你想去,老师就能带你去。”楚清秋说的很轻松。
沐春风想了想,笑道:“还是算了吧,毕竟不合规矩,而且圣上亲临,百官俱在,少弄些是非为好。”经过燕家的这一次折腾,她也明白了,老师在朝中虽然势大,却也并非处处讨喜。
提到圣上,楚清秋反倒更不以为然,“怕什么?承乾三十三年时,圣上自己也偷偷带你阿妈去过呢。”
“圣上也会干这种事?”沐春风很惊讶,她虽然只见过赵瑾一面,却也看得出这位圣上是个稳重内敛之人。
“哼,你阿妈本是求我,我没答应,她便跑去找当时的桓王,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为由,逼圣上带她前去。”
“阿妈……也太胡闹了……”沐春风也难掩尴尬,她并不介意报恩一说,可阿妈如此挟恩求报也有些过了。
楚清秋微微迷起眼睛,带着点感慨地轻声道:“我那时也认为她太过胡闹,可后来才觉得她这一步其实走的很妙。”
“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事别人做不容易,对皇子来说却是轻而易举,顺便与之恩怨两清,不是很妙吗?让未来的国君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