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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贵圈.贵圈(古代) 作者:赵熙之(晋江金牌vip14.04.23正文完结)-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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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温柔又冷的夜里,常遇点了点头。

    苏晔将她送回了房,站在门口与她作别。小丫头吸了吸鼻子道:“我可以喊你叔叔吗……”

    “怎么了?”

    “之前说要喊你伯伯,但伯伯应当是比我父亲年纪大的人,我父亲应当比你年长一些……”虽然说话很小心,但这姿态,实在认真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哭QAQ


☆、第62章 六二

    这夜谁都难眠,各自辗转反侧;整座宅子安静得出奇。

    杭州天晴了;积雪化得很快;天气也不如之前那样冷。苏老夫人仍是住在府里;苏晔则因为生意上的一些事总是很晚才回来;而宋婶的那位侄女婿;也挑了个清朗无风的日子上门了。他要接走宋婶,带她回乡下老家过几年舒心日子。

    那日常台笙恰好不在府里;常遇老早就听宋婶嘀咕过这件事,遂悄悄跟宋婶说:“不能等姑姑的婚事结束之后再走吗……”

    宋婶心里自然是希望看到自家小姐穿上喜服的模样,可小姐的婚事还要等上一阵子。且侄女婿既然来了,也不好让他在杭州等太久。

    常遇抬头看看老实巴交的这位侄女婿,又看看宋婶;大约猜到了她的心思。可惜,姑姑的婚事到现在还未定日子。

    那侄女婿见自己姑姑迟迟没个回应,遂说先去找个客栈住下,过几日再来。

    晚上常台笙匆匆忙忙赶回了府,吃完饭,常遇悄悄同她说了这件事。常台笙知道宋婶还有亲戚,可全然没料到她这个时候会想回老家。

    常遇低了头没精打采地小声道:“人老了都会这样吗?”常台笙没回话。

    她知道宋婶也是倔脾气,若这时劝她别回去恐怕她更是不愿意。宋婶可能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总会成拖累,也可能是当真想要回老家过过悠闲日子了。

    恰好这时候苏老夫人也表达了希望她能早些将婚期定下来的意思,于是她与陈俨商量后,索性决定将婚期提前。

    她这日起了个大早,去陈俨房里将酣睡的某只蠢货喊起来。陈俨坐起来懒懒散散蒙眼睛,常台笙站在床边很冷静地同他道:“我知道你前阵子自作主张去定了喜服,今日需要去取了。”

    陈俨起身穿衣服,道:“常遇告诉你的么?”

    “不是。”常台笙见他手脚太慢,遂上前帮忙穿衣服。陈俨轻低头嗅了嗅:“你换了头油,这次的桂花香气更重。”

    眼睛看不到之后就对气味格外敏感,也算是一种补足。常台笙帮他系腰带时随口问了一句:“如果有人用与我一样的头油你会认错么?”

    “当然不会。”陈俨忽抬手按在她头顶:“这个高度,还有……”他的手滑到她耳边:“耳垂。”

    常台笙耳垂凉凉的,被他这么轻轻一揉起了一身疙瘩,忙拍掉他的手:“去洗个脸吃完早饭就出门。”

    此时外边天刚亮没多久,还有雾气。走廊里没人,大家都还睡着,伙房里也才刚忙开。

    常台笙见要等很久,遂带着陈俨出了门。今日天气好,她特意去牵了马。陈俨听到马嘶声,站在门口道:“可怜你了小棕,又要驮两个人。”

    常台笙骑在马上,顺了顺小棕的毛,俯身将手伸给陈俨,陈俨很顺利地上了马,随后十分自然地抱住了常台笙的腰。

    常台笙手握缰绳,略略偏过头,同后面的人道:“你能稍微松松手么?”

    “不能。”陈俨说得理直气壮,“缰绳在你手里我感到很紧张。”

    常台笙只能闭嘴,但这大早上的,巷子里人少得很,于是小棕跑得飞快,陈俨没吓着她自己倒觉得有些后怕。

    一路行至闹市,她找了个地方拴好马,领着陈俨走到一处铺子前坐下来。天棚下已坐满了人,很是热闹。她要了茶点,热乎乎的端上小桌,香气扑鼻。她将饼撕成小块,毫不避讳地递到陈俨嘴边,还未让他开口,陈俨就张开嘴咬住了。

    常台笙随后又将茶喂到他嘴边,还喂他吃点心,惯得不得了。陈俨亦是极配合,其中默契,在旁人看来,倒像是相处了多年的夫妻一般。

    况陈俨又蒙着眼,更是迎来了许多额外的关注。这时忽有一人走过来,坦坦荡荡在常台笙身边坐下,看看对面的陈俨,忽附到常台笙耳边窃声道:“你当真打算养他一辈子?”

    常台笙头都未偏,又伸手将点心喂给陈俨。

    孟平见常台笙无动于衷,浅笑了笑。却听得陈俨道:“我可以知道坐在你身边的人是谁么?”

    “不用管他。”常台笙语声淡淡。

    孟平笑出了声,却道:“怎么可以不管我呢?余下的润笔金你不打算结给我了么?听说这次书市我那册书可是卖得很好的。”孟平说着就起了身,看一眼常台笙:“出来一下,有事与你说。”

    常台笙见他神情严肃不大像开玩笑,遂与陈俨说了一声,起身随孟平走到几米开外的地方。

    孟平道:“我听到消息,说黄为安那案子已结了,估计是活不过年,还赔了杨友心许多钱。杨友心这次倒真是赚大了,扭头就来杭州置了几处宅子,连新船都定了几只。这厮地盘不是在苏州么?总到杭州乱蹦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李崧开玩笑说杨友心是将苏州的花花草草都玩腻了,如今到杭州来寻新鲜。我估计是他家里那些塾师养得太久了,写的东西人都已经看腻味,故而想在杭州士林里挖人。给你写稿子的那些家伙,你可得盯紧些,别总是无所谓的样子,人被抢光了看你刻什么。”

    “知道了。”常台笙十分感谢他的好意,浅笑着说:“我还饿着,就先去吃饭了。润笔金改日结给你。”

    孟平见她这丝毫不上心的模样,急着道:“你的心还真宽啊,你是不知道杨友心那家伙的花花肠子吗?”

    “怎么了?”

    孟平看看不远处坐着的陈俨,欲言又止,最后憋出一句:“总之不要太相信人突然变好之类的事。”

    常台笙觉得他意有所指,遂追问了一句。可孟平这家伙却怎么都不愿意说了,只留了一句:“算了算了我帮你多盯着杨友心就是了。”

    常台笙点点头,说了声谢遂转身回去了。

    她刚坐下来,陈俨将碟子推给她。她低头一看,见碟子里的饼被撕成了小块,不由笑道:“我又不是老人家。”

    “礼尚往来,快吃完。”

    常台笙就着手边一盏热茶,将这些凉掉的饼都吃完,对面伸过来一只手,递了一块帕子给她:“手擦干净。”

    这时外边天已大亮,街道里来来往往的人愈发多,许多摊子也出了。两个人迎着朝阳走到裁缝铺门口,推门进去时,眼尖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常台笙。他再看看常台笙身边蒙眼的公子,陡然想起那日与小姑娘一起来的那位,竟略惊了惊……那时还好好的一个人,如今这是、瞎了吗?

    常台笙取了定金收条搁在柜台上道:“来取上回定做的喜服,小姑娘的衣服若做好了,也一道给我罢。”

    伙计霍地回过神,急急忙忙回里间取了衣裳给她。常台笙打开看了看,确定无误遂又重新包好,正打算付钱时,陈俨却将钱袋子搁在了柜台上,偏过身子略别扭地说:“连同小姑娘的一起结掉。”

    那伙计将钱袋子倒空,算了算,朝常台笙摇了摇头。

    常台笙淡笑着对伙计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拿过账册看了一眼,又补了一两银子给他,这才拿过柜上包袱,塞给陈俨让他提着。

    他的确对钱物这些东西无甚概念,真是丢出去可能就会被饿死的蠢货。

    她脸上有淡淡笑意,刚转过身,却看到嫂子进了裁缝铺。她起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看发现的确是嫂子。

    对方亦看到了她,犹豫了一瞬,忽将定金条子给了身旁的少女,又小声道: “小姑,我方才在外碰着一个熟人,我去打声招呼,你先去取衣裳罢。”

    那少女粲然一笑:“好的!”遂转过身往柜台去了。

    常台笙这才见嫂子出了门,遂连忙带着陈俨走了出去。嫂子看看她,又看看她身旁的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与常遇,都还好么?”

    “都还好。”常台笙神情温和,“嫂……你如何?”

    “都好、都好……”她声音在这早晨听起来有些飘渺,过了好一会儿她又道:“上回,我在这里碰着常遇了……回去一直惦记着,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但……”她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这时忽又脱下个镯子,塞到常台笙手里:“帮我转交给她……”

    铺子里头忽传来一声:“嫂子快来看看,这衣裳是不是有些大呀!”

    “我进去了。”她低了头,脚步有些仓促地回了铺子,常台笙转过身看看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还带着体温的镯子。

    常台笙将镯子收起来,仰头看看陈俨的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有时候放弃与被放弃,都是痛苦。

    她紧握住陈俨的手,那互相传递逐渐趋于一致的体温,让她心头刚刚结起来的一层冰霜悄悄地融开。

    ——*——*——*——*——

    因只打算家里人聚起来吃一顿喜酒,故而连请帖也不用写,需要筹备的事少之又少,倒真是省心。

    常台笙只稍稍做了些准备工作,媒婆却追到芥堂来,说这个不合规矩那个不讲究,把她愁死了。她一边忙着手头上的工作一边应付喋喋不休的媒婆,那媒婆见她实在是个没心的家伙,遂转头去找陈俨说。可没料陈俨说自己没有钱,又说眼疾是很重的残疾,人家肯要他已是了不得,万不可再给人添麻烦。

    媒婆都快被这俩人气死,毕竟她还从未谈成过这般婚事,按他们说的草草将婚事办了,那她还挣什么名气啊?

    她叨叨着:“您好歹也是尚书家的公子,是高商贾人家一等的,再说您这模样,就算有眼疾,站到街上也是给人抢的,可不能这样敷衍了事,便宜了女方。”

    陈俨坐在制版间里笑出了声。这时常台笙探进个脑袋:“我去趟西湖书院送个样书,你在这里等我。”

    媒婆不知道常台笙会在这个当口忽然探头进来,吓得连忙闭了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陈俨起了身,很顺当地走到常台笙面前:“我正好也好去取酬金,一道去罢。”

    两人到书院时正是下午,常台笙去见掌书,陈俨则去找了山长。山长见他眼睛成了这样,心底里一片叹息。他还记得当初救回这孩子时的情形,那时候他奄奄一息,小小的人瘦得可怜,脸色都是蜡黄蜡黄的。好不容易看到他长大了,成材了,可惜却又这样……

    真是命途蹇促,只能求后福了。

    常台笙与掌书谈完,折回来在山长书房外等了一会儿。冬日天光短,学生都陆陆续续走了,书院里也重新趋于安静,山长从房里出来,看看常台笙,道:“我带他去账房支酬金。”

    常台笙遂跟在他们身后一道去了账房。山长嘱咐了两句,让账房去库里取银子,又让陈俨坐着等,随后悄悄将常台笙喊了出去。山长问了几句有关婚事的问题,随后又感叹了一会儿。

    常台笙却同山长求证了那晚程夫人与她说的事情是否属实,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常台笙又迟疑着问道:“听说,当时那屋子就在这书院附近……不知是否还在?”

    山长摇摇头:“二十年了,早换了样子。”他指了路,“出东门,左拐走百米就可以看到了,如今是个小馆子。”

    常台笙点点头,这时陈俨刚从里头取了酬金走出来。

    她作别山长,同陈俨一起离开了书院。刚出大门,陈俨就道:“你走了东门,路痴,这样要绕远路。”

    就算看不见,他也知道转几个弯走多少路会到不同的门,脑子好用可真是省事。

    常台笙带着他左拐,行至百米处的一间小馆子。那门口灯笼已亮起来,门帘挡着,里面有温暖的光调皮地从缝隙中钻出来。食物的香气引人往里去,堂间似乎也很热闹,烟火气十足。

    常台笙在那小馆子前驻足,隔着二十年的漫长时光,她似乎能穿过那些笑声与喧闹看到一个小小的孩子,饿得快要虚脱,在屋里四处找钝器,拼命地想要砸开门锁。

    她想起他手心里的伤,闭眼想象了一下他当初的无助,头转过去看一脸平静地陈俨。

    陈俨吸了吸鼻子,甚是轻松地开了口:“你带我到这里来是吃东西还是怀旧?”

    被识穿了么?也是……他那么聪明如何猜不透她的小心思。

    常台笙声音微哑着开口:“当时砸不开门锁,一定很难过罢……”

    “当然不会,我搬了凳子,爬上去砸开了窗户。”

    作者有话要说:陈俨:请叫我毁坏气氛小能手。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63章 六三

    陈俨说完这话;抬脚就要往门内走。常台笙见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她在心中构建了百转千回的悲惨故事;妄图感同身受以体谅他的辛苦。可没想到他竟豁达轻松至此,倒显得她有些一厢情愿。

    聪明又不死心眼,小小年纪就知道另辟蹊径,看到门锁难开,还知道窗子更好破坏。也正是因为不蠢;所以才有机会活下来。不然一个人被困在屋子里;又如何能及时得救。

    常台笙撩起门帘进了那间小馆子;手忙脚乱的伙计招呼他们随意坐,常台笙坐下来,转头看菜牌,一边自己挑一边问他想不想吃;末了非常愉快地达成一致,握着暖暖茶杯等菜。

    常台笙环顾四周,这里已被改得面目全非,但基本的框架还在。她抬头看看顶上的横梁,再看看重新抹过的墙,再看看面前这个努力活下来的家伙,竟觉得二十年前那场雪并没有那么冷了。

    小馆子里虽只有朴素的家常菜,酒也并非是什么好酒,但还是令人觉着暖和。岁月就是这么回事,让旧事踪迹难寻,能看得到的,只有眼下发生的故事。

    一顿暖融融的晚饭吃完,到了要结账时,陈俨很是主动地将方才从书院账房支来的酬金放在了桌上:“我也不知道要多少,但应当够了。”

    常台笙也不客气地将钱袋子拿过来,数了数,跟伙计结了账,这才又将钱袋子递还给他:“你对这些没有概念是不行的,被人骗了难道要给人数钱吗?”

    “可你有概念,难道你会看着我被人骗不出手相救么?”

    常台笙说不过他,遂只好淡笑着起了身。

    明日就是婚期,可她却带着陈俨这时候还在外晃荡。等回了府,竟看到府里已是张灯结彩,弄得十分热闹。媒婆从新房里出来,瞧见她与陈俨回来了,忙说:“明天就是吉日了,今日新房这压床的找了么?”

    此时新房已准备妥当,这满目的红看着竟有些扎眼。常台笙听媒婆这样说还愣了愣:“压床的?”

    媒婆瞧她一眼,又看向陈俨,问道:“那陈公子可有什么兄弟之类?堂表都行。”她见陈俨无甚反应,叹口气说:“这规矩都乱了套了。”

    此时苏晔恰好搀着苏老夫人朝新房走过来。媒婆见常台笙和陈俨这一副不知礼俗的样子,立即转向了苏老夫人,问有没有合适的人可以压床。

    苏老夫人见媒婆既然开了口,为图吉利也最好照做。可这大晚上的,上哪儿去找个合适的人来压床?

    媒婆将要求又说了一通,苏老夫人想半天,末了指指苏晔:“让他压床罢。”

    苏晔忙摆手:“我已经成亲了。”

    媒婆本来都看到了希望,这下又被浇灭了。这时外边敲更声已响起来,媒婆皱皱眉,觉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遂又问苏晔:“那有孩子了吗?”

    苏晔略谨慎地回道:“还没有。”

    媒婆又道:“那就苏公子帮忙压个床罢。不早了,该早些就寝了,明日还得忙一天呢。”

    一旁陈俨立刻反对:“他又不是童男为何让他压床?我不要与他睡。”

    “陈公子,眼下这也是没办法了,谁让白日里不早作准备呢,您若有个堂表兄弟的,也就犯不着这样将就了。就这样罢,还有要准备的事呢。”媒婆说着看常台笙一眼,似乎希望她能理解。

    常台笙不是很清楚这些礼俗,也并不介意新房被外人睡一晚上,遂道:“知道了,您去忙罢。”

    媒婆这才松口气,又去忙别的了。

    这时辰已很晚,各自洗漱完,苏晔进了新房,陈俨则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他听得动静,翻个身睡进了床里侧。

    苏晔看一眼床外侧:“你不是喜欢睡这一边么?不需要迁就我。”

    “将来里侧是给常台笙睡的,你睡我要睡的那一边就好,不要越线。”他又接着道:“我不打算和你盖同一床被子,新被子在柜子里。”

    苏晔遂又去柜子里取了一床新被,在外侧铺好,换下袍子躺了进去。案上一盏灯还微微亮着,他平躺在这陌生居所的床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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