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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 作者:镜中影(17k小说网vip2014-1-16完结)-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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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双眸丕睁:“三姐……是真的?”

  “你说呢?”薄时笑得阴风澹澹,鬼气袭来。

  “那……”她巴巴望向后面那张面孔,“二姐也是真的?”

  薄年徐徐迈了两步,嫣然道:“想试试?”

  “行了,你们别吓小四,有什么话赶紧说。”隐身背光处的高大人影走到了光线下。

  “哥哥……”她可怜兮兮地撇了撇唇儿,“抱抱。”

  薄天一个箭步,连被子带人揽抱进臂弯:“小四想哥哥了?”

  “嗯嗯嗯,很想。”她躲在这个宽阔浑厚的胸膛内,甜笑同时,向两位姐姐眨眼送媚。

  薄时顿时炸毛:“大哥你躲开!”

  “为什么?”

  “今儿个是为了教训这个自作主张的死丫头的,你这个宠溺十足的拥抱算怎么回事?”

  薄天两臂不松反紧:“你教训你的,我宠溺我的,我们互不干涉。”

  “你护着她,我还怎么教训?”

  “好了。”薄年索然无味地挥手,寻了方椅安身,“你早该想到有大哥在,是怎么也教训不成的,说正事。”

  薄时气咻咻地哼了声,以脚尖挑了把圆凳来坐。

  薄光露出半边脑瓜,眼珠从左移到右,轮回窥着两位姐姐的面色,突然间碰到了二姐冷厉的眸线,吓得瑟回兄长怀抱。

  薄年轻嗤:“看来,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一径摇头:不承认,偏不承认。

  “你先是挑动胥睦带你三姐私逃,接着利用司晗帮助大哥将我劫走,我早晓得你长进了不少,却从来没有想到你长进到可以不动声色地诓我骗我的地步。”

  “哪有?”她弱声辩解,“胥睦本来就是想带三姐逃离皇家这个囚笼,我不过是火上浇油多说了两句,倘使三姐没有……”

  “死丫头你最明白我是怎么想的,你是笃定我必然响应胥睦这个天上掉下的机会。”薄时切齿道。

  “所以说是三姐自己决定,与小光没有……”干系。最后两字,她在三姐食人骨髓般的目光威逼下,吞回喉咙。

  薄天发觉,豹似的大眼珠子凛冽回瞪:“你别吓着小四。”

  薄时向空气虚咬一口,当成这个偏爱兄长的血肉在贝齿内分割碾碎。

  “好,纵然你三姐这事是她有机可趁。”薄年淡然开口,“为何设计我离开?”

  她抬起整颗脑瓜,幽幽道:“如果二姐只是想做皇后,三姐只是令德亲王府家宅不宁,我愿意和你们在一起,用明亲王妃这个名号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但你们显然有另外的打算不是么?三姐委实找准了德亲王的命门,但如果那个与你私奔的人不是胥睦,谁知会发生什么?二姐……小光虽然至今也没有确准二姐想做的事,但偏偏隐隐猜到了几分。那件事,容不得半点差池,我不想我们三个人全军覆没。”

  薄年眉心微颦:“那为何留下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听到了两位姐姐那日的谈话。”

  “什么?”

  “就是你们一直晓得惟独我没有发觉的那件事。”

  “你……”薄年、薄时面面而觑。

  “二姐如果深爱皇上,我当然不会做多余的事,但二姐对皇上的情分没有深到不能割舍,呆在一个没有多爱的男人身边,为了他去和那些饱食终日惟知算计宠幸的女人周旋,哪是我家妙仪仙姿的二姐该做的事?”

  薄年秀颜一凝:“你又如何?”

  “我……怎样?”

  “你是爱明亲王还是皇上?你为何留下?”

  薄光噘起小嘴:“爹爹的确不准我们记住仇恨,不说大哥,二姐、三姐你们有谁忘记得了么?”

  薄年、薄时一窒,皆没有办法砌辞反驳。倘若放得下,当初便不必回到这里,在毁了她们从小到大所有信仰的地方对着始作俑者强颜欢笑,佯作恭顺。

  薄光推开兄长的护囿,正坐床间,道:“纵然我们寻得到避世的桃花源,放得掉过往的杀父仇,他们又何曾肯放掉我们?买凶追杀薄家的长子尚嫌不足,且将薄家的女儿调回天都在皇家与魏氏的斗争中为他们冲锋陷阵挡刀枪。本来就放不下,忘不掉,还须回来面对各种惊险,我当然理解姐姐们为何那般选择。你们瞒着我,把我推进明亲王府,是想万一事败有人护我周全,可是,假若你们有任何不测,我如何一人独活?与其三个人皆囚在此地委曲求全,不如我一个人面对所有事,放你们去过几日自在日子。毕竟,我还有‘那一点’可以倚仗。”

  薄年喃喃问:“如果不成呢?如果那一点不足以撼动那个人,你待如何?”

  “这……”薄光微见尴尬,“平心而论,我不晓得‘那一点’有多少分量,但你们谙知多年,二姐了解你口中的那人,你认为‘那一点’有几分价值?”

  薄年恼颦黛眉:“你还不知深浅便贸然……”

  噗。薄时失笑:“小妹想问得是与你与那人的夫妻之妻比起来,‘那一点’有无价值,二姐最是清楚的不是么?而且时时拿来利用。看来我们的小妹是真的长大了,虽然事先得知的话我一定不会同意,但事已至此,我们皆回不了天都城,惟有暗中佐助小妹了。”

  薄年一时无话可说。

  薄天由着三个妹子闹腾,做了半晌的壁上观,此时抚着幼妹头顶,问:“不管怎样,我绝不希望你委屈自己,既然你放出了我在江湖的仇家寻仇的消息,让他们再做一次替罪羊如何?将你和浏儿劫走,把事情交给大哥?”

  “浏儿不能走。”薄光、薄时异口同声,连薄年也颔首认同。

  “我们姐妹失踪,皇家半真半假的一气寻找也便无果而终,但如果是丢失了一位皇子,还是在如今帝嗣并不昌荣的情形下,仅是太后那方也必定倾尽所有力量搜寻,届时岂不是为哥哥引火烧身?岂不是令我们四人再无安身之地?可是若把浏儿一人留在皇家,我们谁也不能安心,我懂得医术,也晓得如何规避毒物,单看这点,也是最适合留下的那个。”薄光道。

  薄年叹道:“虽然略有不甘,但确属实情。有小光守着浏儿,比我自己还要来得放心。”

  薄时则连声附和。

  薄天大哂:“你们今夜不是为了教训小光么?说来说去怎么志同道合起来?”

  薄年、薄时相顾一笑,嗤道:“是想打她一顿来着,你准么?”

  待到这时,兄妹四人方记起这是他们家变后的首次聚合。

  初雪的冬夜,一盏幽黄的灯光,一炉炙热的炭火,兄妹四人团团围坐,仰望着中央的父亲,听他讲朝堂风云,论古今传奇……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哥哥……”薄光复抱住兄长,娇声道,“虽然小光还是喜欢向哥哥撒娇,但已经长大了呢,请哥哥准许小光做自己想做的事。”

  “唉。”薄天长叹,抚乱幼妹的一头秀发,“我这三个妹子个个任性,为兄势必早生华发,悲哉哀哉。”

  薄时方待反唇相讥,听一声跫音接近门前:“大少爷,您该走了,趁着雪下得正浓,还能来得及在侍卫丫鬟们醒来前遮挡足迹。”

  薄光瞠眸:“哥哥何时与良叔接上了头?”

  薄天好生得意:“小丫头长大了也是小丫头,多多领略为兄的深不可测罢。”

  “确实该走了。”薄年起身,两三步到了跟前,忽然伸臂将幼妹抱住,“替我多疼浏儿,照顾好自己。”

  来如夜梦,去似朝云,薄家的一男二女去矣。

  薄光坐在床上拥被呆坐了晌久,放声喊道:“良叔在外边么?”

  “老奴正在清理。”薄良应道。

  “你们对侍卫丫鬟们做了什么?”

  “四小姐放心,不过是用了点您给的药,助大家冬夜好睡罢了。”

  嗯,明白了,就是说今夜这出事,良叔伙同兄姐惟瞒着她一个?哼,总归当她是小孩子。她气咻咻推开衾被,跳下床来。

  院中持帚清扫的薄良眺见窗前形影,问:“时辰还早,四小姐您怎么不睡了?”

  “还有半个时辰不到宫门就开了,我这司药蒙太后恩典不当值时可睡在宫外,也不能太懒怠了。”

  薄良耳力不弱,听出了四小姐语中的不豫,知趣道:“老奴去喂马套车。”

  薄光自行梳洗更衣,绾了最简便的螺髻,着暗蓝短襦配琉璃长裙,外面罩了件宝蓝色夹层披风,天透微曦时下楼出门,乘车进宫。

  “今儿个我在司药司当值,良叔不必来接我。”她抱着一顶手炉,偎在车中一角,虽然腿膝上覆了毛毯,不动不言仍觉得寒冷,是而扬嗓道。

  “下一回老奴再在车里加条暖被,今儿个是老奴疏忽了。”薄良道。

  “哼,良叔不必太疼我,去遵从哥哥的话就好。”她闷闷道。

  “……”这四小姐,记仇得紧啊。“四小姐如果实在觉得冷,反正这时辰还早,老奴走另一条街,去为您买碗热汤来暖身如何?”

  “不必了,司药司还有事做,尽快进宫。”

  薄良快马加鞭,盛兴门已然在望,犹不放心:“可今儿个天气委实冷得紧,不然等下和宫门口的侍卫说几句好话,老奴直接把车驾进宫门送您过去?”

  她莞尔:“您当您家小姐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成?下地走动反而暖身,良叔别费心了。”

  “老奴怎么想都觉得您穿得太过单薄啊……哟!”薄良猝然收鞭扯缰。

  “怎么了良叔?”

  “前头……有车。”

  “我们走得又不是百官上朝的建业门,恁早哪来的……”她边说边推开车门向外探望,乍见前方的车身形廓时已知何方神圣的舆驾,遂缩回车内,“良叔把车靠向路边,待前面进了宫门再走。”


 八十章 '本章字数:3121 最新更新时间:2013…06…04 21:44:35。0'
  薄良应了声,挥鞭驭缰将马带往路畔,谁知雪天路路,马蹄竟打了个趔趄,虽然勉强稳住,但车身摇晃,还是将薄良吓出一身冷汗,急问:“四小姐没事罢?”

  薄光一手紧攥差点脱手的手炉,一手把住车壁,回道:“无事。”

  前方两骑并辔的车轿内,稳若泰山的某人耳闻车外响动,随口问:“发生了何事?”

  骑马随行的侍卫自是耳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发现后方来者是谁,尚在纠结要不要禀报主子得知之际,当即拨马凑前:“后头好像是薄王妃的车,刚刚马蹄打滑,车颠了一下。”

  车中人眉心立现褶纹。

  瞅不见主子神色,即使瞅见也难窥喜恼,侍卫只能壮着胆子自作主张:“王爷,薄王妃是是不能直接驾进宫门的,从司药司再到中书省的衙署也算顺路,属下去请薄王妃搭上一程罢?”

  “多事。”

  “……是。”侍卫收声。

  “既然你愿做这个好人,就去罢。”

  “啊……是!”主子口是心非,做属下的就该闻声知音。侍卫掉转马头,沓沓向后方车马行去,“属下林亮拜见薄王妃。”

  薄光不由仰望自家素朴的车顶长吁,道:“林侍卫有礼。”

  “薄王妃……”

  “林侍卫,虽然很感谢你对薄光这份尊重,但圣上有谕在前,薄光今时不敢忝受这个名位,如不愿直呼薄光姓名,叫一声‘薄司药’也无不可。”

  “是。”林亮恭应,“外面天冷,王爷请您移驾共乘。”

  “薄光多谢王爷美意,无奈……”

  “请薄司药体谅属下当差不易,属下若连这点事也不能为王爷办成……”他诚意说得左右为难,一脸的窘迫。

  薄光看他不见,薄良却瞧得分明,顿时心软,道:“四小姐,林侍卫是奉命行事,况且这天寒地冻的,您又穿得那般单薄,蒙王爷盛情,也别为难林侍卫,您一道坐车进宫罢。”

  这个良叔……她笑道:“我若执意不动,未免显得矫情了不是?”

  踩在积雪成冰的路面上,行近那驾华丽轿舆,搭着薄良的臂膀踏上,推开轿门,投身于随车小炉烘烤出的一厢暖意中,向里侧握卷侧躺的亲王大人欠首:“微臣多谢王爷。”

  “微臣?”胥允执原本欲不作理会,但这两字委实刺耳,“你是哪门子的‘微臣’?”

  车轮启动,她选在最近轿门的一处安置自己,道:“微臣得太后娘娘和司尚宫联名举荐,如今乃尚食局制下司药司六品司药。”

  “太后抬举你,你还当真了?”

  “不然微臣该将太后的话当成儿戏么?”

  三句话,不过是三句话,就使他情绪从冰点冲至沸点,一口气抒发不出,他抬手将书卷掷了出去,扫过面前矮几上的杯盏果盘,叮叮当当一气连响中,一只茶盏砸中她右脚脚面。寒冷空气中冻了许久的肌肤不禁这般逆碰,痛得她叫出声来。

  “……王爷?”林亮在外垂呼。

  薄光紧咬牙关吸了口气,淡道:“林侍卫不必担心薄光有向堂堂明亲王施暴的胆量。”

  胥允执觑着她痛白的脸色,胸口既闷且紧,道:“本王也没有向一个六品司药施暴的兴趣。”

  她掀眸冷冷睇去。

  “你——”他拉开右手旁的嵌壁抽屉,寻出一物掷到她脚下。

  她睬了那物什一眼,不予拾取。

  “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最好的药膏,去肿止血均有奇效。”

  “茯苓山庄调配出来的东西,未必是最好的。”她道。

  胥允执冷笑:“你以为自己天下无敌?”

  她回之冷笑:“微臣不过是一个无缘无故被当权者用重物砸伤也不敢多置一辞的六品女官,谈何天下无敌?”

  “砸伤?本王倒要看看你娇贵到怎样地步,一个小小碰触还成了砸伤?”明亲王言出必行,长腿迈过矮几,风飓烈火般逼近,出手扯下她右足的脚袜,却……

  倏地僵住。

  那只细巧玲珑的纤足上,半只脚面红肿发胀,且隐隐有瘀血之势,凭藉打小习武摔打的经验,他晓得明日上面必是青紫一片。

  “怎么……”如此严重?他拧眉厉眸,惟觉那创处极为碍眼。

  她欲将裸足撤回裙内,被他一把将她脚踝按住:“有药不用,你是想这只脚废掉么?”

  她淡掀黛眉:“王爷方才还在质疑薄光的娇贵,怎这会儿言过其实起来?这种伤放着不理也会不药而愈。冬季人体血液过缓,外力略大便易造成积瘀,看着虽触目惊心,但不曾伤及筋骨……”

  他抓起被冷落旁边的红木药盒,拧开盒盖,一股莲香迅即扩散开来。

  “我不用茯苓山庄的药。”她淡道。

  “什么?”

  “我不用茯苓山庄的药。”她一字无差的复述。

  他眸仁一冷:“你的医术不是来自茯苓山庄?”

  她唇扬讥诮:“我的医术来自母亲为我撰写的医册,准他们冠以师名,不过是爹爹赏他们一个脸,是那时的薄家对他们的抬举。”

  “你……是真的变了。”他俯身盯着她,不过短短几日,这张脸对他连虚应公事也省却了,“你恨茯苓山庄,因为他们没有在你父亲倾塌时说句好话罢?”

  她浅哂:“作为薄家的近亲,仅是冷眼旁观便能在那场风暴中明哲保身么?”

  他眸光蓦地沉如浓墨。

  她瞳内亦是深若寒海。

  两人目光相衡,他不移,她不让,车内空气凝固,几欲碎裂。

  “王爷,前方是司药司。”林亮道。

  “多谢。”薄光寻得鞋袜,将伤足包裹完整,转身的当儿,粉臂又被他薅住。

  “你这样何时能有个了结?你父亲人死不能复生,难道你想抱着仇恨度过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甚而一辈子?”

  她回眸冷哂:“这种劝慰人的空话白话,许多人皆可对我说,你却没有资格。仍是那句话,作为褫夺了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的生命的人,王爷要么杀了我,要么承受我无穷无尽的仇恨,你我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他五指垂下。她的体温与她的眸、她的笑一般,寒凉刺骨,是不是仇恨已将她完全吞噬,她已彻底不是他思念中的人儿?

  “微臣告退。”她敛袖一礼,撤离这方空间,任脚上刺痛正剧,兀自跳下车去。

  本来伸出臂来欲当支板的林亮心生各种感叹。王爷何时在一个女子面前落过下风?从以前到现在,惟有这位了罢?

  “林亮。”胥允执闭眸调息,“我记得西疆国主来访时送给本王两件女子貂裘是罢?”

  “是,王爷,前几日起风降温时,叶长史已将一件送进了齐王妃房内。”

  “另一件送到薄府。”

  真是悲哀不是么?明知她不会领情也未必笑纳,仍然做这等劳而无功的蠢事,明亲王沦落至斯,有谁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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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放着不理也会痊愈,但既然手底药材丰沛,何苦吃罪?薄光调配了化瘀去肿的药膏涂在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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