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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茶果点心摆布其上。 不消多说,自然是心灵手巧的王公公着手布置。
“私藏皇后礼服虽是大罪,但折上子说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一切尚在核查之中,说不定到头来是虚惊一场。皇上为何如此震怒?”薄光问。
兆惠帝喟然长叹:“朕不是为了一件后服生气。”
“恕微臣愚昧。”她扁了扁唇角,语意凉凉。陪人生气也是耗费体力的活计,累。
兆惠帝淡哂:“那件后服是魏昭容私藏也罢,他人栽赃也罢,朕等着审理结果即可。朕生气的,是那些人的不肯安分。不过十几日的工夫,便这般厮杀起来,仿佛等得就是这么一个机会,仿佛朕在天都碍了他们的事。更令朕感觉难堪的,朕甚至还曾对他们中的一些人心存些许内疚。而几分内疚也为人所用,借机索到了回报。那刹那,感觉自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当下怒不可遏。”
天子天一般的骄傲被伤害到了么?薄光单手支颐,闲声道:“虽然微虑不晓得皇上所说的人是谁,但作为皇上的臣子,迎合圣听,揣摩圣意,是他们天长日久的习惯,熟能生巧,一两次猜中皇上心思也无伤大雅罢。何况,无论有人借机向皇上索要了什么,既然是来自皇上,您随时也可一并收回不是?这次闹出恁大的动静,还怕寻不到名目?”
“照你这么一说,朕方才那阵火气不就是庸人自扰?”
她拱袖揖首:“微臣不敢。但愿皇上下次龙颜大怒的时候,莫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动不动不用膳食,岂非是在拿臣子们的罪过惩罚自己?”
他忍俊不禁:“难得薄尚仪有这般见地,不妨帮朕参详参详。有关魏昭容之事,你做何看法?”
她大幅摇晃螓首:“魏昭容和二姐素有积怨,还曾指使大公主谋害浏儿,微臣理当回避。”
“不必……”
她埋首将剥好的橘瓣一径频频送入口中,使得唇舌繁忙,无暇言语。
谁知皇帝陛下耐心丰沛,悠怡呷茶相待,觑她口齿间略见清静,含笑开口:“只是一场闲话,尽说无妨,朕绝不怪你。”
琉璃盘中的紫晶葡萄犹挂水珠,薄光依依不舍地瞥了一眼,继而仰睑面对那双势必要她参上一脚的眼睛,不情不愿地抿了抿唇角,道:“太后做事素来周全,倘若魏昭容之事仅是风起影动,断不会惊动到宗正寺。但嫔妃私藏后服兹事体大,魏昭容不可能不晓得一旦事发绝非降品阶罚月例便能了事,怎可能如此大意给人窥去?”
“经你的分析,那个指证的宫人貌似颇多嫌疑。”
她忖思少许,道:“折子上面写着发现者是淑妃娘娘宫里的人。如若此人从此担上嫌疑洗不,淑妃娘娘最似幕后主使。”
“淑妃么?”他沉吟,“淑妃对魏昭容由来畏怯,多求忍让,阖宫上下没有人认为她有胆敢反抗的一日。”
“从心术上来说,愈是淑妃娘娘这种秉性的人,一经反击,必然手段激烈。纵算这件事从头到尾来自淑妃娘娘的策划,微臣也不意外。惟一不能说服微臣的,是那个来自淑妃娘娘宫里的宫人。做这等事,派自己人太过不智,行事谨慎的淑妃娘娘出现不了如此粗浅的疏失。”言罢,她还是忍耐不住,伸指勾了一粒葡萄安抚空虚的口腹。
他似笑非笑:“朕听着,怎么感觉曾招你不喜的不是昭容,而是淑妃?”
“是皇上说这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闲话来着……”她戛止,美眸大瞠,“微臣方才是据事发的状况就事论事。倘若皇上想听微臣藉由心中喜恶的评说,微臣愿意告诉皇上,微臣将日夜祈祷上苍,魏昭容罪名早日落实,锒铛入狱。”
“闲话,果然是闲话,方才一阵大风,朕什么也没有听到。”他放目远眺,四遭已是灯光遍地,“这个时候了,薄尚仪在此用膳罢。”
对方简而易之地转开话题,薄光亦是配合不辍,大叹行宫夜景美丽。这时,她尚以为有关此事,自己的知情权到此为止,等待的只是最后结果而已。谁知过没几日,五百里加急送来天都城的奏折,兆惠帝再度邀她飞桥长廊十字路口相见,名曰饮茶聊天。
“宗正寺的折子上,太后已经自春禧殿里搜出了针线崭新的后服,如此人证、物证皆全,案情近乎大白。魏相奏折中则疾声为女喊冤,向朕请将此案交予大理寺、刑部、宗正寺共审,并将那名指证昭容的宫人交由刑部或大理寺大牢看押。”兆惠帝从袖囊内将两份折子取出,放她眼下,“以你之见,朕该不该准奏呢?”
“……又是闲话?”她小心求证。
“当然。”他爽然应允,“纯属闲话,言者无罪。”
“微臣曾听绯冉讲解刑律,据说有一个不成文的条律,凡入刑部、大理寺两处的犯人,无论尊卑,先享一通杀威棒。同时,以宫人的下贱之躯指证一宫之主,无论罪过属实与否,先须受以下犯上的鞭笞刑罚。这般两通下来,那宫人不死也去半条命。”
她眼尾忿忿上挑,道:“魏大人摆明是为爱女设法开脱,也不知视律法为何物,哼~~”
他稍讶:“你不喜欢魏相?”
“怎么可能喜欢?”她反诘,怏怏不乐,“他是微臣的杀……”
“什么?”他两眉高扬。
她脸儿窒了窒,笑靥如花:“他姓魏啊,是魏昭容的父亲,魏昭容那般容不得二姐和浏儿,他身为丞相不作规劝,身为父亲不加告戒,微臣讨厌他。”
“忽有一阵清风来,吹落嫦娥笑语声。这道空中飞桥架得甚好,晚间赏月邀酒,不知能否与嫦娥一见?”
她掩口窃笑:“皇上欲见嫦娥,到两位美人娘娘的寝宫走上一圈即可,何须赏月邀酒?”
他眯眸欺身:“小光何不说朕正与嫦娥相对?”
“在何处?”她茫然四顾,“快快现身,小女子也欲慕名求见。”
他笑,她亦笑。
往事不止存在于她与明亲王之间,也存在于此。倘若往事始终是他们话题间的禁忌,她无法换取真正的信任,便不可能踏上设想中的任何一步。
戏台上,劫后余生的孤儿回朝复仇,剑刃霍霍挥向父亲昔日的政敌,因其毁谤父亲,误导圣听,戏幕在孤儿“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称颂中落下,结局堪称皆大欢喜……这桥段,数百年来常演不衰,歌颂孤儿忠孝两全,喻示善恶终须报还,好戏。
为了这份约定俗成的道德准线,她愿意姑且顺应民意,姑且认为自己的杀父仇人非魏氏莫属。
然后,她在心中对自己小小催眠——
皇上,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吾父此生无憾,惟恨那魏氏,诬陷时首当其冲,如愿后落井下石,实乃千古第一奸佞辈,看微臣为您唱一出《薄氏女儿》,助皇上辨识忠奸,早雪忠臣陈冤。
五三章 '本章字数:310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8 06:28:56。0'
皇上带来的两位美人,一位蒋美人,一位蓝美人,都正值豆蔻年华,皆是活泼爱玩的性子。因为入宫的时候尚浅,尚未被哪方势力拉拢,也不曾圣眷优渥,进入后宫的漩涡中心,是以尚保有几分纯真。天都到尚宁一路走来,薄光与她们已然熟识。到了行宫,有最擅长装可爱的胥浏小哥搅裹其中,很快要好起来。每日,她除了到司药司小坐,盯着越来越不肯安分的甥儿浸泡药浴,和两位美人耍玩游戏成了颇为中意的消遣。
她们最爱玩的是踢毽子,一只铜板、数根彩羽绑成的毽子,在六只纤足更迭交替的演绎下,花样繁多到不胜枚举,连旁观的瑞巧、绿蘅也跃跃欲试,且有几回参与其中。在这一刻,无论什么样的因缘聚至此处,无论各自胸怀怎样的雄心壮志,无论受哪里的利益趋使,至少在这一刻,她们皆是心无旁骛,享受着最简单的肢体嬉戏带来的最简单的快乐。
“好了,跟每日一样,到外面罢,水变凉的时候我会出声唤你们进来添加热水。”
每一回游戏归来,她都要在加了花瓣的热汤中浸泡半个时辰,洗却周身的汗尘。今日也如往常把所有人打发出去,向浴桶内投加几根香草,舒适浸身其中。
“常听人说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你这小妮子越来越习惯这重返奢华的生活了。”有人打屏风后迤逦行出,嗤道。
她睁眸嘻嘻一笑:“三姐。”她家的姐姐们皆喜欢给她意外惊喜是不是?
“不吃惊?”薄时转到妹子正前方。纵然是一身粗使宫女的装扮,依然挡不住薄家三小姐的清艳妙姿。
薄光小嘴一撇:“宁王那厮晓得我来了尚宁,怎可能不设法告诉三姐,借机见上你一面?”
“算你聪明。”薄时坐下,“故地重游,昔日阶下囚,今日金贵客,作何感想?”
薄光一边掬水浣发,一边道:“幽禁处只占行宫一角,且不在行宫版图内,我们在此住了三年,除了那些接到圣谕明确获知的两三人,没有人晓得我和二姐的存在。小妹我体会不到今非昔比的虚荣。”
“体会不到虚荣,因为你正在享用实际的荣华。”薄三小姐将手置进水内,水质清滑,桶质精细,单凭一个女官的职阶断无此般荣享,“如今你对皇帝动了几分真情?”
薄光稍加评估,道:“三分左右。”
薄时意外:“你竟不隐瞒?”
“你是三姐,我为何要瞒?”
薄时黛眉冷掀,寒声道:“你是晓得我对皇家的态度。如果我是爹的独生女儿,我早早便成为了以刺杀皇家兄弟母子为志的杀手,可我不是,我不能连累你和二姐,退而求其次以那样的手法聊胜于无。但倘若你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生情,因而欲双宿双飞,你便也是我此生的仇人。”
三姐就是三姐,儿时她调皮乖张,爹爹娇惯,大哥纵容,二姐不理,惟有三姐追着她的屁股严惩不贷。她虽然属性顽劣屡教不改,但三姐面前也不得不小小收敛。
“小光偷偷告诉三姐。”她双臂垫在桶沿,脸儿伏上,压低了嗓音,“无论是胥允执,还是胥启维,他们皆须为爹爹和那些病死打死在苦寒地的家丁仆妇付出代价。”
“真的?”三小姐半信半疑。
“三姐不相信小光?”
“我信你。”三小姐美丽的容颜上浅浮冰霜,“但不信你的感情,万一你对他们……”
薄光失笑,眸中却冰天雪地:“我早已说过,若是皇家永远忘记我们,或许我也可以遗忘,与姐姐们寻一个安静地方就此安静的生活,可谁让他们想起了我们?在我重见胥允执的那刻,我便明白这一生绝不可能放过他。每看着他那张脸,我便仿佛重新经历所有的苦难,重新走进所有黑暗不堪的时刻。”
薄时一僵,她无法忘记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躲风避雨。“可是,如果我和二姐决定放下心结,与各自的男人白头到老,你便按捺隐忍,一生与他相安无事?”
她甜笑:“小光很乖罢?”
“你啊……”薄时狠拍她头顶一记,“难怪大哥和二姐偏心疼你,难怪薄三小姐对你心生忌妒,算你值得。”
“多谢三姐夸奖。”
薄时终于展颜一哂:“二姐说她将宫里的人脉交你差遣,我仔细想了想,自己能帮你的惟有将李嫂还给你。她本是你救下的江湖人氏,多来年被你用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实在委屈。我见过她的武功,交给你,派得上更大的用场。”
“不行不行。”她摇头不迭,“三姐这么漂亮,行走江湖怎能没有人保护?”
“我想要人保护,自有大哥。你一人处在那个食人吞骨的地方,做得又是万分凶险的事,你比我需要李嫂这样的人手,更不要说还须保护浏儿那个小色鬼……”
薄光一呆:“浏儿何时成了小色鬼?”
“可不就是小色鬼!”薄时浑无好气,“方才端着杂物进来时,不过是看他长得和你幼时长得太像,觉得好玩蹲下和他说话,两三句不到他便将脑瓜扎在我胸前一气乱蹭。告诉我,那小子该不是天生的多情种,将来祸害天下无数女子的罢?”
她噗哧一笑:“真是如此又当如何?”
薄时冷哼,将指节捏得“咯嘣”直响:“我愿意为了天下女子大义灭亲!”
她嘻笑:“三姐手下留情,小妹一定小心教导浏儿……”脑中灵光一闪,“既然如此,请李嫂传授浏儿武功或许也不错。”
“很好,我正好拜托李嫂好生教训那个臭小子。”薄时起身,掬水泼在幼妹脸上,“你且在这边奢华着,我还有件事做个了断,告辞。”
“了断?”薄光不自觉站起,“二姐预备做什么?”
走到窗前的薄时怡然回眸:“做点将德亲王引到尚宁城的事……”她眸线上下扫遍,“啧啧,出落得真是不错,好养眼的风景。”
“呀——”薄光坐回水中,脸儿羞赧成火。
“怎么了?怎么了?”外殿的瑞巧、绿蘅闻声冲入,“尚仪大人怎么了?”
眼尾余光确定窗前无人,她抚额痛吟:“没事,泡得太久,方才打算站起,眼前一黑坐了回来。你们帮我穿衣罢。”
瑞巧伸臂搀扶,道:“方才蓝美人的贴身宫女来传话,邀您一道用晚膳,您去么?”
“蓝美人一人的名义?”
“嗯,邀您到她的寝宫。”
“唉~~”
绿蘅拿来浴褛为主子披上:“尚仪大人为何叹气?”
“我以为我和她们还能继续做一阵朋友,这么快便须结束,有点可惜。”
绿蘅一脸懵懂:“为什么结束?”
“如果两人相邀,还可认为是朋友的小聚,但如今只有一人,表示她有不便于蒋美人得悉的话对我说。今日蓝美人几次旁敲侧击向我打听皇上的种种,此时私下相邀,定然仍是为了皇上。可见无论何等的纯真无邪,进到宫廷,早晚亦将随波逐流。”她惋叹之余,伸手捉住旁边人的手腕,“阿巧,你可千万不要迷失呢,不然本官为了那个可爱阿巧的消失,一定放声大哭,你千万不要变啊。”
“……奴婢不会,奴婢不会呀。”瑞巧小脸窘红,讷讷道。
“阿巧到蓝美人的寝宫走一遭,告诉她皇上今晚在渊兴斋接见当地两位告老还乡的老臣。”若有心,自然设计得出不意巧遇的桥段。
绿蘅眸光一闪,问:“大人不喜欢皇上么?”
她嫣然:“喜欢啊。”
“那您还……”
“我最是宽容,当初在王府不也是与齐王妃相处和睦?”她坐到铜镜前,自行梳理一头湿发,“你还可以对明亲王说,我到行宫的第二日便与皇上共度良宵,请他安心祝福,少做牵挂。”
绿蘅脸色惊变:“薄王……大人,您这话是何意?”
她语音淡淡:“你不是定期将我的衣食住行报与你家王爷晓得么?”
“薄大人!”绿蘅“卟嗵”跪地,“奴婢……奴婢知错了,但奴婢对天发誓,奴婢绝无害大人之心,因为王爷是真心关怀王妃,奴婢才……”
“起来罢。”她探臂一扶,“明亲王是你的旧主,你自然不好违抗他的命令,况且你向王爷报信,的确危及不了我和浏儿,告不成恶果。假使你递送消息的对象换成其他人,一个不好,本官死于非命事小,浏儿小小娃儿遭遇不测,罪孽便大了。你说是不是?”
“是,是。”绿蘅哽咽,“二皇子如此年幼可爱,真若被奸人所害,天地不容!”
她们身后的瑞巧面相猝然灰白。
薄光幽幽长叹:“说实话,本官发现你抄写我与浏儿平日食谱给他人时,当真吓了一记。那时不知你是给明亲王,只道万一被人察觉浏儿喜爱的吃食,从中投毒或是添加些属性相斥的佐料,浏儿岂不时时活在危险当中?我的浏儿那般稚嫩,如何禁受得住那些歹人的暗算?浏儿他……”
嗵!
又一记响亮的跪地之声,瑞巧泪流满面:“大人,请惩罚奴婢,奴婢该死,奴婢愚蠢,奴婢做了一件顶顶愚蠢的傻事!”
五四章 '本章字数:3136 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9 17:15:55。0'
“奴婢和娘一直住在离天都城一百多里的小县城里,爹说他在天都做生意,一年中有时回去两次,或是三次。娘一直希望我能聪明一些,更讨爹喜欢一些。奴婢记得是在十岁生日那天,爹回来了,娘高兴极了,做了一桌的饭菜。可当天夜里,我听到娘大哭,爹厉声训叱。娘突然跑进来紧紧抱住我,爹摔门而去。那时候我才知道娘是爹的外室,她一直期望爹将她接回天都城的大宅里,爹以前只是对她说时机未到。但我生日那日,爹多喝了几杯,居然吐露实言:他的正妻善妒,为了使妻子的娘家势力不出任何意外的为他所用,娘永远不可能进府。而且,爹说为了我将来的有程,准备把我接到天都,寄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