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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费心了，这些都是奴才该做的。时候不早了，皇上身边还等着奴才伺候，奴才就先回了，奴才在宫里等着娘娘回来。”李全半哈着腰说。
“李总管慢走。”慕鸾微微欠身，送道。
李总管刚带人离开，白宸就从隐藏的屋子里冲了出来，来到慕鸾身边，惊异的问道：“还真是这么快就下了召你回宫的旨意，这可是你安排好的？”
“你还真是藏不住！”慕鸾刚一转头，就看见白宸从屋子里窜了出来，幸好李全已经带人走的差不多了，要么真的被人看到，还真是件麻烦事。“天子的旨意哪里由得了我来安排？”
“那是怎么回事？”
慕鸾微微笑道，“他当初以为我不甘于太平行宫空荡寂寞的生活是因为心中另有牵挂，如今念雨告诉他我回来了，想必他也该料到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白宸顿了顿道，“是他？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他为你安排的了。呵呵，这个段明佑，如此为你，还真是个够痴情的种子。”
“赶紧去准备准备吧，明日就会有队伍来接我们回宫了。”慕鸾岔开话题。
白宸摇了摇头，“是接你，不是接我。他红颜三千，怕是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人儿了。”
“要我看，他最放不下的便应该是你，只是，无论他放不放得下，你都必须放下！因为，这世间还有一个最值得你爱的男子。”
“嗯，我明白。”白宸点了点头，六年夫妻，还有一个早丧的幼子，纵使再无爱恨，也扯不断其中纠缠。白宸心里默默的想道：景天，我不爱你，所以我不恨你！可是我怨你！你欠我和我儿子的，我要你还！
凉国皇宫的正门极少被开启，凉后极少出宫，景天也是政务繁忙，于是，这正门，除了偶尔有盛大仪式举行，几乎就不再开启。今日，却再次为景天和凉后之外的旁人隆重开启，各宫妃嫔们早已纷纷跑过来凑热闹，低声私论不断。
“说是养病，鬼才信哩，还不是被贬谪出宫的，没想到还能有回来的这一天！”
“就是，就是，还摆出这么大的排场，开了正门，她以为她是皇后吗？莫说皇后，她一个外族的小小妃子，就是比起我们禧妃姐姐也是不如，姐姐，你说是不是？”
禧妃冷着脸鄙夷道：“一个外族贱种如何与我皇室贵族相提并论？你们还真是抬举她了。”
“是，是，是妹妹们一时口快，降低了姐姐身份。”刚刚说话的人连忙道歉，禧妃可是凉后的亲妹妹，一族出了两个身居高位的后宫女人，任谁都是要礼让三分的，“姐姐，要我看就是这次她也待不长久，没准过两天皇上腻了，就再把她打发回去了呢。”
“贱种而已，皇上早晚会打发走的！”禧妃眯眼说。
“咳咳！”不知什么时候凉后已经站到了禧妃的身边，“你们这群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让人家瞧见，成何体统，泳儿，尤其是你，身为妃位，也不知起些表率作用，平白让人捡了笑话！”
“皇后娘娘，禧妃姐姐也只是一时看不过去，还望……”站在禧妃旁边，刚刚还巴结着禧妃的那个女人说着，可还没说完，就被凉后打断。
“荣嫔，不要以为本宫刚才只是在说泳儿，带头作用固然重要，可这始作俑者的罪名也是绝不比它小的。既是身在皇家后宫，就当自重检点些。”
“是。”荣嫔只得尴尬的欠身回答，“臣妾谨遵皇后教诲。”
皇后斜睨了荣嫔一眼，便不再说话，端正的位于人群最前端，等待着慕鸾的回宫，身为六宫之首，屈尊相迎于一个妃子，这也算是对慕鸾莫大的礼遇了吧。众人心里不禁暗暗想到：这鸾妃还真是好大的面子。
可没过一会儿，众人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错误了！因为，这鸾妃不仅是好大的面子，简直是天大的面子，连景天居然都赶了过来，迎她回宫。
“皇上驾到。”李全尖声喊道。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一种女子齐齐蹲身行礼，至于表情嘛，除了凉后面上没什么变化，其他人基本是齐刷刷的惊讶与狰狞。一个小小鸾妃，连景天都要亲自相迎？
“都起来吧。”
“谢皇上。”
“呵呵，大家都来了，也好，鸾妃恐怕也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景天笑着说道。
话音刚刚落下，只听宫门那边传来了动静，是慕鸾一行人到了，沉重的大门缓缓拉起，上一次还是初入凉国时，不过那一次只是偏门，这一次，却是更为沉重的正门。
八人抬的朱红色大轿，左右各两列长长的宫婢，本应是只属于皇后的典制，位于轿中的慕鸾也是盛装打扮，头戴金色霞冠，身穿大红金绣长披，神色庄重，颇有母仪天下之风。看的其他众妃嫔是打牙根儿里恨的痒痒。
队伍行至门内，慕鸾落了轿，从轿中被念雨搀扶出来，恭谨的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爱妃免礼。”景天马上答道。
“谢皇上。”
“妹妹今日的打扮好气派，当真是颇具皇家威仪。”凉后也忍不住讽刺道。
“姐姐谬赞了，不过是皇上念及臣妾大病初愈，想给臣妾讨些喜气罢了。”慕鸾淡淡的解释道。
“讨些喜气？哼，讨喜气难道就要僭越规矩吗？”站在凉后身后的禧妃尖声说道。
“臣妾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慕鸾依然客气的叫她一句“姐姐”。
“不明白？真是笑话，八人仪仗，朱红纯金，更为甚者是居然头戴凤冠！身穿凤披！这些岂是你一个小小妃子应有？这不是僭越是什么？”禧妃气鼓鼓的说道。
“这些都是朕的旨意，禧妃的意思是在说朕坏了规矩？”景天冷着脸问道。
“臣妾……臣妾不是那个意思……”禧妃连忙辩解。
“姐姐误会了，仪仗之事妹妹不太懂，一切遵从皇上安排，但是妹妹并没有戴凤冠，着凤衣，姐姐仔细看些便能发现这图案是鸾，而非凤，只是一种类凤的生物罢了，算不上僭越。”慕鸾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不错，鸾妃，鸾妃，无论是从封号，还是从身份上都足以担得起这个鸾鸟的图案。”景天在一旁辅以说道。
禧妃一下子没了话，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既是景天想一心维护的人儿，再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皇上，”倒是慕鸾打破了僵局，“臣妾身体刚好，又一路颠簸，臣妾斗胆请个恩典，请皇上允许臣妾回宫歇息，也请诸位姐妹都免得因为臣妾在这日头下暴晒。”
“恩，有理，那朕就先陪你回去。你们也都各自散了吧。”
“是，臣妾告退。”中妃嫔只得悻悻散去。
慕鸾见状，向乔装在身后宫婢队伍的白宸使了个眼色，白宸会意，立刻匆匆趁乱离开。
本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件事，她们却不知，一直不动神色的景天悄悄的了然一笑……
第七十八章 换取后位
逐月宫。
景天陪慕鸾一同回了逐月宫，一路上，慕鸾知道，景天有话要对自己说，从他给自己安排的盛大待遇，就看得出这其中是一定有问题的。
屏退了左右，慕鸾看着景天，先挑明了道：“皇上可是有话要对臣妾讲？”
“这么久不见爱妃，朕自然是甚为想念的。”景天饶有趣味的坐下来说道。
“那臣妾就承蒙皇上的关照，感谢皇上的挂念了。”慕鸾福了福说道。
“呵呵，爱妃多日未在宫中，这现在的局势爱妃可有耳闻？”
“臣妾久居行宫，终日无聊，却也听得些朝中局势，不知皇上指的是不是有人心怀不轨一事？”
“你都知道了？”景天挑眉问道。
慕鸾也是报以一笑，先前段明佑曾修书于她，告诉了她关于龙澜玉玺之事，以及朝中已暗暗出现一股反对景轩的声音，诸多疑点指向景轩有谋反之心，就连景天也不得不有所疑虑，昔日令这位最令景天得意的宠臣，一下子落到了这般引人两面生疑的地步，的确让人唏嘘。“轩大人是我朝的名臣，他的事自是要引人关注了。”慕鸾也没有弯弯绕。
“既然你已经知道，朕就好开口多了，现在，是朕最需要你手上的灵符的时候。”这些年，一直是景轩手里握着京门，这种武林之派虽人数没有正统军队多，但个个身手不凡，这股力量联合起来，就算不足倾覆，也足可以与国家相抗衡！
慕鸾依然是浅浅的笑，没有答话，而是呷了口茶。
“怎么？这次你又要推脱了？朕已经知道这灵符并不在别处，而是就在你的身上，而且，朕需要的东西，无论用什么手段朕都会得到！”
慕鸾如何不明白，景天指的是若软的不行，他就要用强？“臣妾当然知道，这天下哪还有皇上得不到的东西？臣妾再是愚笨，却也不是那不开化之人。皇上要的东西，臣妾必当双手奉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妾说到底也只是个女人，皇上今日给臣妾的隆恩，臣妾自是感念于心，可后宫众位姐妹可都是看的紧，臣妾这次暂时在皇上的庇佑下没什么，但若不在其位，而做其事，怎么说也是落了人口实，让臣妾不安。”
景天骤然笑道：“想不到爱妃竟是这般心思，小小后位而已，只要你能助朕稳固江山，朕又何尝不会许给你？”
“让皇上见笑了。”慕鸾微微低下头。
“想不到爱妃也成为这后宫的莺莺燕燕一般了。”景天的话里颇有些惋惜。
“臣妾本就是皇上的后宫中人，总要为自己的将来谋个打算。从前年起，心气高，爱卖弄些，这次在行宫住了些日子，倒把那些坏毛病磨掉了许多。从前若是惹皇上生气了还望皇上多包涵。”
“可朕还是欣赏那个心若天高，不和后宫女子苟同，不让须眉半分的你！”景天忽然这样接过话来，表情也有一丝黯然。
慕鸾也是一怔，半响说不出话来，她也是没想到，这景天竟还真存着对自己几分如此的欣赏之意。
俄顷，景天又变换了脸色，“朕即刻下诏，封你西宫皇后之位，与东宫皇后并立。希望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诺，无论你是妃子还是皇后，对于朕来说，你都是一样的。”最后一句饱含威胁之意。
“臣妾无论做什么，始终都是皇上的人，皇上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吗？臣妾的登位之日，便是皇上得到灵符之时。”
“很好！”说完景天调身向门外走去。
“臣妾恭送皇上。”慕鸾清亮的声音从景天背后传出。
待景天走远了，慕鸾向身后扫了一眼，果然，一名身着锦衣长衫的男人款款走了出来。
“多日未见，段大人近来可好？”慕鸾僵硬的寒暄道。
“还好。你呢？”不见她是千百个问题想问，到此时却只从嘴边问出两个字：你呢？你好不好？他待你可好？他若待你好你又如何会回来？而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回来时能有一步退路，我有多希望你回来却又害怕你回来。
“也好。”慕鸾只是轻轻回答了这两个字，“刚刚我和他说的话想必你都听到了吧。这些日子，你暗中做的那些，的确让他对景轩产生了很大的怀疑，要不然他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我。能让他怀疑至此，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一切都辛苦你了。”
“没什么，这都是我该做的。”
“你已经不是我的下属了。”
“我当日便说过，自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段某的命就是你的了，自是唯你是从。”
慕鸾定定的看着他，“我救你亦是有所图的，况且，即便我不救你，也自有别人……”
未待慕鸾说完，段明佑便打断道：“我只知道是你救了我。”
他的语气如此坚定，慕鸾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而道：“既然你执意为我，还请你为我做一件事。”
“鸾儿，你说，我必然去做。”
这样的称呼让慕鸾一震，“鸾儿”，他是第二个这样唤自己的人……慕鸾抑制住心底的涟漪，也不忍心改变他对自己的称呼，就算想也是没资格的，他念她的救命之恩，她却始终记得自己已经把他逐出朱雀，从此不为主仆。“他既然已经许我后位，又已如此怀疑景轩，弓在弦上不得不发，一切都只差压死骆驼那最后一颗稻草了。”
“我明白，你放心，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一定不会给景轩他翻身的机会。一切只待你登上后位。”
慕鸾点了点头，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次见到的段明佑和以往见到的有些不一样，气势虽是没什么变化，可气息总有些虚，慕鸾并不习武，不懂得内力之事，更无法探知他体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几次想问出来，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还是不要让他误会自己在过分关切他了吧，兴许只是自己久未见他，有了些别样之感呢。这样的想法，让段明佑直到离开，慕鸾还是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只是望着他的背影，暗暗皱了皱眉。
在慕鸾看来，心既已有所属，即便是对旁人的关怀也是让她会觉得愧疚的事。只能默默的在心中担心。越是看起来不易动情之人，动了情便越是执着不二吧，正也因此，这样的感情才弥足珍贵……
第七十九章 丧子之痛
离开了逐月宫的景天并没有直接回丹阳宫，而是一切从简，连李全也没带在身边，只身前往了锦华宫。
此时，白宸也是刚回锦华宫不久，这里依旧是华丽而荒凉，除了那两三个贴身宫女外，没有人知道她曾离开或者她又回来，是自己真的隐藏的太好？还是在这里自己早就被人遗忘？可很快的，白宸收敛了黯然的情绪，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放下这边的一切吗？她即刻去了内间更衣。
景天来到的时候，白宸还并不知道，她也断然没有料到，更衣出来，眼也没台的如常唤道：“冬春，这些日子又偷懒了吧，我看门前的棠梨可是好长时间没修剪的样……”话还没说完，白宸猛然一抬头，正对上景天的目光，不觉一哆嗦。面前的这张面孔，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臣妾参见皇上，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白宸反应过来，蹲身福道。
“无妨，是朕没有让她们通报的。朕当真是好久没见到这样的爱妃了。”景天一边坐下一边说道。
“皇上久未踏足锦华宫，自然是很长时间没见过臣妾了。”白宸微笑着接过话。
景天看了看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你还是那么喜欢梨花？”
“宁可枝头抱香死，不曾吹落北风中。臣妾一直欣赏这样的气节。”
“这些年，也就是你的性子和当初没有一点儿变化吧。”
“是臣妾顽愚，不懂察言观色，与世苟同。”
“与世苟同？哈哈，这么说来倒是你最不趋炎附势了？还当真是没少一点儿傲气，可惜你身上最可爱的是这点，最可恨的也是这点。”说到后面，景天的神色又沉重了起来。“假使你通达忍耐些，朕也不会……”
白宸打断道：“皇上，恕臣妾鲁莽，可是这天底下那个母亲能忍耐用自己的孩子来交换一生荣华？”当初，她确实是带着任务而来，接近景天，怀育龙子，谋取大位，可是一切在不知不觉中都发生了变化，自己的心不是没有为景天松动过，当孩子降临人世的那一刻，白宸甚至有了放弃的想法，就像天下所有母亲一样，这个孩子那么可爱，那么无辜，她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别人谋位的工具？但，景天用利落的行动残忍打碎了她脆弱的梦，当他发现白宸的身份值得怀疑的时候，立刻派人秘密杀掉了那个孩子，才三个月大，还不足百日，那是她的孩子，又何尝不是他的？最后，在亦城白宸的配合隐瞒下，白宸的身份并没有曝露，景天不是没有惋惜，不是没有想挽回，可在白宸眼里，一切都回不去了。连心底对他的那一抹愧疚之感，都随着点滴情谊连根拔去，剩下的只有恨！无边无际的恨！她的丧子之痛，让她变得清醒，看见从前要放弃的自己是多么愚昧！她发誓，她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你……”景天指着他大袖一摆，刚想发作，却又作罢。身为一个帝王，最无法容许的便是她人血淋淋的指责，尤其是他自己也深带愧意之时，尤其是景天这样一个敏感多疑之人。“算了，朕还是改日再来看你吧。”说完，景天愤然起身，想要离开。
“皇上，”白宸一声叫住景天，景天也是满怀期望的回头，以为她终于是要挽留自己了吗？“皇上国事繁忙，不必时刻挂记臣妾，探望臣妾，也免得臣妾每每见到皇上，亦是会联想起臣妾那孩儿，口不由心，惹皇上生气。”
景天的脸色更是难看了，怎么？从此都不再欢迎自己了？好，朕不相信你能别一世的气，你是朕的女人，早晚会重新投入朕的怀抱！景天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甩了甩袍袖，大步离开了锦华宫。
很快，封后的诏书便下来了，这一个无缘无故的外族西宫皇后，放在哪里都让人觉得不伦不类，当然诏书上自是有做表面文章的理由了，只是谁的心里都明白，皇上的心意便是最好的理由。当然，也没有敢在明面上说些什么，上次，慕鸾回宫，禧妃吃的鳖大家可还都记得清楚，也不知皇上这么个平日并不亲女色之人，如何就情迷了这么个算不上容貌出众的女子，尤其是在美女如云的后宫。
对这事儿最介怀的还当属凉后和禧妃姐妹。
“姐姐，你可听说了皇上要封那贱人做西宫皇后的事？”禧妃自是第一时间就跑到她姐姐这里来报道。
凉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