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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够了么?”赵澹先从窘迫中回过神来,不满地瞟了一眼沐云和沈思二人。
“我的钱都在赵然那里,墨玄出来得匆忙没有带。子悠,你身上有钱么?”
沐云闻言,笑意全收,沉默了。
沈思愕然,难道沐云也没钱?
不一会儿,沐云“咦”了一声,然后直直看着沈思,这时萧玄也想起什么似的,望着沈思,沈思赶紧一脸戒备地瞪回去。
赵澹有些明白了什么似的也看向沈思。大家都不说话,气氛显得有点点诡异。
过了一会儿,她被他们看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出声抗议:“喂,你……你们,算了,先说好我全部身家只有几十两?今日救济了你们,以后要还的哦!”
那三人一听沈思有几十两银子,脸上均是露出欣喜的表情。
沈思将沐云交给萧玄,自己快步走进客栈。
“老板,给我两间客房。”她冲着柜台里的掌柜大声说道。
掌柜的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模样水灵,笑得甜甜的小姑娘,赶紧也扯出一个笑脸,刚要说话,一下瞄到沈思身后的萧玄和赵澹,脸马上又拉了下来。他转过身去不看四人,没好气的回答:“没有了!”。
沈思见状迅速伸出左手,“啪”地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满意地看着掌柜的转过身来,满脸堆笑的看着她。
“呵呵,马上给您安排。小二,快,领几位贵客到楼上的天字号房。”掌柜的说着就要伸手来拿银子,沈思却将左手收回,右手丢出几个碎银子。
“不用这么铺张,我们要两间人字房就行。”
不待掌柜反驳,她径直对那小二说道:“小二哥,麻烦将他们三位安排到一个房间,随便多给他们两床被子啊!还有不许给他们送吃的,他们没钱付!”说完无视那三张尴尬得快要变形的俊脸和小二诧异的表情,又转头递给掌柜的一块碎银说,“掌柜的,借你厨房一用。”
掌柜恋恋不舍的看了看沈思左手的银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带她去到厨房。
不一会儿,沈思领着小二给沐云三人的房间端来了三大碗香气四溢的面。她指挥着店小二把面给那三人放下,萧玄抓起筷子不顾形象狼吞虎咽起来,沐云和赵澹虽也吃得急,但是还是显得优雅斯文。
沈思站在门口四下打量了一下拥挤的房间,不紧不慢的对吃面的三人说:“吃完面,跟小二哥搬到楼上去。”
吃面的三人闻言,均是一顿,抬头不解地看向沈思。
沈思眨眨眼,笑眯眯的说:“这个房间不适合你们,我给你们定了天字号客房。”那三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表情,她又说,“先不要感激我,都说了这些账我会给你们记上,以后可要还的。”
沐云闻言,唇角微微一勾,不动声色,继续吃面。赵澹唇角轻轻一撇,也没说话。萧玄却“腾”的站了起来,举着手里的碗问:“还有面么?”
沈思微微一愣,想起锅里似乎还剩下一些,便点了点头,刚要请身后的店小二去端,就听萧玄说:“我还是去厨房吃吧,冷了估计不好吃。”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店小二看一眼飞奔而去的萧玄,抬腿也要离开,却听沐云喊他:“小二哥,麻烦你给我们准备两匹快马,另外再给我们的马车的马加点草。”说完笑眯眯地看了沈思一眼,若有所指的说,“一并找她结账。”
小二一溜烟儿的跑了,沈思气愤地瞪着沐云:“喂,我哪有那么多钱啊!都说人家只有几十两啊!”沐云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自顾自津津有味的吃着他的面。
沈思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正要睡下,却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萧玄。
“萧大哥?你,你找我什么事情?”
“明天早饭能不能也吃这面啊?”萧玄充满期待的看着沈思。
“好,没问题。”
“太好了”说着他喜滋滋地伸出出三根手指在沈思面前晃了晃。
沈思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一人一碗嘛。”
哪知萧玄摇了摇头,朗声说道:“我一人三碗。”
沈思默然。
第二天一大早,沈思做好面后正要端上楼,在大厅见掌柜的愁眉苦脸地看着店小二旁边的一堆木头发呆。
“掌柜的,厨房里柴火还多着呢,不用劈柴。”
掌柜的听了沈思的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谁要劈柴了,这是我客房里的床!也不知哪个天杀的贼人,昨夜来我店里偷窃。或许是看到人字号房没有客人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可偷,便恼羞成怒,将我的床给砍了个稀巴烂。真是气死我了!现在生意不景气,这一年到头没两个客人,这么大一张床得花我个把月的收入啊!这都是什么贼啊!”
“呃?”沈思也觉得这贼也太缺德了,没偷盗东西,竟然还恼羞成怒劈了人家的床,不过……如果不缺德也不做贼了!想到这,她也摇摇头,要继续上楼,却见见沐云站在面前正站在那眸光幽深,若有所思看着掌柜面前的那堆木头……呃,烂床。她脑中突然想起沐云在马车上说的话,难道有人跟踪他们想要杀他们?想到这儿,她浑身一激灵,赶紧冲沐云笑道:“咦?沐,沐大哥你起来啦,看样子你恢复得不错嘛,赶紧喊他们俩也下来吃面,我就不端上楼了。”她说着就将面放在大厅的桌子上,刚摆好碗筷,就见沐云已经下来坐好。
“不用叫他们了,他们昨夜已经走了。我们吃过早饭也得赶路了。”
“诶?”沈思十分意外,惋惜地说,“我特意为萧大哥做了三碗面呢!”
沐云头也不抬,指指掌柜的和店小二,然后拿起筷子优雅地开始吃面。
店小二盯着那香气四溢的面条直流口水,他转头看看掌柜的,却见掌柜的闭着眼睛,只好可怜巴巴地望着沈思。
沈思想了一下:“好吧,如果掌柜的和小二哥还没吃早饭,就坐下来一起吃吧。嗯……算我请客。”她刚说完,就见掌柜的和店小二迅速坐下,一人端一碗面立马吃了起来。
沐云见状,双唇一抿,然后默不作声的继续吃面。
吃过早饭,沈思拿着早上做好的面饼点心做干粮,然后找掌柜的结完帐。奇怪的是,她没给银子,就递给掌柜一张写满的字纸。掌柜的接过那张纸,顿时喜笑颜开,一张脸笑得跟盛开的菊花似的,还冲她点点头。
沐云负手站在客栈门口,看着这奇怪的一幕,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她竟然用一张菜谱换来一夜的白吃白住,还赚了两匹快马。真是不可小觑!对哦,她赚的还有他们三个的食宿费呢。
这一趟她算盈利不少哦!
6、边关江安
沐云指挥着沈思驾着车在小镇转悠了半天,最后还是沈思受不了请了个人驾车,才开始走上了去江安城的正确道路。
傍晚天还没黑沐云就让马车停下,并指使沈思去找客栈,挑三拣四的换好几个房间他们终于住下。
一天下来,沈思觉得沐云真是挺能折腾人,好难伺候!为了不让自己白幸苦,她将每日花销及自己的劳动都折算成费用,记在账簿上,每日临睡前交给沐云签字画押。于是往后几日每到这个时候,沐云苍白的脸上可谓是变幻多端,最显著的是总会挑一挑眉,但最终还是按沈思的要求,签上名字以示认账。
看着自己账本上的钱越来越多,沈思被沐云使唤时便也觉着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三日后晌午,沈思与沐云乘着马车来到一座城门前。
沐云一下车便被一群戎装的士兵团团围住,沈思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些围住沐云的士兵竟然都露出一幅兴高采烈的样子,看来是欢迎沐云不是要抓他,这才松了口气,赶紧下了车去找沐云对她说的那间好运客栈。
沈思住进好运客栈,美美吃过饭,又舒服地洗过澡后倒头便睡。等她醒来,发自己竟然又觉饿得厉害,便决定去找点吃的。
她刚到大堂,店小二马上上前递过一个包袱过来。
“姑娘,您终于睡醒了,刚刚一位公子来找过你,见你还在睡觉就留下一个包袱走了。”
“啊?走了?”
沈思猛的想起沐云下车时候说:“到好运客栈等我。”
他们赶来江安城要做些什么呢?他们现在在哪里呢?他们能不能帮助江安城度过这个危机呢?既然沐云让她住到这里来的,忙完后应该会来这里找她吧。他说了忙完就带她去找宣叔叔的呢。好吧,就在这里待几日看看再说。
小二见沈思低头不语,半天不伸手接包袱,有些着急:“姑娘?姑娘?您的包袱!”
“哦,谢谢。”沈思回过神来,伸手接过包袱,问那店小二,“那个公子有说他上哪去了么?嗯,或者到哪里能找到他?”
店小二茫然地摇摇头:“没有。”
“哦?”沈思拿过包袱转身回屋,有些茫然。不知道会要多长的时间他们才能办完事情,也不知道要多久自己才能见到宣叔叔。
她闷闷地将包裹扔在桌子上,却听里面什么东西“啪”地响了一声。沈思一愣,打开包袱,却见里面竟是一些散碎银子!她激动的数了数,一共六十五两。
六十五两?这数目……沈思掏出那个小账本,快速翻开。
丁丙年,六月初二,晚,柳庄镇。
为萧大哥(萧玄)清朗公子,赵大哥(赵澹)文雅公子,沐大哥(沐云)垫付房钱,……
六月初三,为沐大哥垫付房钱……沈思跑腿辛苦费五十文;
六月初四,……沈思秘制药丸一颗,价值二两;
六月初五,……
她大略一算,六十五两竟然不多不少!她盯着桌上的银子有些欢喜又有些惆怅。
第二日一早,沈思吃过饭便出了房门,来到大堂见柜台边掌柜愁眉苦脸的坐在门口。她换上笑脸,走到掌柜面前:“掌柜的,您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客人就是来了也被您吓跑了。您应该满脸笑容的迎接客人啊!”
“唉!”掌柜抬头无精打采的抬头看了看沈思,见她是个小姑娘,说话的口音又不像本地人,便长叹一声。
“这个时候谁还笑得出来?燕昭大军与我军对峙在雁回谷已经有五日了。燕昭国趁我们镇军大将军回京,便派五万大军来袭。雁回谷虽是天堑难攻,但只有一万驻守兵,加上去援助的江安城守城军也不过一万五千人,不知能守几日啊?这江安城百姓都正打算逃离江安呢,谁还有心情出来吃喝啊?若不是三日前赵丞相之子文雅公子赶到江安城封锁城门,整治军队,别说老百姓了,就连士兵都要跑光了!
唉!前日一早燕昭军发起了攻击,我军大败!现在人人都在家收拾行李,准备随时出逃啦。可我这店是祖传下来的,我实在舍不得搬啊!”掌柜的一脸无奈,垂头丧气地摇摇头。
真的打仗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沈思有点不知所措。
萧家堡被困、蒙面人、沐云拼死赶到江安、燕昭军围困雁回谷,这一切都是沐云说的那什么人的计划,可是太平镇失火呢?她的面馆失火仅仅是个巧合?不,肯定不是!当时沐云那么坚决地阻止她下车回去救火,绝不是时间紧迫,而是有别的原因。难道这一系列事情真的与她有关?可是她又怎么会惹上这些心狠手辣人,卷入这事关重大的变故呢?不是她,那……那必定是宣叔叔?那宣叔叔在这场突然的变故中又是怎样的角色呢?他在哪里?沐云既然知道她的小名,知道云梦面,又知道太平镇面馆那火绝非偶然,必定也知道宣叔叔的去向吧?只是战事已开始,他必定是去了燕回谷军营吧?她真想立刻找到沐云问清楚,还有……他的伤无碍了么?
沈思心烦意乱的在城里胡乱逛了一圈。街上人烟稀少,店面更是没几个开门在做生意,偌大一个城,竟然没有太平镇热闹。逛了不大一会儿便回了客栈。吃过午饭她无所事事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觉得躺得难受,干脆爬起来跑到一个叫“济仁堂”的医馆去了。
上午她路过这医馆,见胡须花白的老郎中和一个小药童忙的不可开交。
现在战事突起,许多人受了惊吓,又许多人怕战火燃到江安城会受伤,都在医馆前排队看的看病,买的买药。
沈思想自己与其无所事事不如来这里做点事情打发下,免得一个人胡思乱想。老郎中见她伶俐乖巧,认识诸多草药,还会开药方便留她下来帮忙。
因药店人多,大家都在议论战事,所以沈思才了解到燕回谷那边战事吃紧。
据说燕昭军连日来均以偷袭占多,除了前日一早。驻守燕回谷的将军陈梁亲自出营迎战燕昭大将军孙瑾,十几个回合后就被对方一刀劈下马。幸得突然冲出一名玄衣少年,极快的将他拉开,才堪堪躲过孙瑾冲来的致命一刀,活着逃回燕回谷大营。而后天元军便再未有人去迎接燕昭军的挑战,只一味的按兵不动。
那燕昭国的大将军孙瑾素有“燕昭第一将军”之称,其武功气势皆闻名天下,与当年天元国武功第一的“骠骑大将军”沐震霆并称“齐世二将”,威名赫赫。
如今燕回谷那边主将受伤,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整个江安城已经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7、岐山之行
过了一日,医馆开始冷清。许是因为需要买药的大多已经买齐,又或因为那日那一战败了,使得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离开江安城。
老郎中因忙了好几日已疲惫不堪,便将药店交给沈思,让药童扶他回房休息去了。
沈思愁眉不展地坐在医馆门口,胡思乱想:萧玄、赵澹他们都没办法抵抗燕昭军么?他们一个个可是燕昭国赫赫有名的人物啊!难道仅仅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李大伯不是说清朗公子武艺高强、栋梁之材;文雅公子满腹经纶、旷世之才么?都说虎父无犬子,“骠骑大将军”沐震霆的儿子沐风是天元国最新一代的大将之才,那他另外一个儿子沐云肯定也非等闲之辈吧?这样的人都无法抵挡燕昭国的进攻么?那天元国的未来……
沈思正胡乱想着,不经意抬头却见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身影出现在眼前。
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她顿觉激动,站起来一把拉着赵澹的袖子高兴地说道:“啊,赵……赵公子,你怎么在这?”
赵澹略显疲倦的脸上一僵,略挣扎了一下,不自然笑了笑说道:“沈姑娘,我是有事求你帮忙的。”
“帮忙?”沈思见赵澹有些不自然,才意识到自己拉着他的衣袖,一时高兴竟然忘了他有洁癖。她赶紧放手,并将双手放到背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能帮什么忙?”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们赶往江安城是为了阻止这场战争。可惜我们来迟了,如今战事已发,墨玄与沐云还能亲临战场,可我没有武功又与晕血之症……实在……”赵澹说着俊颜上露出丝丝遗憾,转瞬又坚定地说到,“我只能坐镇江安,给他们提供物资补给,给予后防支援,也算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
听了他这话,沈思突然想起一句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几日我军战士伤亡惨重,急需止血药。想起沈姑娘那日的药丸……不知道沈姑娘能不能配置一些交给我,怀安替燕回谷的所有将士感谢姑娘。”赵澹说着便对沈思深深一鞠。
“啊,你别……”沈思赶紧跳开,然后为难地看着赵澹,“这个恐怕有点难。”
赵澹一听顿时急了,急切说道:“如果费用问题,姑娘不必担心,这是军需自然不会让姑娘破费?如果是因为祖传秘方不能外传,这……这可是国家危难的时刻,难道不能……”
“赵公子误会了。”沈思见赵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紧打断他。“我说的难是因为这药一个重要的药引,需要纯净的露天山泉,而且这泉水必须是蓄了至少一年的,这泉水可能不好找。”
“这样啊……”赵澹敛眉怅然道,“那只能再想他法了,我先派人在附近打听下看有没有合适的泉水吧。”然后他又似想起什么,扯出一丝笑容对沈思说,“对了,沐云捎信来说让你,千万别回太平镇,也别乱跑,嗯……就待在好运客栈等他回来。”
“哦”沐云交代的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像是嘱咐小孩子似的,沈思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好哦了一声。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便好好待在这吧。”说毕,赵澹抬脚往门外走去。刚走两步沈思突然欣喜地喊道:“想到办法了!”
赵澹转头不解地看着她:“什么?”
沈思圆溜溜的眼睛闪着褶褶光辉,兴奋地说道:“就是你要的特效止血药啊!我想到可行的药方了。”
沈思找来老郎中配到需要的金樱叶、桑叶、苎麻叶,但数量不够,老郎中便说这附近岐山上盛产这类植物,而且岐山上还有许多山泉。于是赵澹便决定先让沈思将现成的药材连夜制成药丸,明日再一起到山上采摘其余药材和寻找合适的山泉。
江安城坐北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