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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也是怕的。”云晚忽然想起了什么,“所以你才要杀我,你知道我同你一样固执,我若活着,一定会找你报仇。”
“别再说了。”他听不下去,瞪圆眼睛怒喝她,伸出手欲掐住云晚的脖子。云晚闭上眼睛,静静等着,他又猛地收回手,及其细微的叹息一声,“可你终究没变成我,所以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乖乖跟我走,不知道你更喜欢哪一个?”
云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睁开眼睛,他侧对着他,望着窗外,薄唇稍启,她已抢步上前,毫不犹豫道:“不要,我跟你走。”
“好。”他的声音沉沉的,没有欢喜,却是悲哀,“我不杀人。”
“我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没事。”
“好。”他如一块木头般开口。
她转回身,想要收拾一些东西,却只望着床上未缝完的衣服发呆。她真是对不起自己的孩子,几次三番差点就没了,前路茫茫,她该如何保护好他呢?
怔怔出神时,关楚墨上前望见她眼中闪动着泪花,将目光投到床上,探身欲抓,云晚抢先抓起,将衣服如自己的孩子般紧紧护在胸口。
关楚墨不屑,上前快走两步,又顿住,回头迷惑的看她。为什么是小孩儿的衣服,这里屈指可数的几个人,都是年龄半百,有孩子的话也应该很大了,而且她手艺那么差,根本拿不出手。
莫不是……想起上一次在梅馨宫的时候她呕吐,他一步步走上前,眼睛一点点瞪大,到她近前时,已是灼灼的一片红,“你怀了秦霜白的孩子?”
“是,这是我和霜白的孩子。”她仰起头来,脸上平静无波,“已经两个多月了。”她没有什么不敢说的,这个人已是无可救药,他看不清现实,将一切归咎于他人。说与不说,他都是会报复秦霜白的。
关楚墨目无表情,眼神飘飘忽忽的,衬着那张惨白的脸,如行尸走肉,吸了一口气,才知道是活的,慢慢出了门。
门关上的刹那,他的身子剧烈摇晃了一下,过了半响,风送来他嘶哑的声音,“这样很好,很好,若是秦霜白知道他老婆孩子在我手里,会不会拿刘默(楚王)的人头来换?”
那声音似在哀鸣,缓缓在风中散开,云晚没有理睬,收拾了两件衣服,打开门,他站在一颗梅树下,背影寥落,手指已将树皮抠去了一块。
那些仆人只是昏过去了,并排躺在柴房里,云晚松了口气。或许她是太柔弱无力,渺小可悲,但她活得坦然,像落尘的话,无愧于心。
这帮人在山庄内找了一些衣物换上,烧了血衣,将自己清洗干净,便出了山庄,云晚不想与关楚墨同乘一匹马,他也不勉强,命人赶了庄内的马车,到了渡口。
今日的阳光特别的好,波光粼粼,远远望去,山峦叠嶂起伏,风送来寒意,她裹紧大氅,朝着山庄的方向望了望,弯腰钻进了船舱。
恍然如梦(下)
河水轻拍着船舷,落日的余辉洒在江面上,金灿灿的,如镀上了一层金子。晚风送来嘹亮的渔家小调,那欢快的节奏,预示着今天得了一个好收成。
云晚有些疲乏,可又睡不着,坐在舱内盯着烛光晃动,思绪如一团乱麻。舱外有人在巡逻,隔着薄薄的木板,可以清晰的听到隔壁船舱内酒壶落于桌上的“砰砰”声响,那是关楚墨在喝酒。
云晚数着,他一连喝了六杯,然后安静了一刻,便是手重重拍在了桌子上,船好似跟着晃了两晃,之后,就没了声音。
夜晚的风很大,波浪声也很大,感觉关楚墨应该睡了,她才躺下,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昏黄的烛光中,一个颀长的身影在门口轻轻摇晃。
“来,陪我喝酒。”关楚墨脸色泛红,趁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有几分可怕。他走进来微有踉跄,人还是清醒的。
“我不会陪你喝酒。”云晚断然拒绝,起身,警惕的看他。
他只摇头呵笑,半是嘲讽,半是苦涩,端着酒壶在桌前坐下,饮了一杯,眯起眼睛来,“秦霜白不喝酒?”
“他以前身子不好,现在很少喝。”知道赶不走他,她只得淡淡回答。
“你知道的,我以前也不喝,我是怕酒后乱说话,被人知道我是四皇子刘轩,现在却是不喝一点睡不着觉。”他苦涩一笑,像是跟老朋友谈话般自然,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一点?看模样,他已经喝了很多。关楚墨转头望着漆黑的夜色,声音飘飘渺渺的响起,“我杀了晋王和皇后。”轻轻一笑,继续说道:“他们都该死,若不是皇后毒害了我母妃,我不会沦落为山贼。”
云晚不语,让他一路说下去,“我在狼虎山上呆了三年,那帮人凶性残暴,吃人不吐骨头,被抓上山的人最多活不过两个月,不是被活活打死,就是受不了痛苦自杀,我以为我熬不住,可还是忍着一口气,人不人鬼不鬼的挨了下来。终于有一次给我逮到了机会,逃下了山,之后就遇到了你。”
他苦涩发笑,眼神凄迷,双睫颤微微,似墨蝶停在花瓣上,“我当时还想这傻丫头真好骗,说什么就信什么,有了她真好,我再也不用受别人的欺负了。”
他的声音转为冷漠,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转头看她,嘴角噙着深深的笑,略略带着甜蜜和追忆的神情,“在我养病的那段日子,我过的最开心,那傻丫头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分我一半,我好似将自己是谁都忘了。”
“可终究……你没忘。”云晚叹了口气,缓缓与他对视,“你是从一开始就想好要利用我的么?”
“不是。”他猛然站起来,嘶哑着嗓子厉喝一声,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又慢慢坐下,抿了一口酒,“病好了之后,我想过回京都,可回去又能怎样,就算我与父皇相认,也会被晋王视为眼中钉,性命不保。于是我便留下来,原以为只要我努力,一切都会好,只是。。。。。。”他的手指摩挲着酒杯,眸子透出几分暴戾,将酒灌下才道:“我想娶你,我不要你嫁给别人,我要你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但很多人看不起我,说我配不上你,包括你爹,其实他想你嫁的是另一个人,现在说起这事儿来还真是好笑。”他呵呵笑起来,浑然不觉酒洒在了衣襟上。
“是谁?”这些事,她没听爹娘说过。
关楚墨看她,似笑非笑,踉跄着上前两步,跌坐在床上,她急忙闪身到一侧,他只是冷笑,“那人不是别人,就是秦霜白。在润江周围的几个郡府,你爹最欣赏的就是他,想把宝贝女儿嫁给他,只是,秦霜白从小就定了婚约,而那时候他也得了怪病。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你还是嫁给了他,还怀了他的孩子。”
他笑得喘不过气来,脸埋在被子里,听来像是哭泣,“那我呢,我就这么被人瞧不起么,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从前是,那时候是,一直都是……”
他真是醉了,说话语无伦次,含糊不清,云晚呆呆立着,烛火照耀下,他露出的一截手臂上赫然有一排牙印,那是新婚之夜她咬的。
波浪拍打着船舷,哗哗的水声和着他的笑声,一切听来清晰,却也飘渺。
忽地,他爆出一丝冷笑,深深吐了口气,本想将这些天来的压抑难受释放出来,然而心底还是灼灼的痛,像有一团火在烧。
“我不比任何人差,我要恢复自己的身份,可是你知道么,晚儿。”他摇头苦笑,“无论我是什么人,变成什么样,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我一直都想对你好呢,一直。”
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住,说不下去,使劲闭了闭眼,睁开,忧伤之色更深,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是你还是知道了,我还是伤害了你。你可真是固执呢,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那时候看你疯疯癫癫,痛苦不堪的样子,我怕你变成我,怕你报复你,也怕你活得太累,我只得杀了你。”
“后来我到了京都,娶了梦瑶,可是看着她,满脑子全是你,你说我是不是着了魔了。”他眼角挂着一滴眼泪,是酸涩的,说出来的话也是酸涩无比,“跟了晋王后,他并没完全相信我,对我还怀有戒心,我知道倘若楚王来为你爹吊唁,途中被暗杀,晋王登基,我就会被甩到一边,再无出头之日,我便匿名给楚王写了信,叫他调查西城知府。”
船好似停了,孤寒的风吹得门板在吱呀作响,云晚心中郁郁难受,屋内不知沉寂了多久,他的声音才悠悠响起,“老天真是会捉弄我呢,你却没死,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恨我,杀我。那没什么,可恶的是你成了别人的妻,你那夫君竟是秦霜白。”
提到秦霜白,他眸中霍然一亮,脸阴恻恻的可怕,“我不能叫你跟他,你本来就是我的,他不能,不能□来。”
他嘶吼,如疯了一般,云晚再也听不下去,“够了,关楚墨,你的云晚早就被你亲手害死了,而我是秦霜白的妻子,咱们之间早就没什么了,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了。”
“唉。”他轻叹,烛光照得他身影瑟瑟,寂寞无边,脸上有恹恹的疲态,“看来我真是喝多了。”手撑着床,身子晃了两晃才站稳。
在经过她身边时,停下,望着舱内某处,“我连你都舍得杀了,落得这样,我不甘心。明日,不是我死,就是秦霜白死。”
“你。。。。。。”
“好了。”他怒喝,虽是喝了酒还是无比迅速的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揽在怀里,“别再骂我了。你累了,还是好好睡一会儿吧,好么?”
他有些恳求的说着,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舱内越来越昏暗,云晚眼前渐渐迷蒙,耳边听得关楚墨飘渺的声音,他在说:“九岁那年我出去玩,出门的时候天气本来很好,到了中午却下起雪来,我本来还想玩会儿,但怕母妃担心我冻着,我就急着赶回去。唉,她也真是,平日里罗哩罗嗦,叫我很烦,但每次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知道么,其实你也是,是不是女人都是这样的?”
然后他叹了一声,这一声好似载着千金的重量,压得他呼吸沉重,再也说不出话来,有一滴滚热的泪珠落在她的脸颊上,而这一声也似潜入了她的心里,沉沉的,像是一团雾气,无法消散。
人可真是矛盾,既想得到这个,又想得到那个,到头来,却什么都失去了,一无所有。
这一觉睡得饱足,醒来的时候,她和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关楚墨早就走了。推开门,潮湿的风扑面吹来,太阳正从江心冉冉升起,霞光万丈,水面泛着明泽泽的光,一个身影站在船头,负手而立,似一座沉峻的山峰,面容仿若被阳光融化了。
将近新年,江风艳阳,确是个好日子,两只水鸟拍着翅膀划过水面,远远的行来一条小舟,渔夫划着浆,歌声嘹亮。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开口打破这美好的清晨。
这一日,云晚呆在舱内,关楚墨没有来过,在傍晚时分,船靠岸,她这才发现,他们竟是如游玩般在江上打了个来回,又回到了离山庄不远的渡口。
岸边站了一个人,白衣飒飒,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衣襟上,将那张脸俊朗的脸一点点照亮。
那是秦霜白,他一个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完结,然后还有一个番外。
最近感冒了,所有由慢了点
夫唱妇随
日暮西斜,苍山悠远,江面泛着粼粼的波光,船在渡口停下,关楚墨跳上岸,扫一眼秦霜白,道:“刘默(楚王)的人头呢?”
秦霜白笑笑,目光从船上收回,没看见云晚,神情略略带了丝失望,淡淡道:“没有。”他手中只提了宝剑,而这渡口一览无余,不可能设伏,他确是一个人来的。
关楚墨冷笑,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语气也是咄咄逼人,“那你还来干什么,送死么?”
“我夫人在你手里,我怎么能不来。”秦霜白面无表情,声音平淡无奇,“阿圆在哪里?”
“在船上,今天我们一起坐船游玩了,她一直很想我带她出来玩。”关楚墨笑,志得意满,秦霜白也不生气,摇头轻笑间有股嘲讽的意味,“她是怎样的人,你我都很清楚,甚至你比我更清楚,毕竟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更久,你还娶过她。”眸光幽幽一闪,犀利如电,“可是你却负了她。阿圆她根本就没有错,你却叫她受了那么多苦,你问问你自己,看她伤心难过,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么?”发现那两个木人时,他就知道关楚墨还是在意云晚的。
关楚墨的脸色一分分沉下去,双眉蹙紧,一言不发。四周万籁俱寂,寒风涌起,吹得他的头发微微凌乱。
“放了她,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将她牵扯进来。”秦霜白临风而立,在天边红霞的熏染下俊逸出尘,眼神冷冽,叫人不可逼视。
沉默了片刻,关楚墨抿唇轻轻一笑,“好,那么今天咱们的账就好好算算。”伸手朝船头一指,“请。”却并没有放云晚离开的意思,见秦霜白眸光沉沉,矗立在原地不动,开诚布公的笑道:“我也不想伤害她,但是谁叫她嫁的人是你,我要杀了你,她还是会伤心,她已恨我入骨,我不怕她再多恨我一点。”
说完,睨了秦霜白一眼,脚尖一点,身形如燕,轻飘飘落于船上,秦霜白呆了呆,紧随其后来到船上,有人伸手挡住,目光盯着他的剑。他笑笑,将剑递过去,进了舱,警惕的观察一圈,桌上摆着酒,并无他人。
关楚墨优雅的斟了两杯,将一杯递给秦霜白,秦霜白客随主便的落座,毫不犹豫的端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轻笑道:“放心,我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任何人,我不会拿阿圆的命赌。”关楚墨谨小慎微,他请他上船,是怕水里藏了人。他也想过设伏,但他怕万一救不了人,反而逼急了关楚墨,他会拿云晚性命要挟,甚至会狠下杀手。
“怎么?”关楚墨挑眉,“你救了刘默,为他保住了天下,他没有封你个一官半职么?”
秦霜白的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是秦某推辞了。”他不想当什么官,只想守着妻儿过安定的日子。
“呵呵。”低沉的笑声自唇齿间流逸而出,关楚墨饮了口酒,眸子闪闪发亮,盯着秦霜白,以不容拒绝的语气道:“秦霜白,我问你,那日我部署严密,你是怎么知道是我要造反的?”
风自门窗的缝隙钻进来,虽然今日白天还算暖和,到了晚上,江风冷丝丝的,砭人肌肤。云晚其实就在隔壁舱内,她被点了穴道,裹着棉被坐在椅子里,隐约可听见对面的说话声。舱内一人看守着她,笔挺挺站在门口,只等关楚墨的命令行事。
“是阿圆,是她猜出来你是四皇子的。”静默了片刻,秦霜白的声音似流水一般缓缓响起,带了些许惆怅,关楚墨怔住,不可置信。
秦霜白端过酒壶,倒了一杯,似感慨万分的摇摇头,唇边涌上柔和的笑意。江面上隐隐传来哗哗的水声,是船开了,抿了一口酒,他才道:“其实有时候我还真是嫉妒你,她对你的了解犹超过对我。她一直关心你的一切,真心实意对你,倘若我跟阿圆之前就认识,恐怕我也没有机会,说来,若不是你负了她,逼得她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成为夫妻。”
手指捏紧白瓷酒杯,关楚墨的眸光晃动着,面上闪着复杂的情愫,似嘲讽,似伤痛。起于斯,止于斯,因果循环,难道这就是报应么?
“她是个好姑娘,应该得到幸福,而你却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难道非要看着她死了,你才满意么?”秦霜白神色凝重的望着他,而关楚墨似在想着过去的事情,默默出神,一会儿,才几不可闻的说道:“不是的。”对上秦霜白的目光,这才好似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她现在对你已没有任何价值,若是你还有一丝良心,还念及之前她对你的一丝好,你就放了她。”秦霜白的手攥成拳头,蓄势待发。
关楚墨被说的哑口无言,目眦欲裂,缓缓站起身,眉梢挑挑,“叫她走,跟你么?”
“她现在已是我的妻,你给不了她的,我能给。”说罢,秦霜白双手撑在桌面上站起来,目沉如潭。
关楚墨悠悠一笑,“若是我不放呢?”
他语气强硬,坚决不放人,秦霜白早就料在其中,镇定自若的笑道:“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