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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中月想一想,又问:“你秋
绡姐姐可说什么没有?你瞧着她那样儿,是怎么样?”
荇儿说:“秋绡姐姐也不跟我们说这个,我们也不敢问。但我瞧着秋绡姐姐只怕是知道的,只是劝不回转,也是日日愁着。”
才说着,秦中月因见含珠过来了,便止她不必再说,只见含珠来道了万福,笑说道:“秋绡姐姐才说,留下云楼姐姐帮着打线,绣块帘子冬天好挂,就叫我送公子回去罢。”
秦中月笑道:“这么大人了,还要送的?就叫她留下就是,我还要瞧四妹妹去,这就去了。”说着便走。二人忙送出去,不提。
且说秋绡见秦中月去了,余霜纨因说要小睡,便服侍着卧下,放下帐子,退出来。因早先已嘱咐过含珠,倘云楼来寻她说话,就留下,因此含珠想起来,走去跟秦中月说了,又去告诉秋绡:“云楼姐姐我留下了,姐姐若有话说,我就叫她来。”
秋绡便说:“快请到我房里。”便告诉荇儿小心听唤,自己回房来。云楼已来了,二人进去,掩了门,秋绡便拉云楼坐下,急问:“上回姐姐来说事已完了,我要细问,姐姐又急着回去,因此我这些日子总悬着心,只等着姐姐来,好细问问到底是怎么着。前儿我恍惚听见舅老爷那里少了个丫头,可是跟那事有关的?”
云楼说道:“你且别急。我慢慢告诉你。”
秋绡忙找茶水,才想起忘了倒茶,忙起身道:“我糊涂了,也忘了倒茶来。”说着,自去出门提了热水来,倒上茶递过去,说:“姐姐好歹快说罢。”
云楼说道:“你且放心,那件事已完了,我去求着小侯爷要了缀红去,远远打发了,再没事的了。”
秋绡听了,忙念了句“阿弥陀佛”,又道万福,说:“姐姐的大恩,我记在心里了,哪一日姐姐用着我,只管吩咐,我必肝脑涂地,决没有一个‘不’字。”
云楼忙拉她坐下,说道:“快别这样。只是这件事虽完了,姑娘事却没完。他说他必要再来的,我也没跟姑娘说这事,心里也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样好呢。”
秋绡一听这话,不由得那眼泪就泛上来,红了眼圈儿,低头不语。云楼说:“这些日子,我听见你病了,姑娘身上也不好,方才我见了姑娘,又问了含珠两句话,才知道多半是为着这事,竟要酿成个大症候了。”
秋绡滴下泪来,待要说话,又欲说不说的,云楼便叹气道:“我知道你的心,只怕姑
娘给他白糟蹋了,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只是如今瞧着姑娘这样,只怕连命都送了也说不定,倒叫我也没了主意。”
秋绡便抽抽搭搭地哭起来,说道:“我的姐姐,这些日子,我愁个不了,这颗心都要操碎了。劝过小姐那么些回,小姐竟没有一回像是听进我的话去的,你只瞧小姐精神短了,不知道常日没人的时候,我在跟前,瞧着小姐竟像是木雕泥塑的一般,再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姐姐,我是一心为着小姐,只怕断送了小姐前程,所以百般拦着那小侯爷,可如今……”说到这句上,禁不住便大哭起来。
云楼忙拍着,哭了一回,才止了些,又说:“我原想着,或者早早给小姐完了婚事,冲一冲喜,只怕她就忘了那一个,也就好了。只是如今身上又有孝,断乎成不得亲,所以我也没法儿了。我此时却还有个傻想头,说与姐姐,姐姐别恼。”
云楼便问,秋绡止了泪,说:“若说起来,却是委屈了三公子,只是早晚要成事的,我想竟也不妨。我们如今就作一个局,骗小姐说那人来了,约下地方,到时候自然是悄悄的,且又黑灯瞎火的,小姐又是害羞女儿家,想必认不出是谁来,待完了事儿,纵瞧出不对来,那时已是百般恩爱过了,料也悔不得。况且咱们之间原离得近,这事要作得机密也不难。”
话未说完,云楼已沉下脸来,说道:“这话你怎么也好说出口的?亏你还是个不知事的女孩儿家!”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外道,意为“见外”,第二字读轻声。
26、二十五、四小姐但安天命,三娘子代试芳心
却说秋绡因见云楼恼了,不由低了头,含羞道:“这话我也只敢在姐姐前说罢了。为了我们小姐,哪还顾得许多呢。姐姐只给个话儿,究竟作成作不成呢?”
云楼沉吟半晌,方说道:“就是要作,也要作得像些,果然他真来了,再说也不迟。一则叫姑娘听着可信,是真;二则也可设法儿使他断了想头,免了后患。”
秋绡想了一想道:“倒是姐姐想的周到。既如此,就全靠姐姐了。”
云楼点点头,又说:“也得我亲自跟姑娘说才好。”
秋绡道:“自然是要姐姐说的,只我说了,只怕姑娘不信呢。”
二人又计议一回,云楼便起身说:“我去了。这一阵子听得说外头不平静,亲友们来往走动一概都止了,只怕一时半刻不能来。你好歹且稳着姑娘,别叫她糟践了身子,否则那时就是来了,也不成了。”
秋绡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且拿好话安慰着小姐,叫她有个盼头,想来就好了。”
云楼道:“就是这样才好。”说毕,又嘱咐一回,便回去了。
因天气忽然转冷,林姨娘那边五小姐秦夕颜染了风寒,日日请医调治,姊妹们也都去探望。这日吃罢中饭,秦中月便来瞧秦暮颜,顺便约着一同去探夕颜。到秦暮颜房中,只见秦暮颜正在里间暖阁里倚在床上做活儿。秦中月一面往里走,一面便笑问道:“这么冷天儿还拿针,这是做什么呢?好个细巧玩意儿。”
秦暮颜忙放下来搁在枕边,下来相迎让“哥哥坐”。引秀倒上茶来,云楼接了斗篷,秦中月便笑道:“怪冷的,你两个也坐着说话儿去,别在这站着了。”
引秀答应了个“是”,便笑着引云楼往自己房里去了,出来又吩咐一个小丫头名唤冬鹃的,在外间烧茶听唤。这里二人便说些闲话,秦暮颜因说:“听说父亲叫二哥哥、余大哥哥和你每日吃过中饭就往书房去,怎么今日没去?”
秦中月笑说:“说是天天去,但父亲天天忙着,哪有几日闲在家的工夫呢。不过是跟二哥哥、余大哥哥一道读书罢了,我又懒,时常找些借口,余大哥哥也是三日去两日不去的,二哥哥也被我们弄得没法儿,只得由着了。”
秦暮颜听了点头叹道:“我听说二哥哥这些日子用功呢。”
秦中月说道:“提起余大哥哥,我忽想起来:也不知你听着信儿了没有?”
秦暮颜便问什么事,秦中月说:“前儿我听见爹娘商议,要赶冬至定下你和余大哥哥的事呢。”
秦暮颜听了,低头想了想,问:“二哥哥可知道了?”
秦中月说:“只怕还不知道,待我告诉他,就是了。”
秦暮颜便默默不
语,起身说:“咱们瞧五妹妹去罢。”
二人便出来,外头冬鹃忙叫了云楼引秀二人出来,服侍着他兄妹两个披了斗篷,便踏雪往前边去。来至正房院前,打西边小过道到正房后边偏院,才进院,便闻着一股药香味,云楼便叫一声:“三娘子可在家呢?”
便见春袖迎出来,打起帘子,悄悄笑说:“三公子、四小姐来了,快请进罢,小姐吃了药才睡着呢。”
二人便放轻脚步,悄悄进来,只见里边林姨娘穿着莲青大袄,手里做着个桃红撒金小棉袄,见他二人来了,含笑让座,又向里间努嘴道:“才睡下呢。”
二人坐了,秦中月因瞧见手内针线,便笑说:“这是给五妹妹做的罢?”
林姨娘含笑点头,道:“今年长了好些,只怕旧年的小了,做这个赶年下好穿。”说着,因见云楼立在旁边,穿缃色棉袄,绯红棉裙,淡雅中倒也见娇艳,便朝她微笑着,嘴里却向秦中月说:“云楼的身量也长高了呢,瞧这裙子都显短了。你屋里人,你也不经心,燕钗也越发躲懒了。”
云楼忙说道:“燕钗姐姐倒想着呢,因快过年了,夫人说赶年下再给衣裳,且将就两个月罢,所以就没换。”
林姨娘“哦”了一声,道:“想是要做新衣裳给你了。”说着,忽然又一笑,瞧着秦中月道:“三哥儿,正是要跟你说个事儿呢。前儿我听夫人说,等明年大姑娘进宫,那院子空下来,就给我们五丫头。因五丫头现没个服侍的人,夫人又说你屋里人多,要拨两个过去。还说云楼是个妥当的,况且她在咱们府里再待两年,也就去了,正好先使着,等慢慢给五丫头买好的。你道好不好?”
秦中月听了一怔,秦暮颜已先笑道:“姨娘又说玩笑话了。只管逗得三哥哥着了急,又要哄他。”
林姨娘微微笑道:“谁说笑话儿了?若夫人果真没说过这话,我还敢指着夫人诓你不成?”说着又瞧云楼,道:“夫人和我说了,我自然欢喜,只是我想着倒要问问本人愿意不愿意。”
云楼见问,一时不好应声的,便低了头,因听秦中月半晌没动静,又不由拿眼睛瞥了一眼,偏巧秦中月也正瞧着她,两个人目光碰在一处,云楼便忙又垂下眼睛来,只盯着自己鞋尖。
两个人心里正都别扭着,忽听林姨娘与秦暮颜两个都笑起来,云楼便不知怎地红了脸,秦中月也觉讪讪地,只管喝茶。林姨娘笑着,还只作不明白,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呢?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说句话儿。再不说话,我可只当愿意了,明儿就回夫人去了。”
秦暮颜便推秦中月,笑道:“你可听见了?你只管不好意思,明儿人走
了,看你怎么样!还不说话呢!”
秦中月便扭头瞧着云楼,林姨娘见他这样,笑道:“你还等人家张口呢!人家是女孩儿家,难道好意思自己说不愿意的?亏你是个男人,难道留人也不会的?漫说云楼不吱声儿,便是直说了愿意,你也该二话不说只管留下才是,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秦中月便也笑了,又叹道:“姨娘不知道,我这心自然没说的,只是我说了也不管用呢。”
林姨娘便明白了二分,笑道:“既这么着,你不用愁,我替你开导开导这丫头,包管就好了。”
秦中月也不好接话的,只说:“姨娘别诓我,若母亲果真说了这话,姨娘好歹替我们说两句话才好。”
林姨娘一听,立即笑向秦暮颜道:“嗳哟哟!你听听!这才没说两句话呢,他就说起‘我们’来了,生怕我把‘你们’给拆了不成?”
云楼便脸红道:“三娘子只管拿着我们做丫头的开心儿,真真为大不尊起来。”说着,抬脚便进内去了。
林姨娘笑道:“丫头不好意思了。”说着,因见秦暮颜推着秦中月笑,便笑说:“四姑娘,你也别只顾着笑人,你若听见你自己的喜事,还不更乐呢!”
秦暮颜便也红了脸,笑道:“姨娘真真是惯会取笑儿的,说跑了一个,又说起我来,明儿我可再不敢来了。”
林姨娘便故意叹气说:“不来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哪里是来瞧我,分明是来瞧你妹妹,又不好绕过我去,我知道你在这里坐着,心里不耐烦呢!我也成个招人厌的老妖精了。”说着又笑。
秦暮颜笑道:“罢哟!姨娘这张嘴,我实在是说不过,也不知哪一个说得过。素日众人都瞧着姨娘不言不语的好性儿,不知道姨娘是厉害人呢!便是我们跟人说去,人也不信,只能怨自己没长一张伶俐巧嘴了。”
说笑两句,林姨娘因瞧秦中月坐在这里只管低头喝茶,便笑说:“你还不去呢?还干巴巴地坐在这里作什么?”
秦中月含笑道:“我原是来瞧姨娘和妹妹,怎好自便去的。”
林姨娘笑说:“你不用跟我装象,我知道你人在这里,心早跟着跑了,你就去罢,我也好跟你妹妹说两句女人家的话儿。”
秦中月听了,又坐了一回,便往后边去了。二人便说话,秦暮颜因问:“几日没来了,五妹妹可大好了?”
林姨娘道:“大好了,再吃两日药,也就不妨事了。”又道:“我听见大姑娘院里余姑娘也病了些日子,因你妹妹不好,我也没得空儿去瞧,到底是什么病?”
秦暮颜道:“我瞧了两次,霜姐姐竟瘦了好些,人也懒懒的,听说茶饭也不大吃,近
几日倒好了些似的。问她,只说时气不好,身上不痛快,究竟也不知是什么病。”
林姨娘点点头,沉吟了一回,说:“才我说你的事,赶冬至就要定了。这话我原不该问,只是这时候只有咱们娘儿两个,我就想着问问你:你心里觉着怎么样呢?”
27、二十六、良人非良人,鬟婢嫉鬟婢
秦暮颜听了,低了一回头,方说道:“这事儿,全凭着父母罢了,我有什么说的呢。”
林姨娘瞧她的形景,便明白,叹了一声,不禁拉住她的手,又搂着摸了摸头,叹道:“我的姑娘,平日里不好怎样,你不知我心里着实疼你呢。那余家孩子我隐约听着、冷眼瞧着,竟是叫人不好说的。门第也罢了,只是那人品竟真真配不上你的品貌。只叹你命苦,从小儿没了娘,又是通房生的,从外瞧着一样都是小姐,我知道你是忍气吞声罢了。可叹我也是说不上话的,只能白为你痛一痛。”
秦暮颜听了这话,眼圈儿早已红了,又不好哭,半晌方说道:“我知道姨娘待我的心,这些年我面上不说,心里早把姨娘当亲娘了,可叹我自顾不暇,有孝顺的心,也不能够。这一辈子也就是这个命罢了,好不好,又能怎么样呢?横竖都要过的。”
林姨娘抚着她,也红了眼睛,叹道:“好孩子,你也别尽说这丧气话。你瞧你嫂子,来的时候那么样一个人,这不是转眼就被你哥哥哄过来了?只怕你兄妹两个的姻缘都要波折波折,成了亲以后,保不住就好了呢。”
秦暮颜听了,说道:“别提这话。且不说成了亲如何,就是如今事情还没定下,才有了一点影儿,就……”话说到这里,又咽住,欲说不说的。
林姨娘便说:“怎么竟有什么不好的事不成?”
秦暮颜低了半晌头,方说道:“这事情,我再不敢跟第二个人说,就是我哥哥面前,我都没提过,只自己闷着,如今跟姨娘说了,也解解我心里这郁结。”便说:“前段日子我瞧霜姐姐去,可巧余大哥哥也去瞧霜姐姐,就遇上了。原是大家好好坐着说话儿,谁知他先是坐坐说冷了,就往里挪,凑到我跟前来,又瞧我带的帕子,又说些不成体统的话,后来借着递茶的空儿,越发动手动脚起来了。当着霜姐姐的面,我又不好恼的,真真是气得我不知怎么好。偏霜姐姐只管自己出神儿,理也不理。从那以后,我再不敢过去了,也不敢跟人说。”
林姨娘听了,不觉也动了怒,说道:“这还了得!竟连礼义廉耻四个字都没了!身上还带着热孝呢,就又是要丫头、又是寻摸(注1)起表妹来,还是个人不是了!”
秦暮颜抿嘴不语,半晌叹道:“那又怎样呢?他只管在父亲跟前作出个好人儿的样子来,这话我又没法告诉去的,何况就是说了,也未必信的。姑妈在父亲前千好万好的,母亲也乐得我嫁过去,哥哥也不能问这事,家里哪找得出半个能替我说句话的人呢?二哥哥虽说一心惦着我,只是他如今成了家,又忙着用功,我也不肯叫他替我操这心——他的日子也
未必就好过呢。”
林姨娘听得心酸,长叹一声,搂着她道:“我的儿!可怜你这么一个人,怎么就摊上这事儿!”
不提这边林姨娘与秦暮颜多少愁肠,却说云楼,因听了林姨娘说夫人要拨她服侍秦夕颜的话,心中烦乱,走至里边,只见疏梅与奶娘都在这里照看着秦夕颜,云楼悄悄走来瞧了一眼,悄问:“才睡着?”
疏梅点头,悄声道:“我这里走不开,你到前边院子里找春袖说话去罢。”
云楼便出了后门,只见雪又下起来了,纷纷扬扬地洒了满天,便抬头看住了。一面眼望着天出神儿,一面想:不知夫人因何忽然要把她拨与五小姐了?买她进来的时候,原就说给秦中月使,况且如今秦中月屋里,燕钗仍算夫人那边的,拾翠不算在大丫头里,正好她和霞影两个人,没有再减人的理,断不可能无端裁出她去。这般想着,又回思近日诸般事情,便猜定是有了什么变故,只是百般猜测不出。因忽想及当日林姨娘嘱她的话来,便猜定必是房里的人中伤了自己了,只定不了是谁。
正想着,忽听有人踩雪而来,一回头,见是秦中月来了,便说:“你不在前边陪着,跑来这里作什么?”
秦中月也未听见这句话,忙忙地走来便伸手往脸上摸过去,说道:“这么冷天,又下着雪,你只管在这里出神,冻坏了可怎么办!”
云楼见他伸手过来,便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这么动手动脚的,叫人看见了,怎么好。”
秦中月便叹道:“你不知道我心里急。你只看我动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