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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楼也不正眼瞧他,只淡淡道:“爷哪里得罪了我呢?我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也当不起。”
萧庭见她这样,也生起气来,说道:“你不用这样,我要不着你,你高兴?我告诉你罢,秦家只怕过不了这个年去了,我要你,是为你好,你倒不领情!”
云楼道:“多谢爷的好意,我不敢领,爷就请回罢。”
萧庭冷笑道:“你以为我吓唬你?告诉你,如今朝议正热着,参秦度的奏折也一本本往上递,你还做梦呢!”
云楼瞥了他一眼,说道:“我也告诉爷罢,我这样的人,爷也敢要?我是克亲克上的命,今儿我在这府里,这府里倒了也不稀奇,明儿我若在爷府上,愁的就是侯爷了。我知道早晚这府上必出事的,我也不怕。爷就请回罢!”说罢,转身就走。
萧庭倒呆了,半晌转不回神来,心里半信半疑,只得抽身走了。
云楼回至自己这边,却只有小丫头在,见她来,忙告诉她公子往上房里去了。云楼便也过来,来至上房门首,只见丫鬟们都在外间茶房里等着,问了才知道,秦度方才回来,一进门就叫了秦中玉、秦中月和林姨娘来,丫头们一个不许进内,也不知是什么事。
一时秦朝颜也来了,匆匆进去。众丫头见这般郑重,也都不敢玩笑,屏息凝神地在外等着。大约有一顿饭工夫,众人方陆续出来,却是脸色各异,都是一语不发。丫头们忙上前伺候,云楼才要跟上秦中月,忽见林姨娘递了个眼色过来,略一犹豫,便悄悄落后几步,瞅众人不在意,随了上去。
回至林姨娘院中,春袖打帘子,二人进去。林姨娘命云楼坐了,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些疑惑,你我原先原是无亲无故,我却对
你另眼相看,你心里纳闷。如今我就告诉你。”
云楼见林姨娘今日不似往日,神色也极郑重的,便留神细听。
只听林姨娘道:“先时我作女儿时,曾有一位女仙长游方到我们那里,因我倚门看花,因而有一面之缘。那仙长便为我掐算,竟算定了我一生命运。我原不甚相信,如今已是十来年了,与那仙长所说丝毫不差,我方深信不疑。”
云楼听了,心中一动,便想起一人来,且听林姨娘继续道:“那仙长曾说,我三十岁有一大劫,此劫难度,幸而得遇贵人,将来必能照拂我儿女。因此你一来了,我便着意留心你,又听闻你身世,越发深信。”
云楼听至此,忙问那仙长相貌,林姨娘细为描述,云楼听了,果然正是师父。心中一面感叹,一面就说:“我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且师父早已说过,我运虽贵,命却贱,又哪里是什么贵人呢?”
林姨娘道:“仙师所言必然不差。今后之事,谁能预料呢?也只有像令师这样的世外之人了。云楼,如今我有一事托赖于你,你进府这些日子,我不敢说于你有多大恩惠,到底也是处处行了方便。如今家中只怕不日便要生变,我所挂碍者,唯有身边幼女。但求你他日若逢她灾难之时,可帮扶一二,我便感激不尽了。”说着,便要与云楼行礼。
云楼忙扶了,低头思量半晌,方说道:“既如此,若当真有这一日,我必定相帮就是。”
林姨娘点头,又是一叹,便□袖:“带五小姐过来。”
春袖答应着去了,不一时,带了秦夕颜过来。秦夕颜今年方七岁,已是知礼识字了,林姨娘叫她过来,抱在怀内,指云楼说道:“你瞧这姐姐,素日你不常见,想是不认得。如今可认得了,将来若见了,可别忘了才是。”
夕颜乖巧地答应了,便叫“姐姐”。林姨娘抚着女儿,轻叹一声,道:“你去罢,三哥儿方才也在,想是此刻有话跟你说。”
云楼点点头,作辞去了。
回至这边,果然秦中月正等着。云楼进来叫了一声“公子”,便见他长叹一声,道:“只怕要出大事了。”
云楼道:“便是有罪,也该有个罪名,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
秦中月道:“哪里要什么罪名?父亲在任上这些年,想来多少总有些过失,无事时自然好,若有事,就都成了罪了,不过看皇上的心意罢了。”
云楼低头思量半晌,道:“公子可有什么打算?”
秦中月低声道:“有什么打算?我倒也不怕,只怕连累你。你原也不是我们家的人,我想着,不如趁这时候,早早打发了你,若有事,也就不干你的事了。”
云楼微微凝眉,道:“你果真如此想?”
秦中月忍不住抱住她,哽咽道:“若逃过大难,我必去寻你。只求你好自珍重。”
云楼微微闭上眼睛,半晌方说道:“好。明日你就去回夫人罢。”
次日一早,秦中月起来梳洗了,便去见秦夫人。来至这边,进来见红药绿棠在这里,便诧异道:“大姐姐来了?”
红药道:“一早就来了,在里面呢。”
秦中月忙进去,只见里面秦夫人搂着秦朝颜,眼泪涟涟的,母女两个都不说话。秦中月见这样子,便是一怔,问道:“这是怎么了?”
秦夫人一面抹泪,一面说道:“你大姐……要进宫了!”
秦中月诧异道:“这时候进宫?”
秦夫人点头道:“如今家里危急了,哪里还等得了明年呢!方才你姐姐同我商议,求着镇陵侯夫人悄悄地带进宫去,只说是个丫头,给他们罗妃娘娘送去。罗妃娘娘如今圣宠渐衰,也正缺个人帮扶,你姐姐进去了,见机行事,倘或果真能得圣心,岂不还能挽回?只是这一去了,不知吉凶如何,我实实是舍不得啊!”
秦中月大惊,道:“这如何使得!”
秦朝颜拭了泪,拉他坐在身边,说:“如今哪还有别的办法呢?弟弟,姐姐去了,这家里就都指望着你了,你就收了素日那散漫的心,多在正事上用些心,就不枉了姐姐的心了。这一去,也不知还有见的日子没有,若好,仍是荣华富贵,若不好……”
话说到此处,秦中月也不禁落泪,待要说话,还未张口,外头已有人说话道:“小姐,快走罢,可别误了时辰。”
秦朝颜缓缓起身,望了一眼弟弟,又望母亲,忽退后几步,给秦夫人行了大礼,忍泪说道:“女儿去了!”
秦夫人已是泪如雨下,眼见着她站起来,转身便走,身子却一动也动不得,只死死拉着秦中月的手,眼直望着她出门而去。
外头那嬷嬷正等着,见秦朝颜满面泪痕出来,又听得里头哭声连连,也是一声长叹,道:“走罢。”
红药绿棠不知出了何事,也连忙跟着,出了房门,来至院外,迎面只见秦暮颜带着丫头走来,走至近前,秦暮颜福了一福,一抬头见秦朝颜脸上带泪,不由微怔:这个嫡姐向来是尊贵矜持,骄傲好强,何曾在人前哭过?
秦暮颜心中疑惑,便问道:“大姐姐哪里去?”
秦朝颜瞧了她一眼,素日与她相争之心不觉灰了大半,半晌,方叹道:“妹妹,从今往后,好自为之罢。”说罢,长叹一声,便走了。
秦暮颜怔住,低头思量半晌,仍往上房里来。进来见秦夫人和秦中月相抱而哭,更是怔了,忙上前劝慰,说道:“方才我见大姐姐气色不似往日,可是出事了?”
秦夫人拭泪不答,秦中月道:“大姐姐……进宫去了,悄悄送去,作罗妃娘娘的婢女去了。四妹妹,你送送去罢!”
秦暮颜一惊,想了一想,说道:“我去送送!”
秦夫人仍自悲伤不止,秦中月虽也伤悲,又怕母亲伤了身子,强忍着解劝。才说了一回话,便见秦度回来,秦夫人一见了,那眼泪又泉涌而出,哭着道:“老爷,大丫头……”
秦度眼中含泪,半晌方说道:“方才我在门前见了,不止大丫头,四丫头……也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还有一章秦府卷就完了……
37、三十六、卷终
秦府一下子走了两位小姐,消息在家里是瞒不住的,家下人等都知道,府上是要出事了。一时间满府人心惶惶,甚至有不少奴仆私逃。秦夫人悲伤难抑,无心家事,小莲也是力不从心,照管不及。
秦中月便问小莲要了云楼的卖身契,回来送云楼起身。
这边霞影正帮着收拾东西,众丫头都站在院里,静悄悄的,谁也不言语。一时,云楼和霞影一同出来,霞影手里抱着包袱,才迈出门,忽见燕钗迎面站着,眼睛瞧着云楼,说道:“我说两句话,你再走,可好?”
云楼微点头,侧身让道:“燕钗姐姐请罢。”
二人进屋来,燕钗说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话不能说了。是我在夫人前告下你了,但我也不是诬告,那些事都是你作的罢?”
云楼道:“是我。”
燕钗叹了一声,说道:“自我十岁进府,先服侍夫人,又在公子身边三年,原以为终身有靠,谁知竟半路上出来个你来,我怎么能不怨你?我从未背后害过人,便是这一次告你,也未曾想把你往绝路上逼。”
云楼瞧着她,初进府时,她是这屋子里的第一个得意之人,合府上下都看定了她必是要跟着秦中月的,如今她也算落魄了。只可惜这些争斗算计,如今又有何益?
云楼也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你先时待我的好,我也还记得。”
燕钗望着她,道:“如今说这些也无益,我只有一句话问你。”
云楼道:“你说。”
燕钗道:“这些日子我千方百计打听出来,老爷处置我和弄蕊,是为余姑太太和余姑娘告状的原故。但她们如何忽然想起告我来?你实告诉我,这是你的主意罢?”
云楼略一沉吟,点头说道:“不错,是我的主意。”
燕钗道:“倘若府上不出事,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云楼想了想,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我知道你心里早把我当死敌了,我既已被你算计过一次,自然不想再有第二回。倘若不出事,我自然是要想法子把你打发出去。莫说你,就是夫人,我也必要叫她再碍不了我才罢。”
她微微笑了笑,道:“如今我是个小丫头,自己不动手,还能指望谁呢?”
燕钗凝视着她,她向来是温柔安静,淡然不争的,如今究竟是自己逼出了她的锋芒,还是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始终未曾刺破那一层外皮?
不过不重要了。燕钗后退一步,转身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人,不是别人,却是秦中月。云楼见了他,不由一怔,上前两步,开口欲说话,还未说出,便听他说道:“云楼,你方才说的,可是真话?”
云楼低头抿嘴
,没有言语。秦中月直望着她道:“你是世外清净之人,如同谪仙入凡,心里怎么竟揣着这些心思?”
云楼慢慢抬头瞧着他,慢慢说道:“我若果真是世外之人,何必到这尘世里来?你是个心地纯真之人,这里也没人敢害你,我呢?我不费心思作这些事,难道你能护得了我?”
秦中月摇头道:“你岂不知‘害人之心不可有’的道理?”
云楼心下渐沉,淡淡说道:“你若以为我存心害人,我也无话可说。如今你已知道了,幸而这时后悔还不算晚。”
秦中月一时无言,默然半晌,方将手内文契递与她,道:“你走罢。”说着,将剩下的几张文契都递与燕钗,道:“这些你散给丫头们,都去罢。”
燕钗怔怔地接过,瞧着他神魂出窍似地,慢慢走回自己房中,竟不知如何解劝才好。一低头,只见第一张正是自己的,又是一怔,回手将其余的交给霞影,拿了自己那张奔过去,塞到他手上,道:“奴婢自十三岁起跟着公子,就再没起过走的念头!如今不论是生是死,这句话至死不变,必是要跟公子一辈子的!”
秦中月呆呆望了她一眼,长叹一声,一声不言语,由她扶着,缓缓进房去了。
秦度已被下旨免职,战战兢兢在家待罪。秦夫人一病不起,秦度强打精神,先将余姑妈并余时兄妹一同送出城去,另赠金帛,嘱她们且寻一处房舍安下,待打听得无事再回来。众奴仆们除一些愿留下的老仆外,其余年轻的都给银打发了。
秦中玉带家下人等到岳家暂安,马车行到半路,忽遇家中一个丫头拦路。那丫头与秦中玉密说了几句话,便即离去,程娇红问了数次究竟说什么,秦中玉也不言语,只是皱眉出神。
三日后,圣旨下,将秦度下狱,家眷一并拿到狱中,待秦度定罪后再行发落。内中秦中玉因有大臣上奏说已与秦府分家,且与其父并非同党,幸而得免。又有秦中玉请此位大人转递奏书,奏称秦度私藏罪家余氏之眷。圣旨即予嘉奖,又查知秦中玉有功名在身,着即为川阳主薄,即刻上任。
此外,秦家三位小姐均不知所踪,上报刑部后,因系女眷,不予追拿。
转眼过了新年。
正月二十七,年已将毕。清竹巷口,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胸前挂着块木板,跪在墙根下,那木板上书“卖身救主”四字。
这处并非闹市,街上来往之人不多。少时,有一少年男子骑马而过,观其衣着仆从,定是富贵之人。
少年来至女子面前,低头细瞧了她两眼,开口道:“你要救何人?”
女子抬头,亦细瞧了他两眼,方说道:“我要救的是前任中书秦度
之子,秦中月。”
少年微微一笑,道:“他是罪官家眷,你不过是个小小丫头,为什么要为你去犯险呢?”
女子凝视他,缓缓说道:“我是克亲克上之人,凡我跟从之主,必定难逃劫运。公子若有仇人或敌手,将我送与他们,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除心腹之患?”
少年瞧了她半晌,忽地一笑,道:“果然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说:“我叫云楼,云生结海楼的云楼。”
少年点点头道:“不错。你跟我走罢,我买你了。”
他挥了挥手。身后立即有仆从上来,扶起她来。云楼起身款款行了个礼,道声:“多谢公子。”
少年点头,甚为满意。这个丫头,倒是机灵得很呢。
第二卷
38、一、新人入宫
二月十三,乃是吉日。
才转过年来,宫里就开始大选,各家有送女孩子进宫的,都着实忙了一阵子,年也不曾好生过得。这一回不仅选了七位以充后宫的妃嫔,另有二十四名良家女儿选为宫女,前十日宫女们便已进宫,随着尚仪局的女史们学习礼仪规矩。
闲话少叙。且说如今宫里现有的几位娘娘:皇后娘娘乃当今圣上天淳帝李重明元配发妻,原是将门千金,端庄威仪自是不必说的;下则静贵妃娘娘,亦是李重明身边的旧人了,亦是温和安静的,因年岁稍长,且下面又有四位年轻妃嫔,如今便更觉低调。
其余另有二妃二嫔,这四位娘娘原是同日选进宫的,二妃乃灵妃、怡妃,素得圣眷;二嫔乃萧贵嫔、罗贵嫔,宠爱较二妃未免稍衰。
别人且不说,如今单说这怡妃娘娘,乃是淮英王周文英之女。淮英王是有名的贤王,李重明对其甚为倚重,五年前聘选宫妃时,诸娘娘都只得贵人或嫔位,唯有这怡妃娘娘,入宫即封为妃,且数年来宠爱不衰,如今已是这后宫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这般身份,怡妃也算心满意足,虽有灵妃分宠,但因灵妃出身不高,倒也不足为虑。但今日怡妃却是浑身的不自在,不为别的,就为今日新入宫的几位妃嫔。
七位妃嫔,两个贵人,还有四个次一等的姬夫人,这些原也不在她心上,她心里不自在的是上陵王宋丰之女——宋素娴,入宫即封娴妃,这待遇,竟与她当年别无二样。
在房里心焦地转了半日,好容易等到心腹宫女浏香回来,忙劈头问道:“可打听着了?皇上今晚儿幸的是谁?”
浏香小心翼翼地道:“回娘娘,是娴妃娘娘。”
怡妃听了,脸一沉,顺手砸了手里的茶钟子,半晌方哼了一声。浏香忙过去扶着坐下,一面使眼色叫小宫女上来拾了碎钟子,一面口里劝道:“娘娘,今儿新人头一日入宫,皇上少不得要去的,娘娘也想开些才是。况且如今这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就是娘娘属第一了,谁敢压过娘娘去呢!”
怡妃缓缓泄了怒气,半晌,方长叹一声,说道:“你也不用宽我的心。你也知道,那娴妃的出身和我一样,虽是个庶女,背后却一样是王府,又是入宫就封妃。而且早在年前,母亲就告诉我说,皇上忌惮着我娘家势大,存心打压,前儿还把跟我们周王府走得近的秦家治了罪。如今又选了和我们周王府不对路的宋家女儿,你说说,这意思不是明摆着的么?”
浏香不待她说,心里早明镜儿似的,只是不敢提,费尽心思拿话安慰。如今听她自己说了出来,想了一想,方说道:“依奴婢看,娘娘也不必愁
得太早了。皇上选娴妃娘娘进宫,原是给娘娘的娘家一点告诫的意思,是做给人瞧的,意思到了也就罢了,哪里就一定宠爱起来了?娘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