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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好?”
小莲听了,便笑拿指头点着她鼻尖,道:“还不快去呢!倘若你这时候不去,将来后起悔来,才真是不好呢!”
云楼已笑着转身去了。一路走至花园,那嘈杂声方渐渐小了,耳中方得了些清净。云楼便不急着走,且慢慢地看园子里开的菊花,一面走着,一面便折了几枝,预备回去插瓶。正折得有趣,忽听那边花丛后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说道:“你们是谁?”
云楼听着像秦暮颜房里引秀的语声,忙拨着面前一丛花,从缝子里瞧过去,却见秦暮颜正与余霜纨一处歇在一个长条石凳上,引秀秋绡两个站在两旁,对面站着两个佩玉着锦的公子,一个穿碧色杂锦绣金袍子,一个穿一身浅青绸织百蝶穿花衫子,都束着镶金嵌宝冠,并肩一站,煞是好看。因背对着,云楼看不见相貌,只是瞧着那身形眼生,想来是哪家的公子来赴宴的,不知怎么跑到这里来。
只听那锦衣公子笑道:“奇怪,我们还没问你们是谁,你倒问起我们来?”
引秀便道:“这原是我们家,瞧见生人,自然要问的。难道公子到别人家,却问起主人来?”
话未说完,秦暮颜已说道:“引秀,不得无礼。”说着便道个万福,道:“这里原是我家后园,公子们且请别处散闷去罢,倘若丫头们不小心冲撞了,岂不是不好。”
锦衣公子便笑起来,对身旁青衫公子说道:“你听她的嘴,她不说我们冲撞了,倒说怕丫头们冲撞了我们,倒是会说话。”
青衫公子便含笑道:“你也知你冲撞了人家了,还不赔个不是呢?”说着,便向引秀道:“不知道是哪位小姐?我们冒失了,小姐们海涵罢。”
引秀道:“这是我们家四小姐。”
青衫公子道:“原来是秦四小姐。”说着便作揖见礼。秦暮颜忙还礼。锦衣公子便笑拉他道:“咱们走罢。”
二人去了,引秀便扶秦暮颜道:“咱们也走罢。”秦暮颜便问余霜纨:“霜姐姐也一道回去?”
余霜纨道:“妹妹去罢,我去瞧母亲。”
这里秦暮颜与引秀去了,云楼便也要走,才要走时,耳内听秋绡急惶惶地道:“小姐,只怕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注1:黄了,北方方言,意为“没戏了”,或店铺倒闭,惨淡收场之意。
14、十四、弱小姐一意竟孤行,新婆母数语弹新人
且说云楼这里正要走,忽听秋绡说“不好了”,便不由得站住,只见秋绡一脸惶急,说道:“咱们的帕子怕是被才刚那穿碧锦袍子的拣了去了!我瞧着他眼睛直往咱们手上瞧,偏是瞧见小姐手里没帕子,他就多瞧了两眼,定是他方才拣了去,又不知是哪一个的,所以只管瞧咱们,这一下他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余霜纨只低头抿嘴,秋绡一面说一面越发急了,说道:“他若不告诉人还罢了,倘或告诉了人,小姐的名声岂不完了!不如我去要回来罢!”说着就要去。
余霜纨忙一把拉住,道:“我说一句话,你再去。”便说道:“他若给了,便罢;若不给,有什么说的,你只管应着,回来告诉我,再作主意。”
秋绡答应着,忙忙地去了。这里云楼听见此事,不由暗暗心惊:从来那小说、传记上,凡男女幽期密约乃至苟合私奔等事,皆出于遗帕落簪等物,因有了这个因缘,无论有心无心,总是个定数劫运,迟早要弄出事来才罢。又思及近日常听含珠告诉自己那院里的事,秋绡又百般与自己相好,她便已知道余家母女一心算计着与秦家的这门亲事,此时忽又遇见这事,便一心要瞧到底如何。
因此一直等在花丛后边,过了一刻工夫,方见秋绡回来了,见了余霜纨,仍是慌慌张张,将攥着的右手一撒,说道:“我去了,只说是我的帕子,求他还了,谁知他竟不肯给,还叫我把这个给小姐,说:要帕子,就在方才那里后边菊花后头等着,他亲送来。我原不敢收他的东西,谁知他又说:若不收,帕子就别要了,他只管拿着给人看去,就说咱们园里拾着的。我扭不过,只得收了。小姐,你说这可怎么样好!”
余霜纨低了头不言语,半日,方叫秋绡近前来,悄悄的在耳边说了几句,又拔了头上一枝簪子交与她。秋绡听了,顿时脸色都变了,站着不肯去,余霜纨便沉下脸来,说道:“我叫你去,你只管去就是,难道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秋绡无法,只得去了。不言秋绡如何心下盘算思量,却说云楼这边瞧见了,当下心内也突突直跳起来:因再料不到余霜纨竟有如此胆色,平素瞧着她温柔和软的惯了,却不知她哪里来的胆子,威逼着秋绡做出这等事来。又想及如今这事除了她主仆二人与自己,再无第四个人知道,忽地胆气便也壮起来,也不慌了,只密密地藏着,暗暗盘算。
一时秋绡回来,面色也镇定下来,只说:“已送去了,他说今日不来了,咱们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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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去了,云楼方出来,也走至那石凳上坐了,反复思量方才之事。正在出神,忽然背上被人拍了一掌,抬头只见秦中月弯腰低头瞧着她,说道:“你又发什么呆呢?小莲说你找我去了,结果我都来了,还不见你来,却原来坐在这里发呆。”
云楼忙笑道:“我贪着采花,竟忘了你了。夫人找你呢,你可去了?”
秦中月笑道:“都回来了。若等到这时候,茶都凉了呢。走罢,别在这冷石头上坐着,仔细肚子疼。”
云楼便起身跟着他往前边来,一面走,一面问道:“叫你作什么?”
秦中月道:“原是罗夫人说要见我,见了面也没说什么,不过问近来读何书、作什么事情、同谁一道玩,还是那些话罢了。”
说着话,来至外边,迎面瞧见两个人,背对着与别人说话,云楼瞧着正是方才园里见的那两个,便问秦中月道:“那是谁?”
秦中月告诉她道:“那穿碧锦袍子的是楚江侯家四公子,边上那个是他带来的朋友,我也不知是谁,问他又不肯说。你问他作什么?”
云楼低头一想,便说:“才我往后头找你去,在园子小路上瞧见不知谁掉的帕子,我才要拣去,就瞧见那位小侯爷拣了,也不知是谁的。”
秦中月诧异道:“果真他拣了咱们的东西?我问问他去。”
云楼忙拉他道:“你这时候上去问了,他若问你怎么知道的呢?况且当着许多人,也不好,你只哪一日悄悄的问罢。”
秦中月一想有理,便罢了。仍旧上堂入席。这一日便直到晚方散,送出宾客,打扫收拾不提。
第二日一早,新妇拜了公婆,献了茶,合家皆见过。原来这新娘子在家是行三,闺名唤作程娇红,上头两个姐姐已出嫁,弟弟也已定了亲,原也要早早与她说亲的,只因她想着自己有三分容貌,定要择个高门大户才罢,然而她家不过是一商户,世家大族不屑与之联姻,门当户对的她又瞧不上,因此直等到十五岁上,父母见如此终不是个办法,忽有秦家来说亲,见这秦家乃是官宦人家,虽是说与庶子,倒也不亏了,因此便应了。
这程娇红听说是庶出,心内早不乐意,奈何父母已说定了,也无可如何,只得打迭起满腹雄心机谋来,必不使人小瞧了她才罢。且说昨夜秦中玉归房,碧藕香痕两个来拜,她已是给了个下马威,今儿与秦府众人见了,秦度
夫妇还好说,头一个秦朝颜便给了个冷脸;秦暮颜虽温柔安静,却是不卑不亢不温不火的,亦非好相与之辈;又见秦中月在家中众星拱月似地,秦中玉哪里及得他,心内已是不自在起来。
见过之后,秦度便去了,众人且坐着说话儿。因丫头们倒茶来,程娇红便笑道:“可是我差点忘了,正有件事要告诉母亲。”
秦夫人便问什么事,程娇红笑说:“昨儿家里的丫头们来拜见,我瞧着二爷房里只一个大些的,我虽有陪嫁丫头,也只有一个是常跟着我的,如今看来竟不够使,还得再添两个才好。”
秦夫人便说:“正是呢,我原说要买两个的,因近来家里事多忙乱,竟顾不过来。”
程娇红笑道:“依媳妇瞧着,竟也不用买,家里丫头就有不少,我便要两个就是了。”
秦夫人才接了茶要喝,听说便且放下,道:“你想要谁?”
程娇红闻言,只当秦夫人允了,顿时得意起来,笑说道:“我瞧着就是这两个丫头好。”说着,朝秦朝颜与秦中月那边一指。恰好红药、云楼倒了茶来,二人见她忽然指过来,都是一愣,一齐望向秦夫人。
秦夫人瞅了程娇红一眼,慢慢喝了口茶,方说道:“二哥儿,明儿带你媳妇回门,你倒问问你那丈人丈母,他们家可是有这嫂子、弟媳妇要兄弟、姐姐房里的丫头的规矩没有?若说没有,你倒问问你那媳妇,哪里学了来的;若说有,咱们家却没有这样规矩,我也不知道。”
几句话说下来,秦中玉忙站起来听着,那程娇红早变了脸色,半晌不言语。秦中月忙笑道:“想是二嫂子不知道,正经明儿买两个也就是了。”
秦夫人略略冷笑一声,说道:“做人家媳妇,要紧的是温柔和顺,孝敬公婆,疼顾小姑子、小叔子,贤惠能干倒还是其次。若只管要贤惠能干,竟不必娶媳妇,只调/教几个好丫头就罢了。”说着,忽又想起来,说道:“对了,前儿不是说香痕那丫头有了么?可请大夫瞧了没有?”
秦中玉忙回说:“前儿就瞧过了,确是有了,才两个月,如今只叫她好生养着呢。”
秦夫人点头道:“既如此,吩咐你院里的下人们,手脚都轻巧着,别吓着她,只清清静静的静养就是。”
秦中玉答应了。秦夫人又道:“香痕既有了,想来碧藕也是快了。她们两个是从小儿跟了你到大,尽心尽力地服侍,如今你虽娶了
亲,她们毕竟也是明堂正道与你放在屋里的,也算是姨娘了,你也别得新忘旧的才是。”
秦中玉也答应着。秦夫人又喝了几口茶,便叫:“小莲。”小莲忙答应着,秦夫人道:“你三公子房里大丫头的份例只霞影一个罢?”
小莲忙道:“只霞影一个,燕钗还算是夫人屋里的。”
秦夫人便道:“就把云楼提上来,从这个月算起。”
小莲答应着,云楼来叩头谢了。众人都知秦夫人有意杀程娇红的风头,满屋里都静悄悄的,无人敢说笑,唯有秦朝颜笑道:“云楼既提上去了,恐怕弟弟屋里小丫头不够,倒是该再添一个。”
秦夫人点头道:“倒提醒我了。”便叫:“拾翠。”
拾翠忙过来,因自那日余时在宴上要过她之后,秦夫人便有些不喜,这些日子总冷着她,如今忽见叫她,心中自是惴惴,只听秦夫人道:“你听见了,如今你三公子屋里缺丫头,你就过去罢。”
这话一说,拾翠心里如浇了一瓢凉水,登时木了,半晌,方才跪下磕了个头,慢慢退下去。那边小莲浣花二人也自心惊,知道秦夫人这意思竟是将拾翠贬作个小丫头了,且又给了秦中月,自是断断不能给余时的了。二人见拾翠如此落魄,不免也起些兔死狐悲之叹,只不敢露出半点。
发落过拾翠,秦夫人又教训了秦中玉夫妻一回,方命各自散了,不提。
15、十五、为争风新妇大闹,且求全美妾受屈
且说这里秦夫人说一声散了,众人都各自告退,秦夫人叫了秦暮颜留下说话儿,小莲浣花二人便都退出来,叫小丫头仔细听唤,若叫她们,即刻去告诉。小丫头答应着,二人便忙忙地赶到拾翠房里,叫小丫头帮着收拾东西。
那拾翠一面打点着自己东西,一面垂泪不语,二人忙上来帮着,且又解劝道:“妹妹竟别伤心,这一去,虽说离了夫人身边,但三公子素来待人极好的,又有燕钗照应着,霞影云楼两个也都是省事的,必不委屈了你。你只好好安静些日子,待夫人回转过来,仍旧要回你来,也就是了。”
又说:“你瞧着今日夫人的气色,分明是要杀杀二少奶奶的得意,二少奶奶要三公子屋里的丫头要不来,夫人反把自己身边的大丫头给了三公子,明是偏袒着三公子。所以虽是夫人有意折挫你,究竟还是借你的身份弹压二少奶奶,可见眼里看你仍是重的。”
这般解劝了一时,拾翠方叹了一声,道:“姐姐们不必劝我了,我都知道。只是一件:咱们从小儿跟着夫人,夫人生平行事规矩,咱们都是知道的,最恨这等男女私事。那日余公子说要我,我只当他玩笑,谁知他竟当真说了,我就知道不好。我从今竟打去妄想了,看这光景,再熬上二年,只怕就打发出去了,还有什么想头呢!”
说着,又哭起来。二人听了,也只好感叹,陪着哭了一阵,小莲因不敢走开,便嘱咐浣花好生送她过去。才说完,只听门外小丫头说道:“云楼姐姐来了。”三人忙擦了泪,看时,只见云楼带着两个小丫头过来,含笑道:“姐姐们都在这里。燕钗姐姐打发我来接拾翠姐姐,帮着收拾收拾。”
小莲忙笑道:“倒劳动你跑一趟,快坐罢,我们已收拾好了,这就要走呢。可巧你就来了。”说着,便命小丫头们将包袱打点好,交与云楼带来的小丫头。小莲便命浣花道:“你两个前头走罢,我跟云楼说两句话。”
浣花答应了,挽着拾翠便要走,拾翠回身走了两步,忽又回头,便向小莲磕头,口里说:“多谢姐姐照应我这几年……”话犹未了,小莲忙已扶起来,自己也不由滴下泪来,说道:“姐妹一场,这原是应该的,你这样作什么。你只放心罢,到了那屋里,我也必时常惦记着瞧你去。”说着,因见云楼在旁,恐怕这般拉拉扯扯的不好,便催着她去了。
一时二人去了,小莲便叫云楼坐,又叫小丫头倒茶来,云楼已笑止道:“姐姐的意思我知道,自我来了这里,姐姐们都照应着我
,如今拾翠姐姐到了我们屋里,自然也好好照应着,何况还有燕钗姐姐呢,姐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莲便拉了她的手,叹道:“我自然知道,你们都是好的,我只怕她一时或想不开,因此还要烦你时常与她说笑一回,瞧着她若有不好,来告诉我,好开解她。否则,倘若她一时作出傻事来,叫我心里怎么样呢!”
云楼点头叹道:“我知道了。姐姐放心罢,拾翠姐姐从来最是心高志大的,必不至于作这样的事。我时常留心着就是了。”
说着,小莲又嘱咐了一回,方亲自送出云楼去了。
不提这边拾翠如何安顿,却说秦中玉那边,夫妻方一回去,程娇红便撂下脸来,忍耐到门前,碧藕打起帘子来,进屋一坐,便哭起来,叫着娘道:“谁知这样人家,竟是头一天就给媳妇气受的!我原就说不好,死活拖了我来,如今我在这里受闲气,你们在家只管乐,哪一个管我死活!”
又指秦中玉道:“二爷,亏你也是家里的爷,虽说不是正房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好歹也是长子,你就这么瞧着你媳妇在一家子人前没脸,你也不吱一声儿!我但凡是个有气性的,我还一头碰死了呢!我拿什么脸见你们家那些大姑子、小叔子?我拿什么脸回娘家?明日竟不必回门了,你竟给我一张休书,叫我自己回去罢了!”
说罢又大哭。秦中玉见她这般哭闹,只冷笑了一声,道:“你自己讨没脸,倒嗔着我不帮着你作妖儿了?你虽不是世家千金,好歹也是个受过教养的闺中小姐,说这话,你也不嫌臊得慌?”
程娇红听了这话,益发号起来,指着鼻子道:“我作什么妖儿了?你也不看看你在家算个什么!你自己不争一口气,媳妇替你争了,你倒骂起媳妇了!我怎么没教养了?我先时在娘家,那不是腼腼腆腆的大姑娘?我还不是为着你,要给你讨脸面,我才不顾作姑娘时的体面的?不过要两个丫头罢了,你那老娘就那么抠逼唆diao(注1)的,真真叫我看不上!还说什么这些日子忙没顾得上买,笑话!我们家要买丫头,说声要,立马拉一车来,亏你们还是官宦人家!”
秦中玉听她嘴里越发没了顾忌,因平生所见皆是大家千金,竟未见过这般泼辣阵势,一时嘴里没话跟她对词,便说道:“你既看不上,竟也不用委屈了,立刻叫人告诉你爹娘,遣人来接了你去,你看得上哪家,就嫁哪家去!”
程娇红听了这话,登时将桌上东西一顿把全
推了,捶着桌子便大哭道:“皇天老爷!怎么叫我碰上这么个男人!才头一天儿就要休妻了!可怜我一心一意为着他,他倒要休我!真真没天理了!青天白日的,照着我这颗心,冤死我了也只有老天爷知道罢了!”
一面喊着,一面将屋里东西悉数拿来乱摔,秦中玉气得怔了,只说不出话来,碧藕见闹成这样,早哭着跪了,劝道:“二爷、二少奶奶今儿才头一天的好日子,若吵的阖府皆知,岂不是不好!只求二少奶奶担待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