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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莫慌,我兄弟二人遭人围堵,只借贵宝地暂避须臾。”较为年长的男人面容沧桑,虽历经浴血奋战,却仍旧压低了音色凛然开口。
靳清冽双目神色凝聚蹙紧了眉头,却因无法言语不置一词。
男人见靳清冽无所回应,已在靳清冽眸中发现异色:“姑娘放心,我等迫不得已之际发现此间暗门,无暇思索冒然闯入,片刻即会离去,绝不会伤姑娘分毫。”
靳清冽双目翻眨,确信二人并无恶意,眼中惧意渐隐,却又换作了求助神情,费力瞥向自己的咽喉。
男人身旁的青年此时却悄声道:“大哥,这位姑娘好似……好似是有难言之隐。”
男人凝视着靳清冽,却又猝然起身,以手中刀柄迅捷直点靳清冽前胸。靳清冽只觉胸间积郁瘴气瞬时一扫而散,几声咳嗽过后,嗓内已逐渐清爽,只是瘫软的四肢仍旧不似长在自己身上。
“谢谢。”靳清冽甫一发声,慌忙中略显局促。
“姑娘屈身此间,却被封了哑穴,莫非……”男人剑眉拧结。
“我……”靳清冽终于决心咬唇启齿,“我不知为何原因,被人掳劫至此,似是中了迷毒,已困身此间一日一夜,现在身体仍旧无法自由挪动。”
男人凝目深虑:“如此说来,这画舫也非安全所在,没想到姑娘境遇竟也如此多舛,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大哥,花待撷手下中了霹雳堂的烟幕惊雷,似已全部撤离,咱们是否现在就走?”年轻的汉子按捺不住心绪的不宁,“我们已至秦淮下游,暗香阁按理就在附近。”
男人再度望向靳清冽,横刀直指舱底暗门:“姑娘,唯有脱身此处,姑娘方可寻觅解毒之法。这画舫四周密闭,咱们只有水下原路可行,不知姑娘可会闭气?”
靳清冽奋力点头,眸中隐现希冀与感激之光。她万万没能想到,自己竟仍能有一线生机。
男人背过深沉的轮廓,将靳清冽的身躯负在肩上,刀尖轻挑暗门缝隙,木质隔板一翘而开,舱底流淌的河水在阴影中亦似一张牢不可破的暗网。
“大哥,我在前方引路。”青年朴实咧嘴一笑,先行跃入河水。
男人与靳清冽紧随其后也栖身水中,靳清冽顿感秋水冰凉透骨。三人一路潜行岸边,靳清冽远远望见了东方鱼肚渐白,朝霞初展,街市道中尚无行人,而河岸两侧亭台楼阁鳞次栉比,酒肆青/楼的布招牌匾在稀薄晨雾间渐隐渐现。
凝望眼前时,又见精致典雅的江南楼阁之上,“暗香阁”三个大字隽秀扬逸。
青年征询望向自己的大哥,见男人凛眉阖首,于是不再犹豫,扬臂叩响了楼阁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嗯,久违的人是谁?其实不难猜对吧~
☆、41 暗渡陈仓
烛火曳燃,已是月入中天。董砚棠走后,许洹儿与江陵对坐小楼一夜无眠。他们聊起了许多曾经的笑与泪,有很小的时候在桃花村无忧无虑的生活,有大一点的时候一同迁至琉璃谷读书习武,还有而后纵身江湖各自历经的血雨腥风。
在晨曦的暖意逐渐与秋夜的清凉相互交融时,远际苍穹突又传来了烈鸟的嚣鸣。那是江陵十分熟悉的刺耳骇人的声音,罂鸺的宠禽鸺鹠粟儿总是比主人先行一步。
粟儿的出现也预示着江陵的离去。他也是时候离去,自从得知霜鸿擅离职守,那囚禁靳清冽的玲珑画舫无人看护,他便心急如焚时时自责。他期待她已逃出了牢笼,他不停担忧着她的安危,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脑海竟也总在不经意间回响她的声音,是嗔意,是笑语,总归萦绕不去。
只这一点,他深埋心间不曾向许洹儿吐露半句。
“小陵,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谨慎。”许洹儿为江陵理整鬓发披挂衣衫,眉间写着淡淡的忧思。
江陵将两节断杖置入怀中,静静自暗香阁后巷离开时,又于许洹儿耳边轻声道:“如无意外,想来他们怕是就要到了,一切还要有劳姐姐。”
“他们”,这两个字实在是太过晦涩的代称,“他们”本可以指代许多人,但现如今江陵所指的“他们”,无非两个人,两个在很早之前便销声匿迹生死未卜的人。
任天长与雷鸣就是这两个人。
那日极乐赌坊的玲珑水榭之中,排骨不请自来,于是江陵请排骨帮他一个忙,他托排骨将一个重要消息带给了雷鸣——任天长的所在。
后来排骨愿赌服输即刻动身,但他却没有询问江陵原由,因为他知道即使他问,江陵必然也不会回答。他能察觉好友正做着自己难以想象也无法理解的事,那必定是危险而复杂的大事。
其实江陵的理由很简单,他从未忘记过雷鸣的情况,而御龙大会召开在即,秦门倾巢出动内防自然空虚,正是潜入救人的最佳时机。江陵看似忠心于燕王受秦门调遣,但实际上他只效忠于当今圣上,他便是现下皇上放在燕王身边的那个人。
朱元璋在世之时虽废弃了锦衣卫的官职,焚毁了锦衣卫的刑具,但锦衣卫从未真正消亡,锦衣卫总指挥使董砚棠不过与手下众人化明为暗匿身江湖,每逢大事发生总会伺机而动,为天子与众多藩王的相互牵制立下汗马功劳。
排骨轻而易举找到了仍旧苦海追寻的雷鸣,论寻人与追踪的本领,排骨如若自称第二,放眼四海或许无人能称第一。
“若是能够顺利与任大侠脱离险境,就到秦淮河畔的暗香阁去。”他将江陵的话语一字不差复述给雷鸣。
于是在千辛万苦历尽了生关死劫之后,雷鸣救出了被暗中软禁的任天长,走投无路的二人根据排骨的提示一路行至了京城脚下。
暗香阁在江湖上的名头并不比长空帮小,而那烟花之地此时却成为了对于任天长与雷鸣二人而言最适宜落脚的地方。暗香阁在京师,京师正要上演震撼武林的风云对决。京师已悄然成为了现今江湖中最危机四伏的城池,于是最危险的地方,反倒成为了最安全的地方。
一路行来,任天长雷鸣二人与备战盛会的长空帮现任帮主花待撷在金陵城外不期而遇,不过好在即使花待撷步步紧逼,他们仍旧又一次死里逃生摆脱了围捕。
人有朋友,就永远不会孤军奋战。行至江南霹雳堂,任天长便被赠予了堂中奉为秘宝的烟幕弹,正是这几颗制作精良的弹药,两次三番救雷鸣与他二人于水火。
最终巧合之下,任天长与雷鸣又救靳清冽于水火。
……
靳清冽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
许洹儿将背负着靳清冽的男人与青年引入室内时,靳清冽已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女子美得惊心动魄。
她此时正背倚在许洹儿的小筑内一方散发着淡雅清香的锦榻上,女儿家多有不便,任天长与雷鸣便不在房间之内多做停留,随许洹儿行出了房外。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许洹儿再次推门而入。靳清冽见许洹儿云袖翩翩身姿漫漫,正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女下凡尘,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辞藻去形容眼前人的美貌,仿佛世间一切美丽的景象在许洹儿的对比之下都会黯然失色。再瞧瞧自己一身湿衫鬓发凌乱,她立时自惭形秽默默低下了头,不愿再去多瞧许洹儿一眼。
“你不用怕,到了这里,你是安全的。你身上的毒,可解。”绝色女子的声音绵软温柔,使人的心灵安逸平静,仿佛可以令人在不自觉间将心底所有的秘密都向其倾诉。
许洹儿毕竟也在琉璃谷中与乱弹子生活多年,虽不似江陵系统学习医术,但耳濡目染之下,解毒疗伤在她手中亦非难事。
除下了靳清冽附着在身上的滴着冷水的轻衫,许洹儿又为她抹干发丝换上了轻便的衣物,顺带清洗了她背上的刀伤。靳清冽发觉许洹儿的神情永远淡雅如兰,只在自己简短叙述境遇,听到了江陵的名字时,她的眸中才仿佛有过轻微的闪烁,可定睛再去瞧她,却仍旧只会被她的绝美容颜所吸引。
靳清冽不知自己是被何方势力为何因由掳至画舫幽闭,许洹儿却也并没有细细相询。
“许姐姐,我……我要去寻人,多谢你的救助。”服下许洹儿送来的汤剂,靳清冽麻木瘫软的四肢竟迅速回复了知觉,她不知那盲眼的少年此时身在何方,她即刻就想去寻找江陵。
“靳姑娘,你要找的人,可就是你说的那个与你一路同行来到金陵的公子?”许洹儿微笑望着靳清冽,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靳清冽一边点头一边挣扎落地:“嗯,他……他的眼睛不太方便,我放心不下。”
许洹儿却盈盈回身将靳清冽摇摆的身躯重新按回了锦榻:“你的身子也不方便,背上的刀伤没能完好愈合,又才刚刚解了毒,现下身上仍在发热,还是不要在此时冒然离去为好。你若是信得过我,我或许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靳清冽惊奇发现许洹儿的话语极具说服之力,她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可不安的神思却断然难以缓解:“许姐姐有什么办法?”
“靳姑娘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许洹儿替她盖上了锦被。
“今日是……”一路经历的困难险阻竟已令靳清冽无暇关注时间的推移。
“今日是中秋。”许洹儿一语道破玄机。
今日已是中秋,由当今圣上主持的御龙大会就在今晚举行。靳清冽这才恍然回神忆起路途之中遇到的形形□□的江湖人,还有海南剑神与长白山老怪曾经对自己寻人之事的好意点拨。
明媚的秋阳自窗棂洒下,直映得许洹儿肤如凝脂似玉雕琢,她为置于窗台上的盆栽细心浇灌,而后对靳清冽道:“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天下大事,人人都欲前往一睹盛况。听你说起的那个江公子,似乎也是爱凑热闹的心性,我想他自然不会甘心错过。”
靳清冽连连点头:“他确实去过很多地方,也对江湖轶闻了如指掌,只是时常没个正经。”
许洹儿坐回靳清冽的身侧,眼中噙着浅浅的笑意续道:“我在金陵城内也算知交不少,现在便可请人帮你打探他的行踪。如若仍旧一无所获,那晚些时候你休息得足够也可与我一同前去观战,你觉得此法是否可行?”
靳清冽也觉许洹儿言之有理,可眼波流转间却难以掩饰脸颊的失落彷徨,只得悻然垂首:“许姐姐于我有恩,我已不知如何报答。又要你费尽心力帮我寻人,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好好休息,别想太多。”许洹儿轻轻掩上了靳清冽的房门。
……
出了靳清冽所在的房间,许洹儿翩然一转,便又闪身进入了走廊尽头的另一扇雕花木门。
“霜红从来不说谎?”她的目光一瞬不瞬,冷静得令人心神不宁。
“霜红,不说谎。”蜷缩在角落里的娇小身影摇摇头,圆圆的眼眸耀着纯真的光芒。她仍顶着星星的面容,只是行为举止与星星本人迥然相异。
许洹儿依然冷眼睨着霜红,眸中似有无形的魔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言,不尽。”霜红长睫扑扇,“知道呀,知道就该说。”
许洹儿挽起微微笑意:“你看守的是个姑娘?”
“姑娘,不如姐姐美。”霜红突然噗噗咧嘴,好似想到了趣味盎然的奇遇。
“姑娘什么样子?”许洹儿更进一步。
“黑黑发,红红衣,腰间有把剑。”霜红乐呵呵望着许洹儿,无辜又兴奋,“姑娘不听话,霜红迷倒她。”
青丝红衫,软剑嵌于腰间,确是靳清冽无疑。
许洹儿带上房门,行至小筑至高之处的秘密鸽室,将一枚以小刀刻字的竹签缚在信鸽爪踝,举臂抬眸放飞了那玲珑的小鸟。
信鸽振翅咕鸣,瞬间消失于茫茫天际。
待许洹儿再次回到靳清冽的房间之时,已看到身心俱疲的少女于锦榻之上昏昏睡去。
少女舒展的眉眼与挺直的鼻梁细致如画,不施脂粉的面庞清丽素雅,却也是个极美的姑娘。只是这美却掩藏得过于深沉,教人若非仔细研读便绝不能轻易发现。
……
幽静偏僻的小巷深处,小酒馆前一如既往清冷破败人声零落。
堂里的掌柜与伙计不知何时都已不知去向,唯有两道相同的身影吃着相同的粗饭劣肴,饮着相同的旧瓶杂酒,无时无刻不在做着同步的动作。
“她来了?”一人食完了盘中餐。
“她来了。”一人饮尽了杯中酒。
双人四目如剑般寒光直射向小酒馆斑驳落漆的门栏。
踏足酒馆之内的是个女人。一身艳色的裙裾,两片艳色的薄唇,女人艳色的面容气急败坏。
“你们没能打败流鸢。”罂鸺从牙缝中挤出混杂着万分不屑与激奋的咝语,“不止没能打败流鸢,甚至让霜鸿与那丫头一并不知所踪。”
江陵就是流鸢。
霜鸿本没有参与这次行动,可她总是跟在澜鸥与沧鹭身后,秦门之中,她惊惧玄衣,厌恶罂鸺,却仰慕这似乎战无不胜的兄弟二人。于是受罂鸺挑拨的澜鸥与沧鹭擅自离开了困住靳清冽的凌波画舫去寻江陵决斗,将原本属于自己的看守任务推给了霜鸿。因为他们笃信,他们的存在绝非是只为看守一个弱小的女子。
澜鸥与沧鹭的剑若出鞘,便一定是无血不归。二人对望一眼,四足同启,双臂同时伸向了背缚的长剑。
“她与流鸢有仇?”澜鸥问。
“她与流鸢有仇。”沧鹭答。
二人随后于一霎亮出了掌中剑。
秦门之中,弱肉强食。为了生存,秦门中人不乏自相残杀。玄衣身边留下的人,都是那些踩在同门尸骨之上微笑的人,这些人,也全部成为了玄衣器重的人。
不巧的是,罂鸺、雅乌、澜鸥、沧鹭,他们都是这种人。
然而雅乌“已死”,自败于江陵手下之后,澜鸥与沧鹭也再不是这种人。剑尖指向兄弟的那一刻,二人皆以为此生休矣,可他们却又奇迹般转醒,再度看到兄弟的脸与天边的光,他们方悟流鸢手下留情。从此以后,他们不再听命于玄衣,却甘心效命于他们曾经讥笑嘲讽的一个盲了双眼的可怜的少年。
“玩忽职守,竟然还敢倒戈相向?”罂鸺的眼神中充斥着杀戮的欲/望。
她觊觎那盲眼少年的身体,可多年求而不得。得不到的,不如毁灭。于是她一心想要在暗中除去那不识时务的小瞎子,但玄衣却不断对江陵下达各种指令,她断然不敢坏了玄衣大事,只能长久如鲠在喉。直到这一次江湖峰会,她才终于找到了时机向江陵下手。
“打败他,可别杀了他。”那夜于画舫舱头,罂鸺对奉命守船的澜鸥与沧鹭大行蛊惑之术。
她不要江陵死,她还想看他在自己脚下垂死挣扎,她要慢慢折磨他。可罂鸺忽略了一点,“打败他”三字对兄弟二人而言与“杀了他”并无异义,澜鸥与沧鹭的剑,本为嗜血而生。
所以当他们死而复生,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瞎子的对手的时候,他们发现这世上似乎有另一种人生,不为没有缘由的杀人而活的人生。
可不为杀人而活的人生,不是罂鸺的人生,她在眨眼之间便向澜鸥与沧鹭出手。
剑光寒骨,银索啸啸。罂鸺想要杀了澜鸥与沧鹭,澜鸥与沧鹭同样想要杀了罂鸺,为了流鸢杀了罂鸺。
可小酒馆内的腾腾杀气却被一个悄悄到来的人的现身而彻底搅散。
“我刚刚听到有人提起我的名字。”指尖摩挲着酒馆的外墙缓缓行来的少年,手倚栏框出现在三人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清清和姐姐见面了~下面浆糊人士要开会了
☆、42 趋之若鹜
辰时一刻,武当派松鹤道人首徒天行剑樊天纵请洹儿姑娘同往御龙大会观战。
一柱香时间后,洹儿姑娘差人一字回绝:“否。”
午时二刻,唐门刑堂堂主千里猿啼唐不羁请洹儿姑娘同庆佳节一赏武林盛事。
一盏茶时间后,洹儿姑娘再度差人回绝一字,内容仍旧是“否”。
靳清冽只知道这一日里暗香阁前送走了乘风的游艇便又迎来了破浪的画舫,前来盛情相邀许洹儿共度良宵的每一个人都顶着一个响当当的名头。
当然这些络绎不绝的响当当的名头,靳清冽大多没有听说过。
不知许洹儿叫她服下的药剂中是否添了安心宁神使人嗜睡的偏方,靳清冽白日无梦,醒来时已是日渐西斜,精神却也在静卧中好转甚多,睁开眼睛便看见传话的小厮跑进跑出满头大汗,而许洹儿却神色闲然不置一词。
江湖名流的风雅与洹儿姑娘的淡泊自然也不会是靳清冽关注的焦点,在醒来的那一刻她便又想到了江陵。
“许姐姐,你可打探到了他的消息?”这是靳清冽醒转后向许洹儿道出的第一句话。
“嗯。”许洹儿笑颜相望,略有思索正欲开口,却又见那传话的小厮呼哧带喘推门而入。
这一次,江北长空帮帮主花待撷诚邀洹儿姑娘泛舟赏月同赴盛典。
许洹儿闻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