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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将功成+番外 作者:西风白马(晋江2014-06-29完结)-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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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儿,咱们还是没能追到刚刚闯过去的那小子。”从守卫的军士背后奔回的一小支队伍在向自己的长官报告。
  “一群废物!”为首的军官骂出了声响,“那小子手里拿着探路手杖,看起来分明像是个瞎子!这么多人竟追不到一个瞎子!”
  “瞎子?!”靳清冽听到军官的呵斥,心脏猛然狂跳,即刻又奔回了这列军士面前。随后二话不说从腰间抽出了软剑飞身横扫过众人头顶,剑气带起了一道凛冽的劲风,而众军士早已随着软剑的夺目锋芒头晕眼花迷失了方向。
  等到众人清醒了头脑再定睛去看眼前的街市时,却唯有发出了一阵狂呼。那空无一人的街市在火光的照耀下只散发着暗红的光晕,而少女明丽婀娜的身影早已在倏然间不知去向。
  ……
  靳清冽的思绪起伏不定,她自从提着手中的软剑冲破了军士的阻拦,便沿着大道一路发足追寻,却见自己已走到了大道的尽头,可仍是瞧不见任何的人踪,慌乱无计之下只有一头扎进了从大路一端辟出的一条幽闭小径。
  不知是否是她走得太快,这蜿蜒的小径竟也即将无路可走,也就是在靳清冽焦炙忧心毫无头绪的时刻,她看见了一道隐藏在小径旁的白石拱门,而那拱门之中隐约闪烁着点点光火。
  靳清冽不再迟疑,一个闪身进入了拱门之中。
  与平常人家无异的院落内寂然无声得寻不到一丝人迹,可靳清冽却清晰感觉到了诡异的喘息声正渐渐向自己靠近。她不禁提高了警觉,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
  靳清冽不知道自己已在无意之中闯入了秦门的基地,也没能发觉身后正有数十双蕴藏着危险光芒的眼睛扫视着自己。
  曾经也有很多寻常的百姓在不经意间误入了这看似普通的院落,而对于这些偶然误闯的百姓,秦门中人有着自己独特的处理方法。百姓们所能期待的结局大多惊人的一致——要么身首异处,要么死无全尸。
  如今秦门中人为靳清冽准备的特殊的欢迎仪式,也已在此时悄然拉开了序幕。
  靳清冽直往院落中的另一道拱门走去,因为她只在那里看到了隐约的光火。可她的背脊却在突然之间一阵发凉,等她回过头时便看到了狂舞袭来的冷剑卷绕着阴冷的风。
  面对着突袭而至的人,靳清冽亦扬起了手中的剑。两道寒芒霎时于风中交汇,一声剑器相搏的铮鸣在天际久久回荡。靳清冽还未看清突袭自己的人是男是女,那人的剑便又一次刺向了她的心脏。她飞掠起身直滑向了那人的身侧,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了这人凶残的攻势,而后双足在墙壁之上轻盈一点,调转身形又从这人的身后回剑。
  可就在靳清冽已占尽先机就要将此人擒至剑下的时候,另一道暗色的人影却又从角落中顷刻飞出,与先前那人的重剑不同的是,这道人影使得却是轻薄如蚕翼的柳叶双刀。男人的重剑大巧不工已是出神入化,而这双刀主人的功力登峰造极竟犹在先前那人之上。
  一瞬间对阵两名绝世高手,靳清冽一惊非小,本自全神贯注于与使重剑者的力拼,此时却被双刀扫起的凌风分去了大半心神。形式陡转,靳清冽变为以一敌二,而双刀主人凌厉的进攻招招尽是杀手,靳清冽竟渐渐发觉以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应对此二人的合力猛攻。
  少女本就急躁不安的心情在这二人突如其来的强烈攻势之下更加犹如一团乱麻,一时间竟给敌人露出了破绽。重剑的锋芒掠过靳清冽的肩颈,她已被这道剑风伤及了皮肉,在肩膀剧痛之下仍扬剑抵挡着双刀的又一轮狂轰,将将接下了刀式。
  肩膀已滴下了鲜血,可少女紧抿着双唇挥动着银蛇般的软剑继续与二人相抗,然而当她再次将手中的剑刺向了敌人的要害时,一个清癯的素衣身影却出现于她眼角的余光之中。
  “小陵!”她惊喊出声,瞧着熟悉的少年自院落中的那另一道拱门之内缓身行出。可少年的出现却也惊扰了她一心一意对抗强敌的神思,手中的软剑被重剑的再一次猛劈震落脱手。
  也正是在靳清冽的这次分神失手间,柳叶双刀明晃晃的刀光已在眨眼间抵上了她的脖颈。手持双刀的女子眼中的杀气腾腾,她就要像靳清冽痛下杀手。
  “雨鹈,住手!”少年一手持着竹杖,一手紧扶拱门的一端,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似乎正承受着病痛的煎熬。
  二十五六岁上下的女子也算有些姿色,在少年的喝止下扬起了纤细的眉目。
  “小陵!”靳清冽又一次呼喊出声,可手持重剑的男人已用剑柄迅速制住了她身上的数处大穴,靳清冽全身被制两腿一软,身子于顷刻间颓然倒地,只有一双眼睛仍然充满了疑惑与惊惧地凝着眼前的少年。
  女子的两片薄唇嵌在瘦长的脸颊上,一柄薄刀仍旧架在靳清冽的颈间,嘴唇一张一合,发出一声轻嘲:“哼,小陵?流鸢,你是否该解释一下。”
  江陵的额头拧着难以说清的复杂神情,他紧蹙了一下眉宇,足下有些踉跄地向前一步立在了女子与男子的身侧:“雪鹕,雨鹈,这是我与她的私事,还请你们不要插手。”
  “私事?”女子一声冷笑,居高临下俯视着靳清冽,“这丫头与你是什么关系?”
  “我与她是什么关系,都与你们没有关系。”江陵强撑着晃动的身体,又挪移了一下脚步,现在他就站在靳清冽的面前。
  靳清冽虽然被制住了穴道手足无力,可她的心神却仍旧清醒入常,她听着女人与江陵的对话,脑海中早已有成千上万的疑问无处倾吐,而忐忑不安的内心更似是惊涛骇浪阵阵绞痛。江陵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她不知道,起先她说服自己不要去介意他的过往,可现在她却不得不开始细细思索他身上自己仍不清楚的各种细节。
  她从未听说过“流鸢”也是江陵的名字,可女人分明称他“流鸢”。
  名为“流鸢”的少年就这样矮下了身躯,双手欲向靳清冽的身侧摸索,可男人的重剑却横在了他与少女的身体之间。
  “流鸢,这是我与雨鹈的猎物。”雪鹕的剑与雨鹈的刀一同指向了少年。
  少年一凛,侧过了脸后退两步,将竹杖收入了自己的袖中,又从地上拾起了靳清冽脱手的软剑。
  “清清,借你的剑一用。”少年同样将剑尖对准了雪鹕与雨鹈二人的方向。
  靳清冽从未见到过江陵有如此的剑术造诣,她甚至没能看清他是怎样出手,便见到持剑的男人与执刀的女人在一阵迅捷坦荡的剑气席卷过后仰面倒地,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动作。
  而少年则将软剑送回了自己的腰间,而后环抱起受伤的自己,飞身跃出了那道来时的拱门,又跃过了一道道重兵防守的阵线。直至他们来到了北平郊外,天色逐渐明亮了起来,黎明终于在漫长的黑夜过后悄然到来。
  ……
  这一夜,北平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惊天动地的大事。
  史书有载,建文元年七月初四,北平都指挥使张昺谢贵带兵包围燕王府邸,二人入府后即被秘密潜入府内的死士斩杀,而燕王朱棣则以“清君侧,靖国难”为名起兵反叛朝廷,在天未亮时攻破北平九门,将北平城池收入囊中。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陵子的身份曝光了,清清会作何反应呢?

☆、56 恩断义绝

  
  晨间的微风撩拨着少女轻绾的发丝,也拂动着少年绝尘的衣袂。
  “清清,你是否伤在右肩?”江陵说话间便急欲为靳清冽处理伤口。
  靳清冽却挣脱了江陵的臂弯,似是早已忘记了伤处的疼痛,独自一人垂首坐在石台上陷入了沉思。她到此时方才惊觉,原来她的小陵,她一直都不懂。她前一时还觉得他与她亲密无间,可下一刻她却发现他与她很远很远。
  “小陵,原来你的武功很好。你不像……不像是我认识的小陵……”少女喃喃地低语。
  江陵怔在了原地,一言不发面向靳清冽站立,苍白的脸上划过了一抹惨淡的笑意:“清清,我没有想到你会出现在那里。看来有些话,我应该和你说清楚了。”
  靳清冽抬起眼眸似是在重新审视着曾经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少年,朝阳的光华洒在少年清俊的面庞上,他的眼睛很好看,可他的视线却永远无法聚焦在她的脸上。
  沉默无语的冗长寂静,少女的眼眶中终于晕上了一层浓浓的雾水:“我在半夜间醒来,却不见了你的踪迹,我忧心着你的安危急急地找你,没想到你却在那院落里见到了你……”
  “清清……”还是到了这一刻,江陵没想到这一刻竟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来临,他瞒着靳清冽太多的事情,他想要和她一一解释,可话到嘴边,他却又偏偏难以启齿。
  “小陵!告诉我,告诉我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靳清冽的眼眸中尽是凄沧,而她的情感就如汹涌的洪水般突然在瞬间冲毁了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江陵听闻靳清冽蓦然的爆发也是一阵无言以对的愣怔,无奈摇了摇首,苍白的脸色带着落寞的神思:“清清,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背上的伤痕都是从哪里来。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曾因杀人而入狱,这些都是因刑罚留下的伤疤。”
  “杀人……我也曾杀过人!”靳清冽已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情思。
  “不,我杀的人不同,这并不是江湖上的杀戮,我杀了朝廷命官,洛阳军务参政王加禄。”江陵的唇际笑容凄清,惝恍的眼神似是在望着莽莽的天际,“我为燕王杀人。”
  “燕王?”少女的杏目布满了赤红的血丝。
  少年微合双目,眉间隐现痛苦的神色:“我已为燕王杀过许多人,甚至我也曾奉命去杀你的父亲。”
  “你说什么?杀……杀我的——父亲?!”靳清冽仿佛不可置信自己的亲耳所闻,倏然站起了身子,双肩瑟瑟悸颤,牙齿竟将嘴唇咬出了鲜血,“小陵,你明明说你的爹爹与我父亲也是旧识,可你为什么会……为什么会……你一定是在说笑的对不对?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有说笑,我说的都是实话。”江陵好似也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身形微微地晃动,“许多年以前,我已开始效命于燕王。你父亲有先皇御赐的令牌可以号令群雄,燕王忌惮之下便要除掉你的父亲。”
  “那,那我们在磨山之上相遇时……”靳清冽猛烈地摇首,凄清的泪水却止不住溢出了眼眶。
  “你进入凝剑园时,我也在场。我躲在暗处听着你的举动,后来与你的相遇,也是我故意为之。那时我想,靳远之虽失踪可你还在,我只要将你交给燕王,或许也可以算是完成任务。”江陵侧过了脸,却在靳清冽看不到的暗影中紧皱起凝着苦痛的眉宇。
  “不,这不是真的!小陵,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来骗我!”靳清冽悲愤难耐,失声痛吼。
  “我就是不想再瞒下去,才会和你说这些话。”江陵惨然地自嘲,“清清,对不起,由始至终,我都是在利用你,为了完成任务,我利用了你对我的感情。”
  靳清冽犹如遭受到了晴天霹雳,她惊惶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小陵,为什么……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她噙着满眶的泪水提起了剑,而她的剑已指向了面前的少年。
  他似是也在望着她,他的眼中竟也仿佛充满了悲戚,可他却笑得异常黯然:“清清,对不起……”
  “小陵,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小陵了。从今而后,你我再没有关系了!”肩膀在悸动,手臂在颤抖,靳清冽的泪滴顺着刺入江陵胸膛的剑尖奔流直下。
  江陵胸前的血迹晕染开来,他悲沧凄楚地一笑,跪倒在芳草萋萋的郊野小径上。
  ……
  靳清冽的思绪已混乱到极致,她似乎根本没能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话,又做过些什事。从少年的胸膛之中抽出了手中剑,她的眼神却已放空。而后她讷讷地回转了身子,独自一人走过了镶着露水与晨雾的野径,走过了迎着暖阳与微风的山岗,可她的视线游移不定,她已全然无视这挥发着生命之光的景物。
  她只看到了满目荒凉,而她的心也已千疮百孔。
  她不知自己于无人的郊野走了多久,她没有了对伤处的痛觉,也感受不到身体的疲累,她就这样手提着滴血的软剑,步履蹒跚地失神而行,任由晨间的清风扑在自己的面上,吹干了脸颊上的泪痕。
  当靳清冽灌了铅似的双腿终于因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而再也迈不动步伐时,肩上的血渍已在正午烈日的照射下凝固成了暗色。她这才发觉自己已然走出了荒郊,而北平城池中排排房舍的轮廓却在眼前变得清晰明朗。
  她的眼睛干涩而疼痛,她似已哭尽了一生的眼泪。她也没有了原本的明眸善睐,暗淡无光的神采无言地证明着她的心灰意冷。
  “小陵……小陵……”她在口中无声地重复着江陵的名字,漂浮的心绪得不到片刻的安宁。昨天她还笑着嘲弄他吃不到向往已久的美食,可今日,她的生命中已再不会有他的存在。她感觉她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她的世界竟倾然崩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说这些绝情的话……”少年清冷的音色在靳清冽的脑海中回回荡荡,可她却又似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一般,木讷的眼眸中猝然生出了流转的光辉。
  “不对,这绝不是事情的全部!小陵,你究竟是在做些什么?”她不顾一切地转身,她要去找他问清楚,因为她在心神既定细细思索之际便发现了江陵言语之中的漏洞。
  在琉璃谷时,许洹儿与乱弹子都曾在有意无意间与她聊起江陵,她对他的经历也稍有了解,所以她决不能相信她的小陵是一个冷漠无情的阴狠小人!
  他一定还有些事情没有和她说说清道明。
  顶着炎炎的烈日,靳清冽的汗水与血水在不断地交融,她又一次来到了那清幽的林荫前。四野无人,少年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强烈的阳光普照着空旷的天地,唯有茂盛生长的青青芳草间留下了一滩殷红的血迹。
  “小陵——小陵——你去了哪里?你出来……”她放声呼喊着少年的名字,可只换来了远方山谷中空灵的回音。
  聆听着自己的一声声悠远的悲泣,靳清冽颓然坐在了青草地上。她仰望着头顶的一方天际,懊悔的泪水于顷刻决堤。她回忆起了自己方才的举动,她亦明白了是自己亲手葬送了她与江陵这段虽短暂却美好的爱恋。
  天高地迥,宇宙无穷,她的小陵却在她冰冷绝情的剑刃下彻底离她远去,她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还能去向哪里,而她活在这世上又还有什么意义!
  她提起了手中的剑,如镜面般的剑身上有一张小巧的脸,她的面容就映在扬起的剑身上。那张凄绝的脸上有着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而发丝遮蔽着因痛苦而红肿的眼眸。她凝视着剑身上映出的人,悲凉地横过了剑。
  这一刻,靳清冽生无可恋。于是,她想到了死亡。
  她将冰冷的剑刃一寸寸移近了自己的脖颈,闭上双目最后一次宁静地听着划过耳际的风声。
  她的剑已与她颈间裸/露在外的肌肤紧紧贴合,然后,她发动了手腕的劲力。
  可她却在此时听见了一声遽然的铮鸣,同时手腕便被一股强韧的力道震得一阵发麻,而手中的软剑也在此时脱腕飞出。
  靳清冽骤然睁开了双眼,便看见远处的一株枝叶繁茂的高树上跃下了一道灰黑色的人影。
  人影就是那股力道的主人,他用一颗微小的果实击落了她的剑。此时他正冷冷地走向颓坐在草地上的少女,瘦高的身形看来神秘莫测。
  “你不能死。”他漠然地俯视着靳清冽,冰冷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感情。
  靳清冽呆呆地仰望着来人,赤红的瞳影凄清悱恻:“我为什么不能死?”
  身着灰黑色衣衫的青年用足尖勾起了飞落在草丛中的软剑,垂眸瞧了一眼锋利的剑身,又冷冰冰地对靳清冽道:“他还没有死,你不能死。”
  “他……还没死……”靳清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你指的‘他’是谁?你,认识小陵?”
  “我不认识小陵,但我认识流鸢。”青年冷峻的脸庞不带哀喜,他似是也没有要将靳清冽扶起的意思。
  “流鸢?!”靳清冽惊喊,“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青年的手掌本是握着靳清冽的剑,可他又骤然将剑尖指向了靳清冽。
  “你想要做什么?”靳清冽没有移动身躯,只是用肿胀的杏目凝睇着青年。
  青年却手腕一翻转换了软剑的方向,将剑柄递至了靳清冽的面前:“收起你的剑。”
  “你是什么人?”靳清冽怏怏伸出了手臂接过自己的剑,剑柄上仍残留着她掌间的余温。
  “不让你死的人。”青年的眼神依旧不起涟漪,“你就这么死了,对不起你自己,更对不起流鸢。”
  “可我……我刚刚……我刚刚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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