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延陵朝见她一脸惊讶,心中疑惑,却还是如实作答:“不错。”
月笙勉强一笑:“陛下,您继续。”
延陵朝继续讲着,嘴唇张张合合,她却再也无法凝神细听,低头,若有所思。
'2. 惊鸿一瞥'
一。
即墨卿——即墨王朝最小的公主,自出生起便备受千恩万宠,是即墨皇最宠爱的女儿。
他看准这一点,在一次她出宫游玩中,安排一场谋刺。
刀光剑影,剑剑杀气逼人。
细雨绵绵,看似温柔,却暗藏杀机。
她身旁的侍卫被一一杀进,最后,只余下她一人,她惊慌失措,连连后退,倾城容貌在她那张稚气未退的脸已初现端倪,泪痕挂在脸上,大眼泪痕斑驳,混着雨水,长发胡乱的贴在额上,可怜的模样楚楚动人。
他手持长剑,衣袂飘飘,从天而降。
他长臂一伸,将她搂在怀中,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柔声安慰:“莫怕,有我在。”
她一扬头,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看见他英挺的脸庞,轮廓的线条棱角分明,周身光芒耀眼,柔光淡淡的氤氲着他挺拔矫健的身子,英俊的面容是刚毅果断,她忽然产生信赖。
她看见他深邃的眼,深若寒潭,却缱绻如水,仿若一个漩涡,将她牵引深陷。
淅淅沥沥的小雨点在剑上,刹那间,她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变快。
他恰好垂眸低头,看见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犹如不安的小蝴蝶,双眼被泪模糊了视线,迷蒙一片,尖尖下颌上是淡粉浅唇,无声的哭泣看上去是那么无助,眼中却有着信任,柔弱的姿态仿若一颗坚韧的柳。
他们的视线撞在一处,也只一个瞬间,他便挪开了眼,专心对付敌人。
那是真正的惊鸿一瞥,一眼定终生。
那一眼,惊心动魄。
那一眼,至生难忘。
二。
后来,那些刺客被他当场灭口,一个不留。
她破涕为笑,开口笑声如铃:“哥哥,你真厉害,”
“哥哥,你的剑法能不能教教我?”
“哥哥,你叫什么啊?”
他略一番思索,沉声道:“王朝。”
王——延陵的皇子;朝——延陵朝的朝;王朝。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哥哥,哥哥……”
笑声朗朗,她不谙世事的脸庞清秀如花。
再后来,如他所愿,她柔软的小手牵着他,一步步迈上繁华宏伟的即墨王宫大殿,看着大殿之上隔着六十二级阶梯的即墨皇,开口,声音侬软,却异常坚定——
“爹爹,我欲嫁于王朝为妻,携手并肩,白首不相离。”
她不唤那个人为冰冷的“父皇”,而是民间亲昵的“爹爹”。
那个即墨的皇帝,很年轻,四十左右,自己的父皇却早已白了头。他不似自己的父皇那般严肃,看着她时,满眼宠溺,俨然一个慈父。
后宫很多佳丽,即墨皇也不止这一个女儿,可即墨皇却只宠皇后,以及皇后的女儿——即墨卿。她时常绕在那个那人的膝上,尽情的耍赖撒娇,她的母后也常常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在一旁安静的绣花,笑容无比满足。她的父亲和她的母亲举案齐眉琴瑟和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他想,帝王家,怎么能有真正的亲情呢?
一个帝王,可以爱国,可以爱他的子民,可以爱他的江山,却独独不能爱人。
即墨皇爱着自己的皇后,爱着自己皇后所生的女儿。
于是,他想,终有一日,即墨皇会失了自己的江山。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他不爱任何人,所以他一朝成为了覆手为雨覆手为雨的“陛下”。
'3. 即墨宫破'
延陵朝的故事,真的是,很长。
她抖落抖落烛火,重新端着茶杯,冰冷的手被热茶被温暖着,有了温度,纱帐重叠,错影几重,室内茶香暖人,她被这故事挑起了兴趣,凝神一问:“然后呢?”
“然后,朕成为了即墨的驸马。”他声音清冷,带着与生俱来的距离感,任凭多少热茶,也热不了他冷漠的嗓音,握杯的手僵硬,他的声调亦是僵硬,烟雾茶香缭绕,模糊了他的脸。
他抿下一口茶,淡道:“再然后,朕掌握了即墨宫的机密,暗中将他们与赫连国联系的密信调换,挑拨离间,促使两国生出嫌隙,再趁虚而入,怂恿赫连与延陵联手,朕在即墨宫中与赫连延陵联军里应外合,一举覆灭即墨。”
“那一仗,大获而胜,朕因此被父皇赏识,当上东宫太子。”只是,曾心心念念渴望得到父皇一记正眼的他,却再也无心顾及父皇的满脸欣慰。他在想,那个刚及弈的女孩,自己的妻,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连叹息都不曾有。月笙未去看他的神色,只是觉得,此刻他的眼底应该很平静,只是,心呢?
她用茶杯掩着自己惋惜的神色,寂寂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似是仔细回忆着,微睁开眼,双眸目光迷离,仿佛隔着一个光年那般遥远的距离,瞳色涣散,眼中闪过千丝万缕的情节,却被藏入眼底,化作一片静谧的嗨,毫无波澜,声音冷淡,“……就没有后来了……”
气氛忽的僵下。
烛灯灭了又被点燃,换了几次,室内仍是无声,月笙不愿打断他的思路,静静等待。
延陵朝的太子之位原是这样得来的。
月笙心中感叹,那个潇洒的即墨卿,让自己仅一面之缘便心生欢喜,那张微笑潇洒的脸背后,背负着国恨家仇,背负着亡国之恨、灭家之恨,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人,恰是让自己一无所有的人。
月笙垂眼,绝美的容颜上仿佛覆了一层冰雕做的面具,给人以距离感,这一次,这冰冷的面具,第一次有了龟裂的缝隙,疼痛坚不可锐的由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她也曾如即墨卿一样,全力以赴的去爱过一个人……
良久,终听见他幽幽之声传来,混着疲倦:“朕记得,那一日似乎下了雨……”
然后,他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月笙想来耐心极佳,热茶换了几盏,冷了又热。
气氛又忽冷,恢复了一片寂静,唯有听得见延陵朝的微微的呼吸声。
终是等得不耐烦,月笙狐疑的抬眼望去,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敢情这陛下竟然睡着了……
睡意乏乏,他深陷入梦。
延陵朝沉睡着,双眉紧促,唇紧抿。
天已破晓,寒冬已近,树头白霜,聚着寒气。
她看了看熟睡的延陵朝,与延陵暮歌的睡颜有三分相似。
她轻轻放下茶杯,尽量不发出脚步声,无声无息的退出房间,房门轻掩。
'4. 哭泣'
一。
延陵朝缓缓睁开眼。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怅然若失。
其实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后来的故事,他不愿再讲。
等月笙走了之后,他才能安心继续回忆。
他又重新闭上眼,浅浅的回忆。
那一日,确是下了雨。
二。
即墨宫破的那一日,如他们初见时那般下了雨,只是雨势更为猛烈。
倾盆大雨而至,整个王宫的血色被冲刷。
他记得,那一日,是她十五岁及弈的生辰。
她坐在宫殿门外那台阶上,身上还穿着即墨皇送予她的及弈公主青衣装。瑟缩着抱着膝,轻轻地啜泣,肩膀遏制不住的颤抖,长睫上的斑斑泪珠混着雨滴,身上早已湿透,显出她单薄的身子。
他身着银白铠甲,手握长剑,看着她柔弱无助的哭泣,眼底仍是冷漠。
他一步一步走进她,他竟然清楚地记得,到她面前,共走了两百一十四步,迈过了五十级的台阶。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似宣读圣旨般僵硬:“我如今已贵为太子,我欲纳你为太子妃,几日便启程返延陵。”
即墨上下,子嗣几乎被灭,如今,她是即墨唯一的血脉。
即墨子嗣全被赐死,定会引起即墨旧势的愤忿,唯一制衡的法子,便只有让唯一存活的五公主即墨卿入宫,以息民愤。
她想,这才是她还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吧。
绝望与痛恨交杂绵延,凝聚成一丝一丝的恨,原来,她也会恨人。她爱着自己的双亲,爱着自己的姊妹,爱着即墨的每一个人,第一次学会“恨”这个字眼,锥心之痛蚀骨挖心。
她凄凄一笑,迎着漫天大雨抬头对视他的眼,那双深邃平静让她着迷的眼。她脸上的笑容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我的爹爹、母亲、哥哥、姐姐,一共五十二口,五十二条命!”
“所以?”他挑眉淡道。
“王朝,不,延陵朝!”她吸了一口气,两行清泪砸了满脸,混不清那张清秀的脸庞上是雨多一点还是泪多一点,双眼通红,眼中的血丝写满她的恨意,“我的及弈之日,你竟送了这么一份大礼于我,真是看得起我。”
她需要努力的抬起头,透过睫上的雨水,才能看见他高傲的下巴。
他无视她眼中的恨意,声音平静:“你是我未来的太子妃,坐在地上成何体统,来人,将太子妃带回车上,启程回延陵。”
他一挥袖,便有小厮前来拖她。
小厮与她拉拉扯扯间,他握着剑,不耐烦地转身离去,她只看得见他离去飘起的衣角,冷然肃杀。
她终于奋力甩开了那狗仗人势小奴才的拉扯,无力的把头深埋在膝盖里,然后便是痛觉心扉的嚎啕大哭。
在光与影的重叠里,在天与地的浩荡里,在人与马的喧嚣里,他忽然回头转身,看见那个瓷娃娃般脆弱的女孩在人流喧嚣中泪如雨下。
哭得那般绝望,那般撕心裂肺,那般无助。
她终于奋力甩开了那狗仗人势小奴才的拉扯,头深深地藏在膝盖里,未看见他的回眸,身躯哭得颤抖,声音哭得几乎断气。
然后,也仅仅那么一眼,他便转了身走开,步伐没有一丝停顿。
模糊中,似乎那小奴才又去硬拉她起身,她麻木的应着,似乎她又上了马车……
'5. 后来'
睡意袭来,这个冗长的梦,清晰无比,却又带着模糊。
梦中隔着久违的时光,透过时光层层浓雾,他发现自己对她之前的记忆完好清晰。
之后,模模糊糊间,那张稚嫩布满泪痕的脸与另一张脸重合,另外一张脸上,写满了张扬与放肆,眉里眼里,洒脱淡然,桀骜的眼神挥之不去,倔强的姿态傲然挺立……
他有时也会怀疑,那个哭得柔弱的即墨卿,与他后宫里那位聪明绝顶桀骜不驯的即墨卿,是同一个人吗……
他从不愿承认,他爱她。
那他爱的是哪一个即墨卿呢?
是那个柔弱的即墨卿?亦或是那个张狂的即墨卿?
似乎,至她被带入延陵宫后,她便变了。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冷漠淡然,仿佛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过不要紧,他不在乎,因为他不爱她。
可是要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彼时的那个即墨卿,根本就不是那个在雨天被他救下抱在怀中的妻,而是一个遥远的陌生人。
他以为,他们会在这个宫中无交集到老。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
是他第一次赞赏的看着她对付那些老臣利落的手腕?是他第一次心疼她在雨中坚强的站立?不,比那更早。应该是,她第一次闯入自己的御书房。
她来势汹汹,平静的对上他逼人的目光,不顾御书房外驻扎的兵马,要知道,私闯御书房,可是死罪。
“陛下,我要做你的皇后。”她如是说,眼底藏着不明意味的笑意。
他不屑的俯视着逼自己矮半个头的她:“你以为你是谁?”
她自信一笑,落日的余辉淡薄了她的脸庞,却因她那自信的笑容而光芒万丈,他第一次觉得,她笑起来可以这样好看,而不是一个只会哭的鼻涕虫。
“后宫那位丽妃,是手握兵权的左将军的妹妹;那位香妃,是太后之亲信;那位涵妃,是宰相之女。任何一方你都得罪不起。若立任何一位做皇后,势必会引起另外两方的不满,到时另外那两位连成一线,陛下您的帝位便岌岌可危。”她扬了扬笑意,眉梢上挑——
“所以,我将是你最无害的皇后。”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他听得满目错愕。
他从未料到,她竟然将这一切看得如此透彻,也摸准了自己迟迟不立后的原因。他随即将那抹赞赏藏入眼底,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可以助你整治后宫,助你除去手握大权的心腹大患。”她夸下海口,满脸不在乎。
他平静的看着她半晌,淡道:“朕凭什么信你?”
“眼下你只有信我。”
她的语气很笃定,她的姿态很放肆,张扬的一张脸明媚如栀子。
“好。”
他缓缓吐出这一字。
随后,他极浅极浅的问:“朕想知道,你这样做,目的何在?”
她淡然的看着他疑惑的目光:“很简单,待一切尘埃落定大局稳定后,我要自由,你要放我出宫。”
“若你真能安稳后宫,助朕除去那几个心腹大患,朕便允你出宫。”这笔买卖,他不亏。只是,他不知道,当事情一切真如她所说的发展之后,他却不愿再放开她……
'6. 瞎了'
一。月笙走出来后,空气骤然冷却。
她回顾着那个故事,总觉得延陵朝隐去了什么未曾讲故事说完整。
不过,她只需知道即墨王朝的事,其他的事,与她无关,她没有心思去管。
室内与室外的温度截然不同,她这才惊觉外边是这般冷。树头挂满了晶莹的雪,厚重的铺在树上,压弯了枝条。
小圣贤庄白雪茫茫,漫天白雪飞舞,犹如一个个不安分的精灵,在空中旋转变幻着舞步,经过一夜的大雪,地上积了层层白雪,脚尖踏在地上,寒意由脚尖传至发梢。
真冷。
她打了个寒噤。
四处一片冷白,白雾茫茫无际。
竟是下雪了。
她穿得单薄,冻得唇色惨白。
她不自觉拢紧了单薄的外衣,脚下似是重心不稳,眼前一片模糊,她需要走得极缓慢,才能依稀辨别前方的路,踩着一片碎影,朦胧着视线,缓缓移动着身躯。
迈着熟悉的步子朝着自个的房间回去,还未到屋,远远便见得一个模糊的人影跑来,眼前一片迷茫,那个人影渐渐跑近自己,很是熟悉,她恍惚着,一时未曾想起这是何人。
那个人走进自己,一把把自己抱紧怀里,力道狠绝,似要把自己嵌进骨子里。
延陵暮歌狠狠抱着她,却又怕自己用力过大把她勒疼,又稍稍把手松了松,,嗅着她鬓间的幽幽梅香,眼中的担忧逐渐变为心安。
他昨晚一直在窗口看着她,在她不易察觉的角落里看着她傲然挺立,只是轻轻阖目,睁眼时,这女人便不见了,他四处寻她不着,急了一夜,此刻终是安下心来。
鼻尖是熟悉的墨香,她抬头,眼前人影模糊,她疑惑双眸仅一丝白色:“你……是谁?”
延陵暮歌大惊,看着怀中双眼无神的可人,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犹豫的把抱着她的一支手腾出来,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她却毫无反应。
延陵暮歌看着怀中瞳孔涣散的女人,他温眸聚了雾气,喉中哽咽,只得紧紧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咽下许多话,只轻轻说着:“夫人,是暮歌……”
好听的嗓音仿佛从另一个国度传来,她浅浅闭眼。
是延陵暮歌吗?声音如此醉人……
一阵眩晕,她无力的垂下头,头无力地枕着他瘦弱的肩,昏过去。
感到怀中的人没了动静,延陵暮歌强烈的不安预感顿生,立即抱起她单薄的身子,声音急切:“子盏,快去请那位医术超群的子渊……
二。
她缓缓睁开双眼,模糊着醒来,眼前一片黑暗。
床高檐鸳鸯绣被,她躺在床上,五指轻轻抚上自己的眼,是质地轻柔良好的白纱,那里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
白布朦胧。
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的五指在眼眸处摩挲,似乎是要反复确认一般。
延陵暮歌看见她醒来,坐在床沿,强撑着笑容,伸出手拉过她伏在眼上的五指,手把她的手裹在掌中,斟酌着语句,终是不忍开口,没话找话:“饿了吧?夫人许久未进食了。”
她闭着眼,声音平淡:“我怕是……瞎了吧……”
'7.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
“没有,夫人的眼睛好得很。”延陵暮歌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勉强的欢笑,却夹杂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忧伤。
驿站琉璃灯的灯光跳跃着,映着她苍白病态的脸。
“那为什么天这么黑……好黑啊……为什么不点灯……”
她断断续续地说,一行清泪随着她的微笑闪逝。
灯罩里的灯光嚣张地跳跃着,舞动着,轻轻柔柔地拂摆。
“好,我去点灯。”他极轻柔极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额头,温柔地动作连一旁的子盏与子渊都不忍心。他连着点了数十盏琉璃灯,明亮的灯光照映着整个屋子。
她感受到数十盏灯光传出的光热,苦笑着:“还是好黑啊……延陵,莫再哄我了,我怕是真瞎了吧。”
延陵不语,只是眼睛里有着心疼。
“也不尽然。”子渊自斟自酌的饮着酒,头未抬直接回了她的话。
“月姑娘是否从未见过雪?”子渊又一言。
月笙看不见,听着声音,依稀可辨来人的声线,应是那位医术了得的子渊。
她自小便在赫连国长大,那里四季如春,后又住在红梅林,那里位于南方,红梅遍布。故她确是从未见过雪,今儿早上,是她见过的第一场雪。
她从延陵手中抽回自己的手,顺着床梁起身,延陵见状赶紧搀扶。她坐稳了,吸一口气,动作费力,声音却无丝毫慌乱:“子渊兄怎知?”
“你的眼,是被雪灼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