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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言辞颇像是肯定了马文香的话,可车瑶却不惊慌,脑袋又低几分,道:“根据邱大人的调查,当年这张大人家中实则有一病危的母亲,因为屡次科举失利,才决定以买官来让母亲开心。这行为自然是不对,但百善孝为先,也是无可厚非,若要直接发配充军,委实有些不妥。”
听及此处,廖敬之与马文香的脸上皆露出几分不解,似乎是听不出她这番辩解是为了什么。马文香问:“说来说去,你是想为这张大人开脱,还是另有意图?”
车瑶不答他的话,续道:“大人可知,其实民女此次进京,是为了石家的私盐一案?这案子的罪魁祸首乃是平安镇的捕头齐平,虽然此人已经伏法,但私盐一案却是牵扯到了他的堂叔,工部侍郎齐仲则。刑部的尚书远在皇城,在大人你来之前,衙门里无人敢审理此案。张大人一开始也是不愿意,可后来终是决定受理,但现在他已经被抓,私盐一案难道要不了了之么?”
这下马文香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
车瑶与这张兴言不过一面之缘,纵然此人与她老爹是故交,她也没有闲到去为这人开脱。在廖敬之面前说这番话,无非是想把注意力转回私盐案上,毕竟大老远来的京城告御状,怎能空手而归。
谁知,马文香却忽然笑了出来:“我说车丫头,你口口声声说工部侍郎大人暗中协助了齐捕头,与蒙邑国的人私通,可有确凿证据在里面?”
车瑶面不改色道:“按照平安镇的地理位置,与蒙邑国有往来确实方便。可为何齐捕头在平安镇呆了这么多年,偏偏是在齐大人坐上侍郎一位后,开始贩售了私盐?”
“这不过是你的揣测罢了。”
“那好,既然是揣测,不如来的更彻底一些。”车瑶扬唇一笑,“蒙邑国多年来觑觎着中原,却苦于一直被中原压着,因此想要利用贩卖私盐对大延进行经济打击。齐捕头发现了这个情况,或许是准备举报的,但对方出钱拉他入伙,他便去寻来京城的齐大人商量,决定从中捞一笔。有了工部侍郎坐镇,就算被查到也能得以开脱,但不幸的是此事真的被人发现,于是他便将东西藏在了石家仓库,让石管家成了替罪羊。马状师你既然与齐捕头交情这么深,不知我说的可否正确?”
“无稽之谈!”马文香一拂袖,面上顷刻怒意重重,“猜测不过是你个人臆想,能否拿出证据来?”
“证据我暂时没有,我一个平民百姓也调查不到京城的事。”车瑶摊开手来,无奈笑笑,“不过百姓们不是傻子,这位齐大人的为人究竟如何,想必不用我与你说。”她说着转向廖敬之,恳切道:“廖大人,私盐一事必定与齐仲则大人有关联。若为孝买官的张大人要按照律法被发配充军,那么知法犯法的齐大人是否也应当按律例处以徒刑?”
她会如此说,也算是打了个赌。
邱逸先前与她提过,廖敬之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带走张兴言,至于私盐一案不在他的管辖范围,可他却一直在此地逗留,迟迟不肯回去,大约只有两个理由:一是相信了张兴言的人品,二是想插手私盐一案。
无论哪一件对她来说都是好事,只是廖敬之既然身为当朝元老,又是与安叔一般年纪,心思自然不是她一个小丫头能揣摩透的。
该说的已经都说完,究竟能不能争取到机会却是个未知数。以往的官司虽然有胜有败,但都为她积累了经验,例如对待马文香这种不要脸的人,就要采取更加不要脸的手段。
这阵沉默未免有些太久,她不由蹙了蹙眉,抬头之时倏见廖敬之挥了挥手,似乎有些疲惫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车瑶乖乖地行了礼便转身离去,马文香显然是不乐意,可见廖敬之发话,也只好念念地出了刑部,龇牙咧嘴地骂了车瑶两句,便忿忿地走了。
安叔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大概就是他。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竞争对手,车瑶有时的确很想给他来一通说教,但思忖着这马文香如此冥顽不灵,还是作了罢。
仲秋将至,长安城里是一片悠扬温怡之景,尽管气候比平安镇要干燥许多,但不似镇子里那般时常下雨,总是洋溢着另一种惬意。车瑶忙了那么久,肚子自然是饿了,回客栈后便找来初菱一起吃饭,不多时便瞧见外边的百姓纷纷兴冲冲地赶去了衙门外边,才知御史台那边已经将买官一案审理完毕。
“那张大人如何了?”她问。
答她话的妇人笑容满面道:“虽然是被撤了官,不过没有被发配充军,真是老天开眼。”
车瑶沉沉松了口气,想这位廖大人在这个案子上本就有些动摇,经她那么一说,想必也开始有了另一番思考。所谓“铁血判官”,大约只是个被神化了的形象罢。
没有被发配充军,也就是还有继续参加科举的机会。
“噢对了,据说前几天衙门里关的那个人就要被大理寺带走了,说什么朝廷命官与私盐案有关,总之那叫一个老天有眼。”妇人又乐呵呵道。
车瑶听罢倒是愣了。
私盐这个案子拖了这么久,说实话她倒也没了打这官司的心思,毕竟堂堂一个工部侍郎不是她所能告倒。眼下廖敬之是管定了这件案子,而有这样一个元老坐镇,齐仲则怕是开脱不了。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她却着实没有想到,这位十里之外就能让人闻风丧胆的廖大人会如此正义,看来这名声不是吹出来的。
人一旦放心下来便会开始犯困,她正想着是否该去睡了午觉,却听初菱神采奕奕道:“阿瑶,这回你可得感谢邱大人啦。”
车瑶眨了眨眼睛。
的确,这案子从头至尾都是邱逸在查,虽说后来转交到了刑部,他也从未松懈过。而且方才,若不是凭着他的信物,只怕她……没那么容易见到廖敬之。
这般想着,她才意识到那半块玉佩还没给邱逸还过去,只好顶着困意出发去了员外府。
廖敬之的府邸离此地太远,段铭珂也只有一间破得让人不想住的小房子,无疑是遭到了嫌弃,因此这师徒二人暂住在了汤庆的府邸上。汤员外孑然一身了好几年,突然有位左都御史大人要住在他府上,自然是感激不尽,忙不迭将他们请进了门。
车瑶到时天色已晚,想着邱逸批完那么多公文是否正在休息,踌躇着要不要给他捎点吃的去,却在门口不远瞅见一个踱步来踱步去的人,似乎已经在外边停了很久,却迟迟犹豫着是否该进去。
她凑上前去瞧了一瞧,只见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袭朴素至极的布衣,但相貌堂堂,目光深邃凛然,看起来竟有几分眼熟。
车瑶正想着是否该上前打个招呼,而对方也在这时注意到了她,缓步走来,笑容温和道:“小姑娘,邱逸……是不是住在这里?”
她双目微拢,琢磨着此人看着如此和善,大约不是什么坏人,便点头道:“这里是员外府,不过邱大人暂住在此。”
听到这句话,素衣男人骤然笑了起来,正欲发话,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似乎极为不满。
车瑶扭过脑袋看去,才知邱逸不知何时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是神色与往常截然不同,生冷到让她连打招呼也有些不敢,眉间凝着几分怒意,略有些可怕。
而她也很快意识到,他直直盯着的人并非是她,而是……她身旁的素衣中年人。
“——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开启0w0
猜猜是谁0w0
☆、「星天外」·一
车瑶难得见到他这般生气的模样。
邱逸的性子虽然难以捉摸,但他既然能任劳任怨在按察使司呆了这么多年,口碑也是好的出奇,这耐性定然是没话说的。
而这样一个好脾气的人,面对一个陌生人,竟会发这么大的火……
哦不,一定不是陌生人。
其实仔细瞧一瞧,她身边这个中年人的脸部轮廓与邱逸还是有几分相似的,且虽然看起来温和,目光却同样是漆黑深邃……难道是什么亲戚?
……可真没听说过啊。
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
“邱逸。”素衣男人徐徐开口,“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邱逸面无表情地点头:“既然见到了,那请回吧。”
素衣男人像察觉不到他的冷漠似的,续问:“这些年来过的可好?”
“很好。”
“按察使司的工作如何了?”
“一切妥当。”
“这位姑娘可是你的夫人?”
“……”
车瑶愣了片刻。
素衣男子望了望她,明了似的笑道:“哦,想必是汤员外的熟人,是我误会了。”
邱逸轻轻一咳,伸手摆出一副送客的模样来,而这中年人也当真识趣,前一刻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见到邱逸之后立马就洒脱了起来,说走便要走。
车瑶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离去,不一会儿便瞧见一个布衣书童追了上来,苦巴巴地说:“太傅大人我可终于找到你了啊,走着走着就把你给弄丢了,可急死我了!”
素衣男子微微一笑:“无事,我们去刑部吧。”
书童立即昂起了头:“好!”
邱逸淡淡向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望向车瑶:“你来找我有事么?”
车瑶本是沉浸在惊讶之中,听得这一问,恍惚地摇了摇头,而对方也就这么进了屋,似乎心情很不好。
哦不,她是来还玉佩的!
刚刚想起她要做的事是什么,车瑶连忙伸手探了过去,可对面的邱逸早已将门关上,她只好僵硬着胳膊悬在半空,咂了咂嘴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等等……刚才那个人说什么?
太傅……太傅?!
***
回到客栈外边,车瑶很快便打听到了那个素衣男人的身份。
虽说京城是个大地方,可消息传播的速度却不比平安镇要慢。所谓八卦之心人人皆有。
她猜的不假,这位太傅大人名为邱寄明,一听姓就知道与邱逸关系匪浅。好小子,真真是他老爹。
其实她本以为邱逸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毕竟这么久以来都未曾听说过他家人的事,只要提起他,能想到的也就是师父廖敬之与师兄段铭珂,其余的一概不知。
原来先帝在世时,这位邱大人就已经是太子太傅,到了现在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尊师,虽然算不得一把手,而今也只是个闲职,但满朝文武没有哪一个敢不把他当回事。
可这样一个让人不得不尊敬的太子太傅,竟到了四十岁还是无妻无子,委实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被他的同期们给点破了。
传言道,邱寄明年轻时曾是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哪知刚一进京就看花了眼,决定抛妻弃子。当年说书的还把这编成了一个段子,形容的那叫一个丧尽天良,人神共愤。
于是有人总结:这邱大人是小地方来的,一到京城看看姑娘就晓得什么叫作对比,怎么可能还会留下家乡的老婆。
随即有人反驳:开玩笑,邱大人的爹可是当朝太师,袖子一挥连皇上也要给几分面子,又怎么可能是从穷酸地方出来的?
百姓们议论着就开始七嘴八舌了起来,可车瑶却是愣的目瞪口呆。
整个人都傻了。
等等,如果说邱寄明的爹是当朝太师,那那那……邱逸就是朝中一把手的孙子?!
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不对不对……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这邱逸混的也太寒碜了吧。
太师的孙子,就算再不济,在朝中也至少能混到个詹事府的闲职;可邱逸破的案子不少,拿的犯人更多,却只是个地方的副使。
不过说来也好理解,倘若段铭珂当年没出什么差错,应该是能被廖敬之领进御史台,邱逸自然就会升为按察使,不多时也就进京了;但就算不是为了保住段铭珂的位子,邱逸若是升了职,照样可以留着按察使不动,也就是说……他没有一直留下来的理由。
所以车瑶的结论便是:要么就是他爷爷和爹爹都缺根筋,要么就是……他自己不愿进京。
而一个太师一个太子太傅,不可能脑子同时坏了,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因此说来说去,问题还是要归于那句“抛妻弃子”上。
车瑶在平安镇时就有所耳闻,言这邱逸的母亲一直身体不好,出不得门,撑了没几年就去世了。
……也不知道邱逸是怎么活下来的。
又想想他方才的态度,只怕这传言并非是虚。
她虽是抓耳挠腮地担忧着,可转念又想这是人家的家事,怎么说也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插嘴,可这件事却总在心头挥之不去,连吃饭时也没先前那么香了。
既然他和父亲关系不好,母亲又死的早,那也算是孑然一身了吧?
看他瘦成这般模样,平时有没有好好吃饭?
工作之余有没有好好休息?
……
她一边思虑着这样的问题,夹菜的东西也越来越慢,到最后几乎是在吃空筷子。这样的反应——吓傻了安叔与初菱。
瑶丫头大概是病了。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一人架住她,一人给她把脉。经这一动作,车瑶倒是回过神来,瞧见安叔正满目担忧地望着她,搭在她腕上的手似乎又把不出什么来,急切地问:“你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没有。”车瑶对这两人无奈,干巴巴地摇头,抽出手来便上了楼去,抱着个枕头开始在床上滚来滚去,想的连头都快爆炸了,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般忧心。
于是这忧心的感觉让她更加忧心。
初菱在外面瞧了一眼,摸着下巴总结道:“我晓得了,大概是相思病犯了。”
车瑶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
日子就这么过了三天,廖敬之那边也早已回了皇城,大约是说私盐一案有了着落,又是证据确凿,等大理寺和御史台那边审完案子,齐家差不多就可以定罪了。
贪得一时小便宜,险些落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实在划不来。
至于还逗留在平安镇的蒙邑人已不算新鲜,想必齐平的事情败露之后就会偷偷离开了。朝廷不能轻易拿他们怎样,但他们丢了盐自然也没地方去商讨,总的来说得了便宜的还是大延。
这几日来都不见邱逸的身影,连石听雨也不见了,一打听才知他是去了京城的石家大院,那里住着他的一个哥哥。石管家刚从牢里出来,大病初愈,怎么说也不能跟着他们一同奔波,还是送去石家要稳妥些。
不过不止是这两人不怎么来了,连那些锲而不舍的刺客……也似乎减少了活动。
自从上次那回被邱逸和段铭珂所救,车瑶几乎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在他们周边徘徊。她夜里的确是睡的香了些,可是……这若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就太可怕了。
抬头一看,桌上放着两个东西,一个锦囊,一个玉佩。
那一文钱大约是白花了——因为她至今也没有想好,究竟要不要把这姻缘符给送出去。
诚然在她心里,邱逸的确是有些不大一样的,可不论她怎么想,那厢却迟迟没有任何表态的意思。该出手时出手,该救人时救人,半点不含糊。
但,该不冷不热时也非常不冷不热。
——简直就是在逗她玩儿!
这般想着,车瑶竟有几分怒了,随即拿起玉佩便去了员外府,想将这东西还给他去。门外的守卫知晓他们一家与汤庆的关系,也没有多加阻拦,她一进厅中没看见邱逸,倒是听见段铭珂与什么人在对话,歪着脑袋一瞅,才知是前些日子从宫里赶来的邱寄明。
虽说偷听人说话不妥当,但段铭珂脸上这般难看的神情却是她从未见过的。这人的不务正业以及游手好闲那是出了名,可而今他却是肃然凝重的,仿佛提及了什么不好的事——于是又近几分。
“……段大人,其实我这次来京,一是为了看邱逸,二是为了询问这件事,如果你知晓当年的案情,还望你告知。”
段铭珂摇头苦笑:“人都死了,你还想问什么?”
邱寄明顿了片刻,又道:“投毒案时隔四年再次发生,皇上也是没了头绪才会让我前来问你。你是最熟悉这个案子的人,当年可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投毒案?车瑶一怔。
她记得任知县提过,段铭珂的妻子是死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