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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到底还是喊了出来,一声高过一声。
自殿里,迸发出一阵大哭。是晏然的声音。
婉然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殿中切了齿。她看不到他们,却能想象得到,皇帝现在该是如何哄着晏然。往事在剧痛中一幕幕划过眼前,她还依稀记得,太是太子的当今天子思忖片刻后说:“叫婉然把。”
入府后的第二天,歇下来的她,对府中的其他下人一福身,说:“我叫婉然,皋骅人。”又对怡然和晏然说,“姐姐多多关照。”
晏然和怡然便亲昵地拉过她的手,对众人道:“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妹妹,谁也不许欺负她。”
然后,她听到自己对晏然说:“御前三然……我不过是个凑数的吧。”
她看到那个白天,太子扶起她对她说:“起来吧,回去歇着。”
画面一转,面前的容貌变得成熟了许多,冷冷地对她说:“你该清楚,是你害了她。”
“朕怕每天见到你会忍不住杀了你,连晏然交代的最后一件事也做不好。”
原来,自始至终,她都争不过。
此生,她风光过没落过。唯一的憾事,便是那自幼相熟的人占尽了风光,夺尽了她所爱之人的爱。
她自己也想不清,这是否能算是爱。 但是她很清楚,她心中因此生了无尽的恨。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关于晏然为啥会在太子书房里读书……这事儿在独立番外《当年晏语》里提过,木有看过的菇凉可以看一眼咳咳
独立番外是不会入V的……
2“牢食”。牢食是指汉民族传统婚礼中“同牢礼”所用餐食。
3关于“宫女只许侧睡”。这个是在《宫女谈往录》里看到的,是清代宫女的规矩,之前有木有不太清楚,因为剧情需要就用上了……
208
我始终相信;命再好的人;运气也是有限的。或者说;做得坏事太多,总会让自己的运气消失殆尽。
入夏的时候,往梧洵行宫避暑的行程还未定;帝太后却忽然病了。如此虽是不能去避暑而要在锦都忍受炎炎夏日;我心中却仍是畅快不已。
帝太后;我对她并没有太多的恨。即便她的侄女赵姬害了我、她对我也有许多偏见,但平心而论,许多事都怨不得她。她护赵姬,是为了赵家;对我的偏见;是因为宏晅为了护我几乎和她撕破了脸。
哪个做母亲的;也不会高兴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且还是个妾室说出与自己母子情分已尽的话。
之所以心中畅快;只是因为庇佑赵姬的这个人即将护不得她了。就算她不病死,也再没有气力和闲心去操心后宫的事了。
。
我也想尽最后的孝道。是以几乎日日带着阿眉去陪她,她对阿眉愈发地亲近起来,对我也宽和的多了。
“这丫头生得像你,长大了必是个美人儿。”在我侍奉她喝完药后,她说了这样一句话,“必给她找个好人家,循你的心思,和夫家举案齐眉。”
我心下忽地有几分唏嘘,垂下眼帘淡笑着一福:“承太后吉言,臣妾便等着太后有朝一日给阿眉赐婚了。”
她轻轻一叹。缓了缓神又笑问坐在她榻上玩的阿眉:“阿眉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啊?”
我禁不住地一笑:“太后,她还不到三岁。”
阿眉抬起头望着她眨了眨眼,认真地摇头,甩了两个字出来:“不嫁!”
帝太后一讶,又问她:“为什么不嫁?”
阿眉撅着小嘴说:“阿眉要陪母妃和皇祖母。”
帝太后笑了起来。这于她而言,也算是天伦之乐了吧。至于赵姬,从大寒生下怪胎至今,她失意很久了。虽则宏晅对她尚算礼遇,她也照旧常来长宁宫给问安,但到底大不如前了。正五品姬,这是她从没坐过的位子。
我大抵也想得到,赵家只有她一人在宫中为妃,不管赵伯伯是多么忠心多么无私,这样的情境下,帝太后为了赵家,总会为她求点什么。
我不怕她复位,反倒怕她不复位。在这样低的位子上她做不了什么、也犯不了什么错,我如何除她?
是以帝太后偶尔同我提起她的事,我便在去成舒殿的时候毫不隐瞒地禀给了宏晅:“太后病得厉害,放心不下聆姐姐。”我一边研着磨一边平和地笑着,掩着自己的真实心思说,“臣妾也觉得,聆姐姐在宫里这么多年没犯过大错,总不能因为那一件事就让她这么过一辈子。”
半晌没有答复,抬起头一看,他正看着我,视线一对,他面无表情地说:“老毛病不改,又给别人求这求那。”
我黛眉轻轻一挑,笑而驳道:“聆姐姐怎么是别人?明年又是采择家人子的时候,陛下若就让她在这个位子上待着,来年连新宫嫔都要压到她头上去,让她如何自处啊……”
“采择家人子……”不知为何,他似乎斟酌了这五个字一番,微微一叹,“再说吧。”
我暗瞪他一眼,起身一福:“那陛下慢慢琢磨着,臣妾先告退了。”
他低笑一声,低头看着奏折没再理我。
。
我夏季向来贪凉,且年年口味口不一样,今年意外地迷上了酸枣汁,怎么喝也喝不够。过了半个月,自己心里有了数,暂未声张,只传了沈循来请脉。
沈循的手指搭在我腕上片刻,神色一滞,起身长揖道:“恭喜娘娘。”
终于。
我平静地放下微挽起的袖口,衔笑道:“多谢大人。有劳大人先莫要声张为好。”
不比怀阿眉的时候,眼下我是在宫里,万事都要加着小心。何况几个月前我刚与怡然一起除了赵姬的孩子,她是断然容不下我再有子的。
告诫云溪她们先不要提此事,又让林晋知会了郑褚,近来身子不爽,侍不得寝。
当晚宏晅照常来了明玉殿,我不悦地淡看向郑褚,宏晅笑道:“侍不得寝不要紧,你传太医看过没有?”
我点头应道:“看了,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年年都有的毛病罢了。陛下不如……”便又想往别处劝他,他一捂我的嘴,“打住。”
当下红了脸。我知道,自我回宫之后,说是独宠一点也不为过。连一干新宫嫔都难以面圣,我知道怨言是必然有的,却很少再去劝他。如今的我应付得了这样的不满,他也不愿听我多劝,何况,即便我劝了,他也完全有理由堵我:“那些有世家背景的可能容不得你的嫔妃,朕没亏待过。”
是,少数的几个有资历又有背景的嫔妃他仍旧对她们足够好。
不然哪儿轮得上赵姬有孕。
但这些日子我还是劝他走为好。于是拿下他捂在我嘴上的手,嗔道:“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臣妾这身子,小病小灾不断的,总要等夏天过了才舒坦。”
他自顾自地走到榻边躺下,笑看着我:“非得哪天废了六宫才能让你闭嘴。”
纵知是说笑,我仍旧听得一愕。也上了榻躺着,倚在他胸口缓缓道:“陛下不该说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又是臣妾的麻烦。”
他无话了一会儿,轻声一叹,徐徐说:“立你为后,大臣们始终不答应,争个没完。”
我蓦地一惊,惶然抬头望着他:“陛下又提这件事了?”
“总要提的。”他苦涩一笑,“朕现在担心的是,如若母后的病撑不了多久,她会不会逼朕立赵姬为后。”
“太后要立聆姐姐?”我轻然一笑,“怎会?陛下也知道,这事上,太后是不向着聆姐姐的。”
“那是从前。”他的笑意有些发冷,“从前,赵家有母后撑着,故而她还能大局为重,不动这个心。如今她若是撑不住了……”
不觉心里一栗。若是那样,还真是说不准。如有太后遗命在,什么生下怪胎不祥就都不是大事了,泰半老臣都会闭嘴;剩下一半,其中只怕还有不少是依附于赵家的。
我好生缓了一会儿情绪,才又柔声开口:“其实……让聆姐姐作皇后也挺好的,宫里资历深的宫嫔只剩下她和琳仪夫人,她不是不配,陛下何必强拗太后的意?”
“因为新后的人选,朕在意的不是她的资历配不配,是朕想不想娶她为妻。”他轻笑道,“除非你现在告诉朕你还是想走。”
我怔住。想走么?曾经是想的。回宫的时候我抱了必死的心,想拿自己的命换霍宁一命。但后来……大概是从他为我挡了兄长一剑之后吧,我再也没动过这样的心思。他救了我两次,就算兄长那一剑本就该刺在他身上,我也还欠他一命。
若不然,我早就是岳凌夏的刀下亡魂了。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思总是复杂的,五味俱全。因为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情,并且还在经历很多的事情,不好一概而论是爱是恨。
我默了一会儿,坦然道:“臣妾不喜欢后宫。”
他揽着我的手一颤,我又道:“但臣妾这辈子大概是离不开陛下了。”
他苦一笑:“为了阿眉?”
“是,但不全是。”我忽然决定现在就告诉他,“还有另一个孩子。”
他蓦地坐起了身,惊讶不定地看了我半天:“晏然你……”
我咬了咬嘴唇:“嗯。”抬头对上他仍错愕不减的双眼,哑声一笑,又板着脸说,“不是假孕。”
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高兴了,高兴到手足无措。突然紧紧搂住了我,愣了一会儿后又突然放开,有些不安地念叨着:“不能伤你不能伤你……”
看得我有些好笑,他扬声叫了郑褚进来,言辞间都是无尽的喜悦:“去,速叫礼部拟旨封后,再有异意的立刻给朕辞官回家去!”
“……啊?”郑褚滞在了门口,忐忑不已的神色,“陛下您……”
我嗔了他一眼:“烦人,能不能许臣妾好好安胎?”
郑褚又愣了一瞬,恍悟间即刻揖道:“恭喜娘娘……臣这就去礼部传旨去!”
“……站住!”我喝住郑褚,转而肃然向宏晅道,“陛下以为臣妾现在告诉陛下这个是为了后位么?”
“朕知道不是。”他眼底犹自含着笑,神色谨肃两分,道,“但这次你听朕的,朕一定为你力排众议,你到长秋宫安胎去可好?”
“不好。”我鼓了鼓嘴翻着眼睛瞧他,“所谓树大招风,臣妾到长秋宫没法好好安胎。”
“但这个后位朕不可能给别人。”他说着,眼中是满满的笃定,“朕从前同你说过,现在也不怕再跟你说一次。”
我默了一会儿。每一次他提起立我为后的事,都让我觉得太突然。纵使推拒间有着许多权衡,心惊和不解却是真的。
他凝视着我,笑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臣妾一直不太明白,陛下为什么突然那么坚定地非要臣妾作这个皇后——虽然陛下说是要封一个真正视作妻子的人,但是……”
但是又为什么忽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认真地回看着他,一字字道:“臣妾一直觉得,在陛下心里,权衡利弊四个字才是最要紧的。”
也许是仗着自己有孕在身吧,竟就这样直言问出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意荡然无存地睇视我片刻,在我心中有些不安、犹豫着是否要谢罪时又深深一笑:“有日子没见你这么不怕死了。”
我略略一噎,上次“不怕死”,还是回宫后给他下毒的那个局。
他挑眉看着我:“你是不是在想给朕下毒的事?”
“……”我慌张地瞧了他一眼,带着被看破心思的尴尬应说,“是。”
“朕说的不是那个。”他轻声笑着,“朕说的是你无所顾忌地直言,都不记得有多久不曾听过了。”
我怔住。原来就如同我知道他的权衡利弊一样,他也看出了我的小心谨慎。
只觉今天的一言一语都太奇怪,似乎是许久没有过的推心置腹。好像他少了隐瞒不说,我也莫名其妙地没了防心。
“晏然。”他唤了一声,俄而道,“朕这阵子都在想,凌合郡王大概是对的。”
“凌合郡王?”我愣了一愣,关凌合郡王什么事?
“凌合郡王和芷容成婚后进宫拜见时,他跟朕说这辈子绝不纳妾。”他眸中深深的笑意中带着几许认真的思量,“他说,莫说是一郡之王,就算是坐拥天下,也该尝试着只待一个人好;如若不然,自己所认为的公平处事不过是伤人伤己。朕知道他是想在日后姑母让他纳妾的时候朕能替他说一说话,但朕倒觉得……这话是拿来点醒朕的。”
我直有些发慌,这话听来比立后之事还要突然些。刚要开口,他却先道:“你别觉得奇怪。这话……朕想了很有一阵子了,总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这孩子……算个契机吧。”
209
我央他先不必跟旁人提我有孕之事;待得过些日子胎稳了又显了身形瞒不住了再说;册后之事更急不得;否则只怕我死无全尸。他应了;却不肯在位份上让我吃亏,非要先册我昭仪不可,九嫔之首。
这位子空了很多年了。
第二天我教阿眉认着字;云溪忽地进来禀说:“娘娘;霍夫人和侯夫人来了。”
我忙道:“快请。”
怡然时常进宫,和朵颀却是很久没见了。该说是自我回宫之后就没再怎么见过她——去年大寒时她虽也在席;却是没说上几句话。
早就相熟到没那么多礼数;二人落了座,朵颀道:“阿宸,你知道么?今天早朝的时候,陛下和朝臣们争起来了;为了封你作昭仪的事。霍宁让我告诉你一声,这些日子小心些,不一定又要闹到多大。”
我并没有太多惊讶,点点头道:“知道了。”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犹如他们觉得我不配为后一样,他们同样会觉得一个遭过废黜的妃嫔不配作九嫔之首。
怡然蹙了蹙眉头,埋怨说:“陛下这是干什么?非得把姐姐搁到风头浪尖上去么?”
我含笑摇了摇头:“就让他为我争去。反正,不能因为朝臣反对我就一辈子不再晋位。再说……”我睨了朵颀一眼,“就算我一辈子不晋位,在这个充容的位子上,不是照样有人反对?”
二人哑了声,须臾,怡然重重一叹:“就为姐姐连在充容的位子上都有人不答应,我才觉得陛下不该贸然争这些。他能顶得住压力把姐姐留在这个位子上,可未必能顶得住压力再把姐姐搁到九嫔上去,所谓物极必反,他如是把朝臣们逼急了,委实不是什么好事。”
“恕我直言,各位大人有时管得也太多了些。”我凛然轻笑,又道,“你们放心就是,这一次,怎样的反对也伤不到我。”
不仅是赌这一口气,更因为……若帝太后当真为赵姬复了位,我就更需要拦她登上后位的筹码。
。
又过两日,怡然和朵颀没来,却是芷容来了。进殿便忍不住地笑道:“长姐知不知道今儿个早朝的时候陛下干了什么?晋渊君跟我说的时候都笑死我了。”
我一奇:“干什么了?早朝的时候总是不能干出格的事儿的。”
她又是掩唇一笑,落座道:“这两天都在争立姐姐作九嫔之首的事,今天又提起来。礼部尚书慷慨陈词了许多,陛下就还了他一句话,陛下说:‘吴大人,你家两个妾室当年在坊门口破口大骂的事朕可不曾过问过’。”
“……”我扯了扯嘴角,“然后呢?”
“然后吴大人就不好意思再说了呀!这样的家丑,在坊间传一传也就罢了,如今蓦地被提到朝堂上来,让满朝文武都听着,他哪还敢管陛下的家室?”芷容顿了一顿,继续笑道,“这边吴大人闭了口,那边吏部的何大人又发话了……”
“你等等。”我笑而打断她,想了一想,道,“陛下该不会是把何大人昔年为了一个商贾之女从锦都一路追到映阳的事当众说了吧?”
“长姐聪明!”芷容道,“然后何大人也不敢说话了。”
如同礼部尚书那事一样,这事儿在锦都坊间传得也甚广,我在宫外的时候也听说了。虽是不似妾室当众争吵那般丢人,甚至是作为一段佳话流传开的,但在朝堂之上说起来……到底不是个好事。
芷容明眸含笑地续道:“陛下就用这法子让一干朝臣都闭了嘴,晋渊君说,前两日争得不可开交的广盛殿一瞬间安静得如入无人之境,人人都怕再被陛下揭出什么家丑来。过了好一会儿,吴大人才应说奉旨去办,可陛下又说他改主意了,不封长姐作昭仪了。”
我一愣:“……改主意了?”
芷容点头:“是,陛下说……”
外头忽而响起一声“圣旨到”,芷容忙闭了口,与我一起行到殿门口。却见拿着圣旨进来的不是宦官,而是凌合郡王。
这便是极重要的旨意了。
“充容晏氏接旨。”凌合郡王的语气沉沉稳稳的,芷容与我相视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