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佛家超度,道家驱鬼。如今两家都试过了,却无甚大用,圆悟大师道:“此世已绝,不愿往生,是前缘未了。”
上善子说:“四处为祟,祸乱人间,是孽债未结。”
上善子沉吟片刻,又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不知莹丽仪与和贵嫔从前结过怎样的怨?”
瑶妃苦笑回道:“道长有所不知,和贵嫔遭废黜时,莹丽仪尚未进宫。莫说结怨,二人就连面也不曾见过。”
上善子又是苦思,俄而道:“那不知二人家中是否生过事端。”
嘉姬摇头:“和贵嫔是在锦都长大的,大理寺卿的女儿。莹丽仪入宫前是煜都的歌姬,不可能有过交集。”
一时都是寻不得解的沉默。圆悟大师阖着眼,手指一颗颗抚过念珠,两位太后都兀自品茗不言,宏晅轻叹一声未语。
“陛下,臣妾多一句嘴。”馨贵嫔侧首询问宏晅的意思,见宏晅点头,方道,“会不会是大师与道长都想错了?和贵嫔大去后不久就逼疯了四人,莹丽仪却只是梦魇,并无旁的。她若真是找莹丽仪寻仇,直接取她性命或是将她也逼疯了,不是更容易?”
瑶妃点头道:“可不是?眼下连梦魇也没有了,就是日日恶梦。本不是什么大碍,可莹丽仪如今有着身孕,这般担惊受怕,皇裔恐有闪失。”
“缘不可强求,孽却可自寻。”圆悟大师犹自转着念珠,忽然道了这样一句,众人一时难以参透,面面相觑。
“难不成真如瑶妃娘娘当日所说的,莹丽仪肚子里的孩子是上苍派来与宁贵姬续前缘的,故而和贵嫔容不下么?”
宏晅面色一凌,语带警告:“嘉姬!”
“臣妾只是……随口一说。”嘉姬悻悻地住了口。上善子却眼睛一亮,问她:“宁贵姬是何时失的孩子?”
“这……”嘉姬觑着宏晅的神色不敢开口。我笑了一笑,答道:“是仲夏的时候。”
上善子又问:“莹丽仪是何时有的孕?”
“大约该是初秋的时候。”瑶妃答说。
圆悟大师忽而睁了眼,缓缓地一沉气,目色深邃:“缘与孽,一线之隔,一念之差。”
众人正侧耳倾听他的下文,他却复又闭了眼,继续去转那佛珠。上善子也复又陷入沉默,同样阖着眼,却是掐指数算着什么。
但见他算了又算,用了极长的时间。须臾,蹙了眉头,手上仍是未停,又过良久才沉沉叹气道:“嗯……该是如此。”
帝太后忙问:“如何?”
上善子淡泊的目光划过我的面颊时,我不禁神色一滞,听他一字字地道出:“母债子还。”
宏晅的神色陡然冷厉,如刃般睇着上善子,话语却仍不失恭敬:“道长怕是弄错了,宁贵姬有孕、失子之前,和贵嫔就已被废黜,又岂会找贵姬的孩子寻仇?”
上善子朗然笑道:“陛下,已死之人寻仇为出一口气,只需知道那曾是宁贵姬之子便可,不会在意其他。”
“哦。”宏晅面色略缓,淡淡问道:“那,如何解决?”
上善子口气沉稳,一字一句地说:“代她寻了这仇,她再无仇可寻自会离去,宫中自会清净。”
我觉得胸中一闷。
宏晅思索须臾,只道:“朕知道了,有劳大师与道长,请去歇息。”
郑褚闻言忙躬身上前,亲自为二人引路。上善子浮尘一挥,潇洒地大步向殿外行去。圆悟大师则缓缓站起身,眸色悠远地扫过殿中,一声叹息之后一壁向外走着一壁道:“该来者总会来,其间纷杂,皆不必视作扰。”
二人离去,宏晅又道:“皇后、瑶妃与宁贵姬留下,旁人也各自回吧。”
一众嫔妃忙不迭地起身见了礼告退。我静坐在席,垂眸不言,浑身逐渐生出的寒意渐渐刺骨。算上服侍御前的日子,我在宫中五年了,随在他身边更有十年,难不成竟要被这样一番神神叨叨的言辞废黜甚至赐死……
“都说说,这事……怎么办。”他语声沉沉,却仍能寻出些许分明的不平静,皇后低垂着首,俄而喃喃道:“陛下圣断。”
瑶妃轻轻一声喟叹之后勉强地带起微笑:“陛下,此时……还是皇裔为重。”
皇太后的口气仍如平常一般威仪,正襟危坐地说:“但凡会危及皇裔的,无非废位、赐死,从来都一样。”她淡瞟着我,续言说,“不论有意、无意。”
帝太后也看向我,短短一叹,面色温和地道:“皇帝该问问宁贵姬的意思。”
宏晅抬眼看着我,眸色那么沉,沉得就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个人。许久之后,轻颤着言道:“晏然,你怎么说?”
我心底一阵凉意。
我竟被逼到了这样的死角。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明明知是有人布局除我,我在能决定我生死的人面前,也辩驳不得半句。唯一可退的一步,只是让他留我一命。
我离席,长长一拜,抑不住的哽意打破了周遭寂静:“请陛下……万事皆以皇裔为重。臣妾愿自请废位,迁入……冷宫静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妍子的地雷!我估摸着你在霸王票排名上超过阿笙的日子也不远了……嘘……不要告诉她……回头我就去理直气壮地跟她说:咱离婚吧!阿箫被妍子包养了!【笑眯眯看】
明天同样早九点、晚六点各一章哦~~~别忘了看别忘了看别忘了看喵~【内心:看完别忘了留评咳咳……】
啊哈哈哈哈下一章会发生什么……你猜你猜!
这里推荐没节操的小宴的新坑!!!欢迎戳!!!
【文案】
宣定二年的除夕夜,宁蘅替姐姐宁蕙饮下了皇后送来的毒酒,死在冷宫。
宣定三年的正月初一,宁蘅却发现自己重生到了姐姐的身上。
从盛宠之下的贵妃被贬为最末流的御女,自冷宫出来的那一刻,宁蘅就发誓,那些诬陷姐姐、伤害姐姐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正文 82078。再会
皇太后一手轻揉了揉太阳穴;凝神于我;苦叹着沉吟道:“和贵嫔那样重的怨气;你仅是搬去冷宫;不知她肯罢手不肯。”
“太后……”我愕住,森冷的寒意中下意识地伸手去拢搭在臂上的帔帛。宏晅伸手向我;和缓道:“起来说。”
我搭着他的手站起身,他的目光落在我已全然冰冷的手上;慢慢说道:“朕若是赐你一死;追谥夫人位;厚葬妃陵……”他一轻笑;转向皇后,神色倏尔冷峻,“是不是就循了你们萧家的意?”
在我诧然抬首的同时;看见皇后身子一震,面上不自然了良久,才开了口:“陛下您……何出此言?”
“朕因为晏然的孩子降了瑶妃的位份,你们萧家就容不下她了,是不是?”
皇后与瑶妃面面相觑,他一声冷笑:“送进来的岳凌夏真是好本事,敢当着朕的面做那样的戏,难道萧大人没有教过她,欺君是死罪?”
当着他的面做戏?他指得莫不是……我惊诧不已地望着他,不敢相信道:“陛下……您知道?”
他没有回答我,只继续冷笑言道:“朕不戳穿她,委屈了晏然那么些日子,给萧家的面子还不够?一个月,从良使到瑶章,前些日子又晋了丽仪,给萧家的面子还不够?如今瑶妃的位份也复了,又闹出这一出要置她于死地。去收买上善子,代价也少不了吧?”
他清清朗朗的语声一句一句森森咄咄地说出,直惊得皇后和瑶妃都说不出半句话来,皇太后与帝太后也都大显惊意。少顷,还是帝太后出言劝道:“皇帝如是没有证据,这猜测的话还是说不得,皇后毕竟是你的结发妻子。”
“没有证据?”他怒极反笑出声,“宫正司查出了尚药局中并无出入记载的草乌,皇后,是否能给朕个解释?还是让宫正来给皇后解释?”
原来真如庄聆所说,确是有人用了那能致人神智昏聩的药!只是……是皇后?那么……今日也是皇后设计要除我?
皇后蹙着黛眉,望着他满是不可置信之意,只略一缓神,便是四平八稳的口气:“陛下,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
他不与她再多言,大概也懒得去听什么辩解,站起身,牵着我的手向外走。快走到殿门口时忽又停住脚步,口吻中怒意凛然:“若再有哪个世家非要以这样的法子试探朕的底线,朕奉陪。”
我被他一路拉着跟出长乐宫,惊疑未定之下没顾上向两位太后和皇后行礼告退,直到了成舒殿门口才算回了神,怔了一怔挣开他的手,双手相叠仍是冰凉不已。他转过头看着我,哑声一笑:“别怕,不干你的事。”
这么多年了,他虽然从来不怎么宠皇后,但也一直相敬如宾,我从来没听过他对皇后说这样的狠话。
我垂着首,神色黯淡:“原来陛下根本就是知道那事的始末的。”
“是。朕知道你做不出那样的事,但朕怕发落了莹丽仪后,她们更容不下你。”他解释得轻缓,在我心头激起一阵怒意。我抬头直视着他,声色俱厉几分:“那陛下便冷着臣妾么?陛下知不知道那些日子臣妾是怎么过的……若非帝太后,臣妾是不是要一辈子那样下去、至死也不能知道陛下您竟是清楚一切的?”
“晏然……”他伸手扶住我的肩头,笑意苦涩无奈,“你真的以为,母后会为你齐召六宫、然后再演那么一出戏给朕看?”
我倏然惊住。
“母后护你,是因为朕喜欢你。那朕彼时同样宠着莹丽仪,你觉得母后为何还会护着你去刁难她?”
我的错愕,根本无法掩饰。想那日我那样斟字酌句地道出一言一语,还以为是自己步步为营地翻了盘。原来不过是循着他的意思当着六宫的面说出了他想让我说的话。
或许他并不确信我会出面为莹丽仪说情,就如那传话的宦官所说的一般,愿与不愿全在我自己。但他至少笃信,我不会再那个时候再踩莹丽仪一脚。
我心下稍舒的同时忽然生了一阵寒意。宫中斗争,可怕的并不是一时失手,亦非失宠、禁足、降位,甚至不是遭废黜。而是自己一步步机关算尽,自以为能瞒天过海,这位九五之尊却并非不知情,只是冷眼旁观着。他可以不计较,也可以瞅准了把柄一刀刺下去,彼时就算是如梦初醒也再无机会斡旋,自己的前程、家族的前程,一朝尽毁。
多么可怕。
我想到我日后要做的事情,不知他会知道多少。但不论他会知道多少、会给我怎样的结果,那都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这于我从来就没有退路。
他的手搭在我僵直的背上,后脊一冷。他带着深深的歉意,温和地好声好气道:“那些日子是朕的不是,你如是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吧。”
“陛下。”我抬头对上他的双眸,凄然而笑,“到头来竟还是为臣妾好?可陛下……后宫的许多人情冷暖陛下不清楚。就如上一次的避子汤,陛下您是一时之气,您觉得不过冷落臣妾一阵子,可臣妾……”我想着往日承受的种种,一阵哽咽之下别过头去,“臣妾就要自己承受和贵嫔的掌掴、瑶妃娘娘的罚跪……”
恍若不曾注意到他的眉心狠跳,双眼含着泪续道:“这次莹丽仪的事……如若不是臣妾现在已是一宫之主,境遇也决计好不到哪里去。陛下,您如此的‘好意’,臣妾承受不住。”
“晏然……”他倏然有些无措,面上的一抹怜惜和温和愈加分明,“抱歉,是朕对不住你。”
字字清晰,数步之外静候的宫人们闻言都是一震。
“陛下。”我退开半步,神情漠然,“您知道么?臣妾宁可您那日是真的误会臣妾动手伤了莹丽仪,至少臣妾还能觉得,在陛下您肯相信臣妾的时候,臣妾还是有所依靠的。可是今日……”喉间一声凄笑苦涩不堪,“果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连臣妾亦在陛下的算计之内。陛下,您待臣妾好,究竟是因为您真心喜欢还是为了有个人来压瑶妃娘娘的气焰?您赐下来的御前宫人……是为了让臣妾过得舒心还是……仅为监视?”
他陡然倒吸一口冷气,哑然睇视我半晌才又开了口:“晏然……你什么时候有的如此想法?”
“就是方才。”我按一按怒气,毫无遮掩地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陛下,相识十年,从进入太子府的第一天起,臣妾就是信您的。可现如今……您连发妻也可以监视、您明知您是臣妾唯一的倚靠仍能对臣妾如此算计来抚慰萧家……呵,臣妾早该清楚,您早已不是当年的太子殿下了。”
他无言良久,双眼从未离开过我的面颊,面上怒意分明地几次腾起又强被他按下。我亦没有闪避,直视着他等着他给我答案。
“朕不会监视自己的妻妾,从来没有。连皇后和瑶妃,朕也并不曾监视过。”相对于我适才的激动,他的语气淡泊平静,瞟我一眼,启唇又道,“朕监视的宫外的萧家,不是宫里的皇后和瑶妃。此次的事情,只是顺藤摸瓜查到了她二人头上罢了。”
我冷然轻笑:“臣妾能信么?”
他眸色一沉:“随你。”
他忽地眼睛一抬,又随下来,低向我道:“进殿说。”
我回身一看,正有人向这边走来,离得尚远瞧不清楚,但也能依稀辨出是武将装束。
原是有外臣觐见,来得真是巧。我遂朝他一福,漠然道了声:“臣妾告退。”
礼未毕,被他捉住了手,端得是不由分说的口气:“进来。”
“陛下,骠骑将军求见。”入殿落座片刻后郑褚的通禀让我周身一悚,他未有察觉,随口吩咐:“传。”
我死死低垂着眼睫不看那俊朗的身影,却挡不住那清隽的声音字字入耳:“臣霍宁,参见陛下。”
“免了,将军坐。”他笑道。
霍宁坐下来,席位离得不远,我低着头余光仍能瞧见他,心里愈发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强笑一声站起了身福道:“关乎政事,臣妾不听为好。臣妾告退。”
言罢,未再给他阻拦的机会,忙不迭地转身便走,身后他的话语中带了几分厉意:“偏殿候着。”
我不觉身子微僵,望着眼前铜质多枝灯上的烛光扑簌静静沉气,未再回头地生硬应道:“诺。”
我在偏殿静坐沉思着,怡然抽了空出来,面带忧色:“陛下什么意思?”
“不知,只说叫我偏殿候着。”我抬一抬眼,微微一笑,“不怕,没事的,他若是恼我方才那番话,在殿外就废了我了。”
怡然便又道:“姐姐何必那样气陛下?惹恼了陛下对姐姐可有半分好处么!”
“不得不为罢了。”我执过她搁在面前的梨花木托盘中的茶盏浅啜一口,“我要确定簌渊宫中确实无人监视。否则,宫正司尚仪局的大调动就做不得,问罪下来第一个没命的就是你这个宫正。”
“可是姐姐那话也说得太过。”怡然眉头紧紧蹙着,满是焦忧,“陛下待姐姐再好姐姐你也只是个嫔妃而已,你的荣辱和生死全在他一念……”
“所以我要跟旁人不一样。”我睇着她,面上浮起凄迷的笑意,“我要让他觉得我将昔年的情分看得多重,重到可以让我说旁人都不敢说的话。”我又饮一口茶,笑容轻松几分,“再者,他曾许我一世安宁,方才也是他让我有话直说。君无戏言,他不会为此如何的。”
怡然眉宇间的忧色舒缓几分,我瞧了瞧紧闭的殿门外时不时掠过的身影,微蹙眉道:“看来陛下一时半会儿不得空了?”
怡然点点头:“骠骑将军还未走,御史大夫和左相也来了,看来姐姐得等上一阵子。”
我颌首浅浅笑道:“你去做你的事吧,我无碍。”
怡然执起托盘站起身,向周遭宫人递了个眼色将他们尽数带了出去,留给我一方安静。
繁杂的心思在我胸中不断撞击着,从今日宏晅的话听来,此事竟是……皇后?皇后容不下我?若真如此,便是有大麻烦了。
民家也好,皇宫也罢,做妾的想同嫡妻一争,总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皇后背后是萧家,我却是真正的孑然一身。后宫的成败,都在他一念间,而他那一念除却宠爱更有利弊权衡。如是我有皇后间必有一战,结果就多半是为不惹萧家而拿我息事,皇后不会被动摇半分。
可若皇后有心要除我,我又是避不得的,只能迎上去一拼。
恍神中殿门一动,我眼睛一眨打断神思抬眸看去,登时僵住。
霍宁,我不知他为何会此时出现在这儿,可这是成舒殿,且宏晅尚在殿中,他……不要命了么?
但见他自顾自地重新阖好门,就转身向我走来,风轻云淡地一笑,没有见礼,只颌了一颌首:“宁贵姬娘娘。”
正文 83079。三人
“将军可同陛下说过么?”我垂眸问他,声音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