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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蝶神色一变:“怎么你们都知道?等会儿,不对啊,之前我什么都没说的时候,为什么你们就知道了?”
隐离想说,他只是听到明羽飞刚刚嚷嚷他的话而已。
黎若然笑眯眯:“你猜啊。”
紫蝶眯起眼来:“这世界上那么碎嘴的,还会有谁……花锦月!你给我出来!!”
隐离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花锦月?谁?
众人注意到隐离莫名其妙的表情,这才恍然大悟:“啊,说起来……锦月虽然来了挺久,但你一直都在房间里不出来,估计还没见过她。”
就在这时,隐离听见身后传来笑声:“啊,隐离哥,终于能见到你了,久闻大名啊!”
他回过头去,却被一捧桃花撞个满怀。那个黑发上还沾着几点花瓣的少女将桃花强硬的塞在他手里,然后歪歪脑袋:“嗯,挺配的!”
众人大笑,一个个接着说:“是的是的,难得看隐离拿那么艳的东西……”
只有紫蝶一个人冲上前来,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花锦月!你居然告诉大家,有本事别动,让我揍你!”
花锦月冲紫蝶做了个鬼脸:“我才不要!”
直到她和紫蝶绕着院子里跑了好几圈,隐离还呆愣愣的握着手上的桃花。
她的笑容,她的表情,她的话语。
不同于别人,让他有些微羡慕的感觉,他只是看着,却觉得温暖。
好像冰封许久的心脏终于融化,开始慢慢的,慢慢的跳动。
一声一声,有力的跳动着。
他觉得眼睛酸涩,似是有透明的液体在眼眶中不停打转,提醒他应该将眼睛张得更大,好让那珍贵的液体流下来。
那是眼泪吗?在他的身体流淌着的,是温热的血液吗?那在跳动的,是他的心脏吗?那在心口激烈澎湃着的,是属于他的……感情吗?
原来他不是,没有感情的人。
只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让他有感情的那个人。
花锦月一声一声,管他的妻子叫“师父”。
那段时间,他发现脸色一向苍白的妻子,似乎也面有喜色,两人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隐离默默的望着花锦月,随后又偏过脸去。
她就是有这样的力量,让每个遇上她的人,都慢慢变化。
隐离翻翻手中的书,调息内力,然后睁开眼睛。
原来,时间流淌,也是件惬意的事情。
花锦月蹦蹦跳跳的过来:“隐离哥,我有一个提议。”
他转过脸来:“什么?”
“你说我们那么多高手聚在一起,干脆成立一个组织呗,据点嘛……就在这里,当成我们第二个家!”
听到“家”这个字,隐离心中微微一动,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
他们的家,所有人的家。
锦月门。
孩子生下来后,妻子的身体越来越糟糕,隐离将她送回苗疆,好让她得以休息。
当然,孩子也被送走了。
他为自己的行为找了很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是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花锦月见自己的师父走了,十分不舍,还经常提笔写信。
隐镜还是每年回来一两回,在外头历练的确让他成长了。
隐离看着隐镜,头一次觉的心态平和了许多。
看着其他人,也不会再有羡慕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自己已经知道自己是有感情的人,所以已经没必要羡慕别人了吧。
也许是带着这么一丝心头上的轻松,这一次考验隐镜的时候他格外开恩,放了水。
不过,凭隐镜那个水平,还是认为他是在故意欺负他吧。
隐离微微扯开嘴角,觉得心情极好。
日子,这么过下去……就好。
他没想到,三年后,锦月门里的人成家的成家,有孩子的有孩子时,他也迎来了他的终有一日。
他牵着穿着大红嫁衣的锦月,慢慢走向前方。
然后……将她的手,放入了隐镜的手中。
就像当年心脏一点点重新开始跳动的感觉一样,这一次隐离自己,无比清晰的,眼睁睁的,听着,看着心脏重归死寂。
他一开始就预料到他会放开锦月的手,毕竟,他是有妻室的人,还有一个儿子。
但是……
就算他放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锦月,为什么你却选择了跟我如此相似的隐镜,而不是我?
那一天,他回想起了父亲死去的那天。
他面无表情的跪在灵堂前,听到响动,回头,看到了隐镜。
隐镜气喘吁吁,明显是拼命赶回来的,他叫了一声:“大哥。”
然后……眼泪掉下来。
他和隐镜,从来都不是相似的。
那日后才知道的嫉妒,慢慢发酵,他们幸福的时候发酵,吵架的时候发酵,锦月怀上孩子的那一刻发酵。
隐离想,不是羡慕吗?羡慕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感情?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为什么……会变成恨?
第50章 45 昔年旧事(下)
如果当时隐离能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其实是在嫉妒,嫉妒发酵成了恨,还会走上和原来一样的路吗?
其实,他也在挣扎。
因为挣扎,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遍遍看着那些武学巨著,练着那些招式,调理自己的内力,去练一些费力的功夫。
他最喜欢的武学,的确能够让他觉得充实与满足。
慢慢的,他觉得自己心中的空洞是不是就这样被填补了呢?
直到一天他抬起眼来,发现满屋子的书,内功心法、身法、剑法,杂七杂八聚在一起,明明一起练会相生相克的招式,都让他完美的化入了。
隐离头一次对自己感到了一丝丝恐怖。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都没有改变,他的心一直在腐化而已。
因为他总是把自己关起来,别人想要知道他怎么了也没办法,到底是天意,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隐离一个人放着自己溃烂的伤口一点一点走向毁灭。
听说山雨欲来时会有风满楼。但当风真正刮起时,已经是谁都不能阻止了。隐离偶尔也想过自己不能这样,要阻止自己。
但是,每每看到锦月,那个往常只要一见到就能让他变得无比温柔的人,现在却成了他最不能见到的人。
他不能看见她,不能看见她。
他怕自己真的会失手杀掉她,哪怕理智一直在不停的叫嚣不可以。但是他没有那个把握能阻止自己。
他以为自己消化了得各家武学,现在全部聚在他体内打着架,稍不留神,他就会迈向死亡。
要找到别的方法,找到别的方法……找能够让体内奔涌不息的内力停滞的方法。学习其他的功夫能够有这个效果吗?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比以往更强壮可以达到效果吗?
让自己……变成最强,就有效果吗?
妻子去世的消息传来,隐离没有任何感觉。她久病医不了,死是迟早的事。来报信的人问:“要把小少爷接回来吗?”
他皱皱眉,第一次有了反应。
啊,对了,他还有个孩子呢……
锦月门里多了一些小孩子,都是他那些挚友们的孩子,一个个粉雕玉琢,都十分可爱。
而其中最可爱的,是刚刚出生的,锦月的孩子。
隐离摇摇头,一副很累的样子:“不必了。”
然后,他杀掉了那个报信的人。
他刚刚想到锦月了,所以要杀人。
然后,就是锦月发现的那些蛊,他意外找到的古籍,能够让内功平息的办法……
他惊喜的翻着那本册子,看到了最后阵法的排列。
隐离竖着图上的柱子,一个、两个、三个……
窗外传来笑声,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大家。
那些,一直待在他身边的“大家”。
他第一个动手的对象是隐镜。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并不是特意将隐镜排在第一个。谁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隐镜出现了呢?
但是,动了隐镜,怎么可能瞒过锦月?
他将手伸向隐镜的那一刻,纵使神智再不清,心里也有一个声音悄悄的告诉他。
隐离,你回不去了。
只是没想到,那个永远天真的朝他笑着的女孩是如此的坚强与果决,她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到河中,找准机会将真相告诉已经被他囚禁起来的人,成功将作为引子的蛊分离。
不光是锦月,所有人都超出隐离想象的坚强。
他们居然真的能做出来,将蛊毒分离给自己的孩子。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阵法已经启动,反噬开始,身为媒介的花锦月是第一个死的,而他,仗着体内那又一次奔腾不息的内力,只是失去了五官。
从此,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他没能完成阵法,虽然成功的杀死了所有他想杀死的人,但是……体内的那股力量撑不住。
想苦笑也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待在他身边的大家,在离开他的时候,真的送来了一份“大礼”啊……
他并没有费心去追查那些孩子们的下落,他突然有些倦了,想稍微歇歇脚。
但是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时时提醒着他,他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
隐离有的时候想,干脆就这样了却残生如何?
可是……为什么每次他想清醒的时候,老天爷都要来阻止他呢?
那些孩子们中,他第一个遇到的是鱼尺素。
其实偶尔他也看见过另外一些人,比如紫枫行,比如玄静慧。
虽然每见他们一次,隐藏在心中的杀意就会蠢蠢欲动,但隐离还是成功的把他们压了下去。
有声音在说:
“还没有全,还没有全……”
见到花盈盈的那一刻,隐离心中突然了无杀意。
虽然看到了那张酷似锦月的脸,但他还是平静了下来。
也许正如雁彩笺说的那样,他自己也能看出来。隐藏在那个女孩背后的,他弟弟的血脉。
他的血脉。
花盈盈长得很像锦月,眉眼之间也带着隐镜的感觉,但是……隐镜和他,又何尝不像呢?当然,这个“像”,只是容貌而已。
就在那个时候,那股内息又蹿了上来。
隐离突然想跟自己打个赌。
那个阵法要实现,就必须要蛊毒发作才行,只要他们蛊毒不发作,他就没有了任何理由去动他们。
那个时候,就放过自己,好不好?
隐离从回忆中剥离,继续微笑着:“造化弄人,可惜造化弄人……”
“什么造化弄人,一切都是你弄出来的,你这个怪物!”琳琅恨不得将隐离盯出个大窟窿来,无奈被锁着,只能拼命闹腾。
紫棋又一次封了她的哑穴:“早知道你那么吵,刚才就不帮你解了。”
琳琅拼命瞪他。
“时间到了。”他缓缓抬起头来,走到了阵法的中央,弯下身子,看了看紫亦凡:“当年,躺在你这个位置的,是锦月。现在,换成了你啊。”
他掏出一把匕首来,在紫亦凡的手上划了一道,血一下子就涌出来,滴在地上。
花盈盈死死看着滴在地上的血液,尝到了一股咸腥味。
“小紫……”
她轻轻的叫了一声,没有人听到。
随着他的血流经地上划的线,慢慢有一丝金光从地中透出。
隐离又一刀割伤了自己,让自己的血也混在其中。
玄非知道他这是要开阵,当即大喊:“隐离,你现在就启动阵法,不怕尺素一直不来,你会被反噬吗?!”
隐离转头看向他,像是理解了一样点点头:“可是,时间正好啊……”
“是的,时间正好。”
淡淡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明崎像是全身僵硬了一下,拼命忍住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激动。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一模一样的声线,只是稍微刺耳了一点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虽然我们明明是第一次相见,但是你这张脸,我可是很熟的啊,鱼尺素。”
鱼尺素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你就这么没规矩?直呼我的名字?”
“啊,你该不会还真打算听我叫你一声‘姐姐’吧?”雁彩笺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听的笑话一样,很是得意的偏过头来:“看,她来了。”
紫棋走到鱼尺素前面去,伸出手来,似是要推她。
明崎却在这时喊了一声:“逃!”
鱼尺素看了他一眼,却依然站在原地,直到紫棋的手已经碰到她肩膀,她才又开口:“虽然附和正好,但是我已经没用了。”
隐离坐在阵法的中心,像是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哦,怎么没用了呢?”
“因为。”鱼尺素无惧无畏的看着隐离:“我身上已经没有蛊毒了。”
听闻此言,众人皆是一惊,没有蛊毒?难道鱼尺素已经成功将蛊毒解开了?
只有雁彩笺一个人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没有蛊毒?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已经解开了!”她挥舞着手上剩余的一支药:“解开了?再种不就行了!”
“再等我发作就太晚了。”
鱼尺素话音刚落,雁彩笺突然身子一抽搐,吐出一口血来。
明崎恍然一惊。
对啊,所以她一直在这里!所以她笃定隐离不会杀她!
如果鱼尺素那里出了什么变故,她身上还有剩下一半的蛊毒!而且因为鱼尺素的发作牵连到她,所以按理说雁彩笺已经是蛊毒发作后的体质了……
隐离在突然击出一掌后又重新坐下,只是看看紫棋:“把她锁上。”
紫棋点点头,将雁彩笺绑到石壁上去。
这下子,就真的全了。
地底的金光混着天上血红的日月,在缝隙中不停流淌,场面极其诡异。隐离似是有点不耐烦:“好了,紫棋,把剩下的药给雁彩笺灌下去,要开始了。”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十八年。
既然老天让他这样做,他何必逆天而行呢?
紫棋捡起刚刚从雁彩笺手中脱离的药,向她走去。
经过鱼尺素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但鱼尺素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往旁边让了两步。
红光与金光正式汇合起来,只要雁彩笺被灌下药,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隐离看着紫棋抬起手来,将那小小的管子塞到雁彩笺的口中。
他就那样盯着,直到管中的东西全部被灌干净。
好了,成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仰天笑起来,却一时笑呛了气,他一边咳嗽一边笑。
都结束了,全部都结束了,哈哈哈哈哈,十八年……十八年……
锦月,我最终还是杀死了你。
这个时候,有一个微弱的声音慢慢响起:
“隐离,我以前就奇怪,你怎么就那么自信。你第一次失败,是自信花锦月他们不会想到逃脱的方法,你忘了还有鱼死网破这一招。这一次你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不可能有机会再坏你好事,所以即使你听到鱼尺素蛊毒已解,也不惊慌,因为有我这个复制品。”
雁彩笺抬起头来,冲着隐离笑了:“阵法时间宝贵,不趁着日月光影在地底重合的那一瞬间开启是不会成功的,所以有再多的疑问你都不得不忍着,指望等到阵法完成之后再慢慢考虑……反正到时候所有人都死了,你又有的是时间,你是这么想的对吧。”
隐离停止了笑,看向了雁彩笺。
她以前也一直在笑,嘲讽的笑,冷酷的笑,带着对鱼尺素的恨笑。对一个人有没有恨,隐离认为自己一定是能看出来的。像雁彩笺这样因为不公平而迁怒于母亲,迁怒于姐妹的人他看得太多。
她一定有恨。
这一点隐离可以肯定。
而现在,她却笑着问他,他为什么那么有自信?
为什么,因为他太懂人性了,他自己就是人性阴暗的集合不是么?
像雁彩笺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不恨?怎么可能不恨呢?!
恨……难道是可以消除的吗?
“你说鱼尺素怎么能活下来?”
“你说她的蛊毒是怎么解开的?”
“你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鱼尺素出了变故,自己的下场就会变惨?”
雁彩笺的声音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仿若来自地狱:
“你怎么就不想想,这么好的阵法,怎么从来没有人用过呢?是因为蛊毒的排列难找?是因为媒介难找?都不是……”
“是因为这个阵法反噬太可怕,而条件又太苛刻。”
她的嘴角流下了一滴血。
“阵法完成之际入阵者蛊毒发作,且不能死。隐离,你连生都控制不了,何况死呢?”
第51章 46 破阵之时
如果说先前的隐离还是偶有波动,现在他却完全平静下来了。
雁彩笺看着他:“怎么,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啊。”
这个时候,阵内的金光与红光已经完全融合,其余石壁上的人都被光芒笼罩,只有雁彩笺所在的这个位置没有任何动静。
隐离沉默半晌,最后开了口:“果然……你身上已经没有蛊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