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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忐忑的心思，她走进了院子，远远便见得西施正悠然倚在石桌旁悠然赏花。
夫差此时果然不在这里！她斜眼望了望面前香艳的美人儿，便放心的走上了前。
西施头也不抬的挥手屏退了侍婢，微笑着悠悠道：“曲姑娘还是第一次主动来灵岩山拜访，不知所为何事？”
曲徽羽熟稔的坐□，挺直了腰板，“西施娘娘五年前曾经欠微臣一件事，不知娘娘还记得不记得？”
“记得。”西施淡淡垂眸。
“那好，曲徽羽今日便是来要这债的。”她转过身，一动不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西施，“娘娘若帮我此事，那么昔日的恩怨便都一笔勾销！”
两张臻至完美的脸颊素然相对，一个笑靥如花，一个清冷素淡。
西施莞尔一笑，缓缓吐着字句道：“曲总管来此，是为了孙武的事吧。”
曲徽羽冷笑一声站起身，“既然娘娘已经猜到了，不如给句痛快话，帮还是不帮？”
西施昂首望去，笑容丝毫不减，“既然曲总管都说是来讨债的，那西施自然不是欠债不还的人。”她陡然敛去笑容，轻拈着手中花瓣道：“让孙武回去收拾行李，三日后准备离开姑苏城。”
曲徽羽微微一怔，没想到她竟答应的如此爽快。她伸长了脖子，“你当真肯帮我！”
西施嫣然一笑，“为何不帮？孙将军若走了，对我来说也是好事。”
望着西施深不见底的眼神，曲徽羽竟莫名的愿意再相信她一次，她甩了甩脑袋，笃定道：“好，那我便回去等娘娘的消息，希望这次，娘娘不会让我失望！”她别有深意的莞尔一笑，随即扭过头扬长而去，只余下西施留在原地摇头轻笑。
***
等待纵是漫长的，众人悬着一颗心静静等待朝中的动静。
终于三日后的清晨，夫差主动宣召孙武入朝了。
众人忐忑的等了一上午，终于等待孙武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夫差准他卸去所有兵权，归田养老。
这个消息振奋了整个孙府，孙将军颇为感慨的长叹，“打打杀杀了一生，如今终于可以安享晚年了。”
孙嫦婕轻挽着父亲的手臂，微笑道：“父亲出可涤荡天下，入可归隐静修，相信百年之后，父亲的兵家之术也可良久传世福绵后人，父亲此生已是圆满。”
孙武淡然一笑，转首道：“为父还有一桩心事，了了此事才算的上真正的圆满。”
“何事？”
“我有如此乖巧聪慧的女儿，却还少了一位女婿。”
孙嫦婕微微一怔，随即眼波流转的浅笑：“女儿还不想嫁，待一切事安排妥当后再说吧。”
孙武负手轻笑道：“有了心上人还不想嫁？”
嫦婕猛的抬起头，“父亲知道了？”
孙武静静望着一脸诧异的女儿，仰天大笑道：“原本只是猜测，但现在当真知道了。”他一向观人于为微，自家女儿和别人来往越发密切，他又怎会察觉不到呢？
嫦婕秀眉微拧，“父亲诳我的话。”
“兵不厌诈。”孙武敛去笑容道：“殷武这小子虽然曾经助纣为虐，但他的本质也是不坏，如今他既能因了你而背弃了伯嚭，想来是用了真心的。”
“原以为，爹不会同意。我便一直隐瞒着没说。”
“你爹我哪有那么食古不化，如今咱们孙家已然只是平民百姓，为父今生也不会再入朝堂。你能有个好归宿，平安喜乐的生活，爹便也心满意足了。”
孙嫦婕兴奋的转身一蹦，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爹这么说，是同意我和小武哥的事了？”
孙武点头，“同意了。”
孙嫦婕捂嘴一笑，忙亟不可待的转身出门，“我这便去告诉他。”
望着女儿雀跃远去的背影，孙武摇摇头轻叹，“都是和那曲徽羽混久了，也这般活蹦乱跳没个形象。”
***
孙府的家庭尽数被遣了去，连房屋地契陈列的古玩器皿也都卖的卖送的送，平日气派辉煌的大将军府，如今人去楼空，颇为凄凉。
但是府内的人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卸去身份的沉重枷锁，人也觉得爽朗了许多。
这一夜，上弦月高挂半空，孙家大门紧闭着，有几名誓死跟随孙武的老兵在院子外看守。
孙家大堂之中则灯火通明的摆着酒宴。
孙将军和伍子胥分列上座，笑眯眯的看着四个年轻人已然醉成了一团。
曲徽羽则已然喝着脸颊生红脚步虚浮，她拉着孙嫦婕的手对一旁的殷武道：“我家相公的小师姐可就交予你照顾了，若回头发现她掉了半斤肉，我定会用吴国十大酷刑折磨你。”
“嫦婕有苏夫人做靠山，殷武怎敢对她不好。”
苏澈一把拉过左右摇晃的夫人，微笑着对殷武道：“明日师父便会和师姐举家离开姑苏城，殷兄有何打算？”
“我和他们一起走”
曲徽羽探出头，“伯嚭那老东西舍得给你方行？”
殷武微笑着淡淡答道，“销声匿迹是我们这一行最会做的事，只是——”殷武颇有意味的望了苏澈一眼，“有件事，我还要给苏兄一个交代。”
苏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垂头轻抿了口酒，“看来那件事，殷兄已然有眉目了。”
殷武缓缓放下酒杯，“孙伯父珍藏的酒真是后劲十足，苏兄可否陪我出去透口气。”
苏澈顿时会意，放下杯盏将怀中的曲徽羽交予孙嫦婕，便起身和孙武走出了门。
屋外的长廊之中，隐隐仍能听到两位姑娘的嬉笑声。
殷武和苏澈靠在廊柱上坦然而对，夜极静谧，平静而祥和，远方的山黛在月光中勾勒出若有似无的轮廓，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你爹的事，是伯嚭亲自动的手。”
殷武的声音极轻，却清晰的钻入耳朵，苏澈身子微微一僵，缓缓抬首，“消息可靠么？”
“知道我为何要和你单独说这件事？”殷武起身望向屋里的人，伍子胥和孙武不住的点头笑着望向醉成一团的两个女孩，只如两个安逸幸福的老友，全然没有了昔日在朝中时的担忧和负担。
殷武淡淡开了口，“伯嚭今晚交给了我一个任务——待孙将军离开姑苏城地界之后，刺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本章：苏爹爹的死因之谜，下一章会全部揭晓，不只是伯嚭做的这么简单，之前已经有很多姑娘猜到了，樽卖个关子就不透漏了，若无意外，我今晚会更新下一章，揭开这个谜团。
PS：这一章更得晚了好几天
因为学校论文中期答辩，樽樽在日夜交替着弄论文，每日都5点起来，12点多睡，昨日答辩完了，今早赶紧起来码的字。
PSP：春宫还余四章结局，预计会在下周五之前全部更新完毕，随后会发布短篇正剧，虐文一篇《今我来思》（此文已接近完工，正在修改之中。）
希望大家理解下樽樽，我会尽量加快速度保质保量更出结局，最近没能及时回复留言也请大家见谅，一抽空我就会逐一回复大家的。
另外鞠躬谢谢一直支持道这里的姑娘，无论你们发没发过言，你们的支持和喜爱都是我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另外：对于这个雷人的题目，乃们……就原谅我抽风的大脑把……
☆、四一章 最后的买卖
苏澈脸上的笑容尽数敛去，“我就知道师父归隐的事不会如此顺利。”他抬起眸子冷冷道：“只是伯嚭为人谨慎，从不多事，这件事应是另有隐情？”
殷武果然点点头，“伯嚭一向只图谋利益，不赶尽杀绝。如今孙伯父既已决意归隐，本就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他断没有意义冒险去刺杀一代兵圣。因此我起了疑心，便在临行前哄他喝了许多烈酒，才设法套出这件事的主谋。我没想到的事，杀孙伯伯的指使者，也是当年害死你爹的罪魁祸首。”
苏澈深邃的瞳孔微微收紧，“难道是……”
殷武缓缓走到他身边，清清楚楚的吐出了那个名字：“夫差。”
夜风将他一尘不染的素白布衣吹得哗啦啦直响，苏澈缓缓收紧的五指发出了咯吱吱的声响，手臂上的青筋也随之条条暴起，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殷武垂下眼帘，“其实，你早已怀疑他了，只是你自己也不愿承认。”
承认？要他承认自己费尽心思辅佐了他的杀父仇人近十年么！
苏澈静默了许久，急促的呼吸终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再睁开双眼时，他眸子便已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是否因为伍子胥功高盖主威胁帝位，夫差才要削其臂膀，除掉我爹？”
“夫差眼下虽被美色所惑，但他不是庸才。”殷武轻喝了一口凉气，“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即位后一直对前朝老臣伍子胥颇有些忌惮，你爹屡立奇功，明暗之中为吴国做过太多事，眼见伍相国势力日趋壮大，他自是十分担忧。更何况——”殷武转过头，“你祖上专诸刺杀僚王帮阖闾抢夺王位的事到底并不光彩，他夫差想做一代霸主名留青史，自是巴不得将专诸的后人赶尽杀绝。”
“所以我不偏不倚只忠于夫差，他才会越发信任我，才会让我安安稳稳走到今天。”
“苏兄果然是聪明人。”殷武轻点下颚
风愈烈，他却仍静如松柏，苏澈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殷兄又有何打算？”
殷武莞尔，“我今日离开太宰府，便没想过再回去。”他凝视着屋内孙嫦婕的背影，淡然道：“这一生已然奔波够了，余下的时间，只想与所爱之人过过怡情山水的日子。”
“那兄弟便去过这日子。”苏澈明亮的眼眸在月色下映出星星点点的光，“你离开姑苏城便永远不要回头。”
“苏兄有何打算？”
苏澈泰然转身，神情鉴定和坦荡，“帮我照顾好师父和师姐，不要再问我的事，更不要打听我的消息，若有缘，你我他日必会在世外相见。”
殷武莞尔一笑，“看来你的心里已然有了打算。”他将手举至半空，“那我便在江湖之外，等着兄弟。”
苏澈抬手与他相视而握，“好，他朝再会！”
两个年轻人在廊下朗声而笑，恩怨情仇暂且抛却了一遍，他们举起手边的酒，在月下共饮，空荡荡的酒坛东倒西歪的在廊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终究，东方天光流泻，曙光穿过云霄朦朦胧胧的铺盖了整片天地，离去的时辰已悄然而至。
他们终究各有各的恩怨，各有各的道路，今日，便相别江湖中，相约世俗外。
***
孙大人的行李很是简单，满满的一车都是兵书，孙嫦婕挑开窗帘，她倚在殷武怀中依依不舍的望着大门前的苏家夫妇，迷蒙的眼神满是酒气。
面对着众人惜别的目光，苏澈只挂上了那招牌式的温婉微笑，对缓缓离去的马车挥了挥手。
已然酩酊大醉的曲徽羽，强撑着眼皮依靠在苏澈怀中用含糊不清的话嘟囔道：“相公，我要摆出最完美的笑容给孙姐姐送行，要让她们记住我这惊世骇俗的脸……”她摇晃着身子冲着北方奋力的挥了挥手，粲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
“夫人，他们在这边。”苏澈一脸淡然的将她的肩膀掰向了相反的方向。
“怪不得……那边没有人回应我……”曲徽羽嗫喏着步子调整好了位置，这才对着眼中模糊远去的人影再度扬起了手。
眼见孙家的马车已然驱进了出城大路，逐渐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曲徽羽这才醉醺醺的转过了身，“相公……他们这一走……本夫人顿觉整个姑苏城……空荡荡的……”
望着眼前脚步虚浮的妻子，苏澈长舒了一口气幽幽道，“这本就是一座了无生气的城。”
“何……何出此言？”
“因为——这里有一个昏庸无道的君王。”
他的声音阴冷的冒着寒气儿，曲徽羽却没心没肺的嘿嘿笑了起来，她摇手点着苏澈的鼻子，“相公……你说这样的话……是要造反呀……”
苏澈望着手舞足蹈的她淡然而笑，“对，我就是要造反。”
***
伍子胥被赐死，孙将军也归隐，整个吴国朝中能有举足轻重之位的人唯有苏澈和伯嚭。
自从夫差手中握着刚从孙武手中收回的军权，心中便格外的得意和踏实。
再加上西施美人温声软玉代替了伍相国喋喋不休的唠叨，伯嚭大人又日日报喜不报忧，硬是将原本危机四伏的形势粉饰成了国泰民安的政局。
一切吴国的不利消息都被伯嚭涉法隔绝在外，朝臣们敢怒而不敢言。有些忠贞之士担忧国家，便只得去找那另一位能左右朝政的苏大人。
可无奈的事，自从孙武离去之后，苏府竟也日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苏澈整日只托病在家养养云雀，得闲了便入宫陪夫差下棋聊天，悠哉惬意的仿若闲云野鹤一般。
曲徽羽在推辞了第二百七十八位访客后，终究耐不住性子决定来院子里找苏澈问个清楚。
此时的苏大人正一脸云淡风轻的提着鸟在阳光下散步，然而他前行的脚步突然毫无预兆的被横冲而来的人牢牢挡了住。
曲徽羽叉腰怒斥，“这些时日你日日对着这两只叽叽喳喳的绿毛鸡做什么！”
苏澈耐心解释，“这是翠鸣云雀，西南才有的品种。”
曲徽羽一把夺过鸟笼，惊得笼子里的云雀惊呼失措的扑棱着翅膀撞成一团。
“再这样下去，吴国就要亡了！苏大人！你当真要袖手旁观么！”
苏澈淡淡抬眸，“我就是要他亡。”
“什么？！”曲徽羽以为自己听错了。
“爹的死，是夫差指示伯嚭亲自动的手。”
曲徽羽本就灵动的眼睛顿时瞪了老大，随机她竟是突然眉头一簇傲然挺起了胸脯，“是谁杀了苏伯父，你找谁便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何必赔上吴国的百姓！”
苏澈一字一顿的认真道：“若要报仇，何须杀他，任由其发展便足够了。但是，徽羽，吴国没救了。”
曲徽羽缓缓垂下了头，伍子胥死谏，孙武辞官，丝毫没有唤醒夫差的理智，他正带领着吴国固执而决然的走向着那条不归路，谁又能拉的住！
她单薄的声音再无底气，“连你……也没办法了？”
苏澈淡然摇头，“你要明白，我们只忠于百姓，而不是当权之人。夫差生性好战，这些年又大兴土木，如今我吴国子民怨声载道，越国日益强大又虎视眈眈。这大吴国的国运，已是到头了。”
曲徽羽垂下头沉默了很久，方才幽幽开口道：“苏澈，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苏澈走上前，轻轻捧起了她的脸颊，“待我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我们便离开。”
“什么事？”曲徽羽睁大了好奇的眼睛。
“杀了伯嚭。”他轻轻吐出了这四个字，目光平静而淡然，显然这个念头已然在心里不是第一天了。
曲徽羽却丝毫不曾惊讶，她静静凝视着苏澈的脸，笃定的点点头走上前环抱住了他，“好！我们一起，干这最后一票。”
苏澈张开手臂，轻轻搂住怀中的人，在她耳边低语着自己的计划，“一切我都已在暗中打点好，金贵和牙赐会被设法送出姑苏城，事成之后，夫人便与我一起顺着北城闯出去，一路向东离开吴国。沿途必不可免的要遇上几波伏击，但是你我的武功足以应……”当他的指尖顺着曲徽羽的肩膀滑到手腕时，他后半截话突然噎住了。
感受到了对方的异常，曲徽羽抬起脑袋望向苏澈那少有的意外神情，“怎么了？”
苏澈半张着嘴，捏着她手腕的指尖再度紧了紧，终究他缓慢的吐出了三个字，“两个月……”
“什么两个月？”曲徽羽一头雾水。
苏澈咽了口吐沫，“两个月的身孕。”
“西施的药当真如此好使？”曲徽羽先是微微一怔，随机狂喜的心情便逐渐蔓延而上，她开始喋喋不休的念叨，“感谢曲家的列祖列宗，当然也要感谢苏伯伯保佑，本夫人终于要完成者传宗接代的大任务了！”她双手合十不停拜谢着各位祖先，雀跃的消化着这个好消息。
这些年当年服用麝香致使不孕的事早已成为自己的一处心病，如今愿望终于达成，一向没心没肺的她竟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突然得子的喜悦是无法言表的，苏澈的眉宇间满是前所未有的激动。然而，这样的神情下却还夹杂着那么一丝不和谐的愁容。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实习单位需要= =樽被派和主管来到了北京。不日便会返回家中。
白天要处理论文和单位的事，晚上才得空码字，进度稍微慢了点，多谢大家的体谅和理解了。
PS：还余三章左右的内容，下一章明日更新……大家早睡，晚安
☆、四二章 作别姑苏城
知夫莫若妻，曲徽羽停下脚步，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