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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晓白才从屏风之后奔出,从柜子里挑出几件颜色不怎么出挑的夏季衣裳,又将自己埋在床底墙角的私房钱给挖了出来,全部打成一个包裹,塞在胸前,那模样,就像是一个胸肌发达的汉子,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沿着墙角线绕到后院僻静的地方,方府之中的人群大多都集中在了府前,或是去帮忙,或是去看热闹,只要从这后院的墙翻过去,挑一个无人的地方一走,便,从此逃出生天。
晓白试着运了运气,发觉因为许久没有练功的原因,自己竟然将轻功的窍门给忘了七七八八,若是这样贸然飞身上去,怕是会摔得下半生不能自理。
她托腮一琢磨,忽然瞥见那便攀爬在墙边的那颗梧桐大树,两眼一亮,骨碌碌,顺着树干,爬了上去。
立在树端,还能看见几年前她和方浩所折断的树杈的痕迹,只是枯黄的毫无生气,同旁边郁郁葱葱的枝叶一对比,的确是显得萧条凄凉。她笑着拍拍树干,轻轻道一句:“谢谢。”鼓足了气,寻了最低的树杈,贴着外围的墙壁,跳了下去。
安全着陆,也并未被人发觉或者崴脚,她伸手从墙上蹭了蹭,再往脸上一抹,大摇大摆,上街去。
因着腰里还有些银子,晓白便有些得意忘形,优哉游哉,全然不顾以后的生活应该怎样度过,只是求着一时快活,刚将糖葫芦串吃完,瞅着旁边一家戏馆子正在开场,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在奉茶的小二鄙夷的眼光之中,晓白淡定地坐正,反正是买了票的,不看白不看,将腿蜷缩在椅子之上,伸手摸了旁边碟子里的桂花糕,竟然开始认真看起戏来。
这一折,大约是唱得英雄在山上救美的折子,最先出场是一个弱柳扶风身形纤细的花旦,语调轻扬哀怨,咿咿呀呀的声音回荡在场子里,百转千回,很是婉转动人,她转身的时候带起身上飘飞的长衫,撩开脸上的脂粉气息,被风传播开来,的确是有些薄命美人的味道。
木晓白咬一口桂花糕——果然是免费没好货,甜得有些发腻,不过,勉强还是可以入口的。
那花旦依然在台子上唱着自己的选段,双眼盈盈若水,长袖将小嘴一遮,又一个旋身,看来是要上山了。
戏场子里忽然骚动起来,奉茶的小二有些慌乱地看一眼场子最后站起来的人群,赶忙将手中的茶水一放,追过去问是什么事情了。
木晓白却对后面的事情浑然不觉,只是觉得桂花糕吃得有些口渴,又端起旁边的杯子牛饮一口茶水,继续如痴如醉地听着那花旦的戏。
后面的人见奉茶小二急急忙忙赶来,对他挥了挥袖子,道:“没别的事情,我们只是出去看戏。”
小二道:“莫非外面的,比里面的还要有趣?”
那客官听了,指了指不远处街道上那出嫁的队伍,笑:“原本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刚才听别人说,有人想要来抢亲,咱便去凑个热闹,你们这场要是唱完了时间还早,说不定你还能赶上去看个收尾。”
那边出嫁的队伍,除了木晓白应该在方家出嫁队外,哪里还会有别人,此时正是方浩从后方纵马飞驰而来的时刻,戏棚子里的花旦也上了山,依了台子上的假树而立。
场外方浩出尽了风头,英姿飒爽得好似盖世英雄,惹得四周的女子都纷纷在心底尖叫,而这戏场子中,忽然也那假树之后跳出来一个人影,宛如风驰电掣。
待到他站定,木晓白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容,虎背熊腰,贴了满脸络腮胡子,一双虎眼一瞪,很是凶神恶煞,手中还拖着一把做道具用的刀,呼呼喝喝接着那花旦唱,声音雄浑地惊人耳膜,直直激到了台下的木晓白。
她呆呆地看着那台子上扮作山贼模样的男人,嘴里的桂花糕都忘了嚼,唇边还沾着碎碎的屑子,手一个不稳,被咬了一半的桂花糕便咕噜咕噜,跌在地上,散了一地。
这样的身姿,这样的气度,实在是话本里的盖世英雄都难及其十分之一!
大抵每个女孩子心里都有这样的幻想,危及十分在猎猎风中,骤然出现宛如从天而降的神兵,青丝铺散飞扬,下面现出的便是一张清秀俊逸的面庞——晓白怕是也难免俗的。
这一出戏,这山贼虽然是唱得黑角,然,却恰好应合了那“骤然出现”、“气势逼人”这两个关键点,木晓白便再也把持不住,彻底地拜倒在其白底皂靴之下。
原来天底下还有这样威风神气的职业!晓白终于是回神过来,将嘴边的糕点屑一擦,又倒下小半杯茶水,拍一拍腰间的银子,斗志昂扬地出了场子外去。
场外看戏的人群好像一座高大逶迤连绵的山,人墙一般将晓白阻隔在后面,她看不见里面正在上演的美人之争,只听见人群之中发出十分合拍的惊叹声,还有隔得远了淡不可闻的花轿碎裂之声,转眼一个拐角,她岔进了深巷之中。
*——*
王记铁铺是凡城名誉最好的铺子,晓白从前由方浩带着,来这里察看过一回府里别处馆子里所收的弟子训练所需要的兵器。
她凭着记忆一路向前摸索地前进,竟然也真让她给摸到了这岔路纵横的巷子里那一家黑糊糊的小店子。
店外是不太起眼的小旗子,还被打铁时飞溅的火星子给燃出了几个小眼,王铁匠便赤膊上阵,将上衣围在腰间,抡着一记锤子,反复煅烧一块还看不出形态的炙热的铁块。
晓白见他还在工作,便在一边安静等着,一直等到方才吃下的桂花糕和糖葫芦都一并消化掉,这块热铁才勉强可以隔置一边,王铁匠将手中的锤子放下,对着晓白笑道:“丫头,你在我铺子前站了将近半日,可是要买什么兵器?”
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晓白的性别,这毒辣的眼光让晓白忍不住一震,对这铁匠的崇拜不免生了一阶,大着胆子道:“我要去做山贼,您说,我应该选什么兵器的好?”
那王铁匠也是从未见过这样坦率的孩子,听见晓白这样一说,笑得眉梢都在发颤,他将手洗干净,一捋半长微枯的胡须,乐呵呵道:“丫头,你可真是要去做山贼?”
晓白认真点头,模样十分认真。
王铁匠道:“把手掌拿出来给我看看。”晓白虽然满腔疑虑,却还是乖乖将手伸给他看。
那铁匠点头仔细端详她手中的茧子,道:“你用的武器似弓而非弓,我说的不差吧?”
晓白赶忙点头,又听他道:“我这里其实有人来定过一个类似的武器,可是,一直都未见人来取,你若是喜欢,我便拿来给你看看。”
说着,便真的转身出去,去翻那武器去了。
只是,他刚将那武器翻出,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方少爷这么久都没来取这似弓非弓的东西,我将它转卖给这位姑娘,应该算得上是物尽其用吧?”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咱今天生日……
第三十章
王铁匠果然是凡城第一能工巧匠,将那弓箭一拿出来,便教木晓白看得目瞪口呆,全然忘记了言语。
浑身湛蓝的弓身,不但弓箭的弦能够自由拆卸,且那弓箭的两端还带着利刃,就算不拿这武器作为弓箭使用也依然具有十分强大的杀伤力——简直就是为了晓白量身定做的一般。
她顿时觉得有些恍惚,道:“这个,真的能够卖给我。”
王铁匠抓抓头,样子看起来也有几分为难,道:“原本是别人特地订做的,可是他过了取货的时间还没有来拿货,我想着这东西看起来怪模怪样的,怕是难得碰到一个使这样武器的人,留在我这里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便卖给你罢。”
晓白一听,欢天喜地地从身上掏银子,捧在小手上一一数过,刚好凑上这武器的要价,她看一看那武器,又看一看自己手里的银子,似乎有些犹豫,在心里反复掂量了好久,终于深吸一口气,将小手伸出去道:“这里是钱……这弓箭,我要了。”
王铁匠乐呵呵将那弓箭绑好,递给木晓白,又将她手上的银子收了,一点,果真是这个数目,顺手便从旁边拿出来一个做工别致的箭篓子一并递给她道:“这个箭篓子和里面的箭都是我特地打造的,今天看丫头你与我的兵器挺有缘份,便送给你吧。”
接了武器,又顺便得了好处,晓白虽然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倒也觉得物有所值,将那弓箭往背上一背,还有几分重量,只得双手将箭篓子抱住,沿着来时的路,晃悠悠,朝巷子的出口走去。
待到她走出巷子口,忽然肚子毫无预兆的咕噜一叫,有些疑惑地抬头一望天边的太阳——竟然已经西斜了。
果真是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她便在铁匠铺子门前站了小半个下午!现在身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银子,肚子又饿得慌,她将嘴一撇,愣是好半天也想不出个主意来。
不出门,还真不知道外面的艰辛,虽然在方家不怎么讨人喜欢,可好歹三餐还能够保证,现在这样冒冒失地跑了出来,不但没了地方住,连吃饭的地儿也没有,这该如何是好?
若是真要去当山贼吧,谁又能告诉她,这凡城最热闹的山头是哪一个去处?她该走哪一条路才好?
如此这般,她实在是没有任何头绪该往何处,只得又沿着原地走回了王家铁铺,站在门口抱着箭篓子,用小脚在地上反复地画着圈儿。
那王铁匠见她又走了回来,以为是自家的武器出了问题,赶忙迎了出去。可是,见她又似乎没有任何兴师问罪要退钱的模样,思前想后了好半会,终于才回忆起她方才掏钱时,似乎是拿出了她全部的家当,现在肯定是囊空如洗,饿着肚子不敢回家呢。
他想了想,便十分大方地从自己包里掏出来几枚铜钱,递给晓白道:“小丫头,是不是没钱吃饭了?这里是一些铜板,你拿去买几个包子,充充饥罢。”
木晓白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终究还是肚子里的贪吃虫占了上风,她讷讷地接过铁匠手中的铜板道:“请问,您知不知道,这附近,哪一家山头最为热闹?”
王铁匠听她这样一说,先是一怔,后来又料想她大概只是去寻哪家的亲戚,便笑道:“若是说热闹,你出城门去往左边走,大概四、五里路,那儿有一个山头,是凡城四周最为热闹的。”
出城门四、五里,大约是一处商道的交叉处,地形平坦,草木茂盛,整日迎接的都是往来的商客,也难怪一直繁盛热闹。起初还有一些盗贼眼红,想等在半途捞一笔油水,可惜,这凡城的官府借了方家的势力,愣是将那一块地方给整治地安安稳稳的,所有大多车队宁愿拐道也要往这凡城经过,说是凡城四周最热闹的一个去处,怕不为过。
晓白听了,眼睛一亮,将那铜板望兜里一揣,冲王铁匠甜甜一笑,道一声谢谢,便欢天喜地地照着他所说的话,去寻那个地方去了。
她先是找到凡城里的馒头铺子,包了几个馒头,打算在路上吃,又趁着城门关闭之前出了城去,向左走了好久好久,这才在日落之前,走到了那处商道。
许是因为临近半晚的缘故,赶路的车队实在是少得几乎看不见,晓白随手找了一个树林中一个地形相对平坦的地方,将背上的弓箭和手里的箭篓子一放,席地而坐,思考起以后的生活来。
若是想要打劫,便要熟悉其套路,戏曲里一般都是怎么演的来着?
似乎是每次等到商道里出现马车的时候,四周的树林里都会骤然间飞出一拨蒙面的黑衣人——呃,自己似乎只有一个人?!那么,便一个人罢——然后将自己的武器一抽,十分嚣张道:“要钱要命?人走,钱留!”
然后那押送商队的镖局大多都是要象征性地拔刀相向,双方进行一场厮杀——呀,晓白忽然惊喝一声道:“我学艺不精,若是打不过,又应该怎么办?”
她从旁边拾起一枝枯枝,在地上画着圆,喃喃自语道:“若是打不过,便跑呗,可是若是他们跑得比我更快——是不是只有跑得更快才能打劫呢?”
这样想着,她豁然间从地上站起,将双手握成拳头,颇有气势道:“那么,我现在就要练习轻功!”
说到做到,她浑身好似打了鸡血一般,亢奋地将馒头摸出来一个,大口大口嚼下肚子,先填饱了胃,然后看一眼四周,找了一颗最高大的树,在树底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方浩是有好好指教过她如何使用轻功,可惜,当时大多时候都是为了爬墙,且又因为日子过得太过舒坦而那些要领全部抛掷脑后,如今要回忆起来,实在是有些困难。
什么运气送气的,她只能从脑里搜索出大概的印象,此刻就只能依照从前的记忆来一一尝试,好在她运气比起那些个武侠话本里的可怜侠士要好得太多,竟然没有岔气,便真得让她给想起来了。
有了轻功就是好,爬树都轻松了许多,晓白乐得屁颠屁颠,俨然是猴子模样在树上上窜下跳,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不觉,月牙儿都开始挂上树梢,晓白玩得累了,便倚靠在树枝之上,还顺便将地上的那些弓箭、箭篓子都抱上树来,馒头也吃得七七八八,先前的那股子激动劲儿也很快消散了踪迹,大概……是有些无聊了。
从前,这个时候,怕是应该睡了吧,除了在碧游堡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都闹得很晚才起来,大概,是某些人不原意让她遇见某些人……
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晓白有些困,又有些迷糊,只是不断地回想从前的事情,错综复杂的,在脑里都搅作了一团浆糊。
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去真正明白罢了。
春寒料峭,夜晚若是冷起来也是会结霜的,冷风穿透了树丛从远处平坦的管道吹过来,隐隐还可以听见不知名的动物在树林里飞窜,宛如一曲杂响曲,闹得人心慌。
晓白混混沌沌,越睡便越觉得冷,将带来的那些春裳全部披在身上也并未有太多的效果。
索性将身子蜷缩起来,这个姿势在树杈上保持得很痛苦,可是却不想移动分毫,脑袋越发昏沉下来,很多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只留下一个很小的片段,譬如那一日方浩折下梅花枝,温暖的微笑……还有游中,嘴里咬着面条,被她赶得到处逃窜……
*——*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刚自云端露头的时候,是一日里最为寒冷的时刻。
木晓白刚从睡梦里睁眼,还未清醒便浑身莫名一寒,直凛凛打一个哆嗦,险些跌下树去。
她将手背靠上额头,触上的果然是惊人的温度,看样子是昨夜吹了一夜冷风,受了寒。可惜,她现在身无分文,一贫如洗,想要去医馆抓药,根本就是妄想。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呀,见过惨的,也不带这么惨的呀。晓白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终于是再也无法入睡。
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包裹都套在身上,箭篓子便直接从树杈上扔下去,晓白手脚并用地从树上爬下,姿势着实是狼狈不堪,可是,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只是想着千万不要一个不小心手一划,暴尸荒野便谢天谢地。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是从那树上下来,只是她前脚还没有站定,便听见远处传来一个人淡定从容的脚步声,还有那拍击着四周树干的明显的笑声,酣畅淋漓。
作者有话要说:挖了个树洞,结果雷上来好多读者。
咱现在冷静下来了,霸王就霸王吧,亲们如果没有话说也不必勉强,毕竟看文的关键是大家开心啦~~咱如果看见大家喜欢咱家女儿,就算被霸王,也是要高兴的。
亲亲大家,我还是太嫩了些,咱们都要淡定~~~远目
第三十一章
无奈她现在头昏脑涨,难受异常,只能缓缓将身上的这些个东西都扔下地,慢悠悠地又晃了晃脑袋,终于是找到了半丝神志。。
悠悠然将沉甸甸的脑袋转过去,便赫然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负身立在阳光之下,手里附庸风雅地还摇着一柄扇子,毫不掩饰地笑着看她。
这少年,虽然生得挺高,可是看起来却并不怎么结实,加上现又在是清晨时分,正是万籁俱寂之时,荒郊野外之地,他这样光明正大地孤身一人上路,分明就是为了配合木晓白的打劫计划而专门出现的嘛。
这样一想,